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醒后,她几乎吃了一桌子的食物,才填饱肚子,然后抚着圆滚滚的肚皮,看着院子里开得正灿烂的玫瑰花,只觉得此时岁月无限静好。

解决杨天的事情,可以说原主的心愿已经完成,这个世界也没有再能威胁到她生命的东西,比以往的世界还要幸运。

她在这个世界,终于能平平安安地活到寿元结束。

也能安安静静地陪他渡过一个世界。

想到这里,迟萻十分高兴,对旁边那个正在摧残玫瑰花的吸血鬼道:“司昂,接下来你有什么事情要忙么?”

男人瞥她一眼,“没有。”

“那我们去环游世界好么?”

“随你。”

“别随我,你这样的话,我就找奸夫去环游世界。”她笑眯眯地说。

结果嘴贱作死的迟姑娘被吸血鬼直接扛回房里,三天都没出门。

修斯见状,忍不住叹气,当一个单身狗真虐心,他是不是也该找个小情人?

迟萻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扶着酸疼难忍的腰肢,抖着两条软绵绵的面条腿,摊开旅行地图看一番,然后指着南半球某个独占一洲的国家道:“先去这里吧,我们环游世界的第一站就从这里开始。”

男人看一眼,没有意见。

迟萻最喜欢他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宠爱,凑过去亲他一口。

最后被他扣住后脑勺,变成一个火辣辣的深吻。

直到他的獠牙又控制不住出来,迟萻赶紧捂着嘴跳开,跑出去找修斯,让修斯去准备出行的行李。

男人将獠牙缩回去,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那双猩红的血眸格外的温柔。

第297章 与鬼为妻

迟萻在一阵有规律的摇晃中醒来, 耳边是噼哩叭啦的炮竹声, 夹杂着锣鼓唢呐之声, 十分热闹。

浑身软绵绵的,脑袋一阵阵地抽疼,迟萻伸手往后脑勺一摸, 发现这里鼓了一个包, 估计是被什么东西攻击的,一阵阵地抽疼着,让她的精神都有些不集中。

这一幕非常熟悉,再看身上穿的那套大红色的类似民国时代的嫁衣时,迟萻发现自己好像又一次在进入新世界时, 就面临嫁人的局面。

不过在武天大陆那里,她是连代嫁都不是, 现在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外面的炮竹和锣鼓声声,混杂在一起,吵得她头痛欲裂,有一种恶心欲吐的感觉。

估计是后脑勺那处伤闹的, 也不知道将原主送上花轿的人是不是用了非常手段,如此可以猜测, 这桩婚事估计不简单。

迟萻捂着嘴干呕一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看自己的手,这手指头瘦伶伶的, 指腹间有粗硬的茧, 是一双习惯劳作的手, 并不漂亮,可以想象原主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估计不会太好,不然此时也不会有这种像是直接打晕送上花轿的事情。

然而身上的嫁衣的布料却十分柔滑细腻,上面的绣纹非常精致,不像是穷困人家能穿得起的。

所以现在,她这是作为一个贫家女被逼嫁到富贵人家么?还是贫家女被某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强纳为第N房小妾?

不过这嫁衣是正妻所穿的大红色,外面的热闹也证明这并不是纳妾之礼。

按照套路,能不顾世俗礼教和身份的差异结婚,如果不是真爱,那就是有某些不为人所知的原因,一般是冲喜之类的。

迟萻虽然身体很难受,不过仍是十分淡定。

花轿摇摇晃晃的,伴随着炮竹锣鼓声一路前行,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停下来。

炮竹声和锣鼓唢呐声一起停下来时,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迟萻的头疼得以缓解几分,不过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轿帘被一只胖乎乎的手掀开,一个打扮得艳俗无比的胖女人探身进来,看到她竟然已经睁开眼睛,多少有些惊异。

喜娘肿乎乎的脸上扯出一个浮夸的笑,说道:“新娘子,司家到了,你该下轿了。”

喜娘将绣着富贵花纹的红盖头重新盖到她的头上,伸手就将她扶下来。

喜娘的力气很大,迟萻此时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没力气走,都是由喜娘揣扶着才不至于滑倒在地上,由此可以猜测,将她送进花轿的人不仅打过她,还在她身上下药,以防她逃跑。

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被喜娘和一个穿粉衣的丫鬟一起扶下轿,司家门口那群围观的人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就算看到新娘子软绵绵地由着人扶进司家大门,也只是摇头叹息。

迟萻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一根红绸,红绸另一端被一个人拉着。

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就算想搞清楚,此时身体软绵绵的,完全由不得人,只好耐心地等待,听着周围那一声声的贺喜声,以便寻找一些可用的消息。

可惜,周围除了恭贺声外,没有其他的声音,迟萻很快明白,他们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难道这里有一个让那些观礼的人顾忌之人?

这么想着时,她下意识地寻找周围与众不同的气息,很快就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气息格外强烈悍然的人,纵使她看不到,但其存在感非常强烈。

迟萻的感觉中,那道气息正是此时拉着红绸的男人,难不成她现在要嫁人的就是他?

拉着红绸一端的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面容俊美,一头干练的短发,立在那里,自有一股军人的彪悍之气,让那群观礼的人纵使觉得这场婚礼简直是闹剧,却什么都不敢说。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喜娘和丫鬟扶着的新娘子,虽然盖头盖住脸,但以他的警觉,哪里看不出新娘子的异样,心里有几分不悦,不知想到什么,很快又压下来。

“轩儿,快将她迎进去。”旁边一个打扮得富贵的女人催捉道。

男人于是抓着红绸,在门外那群观众的目光中,大步走进门。

男人走得太快,红绸几次从迟萻手中脱落,喜娘和丫鬟不得不叫住那人,“少帅…”

男人转过身,冷冷地看过来,修长好看的眉微微挑起,使得他纵使满目冷冽,依然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男人也发现自己的步伐太大,以新娘子现在的情况,根本跟不上,于是他放慢步伐。

只是等迈过门槛时,高高的门槛差点将喜娘和丫鬟绊倒,连带着软绵无力的新娘子。眼看着三个女人就要一起扑倒出个大洋相时,军装男人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就要摔倒的新娘子,不理会周围的视线,直接转身就走。

喜娘和丫鬟们都惊呆了,不仅是她们,后面跟上来的司家大太太和司老爷也惊呆。

“轩儿、轩儿…”司大太太陈氏有些焦急地叫起来,急得那张圆胖手脸都沁出汗珠。

可惜军装男人根本不理会,依然我行我素地将人抱走。

迟萻被人抱起来时,很快就明白抱她的是一个男人,他身上的军装又冷又坚硬,军装下的肌肉也结实有力,硬梆梆的,而且给她一种熟悉又古怪的感觉。

迟萻心中微紧。

这种熟悉,除了司昂外她从来没在其他男人身上感觉到过。

这一刻,她忍不住抿着嘴唇,微微地笑起来。

难道来到新世界,她现在是要嫁给司昂?就像在武天大陆一样?这样也不错。

她的视线大部分被盖头挡住,不过仍是可以看到抱着她的男人身上的军装款式,便明白这个世界应该是类似于民国初期。

来到喜堂后,男人终于将怀里的新娘子放下,然后按着腰间的枪,冷着脸站在那里,不理会周围那些人各异的目光。

喜娘和丫鬟小心翼翼地过来扶住新娘子,并暗暗地窥一眼旁边的男人。

司大太太陈氏和司老爷终于进来,正好看到儿子将新娘子放下,两人面上都有些古怪,但周围还有司氏其他的族人,不好在这种时候说什么。

喜堂里的人很多,最上首位置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打扮得十分富贵。

老太太的眼睛已经瞎了,双眼翻白,看不到礼堂的情况,她一边焦急地问道:“新娘子迎来了么?怎么没听到声音啊?”

旁边一个面容秀丽的少妇轻声道:“来了来了,咱们轩少将她带过来了。”

老太太终于松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也缓和许多,忙不迭地说道:“那就快点拜堂,好将她送回房去,很快就要入夜,错过吉时可不好。”

听到老太太的话,周围的人马上行动起来,司仪也在旁边喊话。

迟萻头上还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喜娘和丫鬟的揣扶下晕乎乎地完成拜堂的仪式,她以为自己是和这个世界的司昂成亲,并未看到那穿军装的男人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而与她拜堂的,实则是一个牌位。

最后,在司仪喊出礼成时,晴空突然劈下一道响雷。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除了老太太一脸激动外,大多数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唯有那穿军装的男人看着外面将近暮色的天空,面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迟萻听到这道雷声,莫名地打了个哆嗦,仿佛晕沉的脑袋都清醒几分。

然而很快地,脑仁后面的那肿包又抽疼起来,让她陷入一种晕晕沉沉的状态中,虚软地由着人揣扶出去。

想到司昂也在这里,纵使意识似乎越来越沉,她仍是安心几分。

一行人安静地走着,迟萻感觉他们好像走了很久,脚步也越来越虚浮,完全靠人揣扶。

“九太太,抬脚。”丫鬟小声地提醒。

迟萻下意识地抬脚,跨过高高的院槛,身体穿过一道院门。

刚进入这院子,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猛烈的狂风吹来,穿过他们的身体。

这怪风自然让那些送新娘子过来的下人们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却只能埋着头继续前进,根本不敢往四周多看。

这院子很大,众人一路走来,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那些风将周围的树木吹得哗啦啦地响,那风无处不在,与外面的风平浪静形成强烈的对比。

直到将新娘子送到新房,喜娘和丫鬟都松口气。

迟萻感觉到屁股下的柔软床垫,明白这是已经回到新房,此时她就坐在新床上。

迟萻正想着新郎几时会来掀盖头时,就听到吱呀的声音,似乎有人将门关上。

等了会儿,一直没有听到周围的动静,迟萻伸手将盖头抓下来,露出一张白惨惨的脸,双眼在室内扫射过去,发现偌大在屋子里,此时只剩下她一人,房门紧闭,整个世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屋子里一片刺目的大红色,窗台上点着两支龙凤喜烛,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红底烫金囍字。

迟萻呆呆地看了会儿,目光又朝门口看去,直看到眼睛酸涩,脑袋晕沉,仍是没见新郎官回来。

有些蹊跷。

脑仁疼得厉害,似乎一思考就难受得想吐,迟萻摸着后脑勺那让她疼痛不已的肿包,终于抵抗不住,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一道邪风从门窗缝隙间刮进来,缓缓地将绣着精致的富贵花纹的红帐吹落。

床上穿着红色嫁衣的人平躺着,无知无觉,只能从她偶尔皱起的眉宇知道,她此时并不怎么舒服。

当沉沉睡去后,迟萻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睡着。

因为她的意识是清醒的,被拖进一个大雾弥漫的世界。

迟萻站在大雾中,看着那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迷雾,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应该正在睡觉,而她的灵魂却来到这里,难不成这是生魂出窍?

再看看身上的衣服,依然是那身红色的嫁衣,原本因为要睡觉而被放下来的头发也重新绾起来,插着发饰,赤金镶红宝石流苏从两颊边滑落,与她白惨惨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正当迟萻琢磨着发生什么事情时,突然发现雾气中出现几道身影。

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仿佛永远也走不过来。

如果是寻常人,看到这一幕,就算不害怕,心头也发毛。迟萻经历得多,并未有多害怕,此时只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空气越来越阴冷,迟萻开始感觉到不对。

突然,脚裸一冷,迟萻低头,就看到从地面爬出几只瘦骨嶙峋的小鬼,它们伸出枯瘦的爪子抓着她的脚,扯着她的衣服,在她低头看过来时,那些小鬼脸上露出恶意十足的笑容,继续撕扯着她。

脚上如同有千金重,压迫得连灵魂都疲惫起来,迟萻此时就像站在风雨之中,身体摇来摆去,被一群小鬼折腾得疲惫不堪。

她试着想要用符术对付这些小鬼,却发现自己此时是生魂状态,自然没有什么术法。

【孽畜,不得对夫人无礼!】一道喝叱从大雾中传来。

接着是一道凶猛的黑气扑来,一只抓着迟萻脚裸的小鬼被击中,惨叫一声,身体就这么被撕成两截,其他的小鬼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尖叫着逃走。

没有小鬼压制,迟萻的身体很快就变得轻松起来。

她看向刚才黑气袭来的地方,发现那里的身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古怪。

就在她以为那些雾中的身影是永远若即若离时,便听到大雾中传来锣鼓唢呐的声音,那声音呜呜咽咽地传来,没有白日时那锣鼓喧天的热闹,蕴含一种诡异的阴冷幽怨,听不出一丝喜庆。

呜呜咽咽的声音越来越近,破开雾气而来。

渐渐地,雾气中多了一支队伍,锣鼓唢呐声就是从这支队伍传来的,它们在雾气中缓缓而来,像是没有重量一般。

直到终于看清楚这支队伍时,迟萻在心头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这是一支冥婚队伍。

而让她有些凌乱的是,这支冥婚队伍一路敲敲打打,最后停在她面前,然后请她上轿。

白天才举办完婚礼,现在晚上又要举办一次?

第298章 与鬼为妻

这支冥婚队伍中的成员都是浑身鬼气森森的“人”, 他们无一不穿着喜庆的红色衣服, 一张脸十分僵硬, 似是泛着青色的死光,甚至有一些鬼的脸肉眼根本无法看清,明明脸上没有什么遮掩的东西, 可就是让凡人无法窥探。

一名骑着冥马、身穿盔甲的鬼将从马上跳下来, 手扶着腰间的大刀,朝迟萻行礼,恭敬地道:【请夫人上轿。】迟萻:“…我不是你们的夫人。”

【夫人,吉时就要到了,请上轿。】

“去哪里?”

【幽冥城。】

“去做什么?”

【…】

“你不说我就不上轿。”

迟萻突然耍起赖来, 能让她敢耍赖皮,也是看准这个鬼将对自己的恭敬。

她现在只是个生魂, 按理说根本打不过这些在幽冥界中已经占有一席之地的鬼,就连刚才那些抓着她脚裸的孤魂野鬼她都拿他们没办法。但这鬼将对她的恭敬不同寻常,也让她隐约嗅出点什么。

不过最后耍赖的迟姑娘被一道黑气卷起送进轿子里,轿门啪的一声关上。

迟萻:“…”

她认出来了, 这黑气就是刚才击退那些缠着她的小鬼的东西。

鬼将淡定地将人送进轿子里后,重新翻身上马, 一挥手,于是队伍又开始移动起来,一路吹吹打打, 重新进入迷雾之中。

迟萻伸手拍拍轿门, 发现轿门锁得死紧, 上面有一层鬼气覆着,仿佛在防止她逃跑似的。

她有些啼笑皆非,对即将到来的冥婚,倒是没什么害怕,甚至隐隐期待起来。

轿子很平稳,迟萻才刚眯会儿眼睛,就感觉已经到目的地,周围到处都是喧哗声,迟萻掀起暗红色绣五福的窗帘往外看,不禁头皮发麻。

好多鬼!

各种各样的鬼!

如果她现在是生者,就算不被这些鬼给撕了,也要被这浓郁的鬼气侵蚀,直到身体感染到那浓浓的阴气,很快也要死翘翘。

但她现在是生魂状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将她拖入这个幽冥界的,想来对方不会让她死才是。

外面简直是鬼山鬼海,放眼望去,除了鬼还是鬼,一直没入远处的黑色地带。

天空中飘浮着很多灯笼,每一盏灯笼里那幽亮的灯光其实燃烧的是一只恶鬼的灵魂,以灵魂作灯芯燃烧。

那些鬼个个手里捧着一盏蜡烛,烛光幽幽地照亮他们阴森恐怖的脸,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不过就算高兴,也是鬼气森森的,十分碜人。

迎亲队伍过来时,那些鬼如同摩西分海,分出一条道路,一直通向不远处的那座鬼气森森的都城。

墙壁是黑色的巨大石块,显得冰冷而古拙,如同古代的城池,座落到一条冥河之上,周围弥漫着无处不在的阴气,阴气中滋生着无数的鬼物,它们看起来很痛苦,却又不敢离开阴气,而这阴气也形成这鬼城的保护城。

迟萻目光向上,正好看到城墙上方的名字:幽冥城。

迎亲队伍进入幽冥城后,很快就来到一处宫殿前,一直紧锁的轿门终于打开了。

迟萻被两个穿着红色衣服像厉鬼一样的女人请下轿。

这应该是喜娘吧?

和白天婚礼时那胖乎乎的艳俗女人一比,这两个红衣厉鬼美丽得惊人,如果脸色不那么阴气森森,估计就更漂亮了。

难不成阴间的喜娘都是比较漂亮的?

正想着时,就见一个红衣厉鬼将一个红盖头盖到她头上,扶着她下轿。

那扶她的手白惨惨、冷森森的,迟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听到那厉鬼用幽冷的声音道:【夫人…奴婢是…红衣…您在…幽冥城…的婢女…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迟萻:“…”

声音拖得老长,鬼气太重了,她有些消受不住。

手上被塞来一根绸带时,迟萻木然地抓着,然后就感觉到红绸另一端也被人拉着,那拉着红绸的“鬼”出现时,现场所有的鬼都激动起来。

迟萻顿时有种想要将盖头掀下来的冲动,不过感觉到旁边的红衣厉鬼用那双像死鱼眼一样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迟萻到底没这么干。

这里四处都是鬼,只有她唯一一个生魂,迟萻决定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于是接下来,迟萻再次经历了一次白天时的婚礼流程,只是这次她不需要人揣扶着,也不再是和一张牌位拜堂——纵使这些她并不知道。

迟萻低头看着地面,目光往旁一转,就看到一双红色绣金色福云纹的靴子,是一双男性的鞋。

司仪喊礼成时,外面的天空没有响起闷雷,却响起众鬼的欢呼声。

山呼海啸,可以感觉到那些鬼的高兴。

迟萻被红绸绳牵引着离开,那叫红衣的厉鬼依然尽职地在一旁陪她。

再次被扶到一间婚房,迟萻坐到柔软干净的婚床上,能感觉到屁股下的布质的柔软,趁“鬼”不注意时,她还伸手摸了下,发现十分真实,这俨然就是人类世界的东西。

被送入洞房后,周围就安静下来。

发现没有人掀盖头,迟萻忍不住就要像白天时那样掀起盖头,哪知道她的手才摸到盖头,红衣厉鬼的声音就响起。

【夫人…不可…只能等…来掀…否则…不吉利…】迟萻着实无语,她一个人都不在意了,你们一群鬼讲究什么吉利?

不过红衣厉鬼的坚持下,迟萻只好顶着凤冠和盖头继续坐在那里。

坐了会儿,迟萻感觉到屋子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几乎要以为红衣厉鬼不在。不过想到鬼是不用呼吸的,于是她试探性地唤道:“红衣,你在么?”

【在…夫人…有何…吩咐?】

迟萻:“…有点渴了。”

【您…稍等…】

红衣像个鬼一样悄无声息地出去,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回来。

一会儿后,迟萻手上被塞了一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茶,喝着茶盏,迟萻心里头越发的好奇,这幽冥城哪里来的人间的东西?

“这是哪里来的?”

【去…阴阳城…买的。】红衣厉鬼十分诚实地说。

“阴阳城在哪里?人类也可以去阴阳城么?”

【不…可以…阴阳城…和人间…交错…可以…买到…人间的…东西…】在她的解释下,迟萻终于明白那阴阳城是位于一个阴阳交错之地,完美地将阴间和阳间融合起来。在那里生活的人类,永远不会发现身边的邻居是人还是鬼,街道上经过的是人还是鬼,或者是来买东西的顾客是人还是鬼。

鬼自然知道这里的人和鬼之间的区别,不过能来到阴阳城的,都是一些实力强悍的鬼——例如红衣这个千年厉鬼,他们拥有一定的自制能力,不会主动去害人,也不会将自己是鬼的事情透露给那里的人类知道,而人类也看不出这些鬼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这真是个好地方。”迟萻赞叹道,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

红衣没有说话,继续安静地陪着她。

迟萻喝完一盏茶后,感觉灵魂都温暖许多,仿佛先前那些小鬼抓她时留在她身上的寒意都驱除了。

然后她脸色微微一凝,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一个生魂啊,怎么可以吃东西?

迟萻也很快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红衣回答道:【这是…往生汤,鬼魂…可以…喝的…汤茶。】迟萻:“…”

很好很强大,这茶的名字她打一百分。

迟萻刚将茶盏交还给红衣时,就听到门开的声音。

她心中一惊,接着就感觉到属于红衣身上的厉鬼煞气离开,然后一个更强大更可怕的气息来到床前。

在她的紧张中,一只修长白晰的手将她的盖头挑起。

眼前变亮后,迟萻也看清楚面前挑起盖头的“人”,一张苍白俊美的脸,乌黑的长发被一个紫金冠束起,一双眼睛是恶鬼特有的血红,嘴唇殷红似血,身上奇特的没有属于鬼的阴森恐怖之气,但也没有生人的勃勃生机,如同一汪死水。

迟萻忍不住缓缓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在他伸手过来时,她也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太好了,他又找到她了。

他的手很冰冷,是属于鬼类的森冷,不过上辈子迟萻都能和一只冷冰冰的吸血鬼在一起,这辈子改成一只鬼也没什么不同。

迟姑娘适应非常良好。

她的手比他小很多,他看着自己被她抓住的手,能感觉到属于生魂的温度,和完全的鬼魂不同的。她以生魂的方式来到幽冥界,等到天亮时,她的生魂必须要回到身体里,才不会伤害到魂魄。

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迟萻于是忍不住开始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