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虞阡一直在工作。
下午,她先到公司把要紧的工作处理了,又用移动硬盘将设计部和策划部的有关方案拷贝出来带回家,然后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和换洗衣服放进旅行袋,连同笔记本电脑一起放进汽车后备箱,便赶到定好的酒楼去应酬,结束后就直接到了谢恒亚的别墅。她把衣柜整理出一个小空间,将自己的衣服放进去,然后洗个澡,便开始工作。
她没有进谢恒亚的书房,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一边喝茶一边仔细研究策划案和设计图。
虽然时间仓促,策划和设计方案却都很完整,可以看出两个部门倾注的大量心血,虞阡很满意,一边看方案一边研究相关资料,将自己的意见都记录下来。
不知不觉间,夜已经很深了,她却浑然不觉。谢恒亚打开房门时,她正看着环湖运动带的平面图,心里琢磨着湖畔休息点会不会对湖水造成污染。
听到门响,虞阡才抬起头来。谢恒亚看到她还在客厅,不免有些惊讶,“怎么还没睡?”
“急着把工作做完,忘了时间。”虞阡起身,很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外套。衣服上满是酒气,她没说话,只是顺手掏了掏口袋,见没有东西,便细心地折叠好,放进洗衣袋。
谢恒亚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略带责备地说:“都三点了,哪有你这么拼命的,明天不用做事了?”
“嗯,我马上就睡。”虞阡微笑,“你快去洗澡。”
“好。”谢恒亚看着她的笑脸,伸手将她抱住,温存了好大一会儿才放开她,一边脱衣服一边上楼。
虞阡也关上电脑,熄了灯,走到楼上的卧室去。
谢恒亚洗了澡,穿着睡衣躺到她身边,舒展开身体,这才轻叹:“天天喝酒,头疼得要死。”
虞阡立刻伸出手,“我给你揉揉。”
“不用。”谢恒亚温柔地拍拍她,“睡吧,这两天你也很累。”
虞阡却坐了起来,笑嘻嘻地说:“按摩我还是很拿手的,来,你翻过去,我替你按按。快点,来嘛。”
谢恒亚见她兴致勃勃,也就不再推辞,笑着翻过身,趴在床上。
虞阡骑坐到他的腿上,双手放在他的肩颈之间,认真地按摩起来。她手劲很足,按得也到位,谢恒亚真觉得舒服多了,惬意地笑道:“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
“我差不多每个星期都会去按摩一次,松松筋骨,渐渐也就无师自通了。”虞阡开心地说,“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给人按,你感觉怎么样?”
谢恒亚更高兴了,“很好,真舒坦。”
虞阡给他从头到脚地按了一遍,谢恒亚觉得僵硬酸痛的身体彻底放松了,头也不再疼,睡意立刻袭来。他虽然竭力撑着,还是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虞阡俯身,见他已经睡熟,不由得笑了。她用力让他躺平,这才睡下去。
谢恒亚本能地伸手搂住她,蒙眬中还喃喃地关心道:“快睡吧…别累着…”
虞阡在他的怀抱里闭上眼睛,极轻极轻地嗯了一声。
Chapter8 爱情与利益兼得,有何不可
南方的初秋依然热力十足,不似北方那般秋高气爽,但早晨的空气却是清凉的,虞阡套着睡袍,捧着一杯咖啡,悠闲地靠在阳台上,欣赏着烟霞河波光粼粼、云蒸霞蔚的美妙景象。
谢恒亚从屋里走出来,从后面抱住她的腰,笑着问:“你在看什么?”
虞阡冲着河那边抬了抬下颌,赞叹道:“真美。”
“是啊。”谢恒亚也看过去,“当年规划这里的时候,我提出了对上游进行综合治理的方案,就是希望这条河不要被污染。市里的五家自来水厂都是从这条河取水的,市政府对我的方案相当重视,采纳了大部分建议。几年过去了,这条河依然美丽,我每次看到,都会感觉很欣慰。虽然个人的力量有限,可我至少为这个城市的环保尽了一点心。”
虞阡回头吻了吻他的脸,夸赞道:“不只一点点,这条河应该算是这个城市的母亲河,你提出的方案保护了她,今后还会继续保护她,这个贡献是巨大而深远的。”
“别只顾着夸我。”谢恒亚微笑着回吻了她一下,“你的理念不是也跟我一样吗?所以,我们要竭尽全力把翠湖的规划设计拿到手,把那个美丽的湖也好好地保护起来。”
“是啊,一定要保护性开发,绝不能破坏。”虞阡点头,“恒亚,你的建议我想过了,原则上我同意与你的公司合作。不过,虽然中国公司由我全面负责,但这次的情况却有些不同。我把项目的事情报告了罗马总部,希望他们能派设计师过来支援,没想到总部非常重视,当即决定由设计总监安德烈亲自带人过来。如此一来,如果我要和你合作,势必要跟他商量,征得他的同意。”
“安德烈?”谢恒亚有些意外,“是安德烈·桑蒂吗?”
“对,他是总部的设计总监,也是股东之一。”虞阡侧头看向他,调侃道,“是不是如雷贯耳?有没有高山仰止?”
“有。”谢恒亚老老实实地点头,“那可是大师级人物,咱们这行的泰山北斗啊。”
“还是个帅哥。”虞阡赞叹,“意大利真是帅哥如云,看他们的足球队就可见一斑了。”
谢恒亚的手臂一紧,箍住她的纤腰,咬牙说:“他帅不帅跟你有什么关系?”
“赏心悦目啊,可以激发灵感,提高工作效率。”虞阡仰脸看他,眉宇间尽是笑意,谢恒亚故作悻悻然,“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虞阡笑眯眯地瞄了他一眼,“我只是实话实说。”
“哼。”谢恒亚抱着她,霸道地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算他长得再帅再有名,也不关你的事。”
“好吧,好吧,不关我的事,行了吧?”虞阡贴了贴他的脸,开心地笑。
谢恒亚也就不闹了,安静地和她一起看着河上的美景。他的视线越过河面,忽然扫到孙信诚的别墅,这才忆起昨天夜里说的事,便轻声说,“阡阡,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虞阡立刻回应:“你说。”
“你答应搬过来住,我很开心,一时‘得意忘形’,让诚哥看出来了。他一直问我是不是有人了,我就没再瞒他。我与他交情深厚,就像兄弟一般,如果再瞒下去,让他知道了肯定会生气,也不太厚道。”谢恒亚诚恳地说,“我还没告诉他详情,想先跟你商量,你同意后我再跟他说。”
“嗯。”虞阡点头,“说吧,我也得告诉陶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上,到时候就难堪了,我与陶茳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也不能再瞒着她了。”
“那好。”谢恒亚想了想,又说,“诚哥提醒我,如果我们两家公司要合作,那我们的关系最好还是不要公开,不然很可能节外生枝,反为不美。我的意思是,等拿到这个项目后,我们再公开关系,你看呢?”
“他提醒得对,暂时不要公开为好。”虞阡很赞同,“恒亚,这个项目很大,而且是可持续性的,一旦做起来,少则五年,多则十年,如果我们能拿下来,那在事业上讲是一个飞跃,将来会有更大的发展,为了这个目标,我们现在忍耐一下是对的。况且我们交往了大半年都没让人知道,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轻松、愉快、自由自在,你说对不对?”
“对极了。”谢恒亚开心地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那就这样吧。”虞阡轻笑,“我们只告诉诚哥和陶茳,别人一概不说。”
“好。”谢恒亚点头。
虞阡温柔地看着他,“进去吧,吃完早餐去上班,我今天要去机场接安德烈,不能迟到。”
“这么快?”谢恒亚有些意外。“看来,你们真是倾尽全力了。”
“对,这是我的工作态度,全力以赴,即使失败,也没有遗憾。”虞阡微笑,“少年无愁,青年无恨,中年无悔,老年无憾,那就是完美的一生,我一直在努力创造这种人生。”谢恒亚咀嚼着这十六个字,感叹道:“我要向你学习啊。”
“您客气。”虞阡故意用了一句京腔,谦恭的欠了欠身,“不敢当。”
谢恒亚哈哈大笑,拥着她走进屋内。
过去的三天里,谢恒亚早出晚归,十分忙碌,除了处理公司里的事外,主要精力都用来应酬李氏父女,每天累得筋疲力尽,午夜才能回家。与他相反,虞阡只与客人打过一次羽毛球,根本没有什么应酬。她白天在公司,晚上回来仍然继续工作,并保持与总部的沟通,务必给安德烈一个最好的第一印象。
谢恒亚拥有自己公司95%的股份,余下的5%给了他的总经理余跃。在公司里,他是唯一的老板,掌握着绝对控制权,因而只需要应付客户就行了,在公司里他就是“皇帝”,不会有人来考察他的业绩,要他做出交代,可虞阡是替人打工,就算是金领,也需要应付来自上司的审视,所以她必须把功夫做足,首先要过的关口并不是信诚地产,更不是政府聘请的专家们,而是来自总部的安德烈·桑蒂。
这位意大利的设计大师从罗马出发,经香港转机,于上午十一点到到达万流机场。他身材高大,面目俊朗,褐发微卷,眼睛似海洋一般蔚蓝,穿着T恤、牛仔裤、运动鞋,背着一个运动背包,一身休闲地走出来,看上去像是来度假。
他身后跟着两位男子,一个很年轻,帅气十足,另一个与安德烈的年龄差不多,大约四十岁左右,看面相是地道的华人,他们不像安德烈那般穿着,但也都很休闲,两人拖着箱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安德烈,脸上的神情都很轻松。
虞阡站在出口,看见安德烈便笑着招手,安德烈马上绽开笑脸,热情地走上前去,伸手拥抱她,“虞,见到你很高兴。”
“我也是很开心。”虞阡回抱他,“欢迎你来中国。”
安德烈礼貌地吻了吻她的脸,这才放开她,看着她清秀的脸,赞美道:“虞,你比视频上更漂亮,总部的同事都叫你中国花。”
虞阡笑着微微摇头,“过奖了,谢谢。”
“一点都没夸张,实事求是。”安德烈微笑着,转头看了一下跟在身边的人,介绍道,“虞,他们是我们公司杰出的设计师,这位是法比亚诺·多维兹,那位是马里奥·曾。”
虞阡与他们一一握手,热情地表示欢迎。
法比亚诺有些腼腆,只笑着用英语说了声“你好”;那位马里奥则用标准的中文说:“我的中文名字叫曾建纬。”
虞阡客气地问道:“曾先生,幸会。”
曾建纬沉稳地微微欠身没再多说什么虞阡随意介绍了自己的三位下属,他们平时很少用英语对话,说起来略有些生疏,但向安德烈表达自己的景仰还是没问题的。
安德烈一点也没端架子,立刻笑着与他们握手,爽朗地说:“见到你们很高兴。”
寒暄过后,郭立秋和张以辰帮他们拿箱子,法比亚诺和曾建纬都礼貌地拒绝了,说大家都是同事,他们既不是客人,也不是上司,自己动手就好。
虞阡便带着他们走出航站楼,上了公司的商务车。她将车驶出去,然后对主动坐上副驾的安德烈说:“我们先去吃饭,然后你们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开个会,介绍翠湖开发区的情况,接着就去现场。你看这样安排行吗?”
“很好。”安德烈满意地点头,“中午不用休息,吃完饭就可以开始工作。”
“行。”虞阡也不劝阻,“那我们吃晚饭就去翠湖,然后再回公司开会。”
“好。”安德烈对她的配合十分满意,脸上满是笑容。
中国的美食总是能让外国人赞不绝口,虞阡安排他们去吃河鲜,那种别处无法享受到的美味让安德烈、法比亚诺垂涎欲滴。他们并不会矜持作态,笨拙地拿着筷子大快朵颐,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虽然大家吃的不亦乐呼,但也没忘了正事儿,席间谈的都是有关翠湖项目的话题。郭立秋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当即进行了详细介绍,张以辰在一旁不时补充。
曾建纬用意大利语翻译给安德烈和法比亚诺听,虞阡他们几人全都像听天书,完全听不明白。安德烈善解人意,有不清楚的地方,会用英语再问虞阡,然后专注地听她解释。
席间的气氛不错,双方都是工作狂,一拍即合,一见如故,迅速融为一个团队,即使语言不通也不是障碍。
安德烈赞赏地对虞阡说:“他们都很出色,这与你的信任和帮助是分不开的,我很感激你。”
“不必客气。我们是同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互相信任更是毋庸置疑的。”安德烈温和地笑道,“虞,你可是我们费尽心机才挖过来的人才,我还要感谢你对公司的信任以及为公司拓展中国市场所做的一切。”
“既然如此,那我们以后就都不要客气了。”虞阡微笑着举起酒杯,“来,为镜象的未来干杯。”
安德烈欣然举杯,其他人也愉快地跟随。几个人碰过杯子,把酒喝了,这顿饭也就结束了。
虞阡带着他们到事先订好的五星级酒店滨江大饭店,把行李放下。安德烈住的是普通套房,法比亚诺和曾建纬都是单间,配置齐全,工作、居住都很合适。
安德烈很快就空着手下楼了,法比亚诺和曾建纬背着皮包也跟着来到大堂,虞阡开车带三人往翠湖驶去。
一路上,虞阡向他们详细介绍了从市区前往翠湖的交通状况和周边环境,她的英语非常流利、地道,安德烈和法比亚诺更满意了,一直微笑着点头。
他们两人坚持说英语,曾建纬却总是用意大利语与他们交谈,安德烈开始还耐着性子用英语回答他,见他依然故我,似乎没懂自己的提示,便皱了皱眉,索性对他直说:“马里奥,我们还是用英语吧,不然虞听不懂。”
曾建纬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笑着解释,“我的英语不是很好,习惯了说意大利语。”
安德烈面色稍霁,“你至少还能用英语交流,慢一点没关系,虞可是一句意大利语都不懂。”
“是。”曾建纬立刻接受,“我以后会记着用英语。”
这番话是用意大利语说的,虞阡没听懂,但也没问。等他们说完,虞阡才开口道:“我们快到了,从前面那个出口出去,大约还有六公里便是翠湖了。”
虽然还有几公里,可一出高速公路美丽的湖光山色便扑入眼帘。这里是平原,海拔基本在千米以下,山势平缓,植被丰富,现在又是秋天,正是生命成熟的季节,灿烂的阳光下,只见远山五彩斑斓,翠绿的山峦间夹杂着红色,金色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摆,仿佛海上的波浪,而翠湖碧绿万顷,就像一块翠玉,静静地憩息在山岭之间。
安德烈不由地赞叹,“真是太美了。”
“是啊。”虞阡点头,“这是本市郊外最美的一处风景,而且基本保持着原生态,人工的痕迹很少。”
“这地方太美了。”安德烈轻叹,“一定要采取保护性开发,不能破坏他本来的美。”
“对,这是我们在做方案时着重提出的理念。”虞阡笑道,“这次请你们来,由你们提出,会更具说服力。”
“我们一定尽力而为。”安德烈郑重地保证,随即说,“我也只能提供专业上的意见,要拿到这个项目,主要还是靠你们的努力。虞,我会全力配合你的,你就放手去干吧。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好,那我就更有信心了。”虞阡自信地笑着,将车子驶到湖边一块平地上停下,“我们绕着湖走一圈,把几个主要得景点都看一遍。”
“行。”安德烈跟着下了车。法比亚诺和曾建纬从包里掏出专业数码相机跟在后面。
虞阡对翠湖项目的相关资料早已烂熟在心,自己也多次实地考察,对这一带了如指掌,介绍得很详细。安德烈专心地听着,不时提出自己的想法,于她展开讨论。两人讨论的时候,其他人都会围过来倾听,有时也说说自己的意见,气氛很是热烈。
虞阡非常喜欢这样的工作伙伴和做事方式,更显得容光焕发、神采飞扬,趁机将已经做出的规划设计的大致框架向安德烈做了介绍。她指点山水,侃侃而谈,激情四溢,将天性热情的意大利人感染的更加兴奋,说到兴头上,安德烈简直要手舞足蹈,周围的几个下属看着不由得会心微笑。
看完一处,他们又上车到下一个景点。那是一条小河,也是通向这个湖的入水口,上面有一座轻便的石桥,虞阡将车子停在桥头,带着他们走到桥中间,向安德烈介绍河两岸的情况。
几人正在畅谈,突然从桥的另一头驶来了两辆车,是孙信诚和谢恒亚陪着几位刚到的专家过来考察。
谢恒亚一眼便看到了桥上的,嘴角绽出微笑。孙信诚随即也看到了,笑眯眯地他说:“真没想到,‘虞美人’也来了,过去打个招呼吧。”
“好。”谢恒亚笑着点头,便往桥上走去。
虞阡此时也看到了谢恒亚和孙信诚走过来,便对安德烈说:“我给你介绍两个人。”
安德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颔首,礼貌地跟着她走去。
孙信诚已经热情地开口道,“虞总,真是巧啊,在这里碰上。”
“是啊。”虞阡做了个手势,“这是我们公司总部的设计总监,刚带人从罗马赶来,我带他们来看看。”
孙信诚有些意外,没想到镜象的设计总监会亲自前来,可见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
谢恒亚在网上见过安德烈的照片,便主动向他伸出手去,客气地用英语说:“桑蒂先生,久仰了,我叫谢恒亚。”
虞阡跟着在一边介绍,“这位是‘恒亚创造’的老板,也是设计总监,国内同行中的佼佼者。”
“幸会,幸会。”安德烈与这位年轻的东方美男子热烈握手,“安德烈·桑蒂。”
虞阡又笑着看向孙信诚,“这位是信诚地产的老总孙先生。”
安德烈在罗马就详细地研究了有关翠湖开发区的相关资料,知道是信诚地产拿到了总开发权,因而一听见虞阡的介绍便心中有数,热情地伸出手去,“孙先生,认识你很高兴。”孙信诚与他握了握手,友好地说:“欢迎桑蒂先生多来看看。”这时,几个专家也走了过来,有两个是规划设计行业的,也是久仰安德烈的大名,便上前与他握手寒暄。
安德烈在这一行做了十多年,全世界都有他的杰作,中东的王宫、非洲的首都、太平洋的明珠、亚洲的乐园、美洲的新城、欧洲的田园小镇…在业内的口碑不错,有不少刚入行的年轻人视他为偶像,有些行内的专家对他也是赞不绝口。在中国,规划设计方案渐渐摆脱了犹如工程图般的死板框框,开始向艺术性、科学性、人文关怀等方向转化,安德烈这样的大师更被不少人当作指路明灯,或借鉴,或模仿,甚至抄袭,即使是他的二手作品也获得了不少的赞誉。现在安德烈本人的出现,确实让这一行的专家们兴奋不已。大家边看边讨论,各抒己见,均感畅快淋漓。
围着湖绕了一圈,一行人又去附近的小镇看了看,正好到了晚餐时间,孙信诚对虞阡说:“虞总,我看大家谈性都很浓,不如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很乐意奉陪,不过得问问安德烈的意见。”虞阡微笑着解释,“他们今天上午才到,还没好好休息。”
“哦,那好,你先去问问。”孙信诚点了点头。看着虞阡走过去,他低声地对谢恒亚说,“看见没有?如果你们不合作,镜象可就是你的劲敌。安德烈的国际声誉实在太有优势了。”
“我明白。”谢恒亚微笑,“我已经向虞总提出了合作建议,她原则上同意,但要征求总部的意见。我想,她应该能说服安德烈。”
“那就好。”孙信诚赞赏地看着虞阡,“这女人真是不错,可惜你有女朋友了。”
谢恒亚犹豫片刻,轻声说:“诚哥,我本来想找个时间跟你好好说说的,不过最近事太多,估计也没功夫了,其实简单地讲就一句话——我说的女朋友就是她。”
孙信诚一时怔住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不由得微微一惊,“谁?‘虞美人’?”
“对。”谢恒亚笑容不变,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已经搬到一起住了。”
孙信诚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着摇头,“好哇,你一直瞒着我,害得我拼命为你想辙,结果根本就是白白浪费感情。”
“实在对不住,我也不是有意瞒你的。”谢恒亚赶紧解释,“我是怕如果说早了,最后却没成,那不是落个笑柄嘛。现在我们的关系基本定下来了,这不马上就告诉你了,别人我也不打算说。”
孙信诚连忙点头,“现在最好不要说。”
两人与其他人稍微拉开距离,说话声音很轻,只有彼此能听见,谢恒亚愉快地说:“我想,我与镜象中国的合作一定会十分顺利的。”
“那当然。”孙信诚半带调侃地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你们本来都这么出色,现在又情投意合,只要一联合,那还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话可不敢说,有实力的公司很多,高手也不少。”谢恒亚说得谦逊,神情间却充满自信,“不过,我们毕竟抢先一步,占得先机,估计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谈话间,虞阡与安德烈已经沟通好,转身走过来,两人便住了口。虞阡笑道:“安德烈说没问题,你们安排吧。”
“好。”孙信诚征询她的意见,“我在一品楼定了包间,请专家们吃山珍,你看怎么样?安德烈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他们什么都能吃。”虞阡忍不住好笑,“对中华美食赞不绝口。”
“那太好了,今天让他们好好品尝一下山珍美味。”孙诚信爽朗的笑着,顺手拿出手机,“恒亚,你陪陪虞总,我叫人去接李老和李小姐过来。”
“好。”谢恒亚看着他走到一边去打电话,这才轻声对虞阡说,“我已经把我们的事告诉城哥了。”
虞阡神情未变,始终带着适度的笑意,温和地道:“你觉得这是合适的时机吗?”
“是不太合适,不过我也是迫不得已。”谢恒亚的声音很低,“他一直很赞赏你,总想撮合我们,刚才又忍不住提起。我要是再不说,未免太对不起朋友了。”
“那倒是。”虞阡理解地点头,不由得轻叹,“其实,我也想找个时间将这件事情的始末告诉陶茳,可是一直没空。如果没事先告诉她,让她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一定会骂死我。”
“是啊。”谢恒亚赶紧帮她出主意。“我看就在这一两天吧,你给她打个电话,先告诉她大概情况,以后有时间再详细解释。”
“好。”虞阡答应着,看到孙信诚放下电话,便走到安德烈身边,陪着他与那些专家继续交流。
孙信诚好心地提醒,“恒亚,李小姐的性格有些咄咄逼人,如果言谈之间有针对虞总的话,你得忍着点。虞总虽然年轻,但是很沉稳,她自己肯定能应付。”
“我明白。”谢恒亚冷静地点头,“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说起李宛若,他忍不住看向虞阡。秋日的阳光下,她的笑容更加明媚动人,令他由衷地感到安心。他微笑着,与孙信诚一起向他们走去。
Chapter9 一切似乎很完美
李宛若袅袅婷婷地走进包间,一如既往地傲慢。她的妆化得依然精致,发型更加时尚,配上名牌衣饰和手袋,艳光四射,如一枚超大型的闪光钻石。
她跟在李秉谦身旁进门,如《红楼梦》里的王熙凤登场一样,朗声笑道:“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坐在桌边的人都礼貌地站起身来。
“不迟不迟,是我们来得早了。”孙信诚迎上去,礼貌地将李秉谦带到主客位上。
李宛若不客气地坐到父亲身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倒也无人挑剔,只有谢恒亚心中暗自不悦,表面上却仍面带微笑。
李宛若很快便注意到席中的两个女人,并从气质风度上迅速判断出虞阡的身份不俗,而陈佳颖多半只是助手。她看了看虞阡,接着将目光投向其他人,然后才亲热地对谢恒亚说:“恒亚,这些朋友我都不认识,可否介绍一下?”
“我来吧。”孙信诚立刻接话,笑容可掬地将在座诸人的身份一一介绍。
专家们自然是认识李氏父女的,而安德烈和虞阡与他们则是第一次见面,双方互相问候,这才纷纷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