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在包包里拿出皮夹,一把扫把已经塞到了我的手里。
“去税后65英磅一个小时,每天固定来工作二个小时。”女人一边脱着自己身上的围裙,一边说着,“我弟弟要求很低,你只要不把房子搞得乱七八糟,他基本OK!”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居然能把围裙穿的这么好看,脱下围裙的动作,居然优雅、自然象时装秀一样美丽。
我傻了眼的看着自己手里又多了一条围裙,正想解释,却被女人抢先说了,“但是,你记住,如果他要你走人的话,你必须装得很可怜,告诉他你很需要这份工作养家糊口,他心肠一软,就不会赶你走了!”
“还有,他的衣服你帮他放入洗衣机里或者拿到干洗店里就可以,贴身衣物他不让别人碰,放着他自己会洗会晒,最重要你帮他做好晚餐,打扫好房子让他专心读书,就OK。”
女人看了一下手表,即使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在等着她,但是,她的表情依然从容不迫,“你今天就开工吧,我必须赶到片场了!待会儿他回家,你介绍一下自己就可以了。”
走到门口,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了,我叫夏雨沫,我最多只在英国待一个月,把你银行的卡号发到我手机上,每月我会将薪水转帐给你。我的联系方式已经放在茶几上了。”
等等!我还有话说!
我焦急的抬高手臂,将手里的皮夹高高举起,“砰”的一声,大门却关了。
她走了?!就这样?
天!
卷三『英国』 第三章
我拿着拖把,不知道应该放下还是继续拿着,另一只手上的皮夹也一样。
只能这样狼狈的尴尬的拿着。
幸好不到几分钟,门锁一转,门又被打开了。
那位漂亮姐姐回来了?
啊!我尴尬的跳了起来,急忙将手里的皮夹举得更高了。
“你是谁?我姐呢?”没想到,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一个清爽、修长、背着单肩包的男孩,一边换着拖鞋,一边好奇的问。
是他!那个叫夏明的大男孩!
他走了过来,将书包规规矩矩的放在沙发上,并没有象与我同班的那些男同学一样,将书包潇洒的随手一扔。
一走近,他看到了我尴尬的僵拿着的皮夹,吃了一惊,“我的?!你捡到皮夹送还给我?”他的语气有点难以置信,毕竟他可能没什么指望能找回皮夹。
我尴尬的点了一下头,用手语比划:你检查一下,里面有没有少东西。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才突然惊觉,他看不懂手语。
我赶紧想去拿纸和笔写清楚,他却不疾不徐的回答了,“不用检查了,我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听得懂?
这回换我惊讶了。
“你什么都写在脸上,很容易懂。”他低低笑开了,他的笑声很有磁性,线段干净,象他的人一样,没有俊美的外貌,但是清秀的眉宇,给人一种特舒服的整洁感。
哦!原来他不懂手语,但是却读的懂我着急想表达的意思。
突然,他象想起了什么一样,清秀的眉头,“糟糕,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是不是去过伦敦大学?你没和我姐姐多说什么吧?还有,这个东西你没给我姐看吧?”他扬了一下手里破旧的皮夹。
他是指他没去读书?皮夹里又只有几十块的英磅?
我摇了一下头,事实上,我根本没有机会和他姐姐多说一句话。
他姐姐看起来好忙的样子。
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姐姐什么都想给我最好的,什么家庭压力都往自己身上扛,我实在不希望她担心我。”他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
为什么我看到完全两个极端,房子的布置应有尽有,他的姐姐甚至替他请钟点工、代表经济能力尚可。但是,他本人很节俭,生活很朴素的样子。
到底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是一个穷学生?
我迷惑了。
但是迷惑的不仅是我,还有他。
“为什么你拿着扫把?”他诧异,我看起来一副准备做清洁的样子。
作为捡到皮夹来送还的客人、按常理来说,我应该被礼遇才对。
可能你姐姐以为,我是来打扫的钟点工……
我尴尬的在纸上写着。
一身黑色的羽绒服,保守的长裙,厚实的围巾几乎遮住半张脸,老实说,在英国我的打扮是算很土气,怪不得他姐姐会以为……
“钟点工?她又来!”男孩拍了一下额头,一副浑身无力的模样,“我真的看起来象这么没有自力能力的样子?!”
可能在你姐姐的心中,你永远是孩子吧。
我写下这行字的时候,唇角微微一笑。
是因为男孩的眼晴很象他吗?隶和男孩的交谈,居然一点也没有面对陌生人局促。
男孩认真打量了一下我,然后严肃的说,“你连围巾、帽子都是bunbenny的,我姐真瞎。”
气氛轻松了下来,我们两个人都笑了。
来英国以后,我还是第一次笑的这么自若。
“你很冷?你先坐一下,我去将暖气开得大一点。”男孩体贴的注意到我全身包裹到不太正常。
没一会儿,暖气大了起来,男孩的手里也端来了一杯咖啡。
“几颗糖,多少牛奶?”
我微笑一下,示意都可以。
男孩放了一块糖和少许的牛奶,将剩下的糖和牛奶放在我面前。
“还是冷?”他见我在室内依然戴着手套,他并没有象普通人一样只会嗤笑,反而关怀的问。
我点了一下头。
“捧着咖啡,会暖和一点。”他体贴的将咖啡端给我,“待会儿,我给你泡个热水袋,还是传统一点的方法有效。”
来自陌生人的关怀,我的心房一暖。
我发现,男孩真的很会照顾人。
捧着咖啡,我喝完它,果然身子有点回暖。
我一放下杯子,男孩马上拿着杯子起身,麻利的将杯子清洗的干干净净。
看得出来,男孩很爱卫生,也相当独立。
只是,男孩回来,重新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有点欲言又止。
最终,挣扎了一番,他还是说了出来,“我有件事情,能不能摆脱你帮一下忙?
忙?虽絮男孩回来,重新坐在我面首的时候,有点欲言又止。虽然,有点无理……”
虽然有点意外,但是,我还是点头。
“我能不能请你在姐姐在的时候,假扮一下钟点工?”
他的请求,非常唐突,令我一怔。
“放心,该算多少薪水,我都会算给你。”他一说完,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抱歉!我在想什么呢,通常你们外国的留学生,家境都很富裕……”而且,我一身厚重的打扮虽然很老土,但是,都不是地摊货。
“你能帮我吗?放心,我不会真的让你干活。只是做做样子,让她放心离开英国而已。”男孩焦急的保证,他注意到了我的双手纤细到根本不象做过粗重的工作。
我犹豫着。
我看的出来,男孩的姐姐想找人照料他的生活,但是男孩又想节省一笔费用。
而且,这样的矛盾,应该并不是第一次。
但是,我应该怎么帮他?
老实说,除了以前心血来潮替辰伊哥哥做过几次失败的点心以外,我从来没有做过其他家务。
在沙国,我是住在皇宫里,有专门的女仆伺候,就算稍微拿一下抹布,也会把女仆吓得跪在地上颤抖不已。
见我犹豫不决,男孩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的湛眸静静的看着我,“我为你讲一个故事吧,关于一个姐姐的故事。。”
我点了一下头,虽然,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并不太快乐的故事。
“在中国的南方,有一个12岁的男孩,他有一位快满18岁的姐姐,男孩有一位不太长气、有点懦弱的父亲,有一位成天希望能大富大贵、有点赌瘾的母亲。他们一家四口过得很苦,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差点无瓦遮头,姐姐在很小的时候,就不断教育弟弟,一定要好好读书,这样才能摆脱贫穷。她唯一的梦想,就是把弟弟
出国门。”
送出国门?好好念书,在自己的国家不可以吗?
我有疑问,但是礼貌的没有问出口
男孩淡淡笑了一下,显然看出了我的疑问,然后解释,“在我们那个国家,喝过洋墨水回来,找工作特别容易,而且容易受重用。”
哦,原来是这样!
接着呢。
我问着。
留学需要很大一笔费用,对于温饱都成问题的家庭,是个大难题。
“然后姐姐遇见了一位大哥哥,那位大哥哥家里非常非常有钱,男孩记得那位大哥哥长得很英挺,个性很霸道,也很喜欢逗弄和欺负我姐姐,但是,男孩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姐姐。”他的眸,如有一层迷雾遮盖,沉入岁月记忆的鸿沟,“有一天,姐姐来告诉男孩,她准备送他去英国读书,于是男孩问姐姐,他走了,
姐姐不是很孤独?姐姐笑着说,她喜欢大哥哥,决定和大哥哥同居。”
后来呢?
我有直觉,接下的一定很伤感。
“于是,12岁的男孩心安理得接受了安排,来到了英国,他没有想到,一个月不到,大哥哥签得支票会跳票,他挨过饿,被学校下过一道又一道退学令,受过同学一道又一道异样的眼光。他听老师说,原来是大哥哥的家庭反对他和姐姐一起,于是断了大哥哥所有的经济来源。于是,男孩想着,大不了被遣送出境,他真的希望姐姐幸福。”他的目光很幽深,因为回忆,有点忧伤。
“但是,他的行礼还没收拾好,英国的一切却搞定了,学校通知他一切照常。姐姐和他说,原来她把大哥哥赶走了,她说因为除了钱,大哥哥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吸引她,她不会留下她不喜欢的男人。”
我冷抽了一口气,我可以想象,对于抛弃一切执意选择爱人的大哥哥来说,这是一个多么残忍的打击。
难道,真的是虚情假意,还是爱情和……亲情之间,他的姐姐选择了亲情?
“那个为了弟弟什么都愿意牺牲的傻瓜,那天给弟弟来电话时,她不知道,弟弟听得出来,她在强忍眼泪吗?”他的眼眶微微发红,“而且,姐姐不知道,那一日开始,弟弟也病了,只有不断的打工,拼命的存钱,男孩的心理才有安全感,因为他希望,有一天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可以骄傲的告诉姐姐,姐姐不需要再这么坚强,他真的有能力照颈她和自己。”
我的眼眶也随着他的话,微微发红。
“弟弟有一个愿望,如果有来生,他想做哥哥,换姐姐来做妹妹,由他来照顾她。”
心房,被感动准确无误的击中。
我帮你!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
只是,我想不到……后来,我心房里的那个人,会爱上故事里坚强的姐姐……
卷三『英国』 第四章
辰伊哥哥,还是没有你的消息,你最近,好吗?
明天是我18岁的生日,辰伊哥哥你还记的吗?
记得我16岁那年生日,辰伊哥哥在外出访美国,那一日,我觉得很凄凉,因为每一年的生日都是你在陪我度过。你说自己没有办法回来了,我笑着说,没关系生日年年有,有辰伊哥哥在的日子天天都是生日。好吧,现在我承认,那一年我确实原本有点失落。
但是,我想不到你会赶回来、一身的风尘仆仆,眉宇间掩盖不住的疲惫,但是你的唇却轻擢着温暖的微笑。
纱缦,生日快乐。
轻轻的一句话,一个拥抱,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辰伊哥哥,今年纱缦能不能要一份礼物?
那就是,你亲口对我说一声,生日快乐……
“纱缦!生日快乐!”一张温和的脸,在烛光的影照下,越发的清俊。
谢谢你,夏明。
我牵强的微微一笑,目光依然紧盯着自己的手机。
他不会来了?真的不会来了?
“来,吹蜡烛,切蛋糕了!”夏明右手拿着切蛋糕的刀具,左手递给送我的生日礼物。
在沙国,女人是不能随便接受男人的礼物,而且,左手是不圣洁的,不能接过用左手递交的礼物。
我犹豫了一下。
“恩?不喜欢?”夏明见我犹豫着,怔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给你,就买了一条兔毛的围巾……”他以为,我不喜欢他送的礼物。
不是的,我很喜欢!谢谢夏明!
我赶紧接了过来,微笑,露出皓牙。
他是我在英国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对于朋友之问,那些什么规矩实在不必淤泥。
“说什么谢谢拉!我姐那,我还没谢谢你呢!”夏明的笑容,永远象沐浴在阳光里,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他的姐姐很忙,工作时间颠三倒四,偶尔一次回来吃晚饭,也在夏明的护航下,被我们糊弄了过去。
“许愿,切生日蛋糕拉!”夏明将刀具塞到我手里。
无意中从证件上看到我的生日日期,夏明就推掉了今天所有的打工,买了蛋糕陪我庆生。
切蛋糕?……
可是,他还没有来……
我低敛着睫,心情沉重。
他真的不来了?
这十年来,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没有落下,今年,他真的不来了?
“纱缦,想什么?还有人要来吗?”我的表情并不开心,象夏明说的一样,我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他疑惑的问,“晚上原本准备带你去餐厅庆生的,你执意待在家里,又一晚的心神不定,你是不是在等人?还有人要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