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个院子都是飘散的花瓣雨,灵乐呆呆的看着花雨中那个灵动的人,全身都笼着一层层霞光,美得惊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是隔着千山万水,仿佛下一刻便会飞上九重天外,再也寻不回。他突然有点担心,不自觉就走上前去。
却见天音舞完最后一个舞步,赤姬一收,低鸣瞬间而止,只余满天的飞花纷纷扬扬。她转过头,看向只隔她几步之遥的灵乐,掀唇一笑,万物失色。“没想到我还记得,怎么样?”
灵乐却不回答,只是直直的看着她,心底有什么在叫嚣似要奔出来。
“灵乐?”天音疑惑的唤了一声。
“我…我能抱一下你吗?”他突然无端的开口,未等她回答,已经猛的拉她入怀,似是要确定什么似的,抱得极紧。“师姐以后能不能,只跳给我看?”他突然很想把她藏起来,藏在只有他一个人在的地方。
天音心中一动,点了点头:“以后只要你想,我便跳给你看,只跳给你看。”
“答应了哦,不许反悔。”他抬起头,似是要保证一样,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直到见她点头,这才笑开。又看了她半晌,终是忍不住低下头,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轻浮了,脸上开始泛红,手似是被烫到一般忙松开,“我不是…故意轻薄你,不对我是故意。不…我只是…忍不住。”他一步步的向后退出去。
天音还来不及开口,他已经在三四步开外了,还有越退越后的趋势,偏偏步伐飘乎,一下踏了个空,差点摔倒,慌忙中扶住旁边的一棵树,她不禁扑哧一声,笑开来。
刚升起的尴尬顿时消失无踪。
“师姐…”灵乐有些所抱怨的回过头来,看她笑得弯了腰,突然又想起什么,走了回来。
“差点忘了,师姐借你的手用用。”他突然拉住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条红绳,一圈圈的绕上她的手腕,他系得仔细,似是一开始就在心里预习了好久,并扣上了一个复杂的绳结。
天音一愣,盯着手上的绳结,那艳红的颜色灼得眼睛湿热,连着心也颤动起来。
“我听山下的人说,女子成亲前都要在手上系上这个。”他紧了紧扣着她的手,似是担心她要反对一般,双手压在上面的红绳,直直的看进天音的眼底:“师姐的红绳我来系,所以…能不能…不要取下来。”
红绳系情,而上面的花样正好是同心结,这是凡间用来求亲的信物。她突然觉得心尖尖发疼,满溢的感情似要涌出来,“灵乐,你知不知道,这个是…”
“我知道!”他突然打断她的话,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你…愿意…嫁给我吗?”
“…”
“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急了点。”他脸上红通通的一片,不自觉就转开眼去:“但我已经等了你一千年了,从我还是颗蛋的时候开始。所以…请你相信我。”
信,她怎么会不相信,如果这世间还有可信的,除了眼前这个人,她再也找不着其它的了。双眼一热,低下头也止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只能哽咽着点头。
“你答应了!太好了,太好了。”狂喜瞬间席卷了他整个脸,他激动一把抱住眼前的人,转起了圈圈。“那我们今晚就成亲,对了凡间的成亲,要准备…对了红烛嫁衣。我去买,你等我!”
说完也不管她应不应,再不停留,转身出了院子,脚步比之前更为急切,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只余天音一人留在原地,任由满心的暖意,静静的流淌。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多好,不求永生永世,她只求这一世,能和他一起。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就算只是一个凡人,就算只有短短数十载。
可惜天命,自五百年前起,便从不曾眷顾于她。这一点从衍歧出现在她面前开始,她更是体验得更加清楚深刻。
衍歧就这么出现在了院子里,没有任何的征兆,踩着刚刚随着她起舞的满地落花,一步步的走来,就如踩着她那微不可及的那点希翼,在他脚下碎成了粉末。
“随我回去!”他冷声开口。
回去,单单就这两个字。
曾经她在那无数次的轮回之中心心念念着的,便是他来凡间对她说这句话,整整想了几百年。却没想到真正听到时,没有预期的高兴,而是让她通体冰凉,似是全身的血液都冻结成了冰。
“太子殿下。”她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身侧的手紧紧的拽着下摆的衣裙,无意识的揪紧着,全身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衍歧皱紧了眉,似是对她称呼的不满,“你们私下凡间,父君马上就会知道,如今随我回去,或许还来得及。”
他边说边向她走了过去,伸出手似是要拉她。天音却侧开一步,躲了过去。
“不…我不回去。”她连连后退。
衍歧怒气渐起,“你知不知道,你们已经犯了天条。”
虽说母后的做法确实是有些过份,但没想到他们竟真有胆子私逃,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底子下。私下凡间,是多大的罪罚,他们不是不清楚。要不是现在仙妖两界关系紧张,没人注意到,再加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她们又岂能在这里安生的过这几个月。
“要是父君知道了,就凭着你们私下凡间这几个时辰的罪,足以让你永远也回不到天上。”
“我本也不想回去。”她淡声回道。
“你…”衍歧气极,她到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甘愿永落凡尘。“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只是个凡人,在这凡世,你总有一天会死。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在这还能活几日。”
还是说在她心底,跟灵乐在一起这几月光景,值得她用永生永世的轮回来换?想起这个,他就忍不住怒气高涨。
凭什么,凭什么她这么轻易就能为了灵乐放弃一切,她不是最喜欢缠着他吗?他烦了她几百年,为什么说放弃就放弃了?谁允许了?
“我不在乎!”她大声反驳,死又怎么样,她在凡间经历的还少吗?
“那灵乐呢?”他冷笑一声,满是讽刺的看着她瞬间变色的脸,“凡人只有匆匆数十载寿命,你会老、会死,你能确定等你白发苍苍,一脸皱纹的时候,还能陪在仍是韶华的灵乐身边。”
天音紧了紧身侧的手,深吸一口气,眼里的慌乱渐渐沉静,似是用尽了全部的勇气直视衍歧嘲弄的神情,“我信他。”
衍歧的神色却瞬间黑如深渊,怒极反笑,“好!很好。好一个相信,但你别忘了,你在凡人所历皆是苦劫,每世必活不过双十之龄。天命不可违,你现在又是什么年纪?你还有多少时日留在这世上,难道你要他亲眼看着你死在他面前吗?”
天音心间一颤,猛的退后一步。心头一时间纷乱一团,她的苦劫自己最是清楚,她的确时日无多。
“别再磨蹭了,跟我回去。”衍歧再次上前。
她却再次躲开他的手,抬起头苦笑出声,“回去?回去我又能活下去吗?”
“你…”衍歧一愣,诧异的望向她:“你知道!”
天音却突然掀开嘴角笑了起来,却满满都是苦涩:“我的身子早已撑不过半年,不是吗?”
“你怎么会…”
她却笑得愈深,咬了咬唇道:“早在几个月前,诛仙阵那次,我就知道了。上古禁术,又有谁比我这上古神族后裔更清楚。”虽然她早已失了仙骨,但必竟曾是天族最后的传人。
衍歧沉默了半会,“你先随我回去,你被诛仙阵所伤的元神,我自会想办法治愈。”
“连往生莲都修补不了,又能有什么办法?”若是父君还在,对上古之术还能知其一二,可是如今…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又岂会在乎这条命。
“我说能好,便能好。”衍歧打断他的话,上前不由分说的拉住她的手。
他抓得很牢,她挣了挣,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胸口一痛,熟悉的痛楚又袭了上来,如潮水一般的蔓延起来,她张口却溢出满嘴的腥红,手里的赤姬开始嗡嗡的低鸣起来。
“你!”衍歧一惊,连忙抓她在一旁坐下,边催动仙法替她压下体内崩裂的元神,边严声道:“你在凡间就会承受这世未完的苦劫,加上你的元神不全,留在这里,待元神崩散,只会永不超生,别再任性了,速随我回去。”
她的嘴角越来越多的血迹渗出,眼神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坚持。
“与其在天界忍辱偷生,不如人凡肆意几载。”灵乐说过,就算是轮回转世,他也会找到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她信他,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值得她相信的人。就算是任性也好,自私也罢。
“我不要回去…”她已经小心翼翼了很久很久了,就让她放肆这么一回,一回就好。
“天音!”他气极,却不得不压下怒气,继续压制着她的元神。
她却突然反抓住他的手,眼底满满都是哀求:“衍哥哥,就算我求你,让我留在这里。”
衍歧一愣,自她回来后,她首次向他服软,第一次叫他衍哥哥,却是为了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衍哥哥,求求你,这一千年来,你从来就没有应过我什么,就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任性的要求,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手心一转,瞬间握了个死紧,条条青筋绽出,他要花尽全身的气力,才能控制住不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不、可、能!”他一字一句的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出声。
她消失的这几个时辰,他发了疯的找她,扔下一堆的事。扔下天帝的命令,不惜赶在被发现前,把她寻回来,就是怕她再受什么罪,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担心。如果他还想不通这意味着什么,他也就枉活了这几千年时光。
他放不下她,该死的放不下,尽管他五百年前恨透了她,可五百年后回来的这个温顺如水的天音,他却突然放不开了。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他就是不想放手了。
可就在他决定重新抓回她的时候,她居然为了另一个男人,这么求他。
他突然就恨起来,她凭什么变心,凭什么在扰乱自己之后,又变心爱上了另一个人,所以:“不可能,天音,别说是这一世。就算是魂飞魄散,你也得跟我回去。”
冰寒的话字字如刀,天音眼底的哀求在他的话语下,一点点的消散,转变成绝望。果然,她怎么能期盼眼前这个人会心软。
“师姐…”远处转来灵乐兴奋的呼唤。
天音一愣,瞬间狂喜,转身刚要大声的回应,衍歧却先一步挥手布下结界,刚好笼罩整罩住两个人。
灵乐从路的尽头转过来,满脸都是喜色,手里捧着赫然是红得灼眼的嫁衣,直直的走尽院内,叫了天音几声,又转进了屋内。却看不到结界中近在咫尺的两人。
“你干了什么?”
“他封了仙力,看不见我们。”衍歧冷冷的开口。
天音想跑过去,却被他拉住,挣了几下却挣不开他的手。
“放开我!”
衍歧却抓得越发的紧,天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灵乐从客厅找到卧房,再到后院,神情从一开始的喜色,到茫然,到慌乱,到最后疯狂的找寻,嘶吼着她的名字。
“师姐…天音…天音,天音…”
她心如针刺,泪水决堤而出,似是要哭尽这几百年来的所有委屈,使尽了全身的气力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为什么?我已经受了五百年的罪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说过了,跟我回天界。”
“我不回去,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回去。”她发疯的捶打着在他的身上,却仍是挣不开。“你放开我,让我去找他。”灵乐,那个一心只为她的灵乐,她答应过今晚就嫁给他的,她明明可以安静的过完这一生的。“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为什么?”
衍歧脸色已经黑到了极限,干脆拉她入怀,抱住她不断挥动的双手。她却一口咬在他的肩上,似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发狠的咬着,满嘴都是腥甜的味道,她仍死死的咬着。
衍歧任由她哭,也任由她发泄的咬,直到她哭到无力,跌坐在地。
良久。
“我恨你!”她抬起头,眼里首次有了那种尖锐的冷光,刺痛了他的眼睛,“这一千年来,我从未怨过你半分,但此刻,我恨你。”
衍歧心中一痛,这样的天音,没由来让他升起一分慌乱,不由就退了一步,心底生出怜惜,却又被更多的不甘取代,他讨厌她现在这个样子,这样为灵乐的样子。所以忍不住就想在她心上再重重的划上一刀。
“你若是此刻执意要出去,我也不再拦你。如若你当真决定抛弃一切,包括‘青云’的话。”
天音的神情果断一僵,猛的抬起头来:“青云怎么了?”
“不是决定抛下一切吗?现在到关心起来了?”他冷哼一声,见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心中才升起快意:“记得上次的那个魔族吗?如今他混入妖界,并与之联合起来。现在妖界蠢蠢欲动,仙妖大战一触即发。你道,这仙界之中,妖类最多的地方是哪?”
她一颤,眼前一阵旋晕。仙界之中,镇压妖族最多的地方,自然是前天界战神的府邸青云山。
“现如今青云山山主不在,未有仙印镇压的青云山,加上魔气的影响。你觉得会怎么样?”他继续道:“青云山就只剩青山绿水两个人,偶尔一两只逃脱封印的妖族到可以应付,时日久了…”。
天音手间一紧,指尖划破了掌心,渗下艳红的血丝。
青云,师父…
“你若是随我回去,我便答应你,帮你前去加固封印。而灵乐若是找不到你,自会回去仙界。他向来闲散惯,就算回去,也不会被怀疑是私自下凡。”衍歧拉起地上的她,腾云飞到了空中,天音任由他抓着,许是不想,许是早已没了这个气力。
只是眼神却直盯着地上的灵乐,看着他捧着嫁衣,疯狂的找着她,嘶吼着她的名字。
她只能看着…
直到再也看不见,就如她那卑微得一触即碎的期望。
衍歧向来最清楚的她的软肋在哪,总能一击即中,令她无力翻身。五百年前是这样,五百年后亦是如此。他说的对,她可以不管一切,私心的跟着灵乐来到凡间,却无法抛弃下青云,抛下师傅最后的遗愿。以往她亏欠的人太多,以前的任性更是让她辜负了很多人的心意,但唯一不能再继续辜负的唯有师傅。
青云是师傅的一生的心血,更是留给她唯一的东西。纵使如今她再无能,也绝不容许任何人欺青云一丝一毫。
“到了!”衍歧降下云头,看向一旁的天音。
天音只是仍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似是已经失了心魂,又仿佛对他的话,没有任何的兴趣。衍歧眉头紧皱,手心不由的握紧。一路上,她便是这番模样,不动也不说话,更是对他视若无睹,令他火大。
“衍哥哥!”正欲发作,凤鸣便迎了出来。看向旁边的天音,微愣了愣,立马又回复了笑容,“天音…你回来就好,灵乐此翻也太胡闹了。”她叹一声,看了看旁边天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转身向衍歧道:“天帝刚有来传你,我寻了个借口,暂时没人发现。”
“嗯。”衍歧看向一旁的天音,“你先带她进去,不必让任何知道她曾离开过。”
凤鸣点头,“衍哥哥不必担心,凤鸣知道怎么做。”
天音却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缓缓的抬起头,疑问的看向衍歧,神情却寒冷如冰。
衍歧眉头轻皱,半会才解释道,“你离开的事无人知晓,现在就让你回青云不合适,所以才带你来岐山。”转身又指了指凤鸣道:“放心,青云的封印,我早已让凤鸣帮我传八方星宿前去加固了。过几天自会寻个借口,送你回去,到时妖族感受到青云山主的仙印,自然不敢再造次。”
天音这才收回视线,不轻不重的回道:“但愿太子殿下记得自己的承诺。”
“你不信我?”衍岐怒气顿起,刚刚才平静下来的神色,刹时又暴躁了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人,言而无信的小人吗?”
她却轻笑一声,似是对他的质问没有什么兴趣,转身向屋内走去。
“站住!”衍歧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自觉的就用了几分气力。
她站立不稳,晃了几晃才停住脚步,更是因为他身上高涨的仙气刺激,胸中腥甜再起。她死死的咬着牙,忍住那冲口而出的血气,却还是不堪自嘴角溢了出来,鲜艳的红印着她苍白如雪的脸色,格外的触目惊心。
她却缓缓掀开嘴角,“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衍歧一僵,心口一阵顿痛,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到口的质问,消失无踪,只余满满的担忧。明明想好点对她,却总是一味的伤她。他深吸了几口气,才缓和了纷乱的心镜。
“我问你,你刚在凡间跳的是什么舞?”这个问题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找着机会。“你跳的可是…无忧舞?”
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所跳的舞,自己绝不会看错,那是神曲无忧。他自小就常看凤鸣跳这个舞,只是那样华美的舞步,满天飞花的异象,他却从未见过。仿佛就像…像当年他在瑶池看到的…
“你为什么会这个舞,何时会的?”
天音转过身,看着他异样的表情,看了半会,突然又笑了起来,却带着丝丝的惨凉,似是对他的讽刺,又似是自嘲,“我为什么会,你会不知道吗?”
衍歧一僵,怔住。
“你刚还责怪我不信你,可信任这东西,从来就是相互的。你又何曾信过我?”她居然会为这样的人,执迷不悟了几百年。深吸一口气,她一刻都不愿再停留,转身而去。
衍歧僵立在原地,的确,五百年前,她不只一次在他耳边说过,她也会跳舞,最擅长的便是无忧舞。只是当时的他,一句都没有信过,从来都没有。
“衍哥哥?”凤鸣上前一步,拉了拉前方的衍歧:“你怎么了?刚是问了天音妹妹什么让你这么吃惊?”
衍歧回过神,眼眸慢慢印上凤鸣疑惑的样子,一个荒唐的想法在他脑海滋生,“凤鸣,你是什么时候会无忧舞的?”
凤鸣一愣,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牵了牵嘴角,才道,“我自小便会,具体什么时候到是忘了,怎么问起这个?”
“没…没什么。”他真是疯了,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回头看向走向屋内的天音,手心紧了紧,脑海里却是一片纷乱,人回来就好,至于以后的事,在他未理清之前就先这样吧。
只是世事却总是不尽如意,天音走进屋内,还未坐下,天后的旨意的却突然到了,召见天音。
天音心中一紧,看来有些事,想躲也不一定躲不过。可这一回,她到是无欲无求了,许是心中没了希望,便是给再多的绝望,也不会失落到哪里去。只是她却担心灵乐,她不怕天界的责罚,即使要做一辈子的凡人她也不悔,唯一怕的是此事牵连到灵乐。
“我随你一块去。”衍歧意外出现在天宫大殿外,“母亲只是担心灵乐,纵使已经知道了你们下凡的事,有我在想必也不会太为难你。”
她却晃若未闻,只是抬头看向那熟悉万分的天宫,心中都是片片惨凉。
“放心,我会护着你。”手上一热,衍歧拉住她的手。
天音不置可否,只是缓缓的抽出手,转身入了殿,她已经不敢再信了,尤其是他。
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坐在殿下右侧,她心中一紧,久寂的心不由得又微微颤抖。近一看才发现那不是灵乐,却是个熟人炎麒星君。
她虽疑惑,却也知道并不是询问的时候,更加礼数周全的行了礼。
正中的天后,仍是一宝相庄严,慈详和蔼。但天音此时看来,却早已没了初上仙界时,那股温和的气息,反而觉得仙气刺骨。
“天音来了。”天后缓缓开口,脸上仍是满满的笑容,转身又向炎麒介绍道,“这是天音丫头,星君可还记得?自小跟你一块打架的那个。”
“回天后,臣自是记得。”炎麒起身回礼,没有往日那般轻浮的模样,中规中矩得仿佛变了另一个人。
天后轻叹了一声,似是回忆到了往事,摇了摇头道,“唉,你们那时候哟,一日一架的打,我可真担心,你们俩哪天会把整的天界都给拆了。”
“少不更事,让天后笑话了。”炎麒仍是弓着身回。
“哎,谁青年没做过几件笑话事?”天后笑得越加的欢畅,端起一边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母后!”衍歧看了一眼仍在身边跪着的天音,忍不住开口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