梅子脸上羞,口中却不能言,随即便感到自己下面喷出一股潮乎乎的水儿来,再然后整个身子又颤了起来,颤得唇儿张着,发出嘤嘤的声音。
萧荆山却并不让她歇息,起身,抬起,凑低,然后猛然之间,利剑入鞘,水声四溢。
梅子只觉得自己仿佛刚刚爬了一座很高很高的山,还没来得及歇息,却又被如此一番摆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面浪打礁石不曾停歇,宝剑出鞘次次加深,大开大合肆意摆弄。反正身下的人儿有得是水儿,多得是情动,上面的那位骑过马握过剑,小小一颗梅子不过是掌心娇花一朵儿。
如此好一番征伐讨战,梅子最后经不住,颤着声音提醒:“公主……公主在隔壁呢……别让人听到……”
萧荆山冷“哼”了声,喘着粗气说:“她听不到的!”
其实听到听不到萧荆山哪里知道,反正这势头正猛,让他停下来是绝无可能。他先是和娘子分别一年,接着虽说团聚了些日子,却是在军中不敢太过放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上好的床榻,更加自家娘子身子丰润了脸色红润了,怎么着也得好生舒畅一番。
梅子知道挡不住他的,再者如此这般被弄自己也舒服得紧,若是真停下来反倒心里失落,是以也紧咬了唇去迎承那一波波打过来的浪头。
许久之后,当一切平息了,梅子乖巧地蜷缩在他宽厚汗湿的肩膀上,小手玩弄着他那道对于自己来说早已熟识了的疤痕,静静地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萧荆山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大手将自家娘子揽在胸膛前,低哑地道:“等去上京见了皇上,咱们就回去吧,回去后你也该生个娃了。”
梅子莹润的脸上透着粉泽,听到这话小脸乖巧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我是早就想要的,只是一直没有啊。”
萧荆山低笑了下,温暖粗糙的大手抚过她娇嫩滑润的脸颊:“说实话,以前我是不想让你要孩子的,你以前身子瘦弱,我怕要孩子不好。现在看着,倒是可以了的。”
梅子小手戳了戳他宽厚的胸膛,笑道:“看你这话说的,好像这孩子倒是听你的话,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似的,这个还是要看缘分的。”
萧荆山却只是低笑了声,想想还是解释说:“我之前摸着你的脉络很是虚弱,便没敢让你真得怀了孩子。”
梅子听了,心里一动,原本沿着他胸前那道疤痕来回抚弄的小手停了下来。
萧荆山沉默了下,屏住气息柔声问:“怎么了,怪我了?”
梅子乖顺地趴在他胸膛上,纤细粉嫩的手指头依然不动,也不曾说什么话。
萧荆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慌了,连忙解释说:“我当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怕你受不住罢了。”他话中竟然透了一丝紧张。
说完他握住梅子的手,握得很用力:“梅子,你是不是又在怪我瞒着你了?”
梅子叹息了声,小声说:“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这也是为了我好啊,只是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害我还因为这事担心了好久的。”
萧荆山仿佛松了一口气,捧了她娇嫩的小脸细细端详,半响才说:“你心里不怨我就好,我只是怕你心里有气,却又不说出来,没得把自己憋坏了。”
梅子摇了摇头,乖巧地说:“之前是我不好的,我本来就不该胡思乱想。如今我也想通了,这辈子嫁给你,就是你的人,反正很多事我也不懂,听你的安排就是了。你既不愿告诉我,自然有你的道理。”
萧荆山叹了口气,将她整个身子搂紧贴到自己胸前,感慨道:“我并不想瞒着你什么的,以后有什么事我肯定都告诉你,再也不这样了。只是那件事关系重大,不是平日咱山里过日子的小事情,我也就不愿提起,不然就是惹是生非了,这样也是怕你知道太多了不好。”
梅子点头,懂事地说:“你既不说,自有你的道理,我不问的。上一次我也并不是生气你瞒着我,而是觉得你当时的样子凶凶的,你以前从来没有对我那样过,可是却因为那件事,对我那么凶。”说到这里,梅子依然有些委屈。
萧荆山听梅子这么一说,越发愧疚,疼惜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若是我再那样,你便打我,好不好啊?”
梅子却撅了撅嘴不满地道:“你生起气来,倒是有几分平日里你对属下的那种严厉,我哪里敢凑过去打你啊!”
这话说得萧荆山又惭愧又好笑,忍不住笑道:“罢了,以后我一定记得,在外面对别人怎么样脸色都可以,回到屋子里对着我的小娘子是再也不会那样了。”
梅子听了这番话,心里倒是甜蜜得紧,靠在他宽实的肩膀上柔声说:“我总觉得自从出了山后,你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萧荆山倒是不解,抚着她的脸儿挑眉问:“怎么不一样了?”
梅子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啊!只是觉得以前在山里的时候,你这个人平日里沉默寡言,挺好的一个人。可是到了外面后,你对着外面的人啊,有时候就会摆起脸色,虽则不是对着我那样,可我看着也觉得怪怪的。”
萧荆山听了,无奈地动了动眉头:“以前在家里,那就是打猎为生的老百姓,自然是怎么着都可以的。如今在外面,就是要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我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梅子不解了,歪着脑袋想:“那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萧荆山倒是被问得愣住,半响终于说:“两个都是吧。”
67、红衣的美人儿
第二天众人开始准备着前去上京了。萧荆山骑马,梅子是坐马车的,明珠公主平时自然也是骑马的,可是她见梅子坐马车,挣扎了半天终于决定放弃心爱的马儿跟着梅子一起坐到马车里。
马车里她这位公主继续海天胡地地说,说得梅子和萍儿两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眼睛瞪得老大,时不时发出惊叹声和佩服声。
最后萍儿忽然问:“这些都是公主你亲眼所见吗?”
明珠公主摸着脑袋咧嘴笑:“听别人说的。”
梅子一听,眼中起了疑问,萍儿则是直接失望了,轻轻地“哦”了声说:“我还以为公主是亲眼所见呢。”
明珠公主被小小丫鬟这样一说,好没面子,拍着胸脯大义凛然地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些我经历过的事儿,只是我说了你们不要被吓到啊!”
梅子好奇地问:“你又要给我们讲什么事儿啊?”
明珠公主得意地笑道:“我就给你们讲讲萧大哥当初打仗的事吧!”
萍儿眼前一亮,拍手叫道:“好啊,这个好!”
梅子也目露期望,萧荆山以前的事儿,她自然是想听的。
明珠公主见此话一出反应热烈,顿时来了劲头,把原本披着的一件罩衫随手往那里一扔,盘着腿儿摆开架势就要开讲。
可是等了半天,她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萍儿不耐烦了:“我说公主啊,你怎么不讲了呢?”
明珠公主无辜地摸了摸脑袋:“萧大哥的事太多了,我不知道讲哪个啊!”
梅子眨了眨眼睛,满目期待:“讲啥都行。”只要是关于萧荆山的,梅子都喜欢听。
萍儿歪脑袋想了想:“你就讲讲你记得最清楚的,印象最深的吧。”
明珠公主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终于一拍大腿:“有了!”
她兴奋地两眼冒光:“咱们就讲当初萧大哥是如何英雄气概勇闯贼窝救出风尘弱女子吧!”
萍儿一听,看了眼旁边梅子,愣了。
梅子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好,那你讲吧,这个听着不错。”
明珠公主此时满脸兴奋两眼冒光她是根本没注意到眼前这两个女人有什么不自在,开始摆着架势噼里啪啦地说。
原来当初天下未定,四处征战,这其中便有一伙贼匪占据一方,屯兵颇多渐成规模。那时候的萧荆山羽翼未丰,那时候的皇上还是手下没几个兵的小世子一枚。某一天,萧荆山便提议要攻打山寨顺便捞点粮草以备将来之需,世子一向对萧荆山佩服有加信任有余,一听这话自然觉得不错,于是这两个人便开始准备了。
明珠公主这番话说得有声有色,主角不但有这个名声响当当的开国大将军萧荆山,甚至还有当今的天子啊,于是这下子梅子和萍儿两个人都被这故事镇住了,坐在那里听得全神贯注。
明珠公主见这故事不错,心里暗暗得意,更加添油加醋地开始讲。话说当时的萧大将军年轻俊帅又威武,马上功夫了得箭法也是百发百中,一声令下带领众位将士开始攻山寨。那山寨抵抗数日终于不敌,山寨头子目呲尽裂精疲力尽倒地不起,其他小喽啰死得死逃得逃,于是萧大将军一撩战袍一马当先走进了山寨大厅。
明珠公主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官司,提起嗓子故作玄虚:“你们说,他看到了什么?”
梅子的心一下子跳得快了,她已经隐约感到了什么。
果然,明珠公主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地说:“他啊,看到大厅正中,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几乎穷尽了天下最妖娆的美丽,就那么哀伤地站在那里……”
梅子的心一下子沉下去,她知道的,她早就可以感觉到的,她的萧荆山,那样的一个萧荆山,怎么可能没有过一段旖旎的过去呢。
萍儿偷偷地看了眼梅子,她已经意识到这个事不太好,便冲明珠公主使眼色,可是如今这明珠公主正全神贯注地沉浸在故事中,以至于她看到萍儿挤眉弄眼时,不解地问:“你干嘛这样,眼睛怎么了?你认真听我讲故事啊!”
萍儿顿时额头冒汗,使劲摇头:“我没事,我没事。”
梅子抿唇笑了下,柔声说:“你继续讲吧,这故事很好听。”
得到鼓励的明珠公主随手端过旁边一杯茶来抿了一口,开始继续讲:“原来这个可怜的姑娘啊,她原本也是官家女子,谁知道一家人路过这个山寨出了事,就被抢过去当压寨夫人了。咱们萧大哥这么一来,可算是把她给救了!”
梅子强笑了一下,问道:“那后来呢……”
明珠公主摸了摸额头,一下子噎住,半响终于说:“然后……哦,然后……然后就没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明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梅子,满脸歉疚。
梅子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没事的啊,我还想继续听你讲后面的故事呢。”
明珠公主却是讲不下去了,尴尬地笑了下:“其实,其实后面也没啥了,这个故事不好,一点都不好。而且这个故事我也没有亲眼看到啊,都是听别人说的。”
梅子却歪头想了会,终于说:“平日里我们都不敢穿红衣服的,只有成亲的时候穿,我听老人说,这是因为红色太过艳丽,平日的时候压不住的,只有成亲的时候最美丽的新娘子才可以穿。这位姑娘竟然穿了一身红衣服,想来一定是很美丽的。”
明珠公主勉强点了点头,半响憋出一句:“她,她是挺好看的,比我好看。”
梅子边思索边道:“我觉得你已经很好看了,她竟然比你还要好看,那得有多好看呢?”她喃喃地重复着刚才明珠公主的话语:“什么叫穷尽天底下最妖娆的美丽啊?这句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我也想象不出……”
明珠公主垂头丧气满脸愧疚地说:“鬼知道这是什么话啊,我也是听别人这么说的……”
当下梅子只低着头想,她心中疑问太多了。尽管她早已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在意那些过去,可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好奇。一个年轻俊勇的男人救了一个妖娆美丽的女人,接下来他们会是怎么样的故事呢?后来那个男人为皇上打下了天下,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呢?再后来那个男人归隐山林的时候,那个女人又在做什么呢?
想起萧荆山之前含糊的话语,她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可是转瞬即逝,她抓不住。
明珠公主觉得自己实在说了不敢说的话,满脸羞愧地坐在马车角落,低着头在那里画圈圈。萍儿悄悄地叹息了声,挪到一旁倒了茶水递过去。可是一个公主一个夫人显然都没有心思喝,她兀自端着那杯茶水,她倒是有些口渴了呢。
明珠公主画着圈圈,抬头看梅子的时候恰好看到萍儿对着那杯茶水发呆,便随口说:“你既渴了,那就喝呗!”
萍儿惭愧地“唔”了声,不过还是小声说:“好吧,既然你们都不喝,那就不浪费了。”说着毫不客气地把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不过这一切梅子自然不会去关心,她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想心事。
经过这件事后,明珠公主见到萧荆山就心虚,看到他就躲得远远的。这倒让萧荆山有些纳闷了:“前些日子这丫头总是缠着你,烦的很,这几天她倒是自觉,再也不缠你了。”
梅子猜到明珠公主是不小心对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怕萧荆山怪她,可是她也不愿意提起这个事,便无精打采地说:“没什么,她可能最近累了。”
萧荆山回想了下,看她那个样子不像是累了啊,不过他也就是一想罢了,毕竟比起那个千人疼万人宠金枝玉叶的明珠公主,自家这个山里长出来的傻乎乎的小娘子才真正地是他心头惦记的那个。
“你好像又有什么心事,低着头在想什么呢?”萧荆山粗糙的手指轻轻捏着她娇嫩的手指头这么问。
梅子此时正端着一杯茶水坐在那里,听到这话连忙摇了摇头:“没事。”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萧荆山,如果告诉他,他又会如何?
萧荆山蹙了下眉头:“有什么事瞒着我?”
梅子摇头又摆手:“真得没有,我就想着到了上京后,会看到什么样的美人呢?”这是明珠公主承诺的,带她去看各色美人儿,她心里想着那个红衣的美人,一时之间不会撒谎的她便把这个拿过来搪塞了。
说完之后,她又有些心虚,抿着茶水偷眼看向萧荆山,唯恐他看出什么,谁知道萧荆山竟然被她瞒过,信以为真了,甚至还颇不高兴地埋怨:“你心里怎么总是想着那丫头的事啊。”
68、拔草的将军,捉虫的夫人
或许是做贼心虚,明明萧荆山眸中带笑看着自己,可是她总觉得那笑里带了试探和打量。她心里一慌,下意识地端茶凑到唇边喝,却一不小心呛到了自己。
萧荆山体贴地过来接过茶水放到桌子上,又伸过大手帮她捶了捶背。
梅子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萧荆山端详着梅子的神色,沉吟之间倒是想起一件事说:“有件事,我倒是一直没有机会问你。”
梅子此时心虚,想着自己正好有件事一直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呢,怎么他就有事情问自己呢?但是当下她也只能点头说:“嗯,你问吧。”
萧荆山见左右四下无人,便把梅子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梅子觉得这个姿势被人看到实在不好,想挣扎的,可是面对萧荆山这有力的臂膀,她自然是挣脱不过的,少不得乖乖地倚靠在肩膀上,不满地拿手指头戳戳他胸膛。
萧荆山并不阻止她,反正她的手指头软嫩得很,怎么戳也不会痛,就连挠痒都嫌力道太轻了呢。他只是低首审视着她的神色,柔声问道:“前些日子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来找过你?”
梅子一听他提起这个,心里顿时明白了,原来他这人一心记挂着这事呢。梅子又觉得有些好笑,他啊,看上去不在乎,也不曾问过,其实心里一直憋着呢,说不得还在等着自己主动向他提起,如今数日功夫不见自己提起,他也只能开口问了。梅子将心比心,只觉得他们二人果然不愧是夫妻,连对待这种事都有些相似呢。
萧荆山见梅子面上带着笑却也不答话,挑眉问道:“怎么,提起这个事你倒是开心得很?”
梅子眼珠儿动了动,想着不能轻易让他放心,不然自己如今为了那个什么红衣女子的事牵肠挂肚岂不是吃亏得很,便故意歪头笑道:“阿芒世子对我一向不错,提起他我自然开心。”
萧荆山倒没料到她这样说,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抿唇不说话。
梅子无端端感到他平静的目光中有几分冷然和不悦,身子也有几分绷紧,甚至就连身下坐着的大腿都不再如之前般温热舒服了。梅子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惹了一只蓄势待发的山狼,可是既然话也说出口,她自然不好收回,只能勉强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
萧荆山就这么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宠溺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小梅子自从出了山后,学会怎么惹我不高兴了。”
她就是像一只会撒娇的小猫,开始的时候憨态可掬,后来大了,见识多了,便开始撒着欢要引人注意了。
梅子顿时觉得自己一切心事被他看透了般,不高兴地怪道:“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说实话罢了。”
萧荆山捏了捏她细滑的脸颊,重新将她拢在怀里,柔声说:“梅子,我并不是不通情理一味泛酸,其实你认识一下其他人,我并不反对,反而觉得这样很好,至少让你多见识一些世面。至于那个阿芒世子,我开始自然是不悦,可是如今想来,本来也没有什么的,你总归是我娘子,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梅子听他说这番道理,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萧荆山挑眉不解:“我怎么了?”
梅子眼珠儿转了转,故作不经意地说:“没啥,就是想问问,明珠公主说得那些上京城里的美人儿,你认识多少呢?她们真得有那么好看吗?”
萧荆山一听此话倒是笑出声来,笑得宽厚胸膛震荡:“上京城里美人儿再多关我何事?”他俯首凑到她耳边,让粗糙的胡茬轻轻蹭着她敏感的耳垂,低沉耳语:“我的小梅子已经是天底下最惹人疼的小娘子了。”
梅子低头想想,自己也笑了。
那个所谓的红衣美人儿,也不过是故事里的一个故事罢了。
如果说之前梅子独身一人前往上京那是路途艰难,那如今随着公主啊大将军一起去上京,一切似乎变得简单多了。大约走了十几日,一行人便到了上京城近郊。
早有人通禀了皇上,皇上亲自率人到上京城郊外迎接大将军回朝,上京城里老百姓听说大将军凯旋归来,也都过来围观,于是当梅子进城的时候,看到的简直是万人攒动周围水泄不通。
梅子不曾见过这样拥挤的人群,更没见过如此雄壮的城门,如此繁华的街市,一时之间趴在马车窗口看得咂舌不已。萍儿原本是云州附近一个农户家的女儿,出身低微,自然也不曾见过这种场面,当下跟着梅子一起惊叹连连。
明珠公主是早已见惯不惯,拉着梅子衣角在一旁说:“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回头带你看更好玩的。”
梅子看得正是目不暇接,听明珠公主这么说,赶紧点头。
大将军战胜回朝,自然是免不了各种繁琐事宜。梅子诸事不懂,萧荆山自然也不忍让她费心为难,当下便把她安置在昔日自己住过的府邸中。明珠公主自然是要被接回宫中的,当明珠公主和梅子分离的时候,明珠公主倒很是不舍,拉着梅子的手一个劲地说:“回头我再来找你玩啊!”
梅子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没啥心眼的明珠公主,当下使劲地点头:“嗯嗯,你快来找我玩吧!”她心里惦记着明珠公主说过的绝色美人儿呢。
萧荆山当时正好在场,不经意地瞥了眼这两个依依惜别的女人。明珠公主不会注意到萧荆山看过来的这一眼,梅子即使看到了也不会作其他想法,可是她们都不知道的是,明珠公主却因为此很长一段时间被管制得极其严格,以至于没有机会踏出宫门一步。甚至于后来,她的皇兄甚至提议,是不是该给她找个驸马了。
萧荆山刚刚回朝,诸事忙碌,明珠公主又没有机会出来找梅子玩,这样一来,梅子倒是无聊得紧。对于这事萧荆山也满怀歉意,后来终于决定在府邸的后花园开辟了一块田地,让梅子在里面种些庄稼来玩,又给她弄来了小鸡小鸭喂养。
梅子这下子算是得了趣,每日都把时间扑到那块田地和那群小鸡小鸭身上,有时候萧荆山回到房里看不到人影,只能跑到田地里去找自家娘子。
到了后花园,看到夕阳的余晖下,那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地里拔草捉虫,萧荆山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分。默默地走过去蹲下来,随着她一起拔草捉虫。
梅子感觉到身旁的阴影,抬起头来看到他,冲他甜蜜地笑了下:“你不要拔草了,你身上的衣服贵重得很,哪里是干活穿的啊。”
这时候萧荆山身上穿得是上好丝质的朝服,的确不适合拔草捉虫。
萧荆山一愣,低头看了看梅子的衣服,梅子身上穿着平时丫鬟们才会穿的粗布衣。
他沉默了会儿,忽然笑了:“你说得是,我回去换衣服去。”
梅子摇了摇头:“不用,你别换衣服了。我也不弄了,我回去洗洗手咱们就吃饭。”
萧荆山看了看这地里还有一半的草没有拔,心下不解:“依你的性子,还不是非要干完了才休息吗,怎么今日倒是这样了?”
梅子却笑道:“平日若是自己的地,那是要吃饭的庄稼,自然要侍弄好。可是如今这块地哪里是用来吃饭的庄稼地啊,分明是弄来哄我玩的,我也只能是随便种种罢了。”
这话说得萧荆山一愣,再看自家娘子,虽说身子越发丰润了些,可是脸上的笑容分明不如在绿水村时那么自在了。
他叹息了声,郑重地说:“梅子,战事初停,皇上的确有些事需要我做。如今这些事也差不多处理完了,再过半月,咱们就能回去绿水村了。”
梅子使劲地点头:“我明白的。我虽然不懂朝里的事,但看你每日都忙成这样,也知道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你尽管做你的,等你这边什么事情都弄妥当了,这个天下也就会像以前一样了。到时候咱们就回去绿水村。回去后我养鸡你打猎,没事再去帮我娘种种地。”
萧荆山听了梅子这番通情达理的话,脸上浮现出感动,抬手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两个人一起往回走。正走着,萧荆山忽然想起一件事:“皇上对你十分好奇,说要宣你进宫面圣的。我曾多次推辞,可是最近几日明珠公主也吵着要见你,你可愿意进去?你若是不喜欢,我无论如何也会帮你推阻了的。”
梅子一听这话,低头想了会,抬头笑着说:“我倒愿意去看看的,但是我这个样子可以吗?我什么都不懂,会不会给你丢脸啊?”
萧荆山笑了:“丢什么脸?这是说得哪里话啊。”
梅子却看着萧荆山神色,调皮地笑说:“可是刚才我看你那意思,分明是万不得已不愿意让我进宫的,难道不是怕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进宫了给你大将军丢人现眼。”
萧荆山被她这话噎得一顿,后来反应过来她也是在开玩笑,无奈地笑道:“你如今说话真是越来越懂得怎么拿捏我了。”
69、用凤仙花染的指甲
梅子这一日很早就醒过来了。头一晚上她就听身边的丫鬟们说进宫要许多准备呢,虽说萧荆山说过不需要太过在意,随便一些就可以,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幸好她也没有什么要操心的,周围的一切自有人料理妥当,她就是衣来伸手了。萧荆山见她脸上依然有些不自在,走过来握着她的手安慰说:“你以前不是还说要到这里来找皇上问问我的下落吗?那时候可没有怕得意思。”
梅子想起以前,忍不住笑了:“那时候根本不懂事的,就一心想着无论如何要找到你。如今知道得多了,自然知道这个皇上一句话就能要人命,我能怕吗?”
萧荆山温暖干燥的大手捏着她的小手:“别担心,当今皇上是一个宽厚仁慈的君主,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见到他就知道了?尽管这么说,梅子心里依然不安,整个心就这么上下随着轿子一起颠簸着,以至于她根本无心看一路的风景。后来终于颠簸着到了宫门前,便有人请她下了轿子,跟着一众宫人沿着石板铺成的路往里面走去。
由于萧荆山是大将军是武将,而梅子只是家眷,是要等着皇上宣召才能觐见的,于是两个人自然要分开。
萧荆山摸着梅子手上发凉,心里有些不忍:“你先进去,我派人传信,让明珠公主过来陪你。”
梅子听到这话,想起那个大大咧咧的明珠公主,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她点了点头:“嗯,也好。”
这时有人过来催了,萧荆山拍了拍她的手,低语道:“我先过去了。”
梅子勉强笑了下:“你去吧,我没事。”
说是没事,可是当萧荆山宽厚沉稳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时,她的心便渐渐往下沉去,忽然想起一个很久不曾想起的事情,阿芒曾对她说过,让她不要到上京来。
阿芒当时的样子,好似这上京城有猛虎有野狼,于是这猛兽有野狼到底在哪里?
会是在这里吗?
周围富丽堂皇的宫殿一层叠一层就如同家乡那望不到边际的山峦,那是梅子在绿水村一辈子都不会看到的景象,可是梅子无心欣赏。如果是之前到了上京只是惊叹一番,那如今她便是感慨了。
从没有这么一刻,她感到自己不过是遥远的小山村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姑罢了。天下这么大,每个人都似乎安然地处在自己的位置上,她却如同一只不小心走出林子闯入了自己不该进入的领地的小野兔一样,心里惊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