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千里迢迢从纽约来到这里,向佐实在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

忽然想起他曾经对另一个女人说过的那一句:

就是因为你不好,才要留在你身边,给你幸福。

真是酸话,向佐兀自笑了一下,仰头又灌进一口酒。

梁琦拿走他的酒瓶:“走吧。”

喉管烧灼,他觉得自己有点醉了。否则,他绝对不会顺从她的意思。

如果他还清醒,又或者,如果他不是因为那婚讯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绝望,他绝对会像前六次那样,将对他动手动脚的梁琦安全无虞地送回酒店,然后自行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离开。

在梁琦的套房继续喝。

酒是好酒,却总喝不到醉死过去,向佐微眯起眼,看向一旁的梁琦。

麻痹的方式有很多种,遗忘的方式应该也有很多种,他却,迟迟寻不到。

梁琦一点一点吻他的耳垂,细细密密、丝丝麻麻地贴着他的耳根,然后俯过身来吻他的嘴,说:“别再喝了。”

月光斑驳。

深蓝色的夜。

酒店套房。

铜柱大床,有浪漫的帷幔,有极致的刺激感官的视野。

向佐眯着眼睛仰躺在那儿,而他身上的梁琦,正在帮他解衬衫纽扣。她脱去他的上衣,然后是自己的。

她在他的身上摸索,动作生涩,隐约急切,向佐的胸膛感受着她的喘息,觉得身体在蠢蠢欲动。

他听见体内的血液向下腹流淌的声音,身体里,潮汐翻涌。

可就在这个一切都失去控制,一切都丧失理智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另一张脸。

向佐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想起她了。

他这么想起她的时候,睁开了眼。

面前这个女人的脸十分年轻,几乎介于女人与女孩之间,那种稚气未脱、性感未成的女子。

向佐看着她,看了许久,一瞬不瞬,突然之间,身体里的潮汐迅速而残忍地冲刷掉满涨的欲情。

向佐推开了她,不准她再动。梁琦不肯相信在这个时候他也能如此冷静,不,他哪里是冷静?她明明感受到他的坚硬。

“身体不撒谎的不是吗?Mark你别骗自己了!”

梁琦的拳头抵住他的肩,要吻他,重新贴紧他。

可向佐一只手就阻止了她所有的动作:“Gigi,对不起…”

梁琦狠狠地咬他:“为什么不可以?你告诉我为什么?”

“…”

“…”

“因为你不是她。”

她是倔强又高傲的女孩,从没尝过被人拒绝的滋味,所以连哭,都哭不出来。

梁琦跑了出去,没再回来。

Part2

这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在梁琦第七次企图对大律师欲行不轨未果,被大律师以合法、合情、合理的理由“请”出门的夜晚。

这也是个十分适合借酒消愁的夜晚。

这女人喝懵了,没有钱付酒账,林建岳被她急call来,就见她在舞池中,与另一个男人贴身辣舞。

定睛一看,那男人当然不是向佐。

但林建岳还是不太敢认这个女人。T恤,热裤,再寻常无奇的打扮了,可…那腰扭得,不知要销掉多少人的魂。

每当林建岳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梁琦这个女人时的场景,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以及上当受骗的感觉。

那个在梁氏派对上,穿着未及膝的小黑裙,在走廊上蹦蹦哒哒如小白兔的女子,实则,纯洁外表下深藏一颗邪恶的心。

林建岳有时候想,小白兔这种生物,说诱人,也不诱人,说秀色可餐,那还真是抬举了她。

光是目测,就足以确定这女孩三围实在没有成为尤物的资本,可怎么就能在当初那个黑裙裙摆微扬的瞬间,全力击中了他心尖从未被触及的那一处温软?

林建岳忘了自己是怎么和她成为朋友的,他唯一铭记于心的,是那个蹦蹦哒哒跳进了他心里去的那个…穿着小黑裙的女子。

而此刻,他仿佛又见到了她的另一面——放纵的,诱惑的,懂得撩拨男人欲望的女人。

林建岳知道她爱玩,不知道她这么会玩,他呆了很久,在那个男人的毛手伸进她T恤之前,冲进舞池把她弄出来。

她被他扣在怀里,一抬头,看着他就笑了:“你来啦?”

这个女人,为了向佐,短短时间里国语进步极快,笑吟吟地盯着一脸菜色的林建岳:“我们去喝酒!”

“我送你回酒店吧。”

“不回去!”

梁琦赖着不走,酒量十分好,嘴巴又刁,专挑贵的喝,一瓶黑方见了底,吐完回来,没事人一样,继续喝。

林建岳想,黎明未至而黑暗未退的时刻,人是不是多少都会有些犯罪的欲望?比如说现在,凌晨三点,酒吧快要打烊,他看着小口嘬着酒杯的梁琦,忽然间,想要吻这个女人。

在他把邪念付诸行动之前,梁琦突然“啪”一声丢了酒杯,抄起空酒瓶指着他:“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她终于醉了。

好吧,林建岳终于摆脱苦瓜脸,志得意满地想要逗她,可又实在想不出那吴小姐有哪点长处,被她逼问急了,丢给她一句:“你没她胸大。”

梁琦被问到痛处,不做声,林建岳见她偃旗息鼓,赶紧想办法把她弄下吧台带走,却不料下一刻就被她抓住手。

林建岳反应不及,手心下一秒感触到非比寻常的温香软玉。

梁琦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胸上,那绵软的,线条起伏的软雪,就在他的手心的满握之下。

看着瘦,原来是深藏不露。

林建岳一时间如遭电击,他发誓自己那一刻是窒息的,梁琦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颓丧,甩开他的手,趴回吧台上。

“我差点忘记了,你是gay…你怎么懂得,哪个女人好…”

林建岳一怔。

梁琦枕着她自己的手臂:“国语怎么说的?哦…玻璃。”

林建岳好不容易弄明白过来,即刻哭笑不得:“你胡说什么?”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Eric.”

气得林建岳去揪她耳朵:“你胡说什么?!”

梁琦耳朵疼,报复性地咬林建岳的手,待林建岳终于听明白她这乱七八糟的国语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时,他只剩无限唏嘘。

她说:“是你自己说的,说…说你跟在Eric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女人;你不是还替他挨过一刀么…放心,放心,我不歧视玻璃,为了爱人连命都不要,我…我佩服。”

真是个强悍又执拗的女孩子,无论人或事,只要她认定了,就绝不更改。包括向佐,包括爱情,包括,她矢志不渝的相信林建岳爱着厉仲谋。

林建岳无奈地噤了声。再看向她时,只见年轻女人又给她自己倒了一杯,此刻正品着酒,垂眉低首,醉眼朦胧,若有似无的酒气,若有似无的伤感。

她的侧脸落在林建岳眼里,是一个精致却落寞的剪影。

梁琦花了一整个夜晚,外加一整个凌晨,终于成功把自己灌醉,她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个坚定而温暖的怀抱,她被轻柔地呵护在那个怀抱中,听见低沉的声音在对她说:“傻瓜…”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实在是不真实。而又因为是梦,所以才敢理直气壮地倚进那一双臂弯中,低低地吟:“M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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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试着用这样有些欢快的笔调,写这个有点悲伤的故事 ^_^ 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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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爱最殇?

答曰: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