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你这个狠心的人

双目凝视半响,梅子双眼含了泪珠儿,红润的唇颤抖着,想叫他的名字,却怎么也叫不出。

萧荆山此时已经反应过来,阔步走到梅子面前,爱怜地看着她,见她除了精神有些憔悴并无异样,这才终于开口问:“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梅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响起,终于克制不住啜泣,动了动扁着的嘴儿,抖出了见到自家男人的第一句话:“咱家的驴丢了。”

这话说着,梅子那早已盈盈欲滴的泪珠儿终于噼里啪啦落下。

萧荆山当下也顾不得在场有下属看着,有王爷望着,抬手帮她揩了揩泪,温声安慰说:“没事的,丢了就丢了。”驴丢了不要紧,人没丢就行。

梅子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却越发委屈,想着这一路来的风霜,“哇”地大哭出来,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萧荆山颇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一旁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崔副将,“咳”了声说:“没事的。”当下虽然实在尴尬,但他也不忍心将自家这个分明吃了千般苦头受了万般委屈的小娘子推出怀里,只能抬起有些僵硬的手,安慰样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这一个动作,不但看得崔副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看得后面的诚王爷和小世子阿芒更是眼睛都瞪大了。阿芒不但是诧异,更是不敢置信,他如今额头都憋红了。他见到梅子竟然扑进萧荆山的怀里,终于忍不住上前,大声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父亲诚王爷就在他身后,脸色很不好看地冲他使眼色,可是他是全然无视,他自然不明白,为什么梅子忽然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竟然这么亲密地紧拥在一起!

梅子此时才意识到周围是有人的,连忙红着脸从萧荆山怀里抬起脸,又退出来,看看后面那个怒气冲天的阿芒,再看看旁边那个尚处于呆愣之中的崔副将,终于轻声解释说:“阿芒,他是我夫君。”说完又回过头对崔副将说:“你看到了,我才不是什么奸细,他是我的夫君。”

崔副将脸色发青,上前一步跪倒在萧荆山夫妇二人面前,沉声道:“见过夫人,之前是崔行有眼无珠冒犯了将军夫人,请将军责罚!”

萧荆山看看怀里脸色苍白的自家娘子,再低头望向跪在地上的得力干将,蹙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副将满怀沉痛歉意地将昨晚发生的误会说了一遍,当说到将梅子误会成奸细关在营帐里时,更是低着头不敢看自家将军。

萧荆山听了这番叙述,大手正握着梅子的小手。他的拇指一边在她手心里轻轻摩挲以示安慰,一边对跪在地上的崔副将淡淡地说:“只是个误会罢了,况且她也没出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崔副将自然知道以自家将军的秉性是不会处罚自己的,可是想到昨晚之事,心下难安,还待要说些什么,谁知道萧荆山直接挥了挥手:“先出去吧。”

崔副将当下也只好把自己万分的歉意先活生生吞下,冲着自家将军和那个之前看起来土得掉渣如今怎么看怎么温柔可人的将军夫人抱拳一礼,这才低着头退下去。

这位诚王爷自然是个颇为通情达理的人,见到人家小夫妻久别重逢的模样,当下便笑呵呵地说:“恭喜萧将军夫妻团圆!”

萧荆山当下只能先放开自家娘子的手,冲着诚王爷还礼:“让王爷见笑了。”

诚王爷又和萧荆山寒暄了两句,这才说:“萧将军贤伉俪久别重逢,本王这老头放下子就不打搅了,今日之事改日再议即可,本王先告退了。”

萧荆山知道自己在军中大营里竟然与自家娘子相会,传出去实在不妥,但此时此刻娘子继续谈论战事显然也没拿心情,况且如今这诚王爷都识情达趣的要告辞,自然连忙谢过了,抱拳说几声“见笑了”。

阿芒自从听到梅子说什么夫君是萧荆山后,就一直处于呆愣之中,如今听到自家父亲说是要走,一下子反应过来,冲上去跑到梅子身边拉住她的手,大声质问:“你个小骗子,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梅子满脸不解:“什么啊,我骗你什么了?”

萧荆山自然早已注意到这个小世子和自家娘子似乎是认识的,心里虽然有疑问,但之前并未提起,如今看到这个小世子就这么大咧咧地拉着自家娘子的手,眸中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便掩盖在黑眸之下。

他含笑问自家娘子:“梅子,你什么时候竟然骗了小世子?”他是语中含笑,那笑里有宠溺,仿佛对待自家闯了祸的孩子,但是他的目光却似有若无地划过梅子被阿芒牵着的手。

梅子被阿芒牵着,并无任何不自在,她仿佛甚至没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只是疑惑地反问阿芒。

诚王爷何等人物,自然是看出萧荆山身上散发出的不悦,再说不管事情到底如何自家儿子的确是太过分了,便上前厉声道:“放肆,你这个逆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阿芒却满脸委屈,抬头喊道:“爹,她就是骗我!她都没告诉我她早已嫁人了!”

此话一出,诚王爷脸都黑了,萧荆山原本挂着的那一抹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深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

梅子此时总算反应过来,羞怒交加地甩开他的手,大声道:“我何曾骗你,你又没问过我!我原本就是要到云州找我夫君的,你是知道我是来找他的。”

阿芒一听这个,却更加委屈:“你只说找萧荆山,可从未告诉过我他就是你的夫君!再说了,他大你那么多,我哪里会想到他竟然是你的夫君!”

这话一出,萧荆山脸色都有些发黑。

事情发展到这份上,诚王爷这下子真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厉声斥道:“胡说什么,你这逆子,还不跟我回去。”

说着他向萧荆山抱拳,充满歉意地道:“犬子自小长于妇人之手,太过宠溺以至于不知礼数,如今得罪萧将军之处还望见谅!”

萧荆山能说啥,当然也只能抱拳说声无碍。

诚王爷唯恐自己那个逆子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连忙又是道歉又是告退,还一连声说回去定当严惩这逆子。萧荆山心里自然明白,诚王爷对这个小世子一向宠溺有加,严惩是不可能,不过还得说客套话。

总算诚王爷拉着犹自愤愤不平委屈万分的阿芒离开了,偌大的营帐里只剩下低着头紧攥着衣角的梅子,以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萧荆山。

梅子只觉得喘息都有些困难。其实她之前和阿芒相处,由于是假扮了男装的,并没有什么感觉,打打闹闹也觉得就如同和自家弟弟阿秋打闹一般。可是如今阿芒的那几句话,分明是有了其他想法的。

她偷眼瞅了下萧荆山,该不会他也误会什么吧?天地良心,她可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啊!若是他没误会,何以黑着脸,也不看自己,也不搭理自己呢?

梅子忽然有些委屈起来,这是什么跟什么嘛,那个阿芒怎么想,关她何事啊。再说了,当初他还大方地要自己改嫁呢,如今又何必这副姿态呢。

萧荆山原本是阴沉着个脸一言不发的,此时见自家娘子嘟着小嘴,面露委屈,终究不忍心,“咳”了声,终于打破了这个营帐里胶着的沉静。

“这一路还好吧?”这话刚出声,他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驴子丢了,梅子被当做奸细关起来了,这一路上能太平吗?

梅子小声说:“遇到好多事啊。”

萧荆山低头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已经尚且有些凌乱的发丝,面上露出疼惜之色。先是抬手为她拢了拢发丝,又将她的小手抱在手心,柔声说:“没事,都过去了,这一路上你肯定吃苦头了。”

梅子扁了扁小嘴,泪水儿又重新落下来:“人家等了你一年,也不见你回个信儿,这才出来找你的。一路上又是这又是那,吓都要吓死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他,却换的他这样一副脸色对着自己。

萧荆山心里更疼,慌忙将她拢进怀里,连声宽慰说:“乖,别哭了,这都怪我不好,是我不好。”

53、就是要你疼

萧荆山心里更疼,慌忙将她拢进怀里,连声宽慰说:“乖,别哭了,这都怪我不好,是我不好。”

梅子被他这样一哄,心里顿时暖起来,但随即一路上的风霜雨雪担惊受怕都涌了上来,干脆捶着他胸膛哭道:“就是你不好,你这个狠心的人,就这么丢下我,还要我改嫁,你怎么可以这样!”

萧荆山坚毅的脸庞上悔意和愧疚交织,沉默地任凭梅子捶着,好久才说:“的确是我不好。”

萧荆山不说这话也罢,可是他说了这话,却更加勾起了梅子久挤在心头的委屈。

他连一个背影都不曾留给自己,只留下一张冰冷的信函,还有一句要她改嫁的话。她巴巴地在村里等了一年,等得花儿谢了又开,等得夏雨过去冬雪来,等来了又一年柳絮儿飘,可是却等不到一分他的消息!

想起这些,梅子从他怀里抬起头,委屈地望着他:“我自嫁你的时候,就没有其他想法了的,你当初真以为我会改嫁给别人吗?我虽然没什么见识,可也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你说那种话把我放在哪里了?”

她忆起那漫长不安的等待,想起这一路的惊险,话里禁不住带了哭腔,垂头哀怨地道:“还是说,你根本就想让我改嫁了,好让你没有牵挂地再去找更好的?”

萧荆山的大手抚摸着她有些消瘦的脸颊:“梅子,你这是说气话罢了,你知道我不会的。”

梅子却咬着唇儿,水灵灵的眸子里带着晶莹的泪珠望着他:“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人,我是猜不透,我一辈子都明白不了!我怎么也无法明白,我要嫁给别人你一点都不在乎吗?你真得想让我改嫁给别人吗?”

萧荆山深不见底的眸子凝视着她,沉默地摇了摇头:“我不想。”

他略显粗粝的大拇指无意识地轻蹭着她的脸颊,低头缓缓地解释说:“可是如果我万一回不去呢,我怎么能让你年纪轻轻守一辈子?而且——”他望着梅子,眸子里竟然有些躲闪和狼狈之意。

梅子抬头追问:“而且什么?”

萧荆山低叹了口气,收回蹭着她脸颊的手,就连眼睛都躲开梅子望向它处。他在梅子委屈而不解的注视下,仿佛有些艰涩地说:“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当初你嫁我其实也是不得已的。”

梅子仔细地回味他最后一句话,恍然有些明白,终于低下头来黯然地说:“你果然为人大度,原来你倒是在为我考虑,怕我心里想着别人却不得不和你过一辈子。”她蹙着眉头仿佛在思虑什么,咬着牙低声说:“你这样倒是要给我一个机会呢。”

萧荆山抬起手,想握住她的手:“梅子,这些都过去了,以后——”

梅子却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这个躲闪动作让萧荆山的手僵了下,停顿在半空中。

梅子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神色,平静地问:“若你是真心在乎我的看法,若你是一心为我的幸福着想,那你干嘛把阿芒赶跑?”

萧荆山眉头微蹙:“阿芒?”

梅子点头:“是啊。若是找不到你,我原本想着倒可以改嫁给他,他人其实是很好的,对我也不错。可是你那么凶巴巴的,都把人家阿芒吓跑了。”她观察着萧荆山已经有些沉下来的脸色,故意抱怨说:“你不要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就是故意把人家赶跑的!你不但把人家赶跑,还冲我摆脸色,你就是为了这个生气了。”

萧荆山将眸底的晦涩隐下,勉强笑了下,挑眉轻问:“哦,你原来已经有了打算,找不到我就要改嫁给他的。”

梅子使劲地点头:“是啊是啊。你一去这么久不曾回来,我自然要为自己打算好以后的日子。你留下的那一百纹银,我一路省着,倒是还剩下四十两呢,足够我和他好好过日子的了。”

她偷眼瞅他,随即垂下眸子,小声念叨说:“他和我同年,性子也开朗得很,再者他也年轻,长得又俊俏,要是带回家,我娘应该也是喜欢的。”

萧荆山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梅子,只盯的梅子浑身不自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实在熬不过,只好躲开他的目光去看营帐的帏布。

萧荆山冷笑了声:“怎么不继续说了?他也可以陪着你去林子里玩,也可以给你做哨子,是不是?”

梅子想火上浇油地点头说是,可是那目光如箭一般地射过来啊,这让梅子觉得脸上在被无数麦芒扎着般难受。而且他那高大不容忽视的身形就如山一般压迫过来,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甚至觉得若是再被萧荆山这样盯看下去,自己简直是就要晕倒了,于是就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说到底她也不过是说说气话罢了。

可是就在这时,萧荆山忽然伸出长臂,狂猛有力地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紧紧地搂住,没有一丝的空隙。

他的呼吸急促浑浊,他搂住她的臂膀用了十足的力道,他仿佛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里。

梅子被他箍得胳膊生疼,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弱的吟声:“疼……”

萧荆山狂热的喘息声就在她耳边,烫得她耳根发红。他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将她搂在怀里,俯首对着她的耳根低喃:“就是要你疼。”

说着这话,他还是放松了一些搂着她的力道,让梅子不再觉得被箍得生疼了。可是就在梅子刚一放松的时候,忽然耳垂间传来刺痛,她“啊”地惊叫了声,睁着不解的大眼看他。

萧荆山沉着脸,抬起刚刚咬了她耳垂的白牙,凝视着她正色说:“以后不许故意说这种话了,我会当真的。”

梅子耳垂间的疼慢慢消散,心里却逐渐涌起一股难言的甜蜜,她抿起唇,小声说:“你很久前就说过根本不在意我之前的事的,你刚才也说要再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的。”

她抬起眸子盯着他细看:“既然如此,你现在何必又这个样子呢,小家子气,小心眼儿!”

萧荆山抬起大手来,轻捧住她的小脸端详:“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梅子扭了下脸,别过眼睛不去看他:“你不说,我怎么懂。”

萧荆山看着眼前这个别扭的小娘子,忽然叹息了下,低下头来,用自己坚毅的唇覆住她的娇媚。

他怜惜地蹭过她娇嫩的唇瓣,如蜻蜓点水。他不舍地轻轻吻住,慢慢碾磨,就在这四瓣唇儿轻柔蜜意之间,他似有若无地低喃:“我怎么能让你嫁给别人……”

梅子被萧荆山亲得有些忘乎所以,腿脚都有些飘飘然了,不过心里却在回味着他刚才那句含糊的话,他说他怎么能让她嫁给别人呢。

他果然是舍不得让自己嫁给别人的吧?

萧荆山却仿佛发现了她的分心,牙齿惩罚式地轻叩开她的唇,唇舌就要进入到里面。可是正在这时,梅子的肚子呼噜叫了声,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紧紧相拥的萧荆山听得一清二楚。

萧荆山正要进入的动作一滞,而梅子则是一下子羞红了脸,慌忙躲闪开他的亲吻。

萧荆山用拇指轻蹭着她微微红肿的唇儿,心疼地问:“还没吃早饭?”

梅子靠着他胸膛,乖巧地点了点头:“昨晚本来就吃得少,又被抓到这里来关营房,到现在没吃饭呢。”

萧荆山一听这话,怜惜地说:“这倒是我的错,我竟然忘记问你了,现在就命人给你送些吃的。”

梅子摇头说:“也不能怪你,其实连我自己都忘记了。”

萧荆山当下连忙抬手帮梅子拢了拢发,又帮她擦了下唇间的湿润,倒是让梅子羞红了脸抿着唇儿无奈地笑。

萧荆山见她这样,低声在她耳边说:“这里都是男人家,以后得注意些了。”说完这个,他这才走到营帐门口,吩咐外面的人给梅子准备些饭食送到他的营帐里。

梅子看他一本正经黑着脸吩咐别人的样子,禁不住抿唇继续笑,萧荆山一回头看到她这个样子,拉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道:“看你笑得傻乎乎的样子,也难为你一路过来都没出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suize童鞋长评催文,同时明天白天我要外出没法更文,于是咱提前放送明天的内容。

54、你这小梅子啊

两个人说话间,萧荆山牵起梅子的手:“走,先带你去我的营帐。”

梅子环顾四周,知道这里应该是正儿八经干公事的地方,便轻声“嗯”了下,跟着他朝外走。

一出门就发现外面早已聚集了各种人物,有明着过来看热闹的,也有巡逻的路过偷眼往这边瞧的。此时这些人见到萧大将军带着那个传说来寻夫的小娘子出来了,赶紧低着头装作忙碌状。

萧荆山自然知道他们好奇,并不在意,一本正经地绷着脸,一双肃目扫过众人,让众人或者迅速撤退或者赶紧上前点头问好。

梅子脸皮薄,在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下开始有些不自在,后来感觉到那个牵着自己的大手那么温热有力的包容,心里渐渐安定下来,步子也自然了。于是她开始好奇地看向四周,遇到那些憋不住好奇心偷偷打量自己的,还会礼貌地送上一个羞涩的笑容,倒是把那个看的人笑呆了。

好不容易越过众人,萧荆山带着梅子来到平日歇息的营帐,又随手关上营帐门,终于遮住了一众明里暗里偷往这边瞅的目光。

进了屋,萧荆山一反在外边铁面大将军的形象,一把将梅子搂住,着实地又亲了一番。梅子被他急促狂热的亲吻弄得喘不过气来,不禁躲闪着嘟囔说:“你如今怎么变了一个模样,像是家里饿了几天抢食的鸡。”

萧荆山听她这样比喻,真是又好笑又好气,正揉捏着她身后挺翘浑圆的大手轻拍了下:“哪有这样说自家夫君的。”

梅子被他这样轻拍,虽然不疼,但还是拉着撒娇的腔调软嫩嫩地说:“不要打我,疼。”

萧荆山看她这个样子实在惹人怜爱,忍不住把她整个软糯的身子都贴靠在自己胸膛上,俯首在她耳边脸际啃吃。

梅子感受着他坚实温暖的胸膛,躲闪着他的啃吃,笑打着他道:“我饿死了,你反倒吃我。”

萧荆山抱着她,低首凝视着她,喘息有些不平稳:“我也饿了。”

梅子开始还不懂,后来猛地察觉到下面紧顶着自己的硬物,一下子明白过来,羞得抬起小手捶打他的胸膛:“才刚见到人家,你就想着这个!”

萧荆山沙哑地低语:“现在不碰你,你先吃饭。”

他将她放下,又捧着她的脸低声嘱咐说:“另外,以后你遇到外面那群人,不必客气,更不必冲他们笑。”

梅子笑睨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脸上带了酸,不禁打趣说:“刚才说你小心眼儿,你心里还不承认吧?现在倒是印证了的,果然是小气。我就怪了,当初你怎么就能说出让我改嫁的话呢。”

萧荆山看她得意俏皮的样子,大手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如今我算是拿你没辙了。”

这边正说着,外面负责营地膳食的下属已经将饭菜送上来。虽然是仓促之中,且是在外行军,但那些人估计到底知道这是将军夫人要吃的,几道小菜做得有模有样,梅子见了不禁食指大动。

萧荆山知道她饿极了,连忙拿起碗来给她盛了一碗饭递给她,又给她夹各种菜。梅子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端过饭菜来扒拉扒拉一顿吃,边吃边含糊地道:“这一路上整天吃大饼包子,吃得我现在闻到包子都想吐了,还是这饭菜好吃啊!”

萧荆山闻言,不动声色地说:“你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吧,你又怎么认识那个阿芒世子的?”

梅子想起自己被惊吓得丢了驴的事,不由得叹气道:“还不是……一群人……追着……”她边吃边说,却一个不小心被呛到了,在那里咳得脸红。

萧荆山连忙给她又是倒水又是捶背,好一番折腾后,梅子咳得眼里有了泪花儿,这才顺过气来。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萧荆山:“好不容易吃顿好吃的,还被呛到了。”

萧荆山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背,像抚着一只可怜的猫儿:“怪我,不该问你这个。你再吃些吧,看你饿成这个样子。”

梅子放下碗筷,摇了摇头说:“不吃了,差不多也饱了。你刚才问起我路上的事,其实这一路虽然受惊不少,但吃什么苦头倒不至于啦。”

萧荆山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嗯,你先喝点茶水,边喝边慢慢讲给我听。”

梅子看了看萧荆山撩起袍子正襟危坐的样子,忽然想起今日在那个大营里初看到他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的样子看起来真不像是往日自家那个会说会笑会逗自己玩得夫君呢,那样子就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坐在那里高高在上的很。

萧荆山笑着抬头看梅子:“怎么这样子看我呢?”

梅子歪着头打量他:“我怎么忽然觉得你这个样子看着很不顺眼。”

萧荆山不解地挑眉:“哦?那我要怎么样你才能看着顺眼?”

梅子皱着小眉头想了想,忽然伸手一把拉起萧荆山的胳膊,然后一屁股坐在她大腿上。

她仰着头看他疑惑的样子,吐吐舌头笑道:“这样子就顺眼多了。”

说着她吃力地拉着他的两只胳膊将自己环住,然后自己舒服地依靠在他肩膀上:“我要这个样子。”

萧荆山宠溺地叹了口气:“好。”

他不动声色地将梅子往膝盖处移了下,然后才一手环在她的腰处,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哈着气问:“如果我再给你捏捏肩,你是不是看我更顺眼?”

梅子舒服地在他肩窝里轻蹭:“嗯嗯,如果能再捶捶腿,就更好了。”

看着她那得意的小样子,萧荆山一下子笑出声来:“你这小梅子啊,我算是被你捏在手里了。”

梅子缠着萧荆山好一番甜蜜,这才慢腾腾地将自己一路的经历说给萧荆山听。当说到自己被一群人在后面追赶时,梅子说得手舞足蹈,而萧荆山则是轻皱起了眉头,帮梅子捏肩膀的手轻一下重一下的。

后来又说到半夜被吓醒,驴子被惊跑的时候,梅子委屈地说:“我一听动静,当时就觉得那群坏人又来了,他们就是要抢咱家的驴,所以我只能牵着驴子跑啊跑,结果驴子还是丢了。”想起那个陪了自己好久的小毛驴,梅子眼泪又噼里啪啦落下来。

萧荆山听得已经是眉头紧紧皱起了,帮梅子捶腿的手停了下来,抱着她柔声说:“没关系,这个驴子丢了,咱们再卖新的,再给你买马,好不好?”

梅子含着泪珠儿的眸子眨了眨,摇头说:“不要马,就要驴,就要咱家那头驴。”

萧荆山抬起手替她擦了擦眼泪,说什么就要以前那头驴,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她只是说说罢了,便转移话题说:“接下来你又遇到什么事呢?”

梅子见他问起,想起那晚的情景,便收起了眼泪,兴高采烈地说起阿芒,说自己如何拉着他不放让他赔自己驴子。萧荆山脸色难看了起来,大手已经紧紧握住了梅子的小手不放。

梅子自然是感觉到了,瞥了他一眼,埋怨说:“是你要我说的话,干嘛如今又摆这样脸色,真没意思,不说了。”

萧荆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收起自己已经难看起来的脸色,挤出一个笑来,帮她轻捶着腿说:“没有不高兴,你继续说,后来阿芒就带着你到云州来了?你们晚上住哪里?”

梅子叹息说:“这个阿芒也真是的,他既然是王爷的儿子,何必那么小气呢,平时竟然连客栈都不舍得住,只好带着我一起在荒郊野外睡。”

萧荆山看着自家娘子天真无奈的叹息,脸上是掺杂着怜惜的复杂之色。

他皱着眉头不满地说:“这个小世子,果然是不懂事,竟然不知道好好照顾你。”

梅子听到这话,眼珠儿转了转:“哦,我一开始也觉得这人实在可恨。可是后来那个白衣的男人出现的时候,我发现阿芒还是挺好的。”

萧荆山一听,挑眉问:“白衣男人?这又是什么人?”

梅子看他惊讶的样子,于是得意地笑着,把那个白衣男人的事说了,包括人家对她怎么怎么笑,包括人家怎么请她吃烤肉,都一一说了,只说得萧荆山皱眉沉思。

良久,萧荆山问:“你是说,以前他买了咱家十斤猪肉?”

梅子点头:“是啊,一口气买了十斤呢。”

萧荆山又问:“他一直穿白衣,且曾经说过山里猎户家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