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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玄只是略一点头,继续往府里走。

肖折釉的目光落在霍玄的身上,心想这人还是和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了。她慢慢将帘子放下,等着罗府的人安排着他们下马车。

罗府将肖折釉几人安排进一个独门的小院子里,派了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又派了大夫重新给纪秀君诊脉下药方。大夫刚走,又进来一批丫鬟,送来换洗的衣裳。

“哇!”肖折漆看着桌子上的新衣服,杏眼里一片欣喜。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细摸了两遍,才抬头望向肖折釉,问:“真的是给咱们的?”

肖折釉正在喂纪秀君喝药,闻言,嘴角不由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

许是这一日实在是折腾得太累了,肖折釉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接下来的几日,一顿三餐都有丫鬟按时送来,每天晚上也会有大夫重新给纪秀君诊脉。

这样的日子反倒是让肖折釉心里有些不安。

直到第四日的清晨,小院里才来了个丫鬟带走了肖折釉。被带到霍玄那里,肖折釉这才松了口气。

“给将军问好。”肖折釉微微弯了一下膝。

霍玄“嗯”了一声,写字的笔未停,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肖折釉在一旁杵着许久,才走到霍玄身边,主动给他磨墨。她悄悄看了一眼,见霍玄正在画一座宫殿。

肖折釉不由有些惊讶。

霍玄这个人吧,能画画已经够稀奇了。没想到不画山水不画猛兽,画得还是宫殿。肖折釉收回目光,为霍玄添了一盏茶水。

因为她曾经查过霍玄,所以她知道在盛行点茶法的如今,霍玄却独爱泡出的清茶。

一盏茶凉了,肖折釉就重新为他沏一杯。

一杯又一杯。

霍玄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夺过肖折釉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他将茶盏放下,道:“去拿本书来读。”

“什么书都行?”

“嗯。”

肖折釉在一旁的十锦槅子里翻了翻,最后翻出一本《千里志录》来。她看了看,也没太走近霍玄,而是立在那儿开始读。

肖折釉的声音初听的时候带着南方水乡小姑娘的软糯,可是听得久了,才能听出来软糯中的清朗,好像入春时破冰的清溪。

读了近小半个时辰,肖折釉不由有点累了。不是念累了,是站太久了。她的眼睛从书卷中抬起,偷偷看了霍玄一眼,见他画得专注,没有注意到这边。肖折釉一边继续念书,一边小心翼翼地向一旁挪了挪,一直挪到十锦槅子另一边的一排玫瑰小椅,她在起头的一把椅子里坐了个边儿,仍旧念着书。

霍玄抬眸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霍玄悬着笔,听着她清淩淩的声音,再没能落笔。他将笔放下,从案边的书卷下抽出一张纸来,那上面写着肖折釉的生辰八字。

他的指腹划过纸上的字迹,眉心微皱。

听说早夭的孩子便是与父母没有缘分,会转世寻找有缘份的父母。若他的女儿还活着,也便是这般年纪了。他将纸张小心收起来,静静望着肖折釉。

第一次见到肖折釉的时候,他便觉得她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像极了一位故人。

明明那样小的年纪,又弄得一身狼狈。可就算是被丫鬟从水里拽上来的时候,她的动作都带着一种骨子里的得体。量过的步子,挺直的脊背,轻缓沉静的语速,还有面对别人的同情时,那一闪而过的慌乱窘迫。

霍玄一晒,忽觉自己的想法、做法有些荒唐可笑。

读书声一顿,肖折釉感觉到了霍玄的打量,她站起来,小声喊了声:“将军?”

霍玄慢慢收回目光,他轻轻叩了两下桌面,缓缓开口:“你愿意同我回明定城吗?你的家人可一并跟去。”

肖折釉有些没明白霍玄的意思,愣愣看着他。

“算了。”霍玄又一摆手,“去吩咐丫鬟摆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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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

肖折釉将手里的书放回十锦槅子里,转身往外走,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由回头望了霍玄一眼,果然见霍玄负手立于长案后,正审视着她。

霍玄似乎并没有因为肖折釉的回望而收回视线,目光毫无半分躲闪。

这人……怎么连偷看都这么光明正大?

肖折釉心里抱怨了一声,提起裙角,向外走去。

他让她吩咐丫鬟摆膳,可是门外根本一个丫鬟都没有。肖折釉这三日都被安排在小院落里,根本哪里都没去过。就算她想去厨房,也是找不到的。

要不回去问问霍玄?

肖折釉回过头去,通过开着的门,看见霍玄仍旧如她刚踏出门槛时一般,一动不动地负手立在长案后……看着她。

肖折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将小腰板挺得更直一些,大步往外走。

她刚走出小院,迎面跑过来一个小姑娘。她刚想立在一旁避开,小姑娘高喊一声“站住!”

肖折釉一怔,那个小姑娘直接扑过来,把肖折釉压在身下,然后去扯肖折釉的衣服。她一边扯一边怒气冲冲地说:“这是我的衣服,你还给我!还给我!”

“你松手……”肖折釉握住她的手腕,抵抗她的蛮力。

虽然肖折釉的身子里装了一个大人的魂儿,可毕竟有个八岁孩童的壳儿,还是个瘦弱的。

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压在身下,肖折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感觉很丢人。

“四姑娘,您快起来,别摔着了,磕着了!”三四个小丫鬟跑过来,围在一旁劝。

肖折釉想明白了,想必当初送给她和漆漆的衣服都是这个小姑娘的,小姑娘不乐意来讨自己的衣裳了!

被一群丫鬟围着,肖折釉窘迫的感觉更浓了。她推着小姑娘的手,连说:“四姑娘,我一会儿就还给你。你别这样,让我起来……”

“我不!我就现在要!是给我做的新衣裳,我还没来得及穿!就被你这个野孩子抢走了!”罗如诗气呼呼地去扯肖折釉的衣襟,怎么都不肯松手。

这一处本就是斜坡,两个人拉扯间,不由向一旁滚去。那低处是雨后未干的淤泥,淤泥染在两个人的身上,脏兮兮的。

看着自己漂亮的衣服被染脏了,罗如诗“哇”的一声哭出来。

“四姑娘!”

“如诗!”

“诗诗!”

几个丫鬟把罗如诗拉起来,远处是罗知州和他的夫人匆匆赶过来的身影。

“爹爹!”罗如诗委屈地朝着罗知州伸出胳膊要抱。

罗知州皱着眉训她一句“没规矩”,还是把她抱了起来。罗知州老来得女,平日里对这个小女儿不是一般的疼爱。罗夫人在一旁捏着帕子仔细给罗如诗擦身上的淤泥,一边擦一边温柔地哄着她:“诗诗不哭了,再哭鼻子可就不漂亮了哦……”

肖折釉坐在淤泥里,看着一家三口忘了起来,若她真的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她说不定会觉得难过委屈。然而,她现在心里只有羡慕。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的酸意,因为回忆牵动的酸意。

前世她是宫中最小的公主,纵使父皇十分繁忙,难得见上一次,她也是最受宠爱的那一个。小时候生病了,父皇无论多忙都会来看望她,亲自将糖豆塞进她嘴里。母后会在一旁温柔地说:“陛下,您可别把她宠坏了……”

这辈子肖老爹也是对她很好,包容着她的小脾气,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带回来给她。这一世的母亲是个不认字的胆小妇人。起先的时候,肖折釉是有些不喜欢她的性子,可是日子久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给予肖折釉的关心,让肖折釉不由真的待她如母。因为肖折釉有一双成年人的眼睛,更能将这一世父母对她的好看得清楚。

然而他们都不在了。

前世今生的父母都不在了。

“她抢我的衣服!我的衣服!”罗如诗指着肖折釉,一边掉眼泪一边跟自己的父亲告状。

肖折釉撑着地,想要起来。可她“唔”了一声,眉心蹙了起来。她将掌心递到眼前,沾了淤泥的掌心被尖尖的石子儿划破了,流出鲜血来。

肩头忽得一沉,又是一拉。

肖折釉就被拉了起来,她回头去看,视线里是霍玄宽大掌心上一闪而过的疤痕。

谁都没有想到霍玄会突然过来,就连啼哭的罗如诗也禁了声,她望了霍玄一眼就立刻别开眼,畏惧地往自己父亲怀里缩。

霍玄捻了一下黑袖上的金丝暗纹,沉静的目光看了肖折釉一瞬,开口:“她的开销记在我的账上,四姑娘的衣服一会儿送过去。”

罗知州立刻反应过来,急忙说:“霍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女这是不懂事,让将军看笑……”

霍玄略一抬手,打断了罗知州的话。

“还有事,先行一步。”他不容置喙地言罢,转身往回走。霍玄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得很大,速度却很慢,好像每一步都走得很沉稳。

肖折釉急忙对着罗知州微微弯了一下膝行了一礼,匆匆追上霍玄。她追上霍玄,只跟在他右后方的地方,然后抬起头打量着他。

原本还是悄悄地打量,可是肖折釉一想到这个人审视她的时候可是毫不掩藏的,她便伸了一下脖子,大大方方地望着他的侧脸。

瞧着瞧着,肖折釉忽然有个新发现。脸贴脸地看一个人长相,与这样静静审视的时候,他的外貌会变得不太一样。比如,此时的霍玄就比当初大婚那一日他粗鲁的样子好看多了。

似想到了什么,她的脸颊上不由浮了一层浅红。

霍玄知道她在看他,他目不斜视任由她打量,问:“不疼?”

“有一点。”肖折釉如实说。

她又将划破的掌心捧到眼前,鼓着白软的腮吹了吹。

霍玄这才侧首看她一眼。

回到霍玄的住处,霍玄只是一指,让肖折釉在椅子上坐着等。等什么?他却没说了。

不久,两个侍女悄声进来,领着肖折釉去了偏厅,为她清洗了伤口涂了伤药,然后将她划破的左手仔细包扎起来。最后还给她换了一身质地上乘的素色孝服。

肖折釉用指尖摸了一下衣襟儿的料子,这种料子陌生得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等到侍女领着肖折釉回到正厅的时候,正厅里已经摆了午膳。霍玄坐在那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筷子吃饭,略显悠闲。

肖折釉走过去,十分真诚地说:“多谢将军。”

霍玄未抬头,道了声:“坐。”

肖折釉规矩坐下,目光一扫就看见多出来的一副碗筷。她抬起头瞧了霍玄一会儿,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一桌子素菜。

肖折釉孝期只能吃素食,不过她有些惊讶霍玄也吃素。她小口嚼了两口米饭,才问:“打仗的将军不是都穿铠甲佩重刀喝酒吃肉的吗?”

这个疑问已经梗在肖折釉心里很久了。她是慢慢才想明白霍玄身上的陌生感是怎么来的,前世的霍玄永远都甲胄重刀不离身。据说,他还喜欢抱着酒坛子喝酒,从未醉过。

一身黑衣沉默寡言的霍玄有点不像个将军了。

久到肖折釉以为霍玄不会回话的时候,霍玄才道:“不吉利。”

“不吉利?怎么就不吉利了?穿着铠甲多威风呀?”肖折釉迷惑不解。

霍玄默了默,才道:“食不言。”

“是,将军教训的是!”肖折釉端起青瓷小碗,开始专注地吃饭。肖折釉不得不承认,这一顿素食是她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她想夸一夸厨子,又想起霍玄板着脸说“食不言”的样子,就把话咽了下去,继续吃饭。

下午,霍玄仍旧回到长案前绘制宫殿草图。他甚至并没有对肖折釉交代什么,肖折釉想了想,就如上午那般,一会儿给他磨墨,一会儿给他沏茶,最后又将上午那本《千里志录》翻出来,接着读。

肖折釉本是打发时间,读着读着,自己也专注起来。

霍玄停笔,抬眸看她。

在她过去几年的成长里,是不是也时常如今日这般受欺负?明明受了欺负却好像没事人儿一样的样子,让霍玄看得莫名……不爽。

霍玄想要带她走的念头又攀了起来。

可是若想名正言顺将她带走,最合宜的方式就是让她弟弟过继于他名下。霍玄轻轻叩了两下桌面,暗想那孩子是个结巴,这过嗣之事不会太顺。

“将军?”

霍玄出神间,肖折釉已经将书卷放在一旁,走到了他面前。

“天快黑了,我可以先回去吗?弟弟妹妹年纪尚小,我担心他们。”

“没人束着你,来去自如。”霍玄道。

肖折釉眯起眼睛笑起来,本就乖巧的瑞凤眼更添了一分甜意。“那将军也不要太操劳了。”

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望向霍玄,浅笑着说:“那我明天可以也过来给将军斟茶倒水磨墨读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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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葚

霍玄略一沉思,道:“把你弟弟一并带过来罢。”

“好。”肖折釉答应下来,满足地往外走。她没走几步,一道青色身影从她身边经过,走进屋中。

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照脸,肖折釉还是一下子把这个人想起来了。

归刀,霍玄的心腹手下。

肖折釉之所以记得他那么清楚,是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冷了,整个人好像一块冰一样。这个人站在对面,都可以降暑了。

“衣服已经给四姑娘送过去了。”归刀回禀的话飘进肖折釉的耳中。

肖折釉嘴角轻轻勾起来,她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果真没听见霍玄的回应。他是略微点了一下头?还是连点头都吝啬了?

肖折釉刚回来小院,陶陶小跑着迎上来。

“姐、姐!嫂嫂醒……醒过来了!”陶陶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一脸兴奋。

“真的?”肖折釉一喜,急忙提着裙角,小跑着进屋。

屋子里光线略暗,肖折漆正坐在床边,同纪秀君说话。纪秀君倚着两个枕头,竟已经坐起来了。

“嫂子,你终于醒过来了……”肖折釉急忙迎上去,她的眼底不由有些泛红。

纪秀君发怔的目光一点点收回来,她看向肖折釉,有些困惑地问:“釉釉,到底是怎么回事?漆漆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将军?我们为什么会在罗知州府上?还有……身孕是真的吗?”

她握住肖折釉的手,微微发颤。

“嫂子你别担心……”肖折釉先是劝了她几句,才絮絮将这几日的事情跟她讲了。

纪秀君还是很疑惑地问:“那个霍将军为什么会帮我们?”

“这个我也不晓得……”肖折釉想了想,“但是罗知州对他很是恭敬,本想瞒着他这件事情,可没有瞒下来。不过眼下霍将军也没有说一定帮忙……”

也正是因为霍玄始终没给一个准话,肖折釉才想着多在他面前转悠转悠,说不定就磨得他管这件事了呗……

纪秀君不再追问了,她苦笑着轻声说:“这就是咱们平民百姓的命,能不能活要看别人的心情……”

她像是对肖折釉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一旁的漆漆和陶陶完全听不懂纪秀君的话,可是肖折釉听得懂。肖折釉抿了一下唇,扯出一抹笑来,笑着说:“嫂子你不要担心了,依我看霍将军会管这件事儿的。你不要多想,眼下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肚子里的小家伙呀!”

纪秀君一怔,这才慢慢低头,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尚且扁平的肚子,眉眼之间慢慢漾出一片温柔。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肖文器的孩子。

或许是上苍可怜她,给予她最好的礼物。

为了这个孩子,她也要好好活下来。

瞧着纪秀君脸上由温柔到坚强的表情,肖折釉的心里松了口气。她真的想好好感谢这个孩子,若不是这个孩子的到来,恐怕嫂子心里也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丫鬟在外面扣门,恭敬禀告:“肖姑娘,霍将军送来了衣服,您试试看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