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昂发现她体内有灵毒后,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如此,虽然需要的日时久一些,却能保证万无一失。他是天巫,强大的巫力及星辰之力可以让他能无视灵毒的侵蚀。

迟萻听到这里,神色微黯。

她并没有怀疑他的话,而是忍不住想当初将灵毒种在她身上的人,到底有多恨她,才会对她下此毒手。用神级灵图封印她的记忆不算,还未雨绸缪地在她体内种下灵毒,灵毒可不仅是让她无法绘制灵图,更是要她的命。

这两者,不管是被神级灵图封印的记忆,还是灵毒,都是无解的。

除了天巫级别的强者,敢为了她将灵毒引到自身上,还有谁能救她?如果她没有遇到司昂,如果司昂不是天巫,那么等待她的,唯有死亡一途。

这一刻,迟萻不由对探查自己身上的事情的欲-望更强烈。

到底身体还虚弱,迟萻再次忍不住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近黄昏。

迟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将手伸出被子外,正要出声时,一只手将纱帐撩开。

迟萻一边揉着眼,一边看着将她扶起来的男人,虚弱地问,“司昂,我睡了多久了?”

“你是问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么?也不久,就五天时间,祭典正好在昨天结束了。”司昂轻松地说,一定也不觉得用几天时间和她在床上厮守混是过份的事情,还有些意犹未尽。

迟萻:“…”

迟萻马上想到松萝和水月华,哆嗦了下,赶紧道:“松萝一定会很担心,还有水月华…”

司昂拿衣服给她穿上,目光滑过她身上残留着的痕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雅格部落那里知会一声,他们以为你被神殿的大巫带走,希望你好好地在神殿养伤。至于水月华,本应该在祭典结束后离开的,但她担心你,所以撑着没走,你想见她么?”

迟萻想到自己的计划,点点头,说道:“总要见见的。”

司昂嗯一声,将她扶下床。

迟萻的身体仍是很虚弱,司昂没让她去哪里,便让她坐在廊下的一张躺椅上,方才让人将水月华叫过来。

这是水月华第二次来到这栋不具名的宅子。

所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以她天级灵图师的眼力,能发现这栋看起来清幽的宅子里处处都是巫术组成的阵法,所有来者的一举一动都在宅子主人的控制之下,稍不小心踏错,后果不堪设想。

水月华心里暗暗吃惊,如果这宅子的主人是那个叫司昂的大巫,那他的巫术到底有多厉害?除了天巫外,难不成巫族神殿里的大巫都是这般厉害的?

想到这里,水月华心里有些复杂。

等看到懒洋洋地坐在廊下,膝上盖着一件斑斓毯子的迟萻时,水月华的心情更复杂了。

水月华朝她行礼后,关心地问:“十三小姐,您的身体好一些了么?”

迟萻唔一声,淡淡地说:“还算不错,死不了。”

水月华探究地看着她,这几日她想了很多,知道迟萻的身体真的是病弱不堪后,她不可避免地认为她一定是故意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好混到巫族的天和城。这位是宗家的白虎令之主,能让她豁出一切地来到巫族,所图定然不小。

水月华虽然很想知道迟萻的目的,到底作为宗家的从者,不敢多嘴询问,只好憋在心里。

至于迟萻和巫族神殿大巫之间的关系,水月华以己渡人,完全没将之放在眼里。有些时候,牺牲是必然的,若白虎令之主真的对巫族有所图,估计这位神殿的大巫不过是被她利用的棋子之一,纵使真有感情,也不会有结果,不用在意。

“十三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回人族?”水月华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迟萻高深漠测地丢了一句,默默地观察水月华一会儿,发现她真的认为她来巫族的所图极大时,忍不住内心抽搐。

说实在的,从水月华的角度来看,她现在的处境,确实给人这种错觉,不怪水月华会误会。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故意将自己搞成这样,然后跑到巫族的地盘攻略巫族的天巫。

如果巫族失去自己的天巫,一定会受到重创,在接下来鬼族的入侵中,巫族的处境堪忧。

迟萻知道自己对司昂的感情,倒是不觉得对司昂的感情是利用,所以方才能如此坦然。

“水月华,我有件事情要交给你。”迟萻说。

水月华马上摆出恭敬聆听的神色,这是从者对宗家的恭敬,刻在骨子里的一种本能,但凡宗家的吩咐,他们都会听从。

直到水月华离开后,司昂走过来,蹲到她面前,伸手为她将垂落到耳边的头发勾回耳后,露出她苍白美丽的面容。

迟萻笑盈盈地看着他,“刚才的话你听到了?”

司昂嗯一声。

“有什么感想?”

司昂微微勾起唇,似笑非笑地道:“你也觉得这是失忆之前的你策划的一个阴谋?”

迟萻心脏微悸,诚恳地看他,说道:“我当然希望不是,可是自从明白人族和巫族之间的同盟关系时,我就有点儿怀疑…哎,我没怀疑啦,是水月华这么想,让我也忍不住怀疑一下。”

发现他的神情不对,迟萻很明智地祸水东引。

司昂神色稍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就算这是一个阴谋,既然你跑来这里,你以为你能逃得了?没有一个人能从天巫手中逃开,星辰所在之处,皆是天巫的眼线,你要记住。”

迟萻:“…我记住了。”

尼玛,她记得很深刻,绝逼不敢跑,不然这男人绝对要将她做死在床上。

所以,希望这真的不是失忆前的自己搞的阴谋,话说,也没有人会蠢得用神级的封印灵图将自己弄失忆的吧?这样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去搞阴谋?

司昂见她这么乖巧,反而有些遗憾,笑着说:“我倒是希望你不那么听话。”

迟萻头皮发麻,忙不迭地拉着他的手,就差赌咒发誓自己很乖很听话了。

本能地知道,如果她敢跑,这男人绝逼会做出让她铭心刻骨的事情。

“不过,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司昂将她柔软的身体抱到怀里,两人倚在廊前看着暮色中的相思花,继续道:“人族向来觊觎巫族的神选之门中的力量,好奇每一任天巫是如何被选出来的,会做出什么也是情有可缘。萻萻,我希望你将来面对人族宗家的压力时,仍能选择我,好么?”

“好的、好的!”迟萻答得可干脆了,讨好地亲他的脸。

反正她一辈子都可能想不起来,答应这件事情时,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水月华是在第二日离开天和城的。

迟萻被司昂带着去送行时,面对水月华那副“我全部都明白”的神情,不禁有些蛋疼。

可她却不能说什么,以免身边的男巫又不高兴,借着治疗的名义在床上折腾她。

为了将她体内的灵毒消除干净,司昂制定了治疗计划,这计划迟萻听得头皮发麻,可就算如此,灵毒总要消除的,没办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打着治疗的名义,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迟萻依然住在天和城中,足不出户。

天和城就是巫族的圣地,这里的居民,除了神殿的大巫外,只有侍奉神殿的巫族和各个部落的驻守人员,人族没有居住权。所以司昂能将她留在这里,没有巫族来赶人,可见司昂这位天巫的权利有多大。

在巫族,天巫俨然就是他们在人间的神。

祭典过去后,天和城恢复以往的安宁清冷,司昂每隔几日会回神殿一趟,其他时候都会待在宅子里,陪着迟萻。

“你是天巫,不住在神殿没关系么?”迟萻问他。

“没事,蛮会应付一切。”司昂说得极不负责任。

迟萻不禁为这个叫“蛮”的神殿大巫致以深切的同情,从中也可以看出天巫的神秘,神殿的大巫们除了极少数外,其他的巫族都没有见过天巫的真容,星辰之力会在他身上覆上一层模糊的面纱,不管如何窥探,都无法看清楚。

这是属于天巫的能力。

迟萻知道这点后,才明白为什么司昂能大大咧咧地穿着巫神袍在外面乱跑,从来不担心被人发现。而他所戴的塔桑帽从来不离,不是他对大巫这职业有多敬重,分明是为了掩饰他的头发。

只有天巫,才会拥有一头雪白的头发。

他分明是冒充神殿的大巫,偏偏没有人发现。如果不是他为她治疗灵毒之事,迟萻估计也会将他当成神殿的一名大巫罢了。

迟萻和司昂待久了,终于发现这位大巫大人的年纪。

“原来你这么老了。”迟萻弱弱地道。

司昂额头青筋直冒,“我才两百岁,能有多老?”

迟萻纠结地看着他年轻的面容,看起来不是二十几岁么?原来两百岁在世人看来都是这么年轻啊。迟萻觉得自己好像对很多常识真的很缺乏,然后又忍不住想到自己,试探性地问,“那我有多少岁?”

司昂嗤笑一声,用一种恶劣的语气道:“我在一百三十年前就听说白虎令之主易主的事情,当时听说第一百二十七代的白虎之主上位。”

迟萻:“…”

所以,她这是当了一百多年的白虎之主了么?然后在这一百年前,她应该还奋斗了很久才当上白虎之主吧。

那她现在多少岁?

第195章 灵图师

用了十年的时间, 迟萻体内的灵毒方才清理完。

当最后一丝灵毒抽离时,迟萻只觉得身体说不出的舒爽轻快, 仿佛久病沉珂的身体, 一朝病除。那一瞬间, 澎湃的灵力在她身体里激荡回转,一遍一遍地冲刷她的身体, 差点将正帮她引导灵毒的司昂掀飞。

司昂早有准备, 他单手一划, 巫力形成一个结界,将两人束缚在结界内, 她的灵力也悉数被困在这方天地内,没有泄露出去引起外界的注意。

这里可是巫族的圣地,若她的灵力泄露出去, 那不是告诉所有的巫族, 有一个人族的宗师级灵图师跑到巫族的地盘来了么?

到时候就算有司昂兜着, 也会惹下极大的麻烦。

“将灵力收起来。”司昂低头, 与她额头相抵, 两人的身体依然紧密地缠绵着,此时两人却顾不得这些。他一句一字一教导她怎么收回灵力,最后道:“它们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你用心去感应它们, 控制它们, 让它们听你的指示, 将它们引至你的下丹田…”

迟萻闭上眼睛, 内视身体,看到那些乱蹿的灵力,然后慢慢地引导它们,让它们收缩在下丹田中。

下丹田里很快就凝聚一个光团,闪耀着柔和的灵光。

直到所有的灵力收缩在内丹田中,迟萻睁开眼睛,一双眼睛灵力乍现,越发的乌黑明亮,恍若那璀璨星空。

她双眼发亮地看着司昂,高兴地道:“司昂,我成功了。”

司昂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个十分迷人的微笑,依然抵着她,说道:“很好,接下来该我了。”

迟萻眨了下眼睛,正要问“什么”,就被他搂着换了个姿势,这才想起他们现在还是赤条条的拥抱在一起,身体紧密相连,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有些悚然,还未反应过来,接下来被他卷入纯然的激-情中,这回没有再打扰他们的灵毒,也不再是以治疗为目的的欢爱,只是纯粹的缠绵,放开身心,不用去想其他,只有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像是要补足过去十年的份。

迟萻差点没被他榨干。

明明身体里没有灵毒,灵力充沛,理应体力彪悍的,但遇上那位巫力更彪悍的天巫大人,迟萻差点歇菜。

她再次体会到那种腰酸疲软的感觉,感觉自己要坏掉了。

天巫大人慢条斯理地将快要坏掉的她搂到怀里,先给她渡了几口恢复体力的药茶,然后用巫力按摩她身体的穴位。

没有灵毒的干扰,被他的巫力安抚时,她整个人舒服得恨不得黏在他怀里。

这真是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等她终于抖着两条腿踩在地上时,司昂告诉她,“正好,昨天巫神日的祭典开始了,人族那边的代表已经来到。”

十年一次的巫神日又来到了。

迟萻不禁感慨,这过日子简直是渡年如日,不知不觉中,十年转瞬即过。

这十年,过得真是不容易。

“这次前来巫族的人族代表是谁?”迟萻问道。

“不清楚。”天巫大人一副高冷的模样,不屑理会这种俗事。

迟萻马上横眉竖目,“那你还不快点让人去问?雅格部落的人应该也来了,我要去看松萝,晚点再回来。”

说着,她在他脸上亲一口,欢快地跑了。

司昂站在廊下,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半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比起过去十年那病弱文静的姑娘,现在的这个活泼的姑娘更加充满生命力,也更让他心动,仿佛冥冥之中,有星辰之力告诉他,他过去追寻两百多年的人,就是她了。

从十年前,在祭典的人群中,第一眼看到她时,星辰之力就给他指引,他终寻不到的人,终于主动来到他身边。

不需要坐在神殿深处反复推算,只要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是自己要找的人。

仿佛只要凭着感觉,就能确定了。

迟萻穿过人群,来到雅格部落卖草药的摊子,就见到已经二十六岁的松萝正在帮族人一起卖东西。

十年的时间,让当年天真爽朗的少女变成一个明媚爽快的姑娘。

“松罗!”迟萻笑着唤一声。

松罗转头看过来,当看到依然穿着一身巫族姑娘的御神衣的迟萻,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阿萻!”

松罗和族人说一声,就跑过来,一把搂住迟萻。

“阿萻,好久不见,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病好了么?我几天前就来到天和城了,原本想去看你的,但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又不能进神殿,只好等你来找我啦,看你现在的神色很好,是不是病已经好了…”

一见面,松罗就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语气欢快,听得迟萻忍不住微笑。

迟萻拉着她站在街边的一株相思树下,身体转了一圈,笑着说:“完全好啦!松罗,以后你不用为我担心啦。”

松萝开心地笑起来,激动地说:“司昂大人果然厉害!对了,你现在和司昂大人怎么样?”

“我们很好,还在一起。”

松萝打量她,由衷地道:“太好了,只要你幸福,比什么都好。”

迟萻眉眼温和,看着面前的姑娘,神色温柔。

她从身侧的小彩袋里拿出一颗乳白色的晶石,将它递给她,“松萝,这个给你,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将巫力输进去,它会保佑你的。”

松萝好奇地看了下,感受晶石里面的能量,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是…”

迟萻嘘了一声,小声地道:“我的灵力晶,不要让人发现哦。”

松萝赶紧点头,心里十分激动。

和巫族一样,人族的灵图师只要达到一定的等级,也能用自身的灵力凝结出灵力晶,不过这只有宗家的人才能办得到,毕竟这种算是技术活。迟萻被压抑了十几年,一夕之间灵毒除去,澎湃的灵力源源不断,轻易便可以凝结出灵力晶。

“原来你真的是人族那边的宗家的…”松萝看着迟萻,有些为她可惜。

阿萻的灵力那么强,在宗家的身份地位一定很高,可惜她的记忆被神级灵图封印,一辈子都想不起过去,纵使能回到人族的宗家,只怕也不是那么顺利,还有那些暗中害她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再使阴谋对付她,情况对迟萻依然是不利的…

一时间,松萝想到很多,忍不住担心起来。

迟萻哪里看不出这姑娘的心思,忍不住笑起来,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如今鬼族的封印已破,以后的日子,你可要小心,说不定等我报完仇,我会回到巫族养老呢。”

松萝又惊又喜,迟萻这话简直是意料之外。

众所周知,人族的灵图师宗家是禁婚丧嫁娶的,迟萻拥有身份令牌,再看她能凝结出灵力晶,可见她的身份之高贵,定然是宗家的人。可她却说以后要到巫族来养老,只有一个可能,她报完仇后,会舍弃以往的一切,只以阿萻的身份来到巫族。

松萝是将迟萻当成家人看的,原本还失落她身体养好了,将会一去不复返,哪知道还有这个惊喜。

松萝很欢快地回去了。

迟萻站在街头,脸上含笑,看着街上那些巫族的年轻男女欢快地追逐着半空中的巫力晶,每一个人都笑容洋溢,整个世界和平而热闹。

这样的和平,比起外面被鬼族肆虐的地方,真的太幸福了。

迟萻看了会儿,方才转身离开,朝人族的休息区而去。

一别十年,迟萻仍是一眼便认出从人族的休息区走出来的天青。

他已经从一个人级剑师,修炼到地级剑师,实力迈了一大截,正式进入高手的级别。原本还有些青涩的面容也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棱角,比十年前更加沉稳干炼。

天青也一眼发现迟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神色。

迟萻心中一动,便迈步走到街边一株相思树下。

一会儿后,天青跑过来,假装不经意遇到,说道:“阿萻姑娘,好久不见。”

迟萻含笑道:“好久不见,天青公子,不知这次人族代表来参加巫族祭典的是哪位大人?”

“是我姑姑,原本这次应该是郑家的族长,不过姑姑奔走一阵,取代郑家族长,得到这次机会。于是我也恳求家人,跟姑姑一起来见识。”天青回答道,看向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迟萻看着他,并不说话。

天青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问道:“阿萻姑娘,你真的是宗家的白虎令之主么?”

迟萻挑眉看他,看到这个如今已经沉稳的青年脸上的不确定,她嗤笑一声,原本温润的面容露出不经意的倨傲,整个人变得明媚而张扬。

“天青公子能说这话,应该是发现人族的宗家那边,也有一位白虎之主吧?”迟萻慢慢地说,“或者,白虎之主一直在宗家,没有失踪…我猜猜,是不是曾经传出白虎之主受伤需要静养的消息,现在应该伤好了?”

天青惊讶的神色应证迟萻的猜测,下意识地道:“你怎么知道?”

刚问完,他就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怎么知道?不过是从她身上的灵毒猜测的。

如果她没有遇到司昂,只怕过个十年,灵毒已经将她的身体侵蚀成一滩血水,世间再无迟萻这人。就算她有白虎之主的身份令牌又如何,人死了,一了百了,谁会去探究白虎之主是怎么死的?宗家对外虽然神秘,但家族中那么多优秀的天才,定然有人会不服四令之主,四令之主的地位并不是绝对巩固的,只要给其他人找到一丝机会,就能换新的令主。

迟萻想到自己坐了一百三十年的白虎之主,定然也不容易。

天青见她神色沉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让他心头有些发悚,毕竟这位是已经当了一百多年的白虎令之主,不是自己一个毛头小子能比的。

他低声道:“白虎令之主,你来巫族到底想干什么?宗家那位白虎之主,是你的替身么?”

迟萻高深莫测地道:“此事与你无关。”

天青听到这回答,神色微黯,心里也产生了和水月华一样的猜测。

他们都以为,迟萻是故意将自己弄伤,好跑到巫族行事的。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事,但曾经看她和神殿的大巫关系密切,能赢得一位神殿的大巫的信任可不容易,她竟然舍得隐姓埋名地接近神殿的大巫,可见所图不小。

至于宗家那边的白虎令之主,他们都以为是迟萻推出去的替身。

迟萻摸清楚天青的想法后,水月华的想法也不难猜。

她心里叹口气,明白宗家到现在都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可见害她的人当初能对她下手,定然有周全的准备。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是未被封印记忆之前的自己亲手策划的阴谋,毕竟人族对巫族确实一直虎视耽耽。

迟萻不想将人想得这么卑劣,可是人族比起巫族,确实显得过于卑劣。

迟萻又和天青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告辞离开。

在街上转了几圈,迟萻回到那栋位于清凉巷的宅子时,就发现司昂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木制的廊下,吹着和风,手中捧着一杯清茶,宽大的巫神袍垂在地上。

发现她回来,他将茶杯放下,对她道:“你回来了。”

迟萻嗯了一声,原本有些沉潋的神色变得欢快,扑到他怀里。

男人稳稳地坐着,接住她扑过来的身体,一条腿曲起,将她圈到怀里,摸摸她健康红润的脸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像那穿过相思树枝头的微风,淡淡的,却无法忽略。

“玩得高兴么?”司昂给她倒杯茶。

迟萻一边喝茶一边鼓着腮帮子道:“不怎么高兴。”

“嗯?”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巫力像光点般,进入她的身体里。

这是他过去十年来的习惯,只要她在身边,为了让她缓解体内灵毒带来的痛苦,时常用巫力为她舒通体内的筋脉。

这十年来,她虽然遭了大罪,但也算是破而后立,筋脉扩宽数倍,灵力见涨,灵力的蕴含量,只怕人族那边无人能及。可惜因为没有记忆,那些灵图师们会的手段皆不会,空有灵力不会用,倒也可惜。

不,也不可惜,只要重新学习,定然会重拾曾经的光辉。

“见到松萝我很高兴,可是…人族那边,这次来的依然是水月华,刚才我见到天青,和他聊了会儿,知道一些事。”

她的神色变得漠然,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最后淡淡地道:“我想,当日害我之人定是我极为信任的心腹,用人族那边的说法,是我的一名从者,而且一定是我从小养大的。因为那人能代表我,所以就算我失踪了,只要有那人在,就能取得下面的人的信任,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行踪…”

司昂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方才道:“所以,现在我们不能确定的是,害你之人想要做什么!是想要取代你,还是联合他人背叛你,或者是还有其他的目的。这些,还需要探查。”

“还有一个可能,不排除是失忆之前的我自导自演,只为了混进巫族。”迟萻多嘴地添了一句。

然后被天巫大人大怒地按在身下,直接压上来。

过了好一会儿,迟萻蜷缩在他怀里,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倾听他的沉稳的心跳声。

她轻轻地说:“司昂,我想回人族一趟。”

第196章 灵图师

过了几天, 水月华亲自来到清凉巷的宅子见迟萻。

这是水月华第三次来到这栋宅子,每一次的心情都有所不同, 在看到一身清风云淡地坐在廊下喝茶看花的人族姑娘,敏锐地发现她身上已无十年前所见的病态, 那一身内敛不宣的灵力,隐隐泄露的灵压,让人惊骇不已。

她现在才多少岁,竟然已经拥有这等深厚的灵力,他日不知会如何。

水月华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仍是不知这位白虎令之主只身前来巫族的目的,但她能以一个人族的身份,这十年来长居巫族的天和城圣地, 竟没有被巫族神殿驱赶, 可见她的心机手段。

而且,如今她的病被巫族治好后, 灵力见涨,纵使没有亲身体验, 就能感觉到她的灵力之深厚。

光是灵力这一点, 就能确定她此次来巫族不是没有收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