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因为寒冷,眼脸却还是慢慢低下。

只有睡着了,才能不寒冷,永远的不寒冷……

一咬牙,我拥住了她……

很紧、很紧。

单纯的,只是想把我的仅有的体温,传达给她。

她僵了一下,但是,没有拒绝,没有推开。

她朝我捂得更近了,特别是腹部。

很像是诱惑,但是,我有直觉,不是。

她不是这样的女人。

而她,也是我生命里第二个如此靠近的女人。

“别睡,夏雨沫。”我再次叮咛。

如果她睡了,我怕,一夜以后,我怀里的人将成为尸体。

“我好想睡,可是我知道,我不能睡,怎么办?……”她靠着我的肩膀,第一次露出脆弱的表情。

“夏雨沫,你是不是快有新的家人了?”我低着头,凝视着她,问出自己的困惑。

其实,刚开始,她压着我的额时候,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让我能感觉到,时髦的衣服遮盖下,那微隆的腹部。

“是的,快四个月了。”那暗沉的眸,终于有了一点点光彩。

我肯定,能成为这个女人的家人,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因为,她是那种可以为了家人,牺牲所有的女人。

“有胎动了吗?”我尽量问着话题,让她别睡着。

即使这个话题,陌生到令人尴尬。

“有时候有一点点感觉异样跳动,又觉得不太确定。”初为人母的她,原本疏离的神色渐退,脸上冷漠的曲线,有点柔和。

“有了新生命在延续,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她一定会是一个好妈妈,我很少会看错人。

“但是,我很害怕,我好像有点感觉不到他……”

“别胡思乱想。”我截断她的话。

我的心,却在发沉。

我们好像是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我们可能还能撑几天,但是她肚子里脆弱的生命怎么办?

我拔出鞋里的利刃,在她傻眼间,朝身后的死骆驼身上,挥刀向颈,骤然尚有热气的骆驼血喷涌而出。

空气里,顿时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夏雨沫,我们必须喝点骆驼的血……”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掩起唇,用力呕吐了起来。

确实,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很难接受。

但是,不行!她必须喝,不然,她肚子里的孩子很难保得住。

显然,她也明白这个道理。

眼神,挣扎、矛盾。

我用手掌接住了一大捧骆驼的鲜血。

鼓励她:“夏雨沫,你行的。”

她点点头,靠近我的手掌,刚一低下头,却又捂住唇,忍不住的反胃。

她……很难行……

“夏雨沫,如果我们从这里成功出去了,你第一件事,最想吃的是什么?”我微笑着说,尽量不让她对我手掌里的鲜红,太过注意。

“我想喝,热乎乎的汤。”她的唇角淡淡的扯开,淡颜的笑容象一朵美丽绽放的花儿。

“牛肉汤?”

“不要,我想喝海鲜汤,沙国有哈利汤吗?我很想喝……”我们的话题扯得很远,但是成功的,因为想起美食,她已经不再被睡意笼罩。

“那好,就哈里汤,想配什么主食?”沙国怎么可能有蛤俐汤……

“中国菜,还是西餐?”她认真的在考虑。

我朗声大笑,“当然是西餐!这里弄出的中国菜,大盆到能让你一点胃口也没有。”

“也是,我在路上见识到了,每一盆菜,比脸盆还大。”她也笑了。

“那我们去吃西餐,牛排我们只叫三分熟的,带着一点血丝,牛肉才会鲜嫩。”

“是的,没有血丝,太熟的不好吃。”她浅笑,赞同。

“然后,我们开一瓶红酒,祝贺一下我们死里逃生。”我继续引导她,“红酒的颜色,和这个颜色一模一样。”

我让她看着我手掌里捧着的鲜血,“是的,一模一样。”她怔怔的回答,已经明白了我的目的。

鼓起勇气。她低下了头,终于喝了一大口,“……连味道,也和红酒一样……”

见她终于喝了一口,我送了一口气。

连味道,也和红酒一样……

怎么可能。

但是,人类总是在自欺中,容易有活下去的力量。

就好像,我不断的催眠自己,现在的我对纱缦只有兄妹之情。

“那你觉得,我们的酒量谁会比较好?”我又接了一捧血。

“当然是我,你都不知道,我的酒量有多好……即使,我都骗别人,夏雨沫不会喝酒……但是,夏雨沫怎么可能不会喝酒,只有千杯不醉,她才能保护自己……”虽然交往不多,但是我可以肯定,她是一个聪明,很会保护自己的女人。

“你太小看我了,我的酒量也很好……”我抿着嘴,露出笑容。

“那我们来比赛?”

“好!”

……

后来,我们喝了很多鲜红色的液体,说自己千杯不醉的女人,居然喝“血”喝到真的有点醉了,她靠着我,眼神里有一点点的迷离。

而我,脱下军服,盖在她身上时。

拥着她。让她舒服的休息一下。

“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一定会出去的。”我轻声在她的耳边,轻柔的安慰她,直到她渐渐疲惫的合上眼睑。

已经喝进骆驼血的她,即使真的睡着了,应该问题也不太大。

我想闭上眼睛,也好好休息一下。

但。

目光,却被身旁的一奇景,震骇。

吗茂盛蓬发的仙人掌,上面居然开出了艳丽的花朵。

……

沙漠里有一个关于“英雄之花”的传说,如果遇见命定的恋人,滴了两个人之血的仙人掌,就会在次日后开出艳丽的花朵。

因为安拉在指引你,命定的恋人就在眼前……

我望着那株“英雄之花”,发呆。

卷五『命定的恋人』 第一章

辰伊哥哥和沫姐姐已经失踪了几天几夜。

永远望不到边的大漠里,我们一直在实施大规模的搜寻行动,轻型装甲车、眼镜蛇型的侦察直升机。

先进的仪器,在沙漠每一寸土地上,寸毫不放的检测,日夜不停息。

随着日期,越拖越久,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焦躁。

“妈的!找不到怎么办?我们不是也跟着等死?”军人们越来越焦躁了。

“可能那个沙国王储被沙漠风暴卷走的时候已经死了,就算没有死,也可能渴死饿死了!”

因为其中一人的嚷嚷,整个军队开始沸腾起来。

“我们不想死!我的儿子才三岁啊!”

“我才刚娶了妻子,甚至来不及度蜜月……”

“为什么我们要参加这场该死的战争?”

诅咒声、甚至有着铁汉们沮丧、难掩的哭泣声。

对死亡的恐怖笼罩着整片“魔鬼”沙漠,大家的心情都跌落在了低谷。

……

原本蹲在地上焦虑、紧盯着仪表的我和夏明抬起头。

现在不是沮丧、不是抱怨的时候!请大家帮帮忙,求你们了!

我合着手掌,不断的向他们焦虑的鞠躬。

一下又一下,我满脸狼狈的黄沙,豆大的眼泪没入沙土,我甚至来不及拭去。

沙漠的风,依然很大很大,每一次,沙子都咯得肌肤生疼。

我拜托着他们,每一下的鞠躬,都认真、用力!抬头的时候,又一阵又一阵眩黑。

几乎,快要站不住脚。

我也已经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原本刚生了孩子,并没有怎么恢复的身体,几乎很难再支撑的下去……

我需要休息。

但是,我又怎么能安心休息?

只要一闭上眼睛,辰伊哥哥当时看着我,那仿佛一不留神,下一秒我就会消失一样灼灼的眼神,愉快微扬的唇角,不断在我脑海里盘旋。

结果,我还是站在原地,这一次消失的,却是他。

……

原来,突然消失,是那么的令人窒息的难受和不安。

安拉为证,纱缦以后再也不任性,再也不会这样一声不吭就消失……

同样,陪着我一起煎熬的还有夏明。

他的姐姐,和我最爱的人,都一起失踪了。

生死未卜……

他和我一样,同样的两眼通红,布满血丝,每一个可能的讯息,都牵扯住每一条紧张的神经。

……

“放心!不用你拜托,我们也会救!”一个军人恶狠狠地推开了我,“我们还要活下去!”

我被重重的推到,狼狈不堪。

夏明赶紧扶起了我,我们都同样敢怒不敢言。

这几日,军心其实都是有动摇的,没有了主帅,很多军人都想乘机返还自己的家园。

但是,最后居然没有一个人真的能下定决心逃走。

他们一直愤怒的提到芯片。

后来,我和夏明也隐约的听明白了,每一个军人,在出征前,都被辰伊哥哥命人,在每人脖颈戴上了一圈特殊的项链,起初,他们以为只是一个军队的编码而已。后来,从刚开始,一些军队里不堪其苦的逃军、叛军自动离奇爆炸,尸身横飞后,他们才知道每一个人的生命,都被辰伊哥哥用超现金的智能化程式遥控炸弹控制了。而且,项链即使用最精确、犀利的切割物也无法割开,除非找到芯片及它的密码程式,而只有辰伊哥哥一人才知道芯片上的程式。

战争是残忍的。

如果辰伊哥哥不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在控制异国部队,也许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但是,理解是这样,情感上不可避免,我和夏明都对辰伊哥哥这种残忍、极端的方法不认同,接受不了。

也许,应该正确的说,辰伊哥哥的世界太复杂,并不是我和夏明这种世界单纯的人能够理解。

“嘟、嘟、嘟”突然,搜寻仪器发出刺耳的提醒声。

有发现!下面可能有人!

整个军队的军人都一震。

我和夏明也激动的狂奔跑了过去。

……

“嘀嘀、嘀嘀、嘀嘀”自动挖沙机开始工作着。

这样的情况这几日,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到最后都是以失望来结束。

但是,军人们依然热血沸腾,都赤膊着身子,开始热火朝天的挖着泥沙。

每一个发现,都代表了希望。

所有人,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