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笑眯眯捧着虎崽的脑袋,温柔地揉捏着他立着的两只耳朵:“不生气了呀。”

当玄月的手指捏到金月的耳根处时,一股又痒又麻又舒服又难受的感觉传导到了金月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金月重重打了个哆嗦,惊慌地抬起两只前爪:[月月,难受。]

“嘻嘻。”看着伸出两只前爪用力推着自己双手的虎崽,玄月眼中闪着恶作剧得逞的神彩:“大猫,你难受啊?哪儿难受?”

[嗷嗷,喵呜——]金月一边尽力控制着发软的两只前爪推着玄月的手,一边嗷嗷叫着试图表达自己的不乐意,只是软绵绵的小声儿完全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显得无比逗人。

看着腿上如同柔弱猫崽一样没一点反抗力的金月,玄月乐得几乎合不拢嘴:“大猫,咱们先在贫灵城住一段时间,了解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再去找苍界的修士,你说怎么样?”

[都听你的,快放开我。]金月挣扎着抵抗自己蜷缩成一团球任凭抚摩的本能,其它的一时都顾不上了。

玄月笑着又揉了几下虎耳,看着金月又打了个哆嗦后,顺了顺虎崽的背脊,这才放下手,:“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嗷。”终于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的金月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嗖一下自玄月腿上跳到了桌上,躲到包裹后面,一边弓着背,从包裹后伸出脑袋,用两只圆溜溜的猫眼警惕地盯着玄月的两只手。

看着一幅随时准备逃跑神情的金月,玄月用力咬了咬唇才压制住已喷涌至喉间的笑意。

“大猫,取一张卧榻出来吧。”

抬头警惕地看了一眼玄月,金月飞快取出一张卧榻放好。

玄月伸出手,桌上的虎崽反射性后退了一步。

“大猫,咱们该修炼了。”玄月笑眯眯看着桌上的金月。

“喵嗷”金月冲玄月不满地呲了呲牙,最后到底还是放松下来,让玄月抱着坐到了卧榻上。

打开此前金月第一次取出的包裹,在里面取出十二枚灵玉。

苍界画符所用的朱砂、黄表纸一类材料,在灵界无法使用,因为它们无法引导、也无法储存灵界的灵气,因此,玄月准备以神为念,以指为笔,制作她在灵界的第一枚符,而灵玉,便是她需要的载体。。

凝神静气,强大的神念透体而出,玄月抬起右手,五指呈兰花状,托着灵玉,引导着神念,轻轻落在了灵玉之上。

滋!

某种无声却确实存在的穿透了什么的震荡在房屋里激荡开来。

玄月的神念,穿过灵玉的表层,进入了灵玉内部,第一次,她看到了灵玉的内部——这是一处灵气组成的海洋,海洋里,无数明波暗流涌动、相撞,激起一波又一波灵气大浪。

大浪涌动、翻滚、卷集,形成各种各样的浪花,或冲天而起,或沸腾激荡,或重重撞在玉壁之上——漫天水花,自天而降,又再次洒落在灵海之中。

《阴符经》下篇的内容在玄月脑中浮现。

“…化神修士以神为念,以灵玉为基,可制作高级灵符,高级灵符第一卷:防御类符籙隔离符。”

“隔离阵以十二隔离符为基,组成一个最简单的小隔离阵…以一万二千枚极品隔离符为阵基,可形成一小结界…”

毕竟是第一次以神念为笔画符,玄月并不敢贪心,只准备能画出一枚最低等的隔离符即可。

按照《阴符经》所记载,玄月的神念悬空立在灵气海之上,伸出手,画下了第一笔。

如同天地间第一抹光,如闪电撕开雨幕,这凭空出现的一笔,由虚化实,悬停在灵气海之上,整个灵气海重重一震,如同被按了静止键一般静止了下来。

玄月第二笔落下,灵气海再次一震,几米开外,一滴灵气开成的水珠顿时从悬停的状态解除,向着下方落去。

笔落惊风雨。

第一次,玄月如此真实地切身体会到符籙绘制过程中灵气的变化。

半空中,悬停的两笔开始颤抖起来,明显是因为玄月迟迟不曾落第三笔,这符籙似乎是要失败了。

玄月不再多想,手起,第三笔落下。

轰——

一声炸雷似的闷响,自灵气深海中传出。

悬停的三笔连接在一起,开始吸收周围空气中的灵气。

玄月深吸一口气,手臂上如同挂着重物,沉重而缓慢地在虚空中斜斜落下第四笔,这一次这一笔,落在了第二平面上——这是化神修士与化神以下修士绘符的根本区别所在,化神修士以神念为笔所绘之符,是一个立体的图形。

卡嚓!

一道电光,在玄月身畔乍现即逝,惊得她的头发都乍了起来,虽只出现了片刻时间,却吓出了玄月一身冷汗,果然,以她如今的修为要想制作化神修士才能碰触的高级符籙,困难重重,所幸她如今身在灵界,否则,她连试的资格也没有。

再次收敛心神,玄月又一次抬起手…

第五笔,一道光雷重重轰在空中半成的符籙之上,符籙闪了闪,吸收了这道光雷,变得更凝实。

第六笔,一道虚影自灵海之中窜出,扑向玄月,玄月知道这是灵气形成的意向反扑,只要稳住心神不动,即可不受干扰。

第七笔,灵海海水倒灌。

第八笔,符籙隐隐似要解体。

是后一笔,玄月的手已重得快抬不起来了,她咬紧牙关,无视脚下呼啸的海水,空中飞舞的电蛇,耳际连绵的雷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成功落笔,而后拽着成功的符籙,冲进灵气之海…

一阵使人睁眼欲盲的白光闪过,玄月闭了闭眼,而后睁开——如兰花一样的手中托着一朵小小的小蕾,小花蕾虽小,却晶莹润泽,灵气萦绕。

“成功了!”玄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花蕾。

“嗷呜?”金月疑惑地看着玄月:[怎么了月月?]

“大猫,我成功了,化神修士才能成功绘制的隔离符…”

猫眼眨了眨:[月月的灵体是最高等的太古纯灵,别说是化神,便是渡劫的灵体也没有你凝实纯净,不过是在灵玉上画一道符而已,有什么困难的?]

“太古纯灵?那是什么?”玄月将花蕾放在一旁,再次拿起一枚灵玉。

[灵界有四等灵体:太古纯灵、仙灵、神灵、真灵,月月就是太古纯灵。太古纯灵不染戾气、没有一丝阴霾,灵体宝光澹澹、无尘无垢、纯净透澈,是修形最快的灵体,也是最有可能凝成太古神体的灵体。]

玄月的动作停了下来:“太古神体,那是什么?”

[苍界的修士修炼前,都是凡体,我们妖兽是妖体,修炼的过程,就是将凡体与妖体修炼成神体,太古神体是太古血脉的修士才有可能达到的极致。]

“大猫,你修炼的极致是什么?”

[白虎之身。]

“白虎之身?”

[对,五圣兽最初源于混沌,故而,白虎之身又名为混沌神体。]

玄月偏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哦。”

然后,开始刻画第二张符籙。

看着虚阖着眼认真刻画符籙地玄月,金月的眼中掠过一道笑意,果然啊,月月的反应果然很平淡,正是这种荣宠不惊的心志,这种连许多妖兽也不会有的纯真心态,让他对她的未来有着远超其它人的信心,月月,有着修士最好的资质,也有着最赤诚的心灵,跟在她的身边,守护她,同时提高自己,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而那头龙獒…

金月呲了呲牙,那头笨獒,当初既然没有与月月签下最重要的灵契,以后,也再不会有机会了。

噗,那笨蛋,以为宠物是最好的位置,却忘了即使是灵兽,没有灵契,也就无开形成最深的羁绊,没有羁绊,就可能随时面临失去的可能…

一枚铃铛凭空出现在金月身前,看着这枚十年前被硬塞进识海的铃铛,金月嘴角抽了抽,不论地底世界的那个人是以什么心态替他与月月结的契,总之,他一直都很庆幸当初自己的选择——与月月同生共死,无视人妖之别。

妖兽与人族的恩怨——切,老祖说了,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恩怨不管有多深,最终还是要凭拳头来解决。

谁敢不服,揍扁!

果然,只是想想,都很爽啊…

看着玄月再次成功绘制成功一枚隔离符,金月惬意地摇了摇尾巴——等他们从灵界回到苍界,月月就该能陪着他去古地了吧。

……

城主府

感受着九星街狂烈的灵气波动,独自身处静室的祈先生坐下又站了起来,眼中的嫉妒与怨毒再也不做掩饰:“太古纯灵的消息已经送了出来,上面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到…这座该死的贫脊的城市,我实在是呆够了…”

正在祈先生怨气冲天地咆哮时,静室的门传来几声轻晰的敲击声:“祈先生,城主找您。”

疯狂的祈先生眼中闪过挣扎,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激烈的情绪,他走到门边,关闭了单向隔音阵,打开门,温和地看着门边的黑衣老者:“海老,城主找我什么事?”

黑衣老者摇了摇头:“小老儿不知。”

城主最相信的就是这个老东西,他会不知道城主有什么事?不过是不愿意说而已。

祈先生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狠辣的黑光,等等吧,离开贫灵城之前,他一定会把这老东西搓骨扬灰…

祈先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如此,我且去城主那里看看他有什么吩咐。”

黑衣老者点点头,退到一旁,示意祈先生走前面。

虽然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黑衣老者不会袭击自己,当先而行的祈先生却仍然下意识紧绷着肩背,一直保持着外松内紧的戒备姿态,缓步向城主的房间走去。

看着前方的紧绷的背影,黑衣老者眼中冷光一闪,对于这个祈先生,他一直保持着最深的警惕心,只是城主还要用他,因此,黑衣老者也一直没有做多余的事,不过,上面很快就要来人了,界时,立了功的城主一定会离开贫灵城,相必界时,祈先生这个不安定的因素,他就可以出手除去了。

想着白天的那个上城尊者,黑衣老者忍不住摇头:“等等吧,看最后是什么结果…”

……

贫灵城西,一座沙丘一阵震动,而后,沙丘上的沙向着四周滑落,一座石台自地底升起。

一阵激烈震荡的波动后,两个人出现在石台之上。

“师尊,真的有太古纯灵吗?”身着淡红衣袍的年轻人贪婪地看向远处黑黯一片的贫灵城。

矮胖的老者一阵桀桀怪笑:“有没有,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徒儿,今夜,咱爷俩可以饱餐一顿了。”

矮胖老者挥了挥如血的衣袍,带起圈的年轻人:“进城。”

……

与此同时,贫灵城东、南、北,三方,同时出现了三波人。

四波人进入贫灵城。

贫灵城外,一道突然出现的结界掩盖了这座城市。

一个是实似虚的身影出现在城外

“今夜,贫灵城有进无出…”

第155章 杀伐始

黯淡没有一点星光的夜,沉睡黯寂得连一声犬吠也没有的城市。

咳嗽声、呼噜声、翻动声、起床声、低语声…即使最深沉的夜里也会有的人类活动的各种声间,在某一刻突然全部消失——金月抬起头,自玄月怀中跃出,落在小院之中时已长至两米高,锐利的虎目自低矮的院墙看向城市远处某几个移动的点,金月恼怒的仰天一声长啸。

“何方鼠辈,深夜相扰。”

随着金月的长啸,东、南、北三个方向遥遥传来三声应和

“呵呵,被发现了啊。”

“好一头虎兽。”

“深夜来见失礼之处,请尊驾多海涵。”

随着最后一个的话间,三个方向,三波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的人,同时停步在小院之外。

“报上名来。”金月长长的虎尾,重重拍在小院的地面,无声地警告着来人。

“闻太古纯灵至,王城护卫军领军御寇奉命前来相迎。”北方三人之首金甲银盔的威猛汗子横臂胸前,面对这头口吐人言的虎兽不敢有一丝失礼,遂以军中平级之礼相见。

“八极宗孙叔无人有礼。”南方,一身八卦道袍的长须老者单手行了个揖首。

“贫道宋元量。”东方,一身苍界修士衣袍的中年人抱拳而礼:“恐是故人至,为御凶灵,特来贫灵城相助,。”

……

前院几波人马对恃之时,两道几近虚无的身影没入主屋之中,而就在进入主屋的同时,那道矮胖的身影一挥手,一道结界无声将屋中一切笼罩了起来。

“如今,屋中便是天崩地裂,外面也不会有一丝察觉。”

两道身影由虚化实,出现在主屋,看向屋子的主人。

宽敞的软榻之上,两人的目光中,透出莹洁宝光的太古纯灵闭目而坐,形如灵兰的尖尖五指之间,一枚闪着五彩华光的灵符正缓缓转动。

“嘶!”似有似有的香气引得灰衣青年重重吸了一口口水,贪婪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自太古纯灵露出的每一寸肌肤上扫过:“师傅,咱们运气太好了,吃下这纯灵,咱们就有晋升神灵界了吧?”

“桀桀!”灰衣青年的话,引得血衣老者发出一声怪笑,他抬脚便向前走去。

“嗖嗖…”十二道光华,同时闪现,老者脚步一滞,看着阻挡在太古纯灵身前的透明圆罩:“小隔离阵,哈哈,雕虫小技耳,徒儿,来,让师傅看看你最近的修行成果。”

灰衣青年嘿嘿一笑,自怀里取出一只绿色小人。

绿色小人约莫拳头大小,圆头圆身,分明是一个婴儿。

灰衣青年猛地划开手腕,一股腥臭的血气在屋中弥漫开来,血气中,灰衣青年手中的小婴儿睁开眼,露出一双血色的瞳眸。

“喝吧。”灰衣青年将滴血的手腕音乐家到小婴儿嘴边,婴儿张开嘴,一口咬在青年的手腕之上。

嘶嘶的吸血声中,灰衣青年皱着眉,不适地轻轻颤抖着,过了十息,他猛地收回手,将手中婴儿狠狠砸向身前的透明圆罩:“鬼婴泣血。”

“唳!”一声尖唳的啸叫,婴儿露出两颗犬牙,重重咬在圆罩之上。

“卡!”圆罩破碎

“轰——”圆罩炸裂,修者也无法抵御的刺眼光华中,婴儿无声消融,化为一滩污血,滴落在地。

“噗!”灰衣青年顿一口黑血冲喉而出,本命婴灵被毁,身受重伤,灰衣青年委顿于地。

血衣老者一脸凝重地看向五步开外的卧榻上已睁开眼的太古纯灵:“灵阵自爆,如今,你还有何手段。”

五步,如此近的距离,伸手可及,可是,血衣老者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太古纯灵五指前的那枚灵符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你手中的是什么?”血衣老者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仍然转动着的灵符。

玄月唇角轻翘:“听说真灵界的灵死后没有来生,不知这破灵符是否真的好用。”

太古纯灵的声音轻灵婉转,听在血衣老者耳中却如一声炸雷,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退了一步。

“晚了。”看着转身便欲逃跑的血衣老者,玄月一声轻叱,手中玉符化为一道电光,眨眼间便钻入了血衣老者体内。

“啊!”惨绝人寰的嘶嚎声中,已化为一道淡淡烟状眼见便能逃脱成功的血衣老者自虚空中骤然脱离,现出身形,痛苦地抱着脑袋重重撞向玄月。

玄月抬起手,轻轻一挥。

“碰!”血衣老者重重砸在地上,黄泥地面顿时被砸出了一个人形大坑。

“啊——”恐慌到极点、疼痛到极点的惨嚎声中,血衣老者的身体猛地一震,体内仿佛爆竹一般的一声炸响,灵基被毁,七窍中同时喷出血箭,圆胖的身形如同失去了某种支撑般坍榻了下来。

……

“卡嚓!”

巨大的琉璃破碎的声响自主屋传出,小屋外几波人马同时惊叫出声,“不好!”

“晚矣!”

“唉——”

三波人惊呼中便欲冲进小院:

金月虎尾一动,一般极臭的血腥气窜进鼻腔——不是月月。

“抓住两只老鼠。”一声轻笑,自主屋之中传出,几波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声落,一个身形袅娜的女子自主屋飘出,女子手上握着一根金线,金线尾端两个被捆得如同棕子一样的灵如同死狗一样被拖了出来,黄泥地上,形成了两道血色的拖痕。

众人注目一看。

“血衣凶君!”御寇惊呼。

“好个老东西,你也有今天。”孙叔无人抚须大笑,抱拳向玄月拱手:“孙叔代众多被害善灵感谢姑娘恩德,今日,定不能再让这祸害活着走出贫灵城,以免再有善灵被害。”

宋元量惊奇地看向那出现在小院里,一身奢华袍服、面罩轻纱的女子——居然是凤袍,还是金凤——据他所知,除去凡界后宫之主以及几个根基深厚的门派,苍界敢明目张胆着凤袍的修士可没几个,这女子的袍服款式分明是苍界修士。

两道狼狈的身影被重重扔在小院中,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神智的矮胖老者虚弱地睁开眼,绝望地扫向那倚虎而立的女子:“破灵符,老夫横行西大陆几百年,不想今日会在这个最贫瘠的城市,栽在这失传的灵符之下,时也,命也。”

玄月压根儿没搭理地上的两只恶灵,她斜倚在老虎前肩,一手轻轻抚磨金月顺滑的毛皮,懒洋洋抬眸看向小院外的三方人马:“玄月有礼,各位深夜来访,按说该请诸位入内一叙,惜乎小院简陋逼遢,如今主屋又被毁了,若请众位入内,实在有些失礼,不如,咱们另约时间再聚?”

扫一眼地上濒死的血衣凶君,再看一眼那仅仅站着便逼得众人不敢靠近小院一步的大老虎,三波人同时做下了决定。

宋元量呵呵一笑:“主人既不方便,不如待来日再聚。”

“是也,是也,如今天晚,我等冒昧前来已是失礼。”孙叔无人抚须点头:“主人自便,我等自寻停脚之所。”

御寇并不多言,拱手一礼,转身没入夜色之中。

三波人马先后离开,玄月腰一软,往金月身上一趴:“大猫,累!”

一直不停地制符,精神上的消耗让玄月少有的感到了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