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咳半晌,手背抹掉水渍,他不住的喊冤,“娘子,为夫明明是个忠厚、善良的老实人,你不能拿我和太一那个家伙比,等以后你见了他就知道,自己找男人的眼光有多么的英明。”顿了顿,又拍拍嘴巴,呸了几下,“为夫收回刚才的话,太一不见也罢,等这边的事告一段落,我们就悄悄的躲出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然后一辈子都不让太一见到你,嘿嘿。”
只有这样子才是最最安全的。
慕凌空扁扁嘴,“一句实话都没有的老实人,继续坦白吧,你还骗了我什么?”
她对他弟弟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谈的是他的事儿,甭想转移话题.
没一句真话
帝俊的脑袋立即摇晃的和波浪鼓一样,信誓旦旦,“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你确定?”慕凌空进入了一种草木皆兵的状态,他说过的话,都被她打了个大大的对折,批判性的听取,选择性接受。“夫君,今天是你的坦白日,若还有隐瞒,你可再没借口来解释了。”
首犯者,值得她去原谅,重新给予机会。
可明知故犯、接二连三,那就是个大问题了,没有谁喜欢被当成傻子,在夫妻之间,怀疑的种子一旦萌芽,往后再相处时,首先就会少了几分轻松。
帝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极快,若非慕凌空一直紧紧盯着他看,绝不会发现。
她心中了然领悟,刚刚还只是拿话在诈他,现在倒有几分确定了。
萧竹,一定还在极力隐瞒着什么。
她并非必须要知道他心里所有的秘密。
实在是今日受的震撼过大,也不在乎再多几件。
毕竟,让心情七上八下的翻搅的滋味并不好受。
九皇子哈哈傻笑了一下,嘴唇紧抿,还是没话。
就在慕凌空以往他要死扛到底之时,帝俊终于微微叹息一声,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道,“的确还有件事,不过严格来说,也不算是欺骗,为夫早就告诉你了,不过娘子没当回事罢了。”
“是什么?”慕凌空想不出来他指的是什么。
“你可还记得,有次你问为夫的年纪。”
他的话才说了一点点,慕凌空便很自然的回想起几个月前。
那时候他们才刚刚认识没多久,有次无意之中说起他小小年纪武功高强。
不显老?他是不是太谦虚了
“萧竹,你今年有多大?十四?还是十五?少林寺的老和尚们是拿什么把你养大的?天天拿珍稀灵药大补丹给你当零食吗?你的武功未免也高的太吓人了吧。”
“人家。其实已经二十七岁了。”
“难道你也戴着软皮面具吗?哈哈哈,如果你这个样子都二十七岁了,那我该对别人说自己三十岁了吧。”
“哎呀,这样都骗不到你,凌空,你好聪明哦。”
。
。
她的脑袋轰然巨响。
帝俊望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一脸懊恼,“娘子,你猜到了是不是。”
“萧竹,你今年多大了?”抬起手臂,慕凌空梦游一般抚上他的面颊,只觉得手掌心内滑腻柔软,竟然比她的皮肤还要完美,好似婴儿般粉嫩透明。
“二十八,前些日子刚过了生日。”他咬紧了牙关,声音很小,微微颤着,显然并不是很乐意在别人面前坦白。
慕凌空的手臂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幻觉,她出现了幻觉。
帝俊殿下的表情虽然有些扭曲,可为了他的亲亲娘子,还是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二十八岁,我长的年轻,看上去不显老。”
不显老?他是不是太谦虚了?
这副容貌,扔到大街上,除了看起来比寻常十几岁的少年来的高大结实外,分明就还是犹带天真稚气的小奶娃嘛。
她一只觉得自己比他大,对萧竹总是多加呵护,十足上心。
没想到,小丈夫其实早就是个熟的不能再熟的成年男人——
萧竹!帝俊!九皇子!!!
只不过生了张长不大的娃娃脸,掩盖了岁月留在他脸上应有的痕迹。
她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事实上,今天萧竹坦白的所有事情当中,这一件有关于年龄的最最震撼。
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帝俊好一会,默不吭声的捧过碗,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塞东西。
镇定,镇定。1
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食物身上去。
不要想,不要看,不要尖叫,不要掀桌子,更不要举起最近的重物去砸他的头。
被骗的好惨好惨。
萧竹!帝俊!九皇子!!!1
“娘子,把鸭腿吃了,补补身子。”小心翼翼的夹过来,放在她碗中,慕凌空的反应不在预料当中,帝俊心中忐忑。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安静的可怕。
凌空为什么没有回应呢?
她哭一哭,骂一骂,砸砸东西发泄也好。
可她偏偏就只是吃东西,大力的咀嚼着,只是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牙齿上,鸭骨头被咬的嘎巴嘎巴作响,听声音就觉得渗人。.
“凌空,有一件事,的的确确是真的,我喜欢你,真心诚意的想娶你做媳妇儿,萧竹也好,帝俊也罢,身份变幻,对你的心意却从来未变。”不知道现在表白心意是否还来得及,等会吃饱喝足,她有了力气,或许就要把他当成是鸭腿了,皮肉都吃掉,就连骨头也得碾碎成渣子。
慕凌空瞥了他一眼,眼神淡淡,情绪在瞬间全部缩回到眼底,沉静的可怕,“先吃饭吧。”
“嗯。”他欲哭无泪。…
事情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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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含情,粉面桃花
怎么偏偏在这样对他完全不利的情景之下拆穿了一切呢?
。
酒足饭饱之后,帝俊被客客气气的‘请’出了房间,慕凌空虽然武功被制,气场却相当的强大,单单只用眼神,就定住了想要嬉皮笑脸蒙混过关的某人,再趁着他失神的空档,成功驱逐成功。
小南和小北在门口守着。
看见主子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九皇子的脸色阴霾,咬紧牙根重重一哼,两眸唰的一下杀向两名超级不识相的围观看热闹的侍卫。
“小南下去,叫人再准备一桌菜肴送来;小北去搬椅子,本王累了。”
慕凌空吃的舒爽,他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提心吊胆,粒米未进,光顾着看娘子的脸色,啥都忘了。
这会儿被冷风一吹,饥饿和疲倦一起涌上,自然也没啥好脾气,表情阴沉的要命。
他真的很想一脚踹碎了门板,不准任何障碍阻隔在他和凌空之间。
不过必要的忍耐,还得遵守。
凌空心情大乱,正在极力忍耐着,逼的太紧,反而不好。
她需要一切时间去思考。
而他,也愿意给她充裕的时间。
卧房之内,慕凌空静坐在梳妆枱前,默默地自梳妆镜里看向自己的倒影。
她本以为自己该是面色苍白,泪流满面,不管最初的本意为何,萧竹必定是骗了她。
可镜中之人,脸色却出奇的红润,眉目含情,粉面桃花,眼角含着笑,溢满浓浓的幸福。
素手扬起,静静的捂住胸口处乱跳的心跳,她的唇瓣弯弯,浅笑化为大笑。
天天笑,天天少,青春不倒
刚刚的情形,真的好囧哦。
她有种翻身做主人的爽快感。
以前一直认为萧竹年纪小,处处忍让、纵容、宠溺,从不与他怄气,即使有时候被他逗出了火气,也慢慢的忍回去。
而今,情势大改变。
他才是年长那一个。
于是,该轮到他来包容她了。
笑完之后,心情舒爽了许多,愁绪又再次爬上眉梢。
萧竹变成了帝俊,她要动手杀的萧皇后成了帝俊的亲娘,这下惨了。
遵守师傅的命令,就等于要向婆婆下手,她爱屋及乌,就算是死也不肯伤害了夫君的亲人。
然而,师傅那边又当如何,她脾气暴躁,又十足霸道,如果知道此事,必定会想方设法的来刁难。
“唉。”微微叹息一声,愁绪满面,她和萧竹之间一定距离,仿佛越来越远了呢。
莫苍国的九皇子,不日后的太子殿下,再过几年,便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
而她,一直是个来历神秘、身份复杂、无依无靠、无亲无故的小孤女。
浪迹江湖,无处停留。
好不容易有了个家,正想借机停顿下来,却蓦然发现,一切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虚幻的不可思议。
“娘子,叹气的话容易老呢,你瞧瞧为夫,天天笑,天天少,青春不倒。”院子里的人都被帝俊赶了出去,小南小北换了个位置,守在院门口,帝俊收了冷峻神情,又开始嬉皮笑脸,他努力的往嘴巴里塞食物,大力咀嚼,还得分神出来,与慕凌空掺和。
即使此刻再不想搭理他,屋里的女人还是被逗的笑容频现。
上天派下来的妖孽
拜托,他那张妖孽的的娃娃脸明明就是天生地养,居然还顺口胡掰来诳他。
不理不理,就是不理。
两人现在还是冷战期呢,她一定要坚持住,绝不妥协。
直到。她想出个完美的法子,把师傅那边交代下来的命令抵消掉,伤脑筋哦,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没完成任务反而成了目标的儿媳妇,气个半死之余,怕是也要连她一并恨上了。
如果可能的话,她实在是不想招惹那群只会杀人,而没有凡人情感的师姐妹呀。
“凌空,你有听见夫君说话吗?”帝俊用脚踢了踢门,“我们只是有些沟通不良,却并非是原则性的问题,为夫对你的心意没掺一丝一毫的假,你只要闭上眼好好回想,就能够找到答案。”
慕凌空胸口某处一软,正待被他轻易的感动时,又有生意从门外传来——
“我每天晚上多用力哇!爱你有多深,就有多狂野,嘴巴能说谎,可是这些小细节却最能呈现出事情的真相。”
噗!!!
慕凌空一口热茶,喷在了梳妆台的铜镜之上,水雾撞击,反扑回来,流的到处都是。
她就该想到,绝对绝对不能在喝东西的时候分神和帝俊说话。
他根本就是被上天派下来的,为了在她本就烦乱的生活中再多填上重重一笔的妖孽。
没错,一定是如此。
他就是她的劫难。
躲不开,逃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被动的接受。
“娘子,如果你还不信,我们不如现在就来试一试。”打了个饱嗝,他站起身,伸展手脚,已经没有耐心再妥协的等待下去。
在床上讲和。
给了她一餐饭的时间去思考了呢,其实也不算是很难办的头疼事,他的凌空一定已有了正确的答案。
“你不说话,为夫就当你答应了哦。”他毛手毛脚的摸上门板。刚想用力推。
慕凌空冷眼一瞥,淡定有力道,“夫君,我们还是各自冷静的好。”
“已经冷静过了呀!”他振振有词,一顿饭的时间都过去了呢。“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凌空,你得给我个机会,咱们才能在床上讲和。”
“闭嘴!”大吼一声,慕凌空本来不想过于表露情绪,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发出了比平时更高昂的咆哮声。
帝俊一缩脖子。
唇畔却涌出了更多无赖式的痞笑。
会吵会生气总比安安静静的对峙要好。
他的女孩他了解,只要让慕凌空把火气都发泄干净了,她也就不会再恼火之前的事。
慕凌空其实根本不会记仇。
那些让她不喜欢的事最多也只能停留一会,等她释然了,半点痕迹都不会存下来。
帝俊没有耐心一步步的等待着,几个月没见凌空,好不容易提前见到了,他哪里舍得把时间都用在吵架上边。
还是得想个好办法才是。
“好好好,我闭嘴,不过,凌空啊,咱俩之间的事儿可以往后放放,眼前却有件大事儿得娘子帮忙分忧。”帝俊赞许的冲着小北竖起一根大拇指,因为侍卫蹑手蹑脚的靠近,手中端了个大大的盘子,上边放的正是太子妃所穿的锦色华服。
他不知道那两个喜欢粘着他的‘跟屁虫’侍卫是从哪里找来的,不过,此刻他恰巧正需要此物。
这人,脸皮忒厚了吧(一)
他不知道那两个喜欢粘着他的‘跟屁虫’侍卫是从哪里找来的,不过,此刻他恰巧正需要此物。
于是,不吝惜的再抛一个赞扬肯定的眼神过去,对小南和小北的存在,开始没那么排斥了。
谁都喜欢身边跟着几个有眼色的奴才,适时跳出来帮衬。
“娘子,你难道忍心看着为夫犯难,夜里睡不着觉,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吗?”冲着小南和小北勾勾手指,示意他们凑过来些,站在身后。
也顾不得再维持平日里冷淡疏远的神情,继续一刻不停的扮可怜。
而那两个见惯了九皇子霸道、冷硬的侍卫,此时眼珠子都快要滚落到地上,真不敢相信主子私下里会是这般模样。
太假了吧。
刚刚那种柔腻温柔的嗓音,真的是他们未来的太子爷所发出的吗?
这个世界未免也太过诡异了些。
难道是在做梦?
对,一定是!
小南使劲拧自己的大腿根,而小北则把手指伸向了脸颊。
他们此刻都需要一点点痛楚来肯定眼前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