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足音意味深长地说,因为那个敲钟老人就是我。

义父您?聆汐惊讶地直盯着大师。大师说,我假扮成敲钟老人在街上敲钟,是想看看半夜三更有没有可疑的人在客栈旁出现。为了不暴露身份,在遇到觞的时候,我也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在客栈前的那条大街上,我巡视了大半个晚上,发现客栈以外的人没有进入客栈的,周围除了狗吠声一片寂静。如果有危险的人物存在,那么就一定在客栈内!

聆汐把匕首交给空谷大师,大师看了一眼,沉思了片刻后,果决地说,我们马上离开,快,一定要在四更前。

巫都如活棺材一样诡谲,我竟然没想到巫都外面的世界依然如此神秘。我们刚刚离开后,就发现我们所在的那家客栈有无数的灯火蹿动,稍后,我们看到整个客栈着了火。火光扑天,蔓延开来,把夜幕映衬的如血红色的白昼。那些人为了捉拿我们,烧了一家无辜的客栈,烧死了一群无辜的百姓,安乐客栈不再安乐,安乐只是个愿望而已。我们已经走出很远,离开了碎石小镇,狼摇着尾巴,漫天的火光渐渐模糊,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我问空谷大师,您认为帮我们的高人会是谁?空谷大师说,孩子,这个问题我应该问你才行,那个人帮的是你,你比我们更清楚到底谁会帮你。

月色沉入乌云之中,星光暗淡,残枝败叶落满一地。按照明畅给的地图,我们选择了一条偏僻而安全的小路,长途跋涉,历经千辛万苦,两个多月后终于来到了巫帝国的东部边界,界城。

界城是巫帝国统治之内东部的最后一座大城池,姨父就镇守在此。过了这座城池后,再越过喋血森林就出了巫帝国。我对聆汐和空谷足音大师说,我的姨夫是这座城池的守备将军,他应该不会为难我们,两个多月了,我们一直在逃亡,没有机会休息,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空谷足音大师即喜又惊,他有些担忧的说,如果帝国的追兵追到界城,你姨父也保不了我们。他只是个将军,不是帝国的王。

界城很大,是巫帝国的第四大城池。这座城池的的城门很高,据说比巫都的城门还要高,是巫帝国城门最高最坚固的城池,这是由它重要的地理位置决定的。我召唤出信风鸟,把一封信绑在信风鸟的腿上,带到了界城的守备府。

不久之后,界城的城门大敞开,我看到姨夫和表妹青青从城里走出来。青青有三年没有见我,见到我之后非常热情,她说,表哥,几年没见你已经长成了一位英俊挺拔的勇士。

她突然把目光转向聆汐,问我,这位倾国倾城的小姐是?我说,她叫苍穹聆汐,这位大师是空谷足音,聆汐的义父,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姨夫仔细地打量了聆汐和空谷大师一遍然后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城中叙谈。

庭院中心栓着两只凶煞的大狗,大狗有马那么大小,朝着我们疯狂地咆哮。我的通灵神狼瞪了它们一眼,似乎要和它们厮杀一番。姨夫说,不要怕,爱犬不认识你们,所以对你们这么凶。

青青对着它们吹口哨,两只大狗停止狂吠,摇起了尾巴。姨夫给聆汐和空谷大师分别安排了一间上等客房。我则被表妹拉着去了大殿上,晶姨和姨夫都安静地坐在大殿里,似乎是专门等我。这么多年不见,我们心里自然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晶姨对我说,你表弟岩青到附近的草原上打猎去了,很晚才会回来。这个孩子,从小对小动物情有独钟。打了活的,总是养着。

晶姨又问我,家人可好?

我说,父母还好,只不过为皇家的事情煞费苦心。最近,父母的皱纹添了几分,头发也开始发白。弊现在已经不是小时侯的弊了,他现在已经是帝国里叱咤风云的勇士,而且深受陛下的赏识。朝中无人不知流弊的名字,正如很多年前无人不知姐姐流言的名字。

是吗?姨夫自豪地说,我就知道流弊这孩子有骨气,相信他将来会飞黄腾达的,功绩也许会超过你父王,弊还年轻,前途无量,而我们这一辈都老了,升迁的机会不大。我们整个家族的兴旺就落在你们新一辈身上。

我没有说话,看着窗外飘着漫天的柳絮,犹如华丽的落羽。晶姨问我,你姐姐还在帝国红楼做艺?

我点点头,晶姨陷入沉思,然后说,想当年血战的时候,流言在巫帝国危难之时,就在这座界城的城门前,把敌军不可一世的统帅刺下了战马,击退了浩浩荡荡的敌人大军,受到了首席大将军和陛下极其荣耀的褒奖。你姐姐的故事在我们界城广为流传,可是谁也没有料到你姐姐竟然做了艺。流言这孩子,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她本该有着令人羡慕的大好前程。

原来晶姨也不知道那场护城战争的真相,我说,人们都不了解姐姐。青青在一边问,外婆还好吗?好久没去泊山了。我沉重地说,外婆已经死了。

死了?被谁杀死的?

晶姨,姨夫和青青异口同声地说,表情很惊异。

忧伤再一次袭上心头,我低沉的说,外婆是被弊误杀的,弊要杀的人本来是我,外婆为了保护我,为我挡了一剑。

晶姨着急地问我,孩子,到底发生什么了?弊为什么要杀你?怎么出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我把事情的经过大致上讲给他们听,我用灵力制造了一个记忆幻景,铺展在辽阔的大殿上。看了之后,晶姨和表妹潸然泪下,而姨夫大人则在大殿上踱来踱去,叹息声绕梁而行。

姨夫说,身处巫帝国边境之地,竟然不知道巫都发生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是孤陋寡闻了。觞,你好好在我这里休息,尽管把这里当作你的家,皇家在一两天内是追不到这里的,姨夫会护送你出境。出了巫帝国之后,找个清净的地方要好好地生活下去。我没有说什么,晶姨和表妹哭泣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阳光透过天窗,浇灌在地板上,如流水般冰凉刺骨。

晚上,月光温柔地洒在这座城池如倾泻的水银帘子。我去聆汐的房间看了看她,她没有睡,她说,睡不着。我问为什么?她说因为这里不是自己的家。我挽着她,来到了耸入云霄的界城城门上,巫帝国最高最坚固的城门,站在上面就如站在一座巍峨挺拔的大山上。大风飒飒地扑面而来,很冷,我把身上的裘袍脱下来,给她披上。她推脱说,那样你会很冷。她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头发柔软如风的线条,清香四溢。我们坐在城门上,仰望着黑色星空,一起欣赏着美好的月色,这座边塞之城上空的月色显得格外悲壮凄凉。月光跳跃在她蓝灰色的长发上,泛着银白色的光芒,流光溢彩。

汐问我,觞,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不后悔?我抚摸着她的长发说,我无怨无悔。

祭圣节之夜童话般的初吻,定情阁前第一次不怀好意的交谈,异域酒家的奇遇,在血渊相处的七天,为了她放弃驸马的竞选,护法大殿里善意谎言,在法场我舍命地救她……那些记忆从心底挣扎而出,逼真如同建筑的轮廓,轰轰烈烈地流淌在血液里。

她手握知音箫,箫绵延到地上。古曲《重九》飘逸出来: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宝枕纱厨,昨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拌着流散的箫声,边塞上的秃鹫不时地发出凄厉的叫声,响彻城池的大街小巷。聆汐不知不觉在我怀抱中沉沉的睡去,箫丢在一旁,月色渐浓而温暖。第一天睡在城门上,安然无恙,第二天睡在上等客房,就出事了。

第二天夜里,月光如练,我睡不着,朝窗子望去,窗外露出一个影子,在风中显得狰狞而诡异。我从床上跃起,悄悄躲到隐蔽的角落,一只吹管捅破窗户纸伸进房间,我顺手把桌上的一只小茶杯投过去,人影痛苦地叫一声就消失在月色朦胧中。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33)

我跟着跑出去,不见人影。月光照耀下,地上有根很短的管子和许多茶杯的碎片,碎片上粘着血液。窗户纸上只有一个孔,杯子打出的孔和吹管插出的孔重合在一起。我来到聆汐的客房门口,门口处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没有脚印。我断定聆汐还是安全的,没有打扰她,想叫她好好地休息,过一个平静而甜美的夜。

姨夫安静地坐在长廊小亭里的石凳上,看到是我,他微笑着问我,觞,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我把窗前黑影的事情告诉姨夫。他大怒道,竟敢到将军俯来撒野!于是下令俯内的侍卫彻底搜查。

在距离中央狗棚处两丈的地方,有一处血迹。所有的墙壁墙角前的土地上并没有什么脚印,墙壁上也没有。大门关着,也不会从大门出去。管家的房间靠近大门,我走进去问他有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我敲敲门,管家说稍等,接着房间里点燃了蜡烛,他出来开开门后说,是你,流觞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我说,你不是也没有睡吗?

我走到他缭乱的床铺旁边坐下,手指触到了床铺,我告诉他,将军俯内出了刺客。

管家说,怎么可能?将军俯一向是戒备森严的!

我站起来说,皇城的戒备也很森严,可是依然出现了刺客。很多刺客是防不胜防的,你有没有听到可疑的动静?

没有,我早就躺下了而且一直在睡觉。不过大将军一定可以捉住那个刺客。公子,您受惊了。您刚来两天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们真是过意不去。

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现在有些口渴,管家您可以为我沏杯茶吗?

当然可以,请公子您稍等。他背对着我在茶桌旁忙活了一阵子,然后用右手给我端过茶水来,很恭敬地说,公子,您的茶。

喝完茶后,我离开管家的房间。我说,要时刻提高警惕,防止刺客造访你的房间。他附和着说,一定,一定。

我告诉姨夫,我发现了刺客的隐藏地点。

姨夫问,在哪?

管家的房间!

管家知道吗?

那就要问您的管家了,请您跟我来。

姨夫带着几十个侍卫跟在我后面,我们朝着管家屋子的方向走去。周围的树木被风吹的摇摆,那些树影很破碎,我们走过的地方飘下片片柳絮。管家的房间仍然点着蜡烛,烛光飘动如野外的鬼火。侍卫们成半圆阵势紧紧地包围在管家门口,几十只长矛一齐对准那个神秘的木门。

没等管家来开门,姨夫大人就一脚踹开门子,从屋子里吹来一阵阴森的风。管家在屋子里惊叫道,谁?好大的胆子!他看见进来的是姨夫,恭敬地说,将军,您?当他意识到侍卫们把整个屋子包围的密不透风,矛头一齐指着屋子里面的时候,他眼神惊异而涣散,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说,管家,我又来了,这次来是想捉一个人。

谁?

刺客。

在哪?

你的屋子里。

他朝屋子四周找了找,然后哭笑不得地对我说,公子,您可真会开玩笑。我的屋子怎么会容的下一个刺客呢?

我冷冷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要装了,你就是那个刺客。

我用黝骨神剑对的咽喉说,为什么到我的房间下?

他惊惶地说,我没有!将军,冤枉啊!您知道的,我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怎么会陷害您的亲戚呢?

我说,这正是我想要知道的!

管家颤抖着说,公子,我想知道您凭借什么说我就是那个刺客?

我漠然地对管家说,你耐心地听好,刚才在我窗前的人影被我投出的杯子打中,窗子上只有一个洞,杯子打破的洞和吹管刺破的洞重叠在了一起,迷管掉在了地上,杯子的碎片上有些血迹。这说明刺客被茶杯打中了手,手上流了血。我去追刺客的时候,在离院子中央的狗棚不远处,发现一处血迹。可是一直没有听到狗的叫声,说明刺客是大狗熟悉的人。

大狗熟悉的人多了,就凭这点说凶手是我?

通过对墙壁四周的检查,没有一点血迹和脚印,这证实刺客还在将军府中。大狗熟悉的人,应该是将军俯内部的人,所以他不需要逃脱将军府。

这一点你就怀疑到我?

还没有,无意中我到了你的房间,问你有没有听到可疑的动静?你说你一直在睡觉,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我立即断定你在撒谎,因为在问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手摸过你缭乱的床铺,冰凉冰凉的,所以你根本就没在睡觉!你把床铺弄的乱七八糟是想制造睡觉的假象。

即使那样你也不能证实我就刺客!

为了进一步证实我的推断,我假装口渴,问你有没有茶?你给我沏茶的时候一直背对着我,你怕被我看到你沏茶的动作因为手上带伤而不像以前那么灵活!为了表示尊重通常下人给主子或者客人都是双手端茶,但是你却只用了一只手,因为你的另一只手被我投出的杯子打伤了!临走的时候,我又悄悄地回来,在窗口处看到你在包扎伤口。

事实面前,管家不得不承认他就是那个刺客,我把黝骨神剑顶在他的咽喉处,他诡笑着,但是他的眼神很绝望很迷茫。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管家突然停止了诡笑,看了看冰凉的剑刃,然后惊惶地说,我的主子是……

他的嘴边流出鲜红的血液,眼睛苍白地外涨,然后倒在地上,已经断气,他的心口处扎着两根锐利的毒镖。大风破窗而入,周围的人唏嘘不已。他手指僵硬地指着前方,我和姨夫朝门外跑去。可是外面除了那些侍卫,没有其他人。

斑驳的树影渐次的跌入眼帘,恋夜鸟在枝头惊惶的鸣叫,铺天盖地的柳絮涌进房间,让我觉得阴森而诡异。姨夫蹲下来,用一张白布覆盖了管家的尸体,他沉重的说,没想到管家也成了内线,事情变的越来越复杂恐怖,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守备俯已经不安全。觞,为了安全起见,明天一大早吃过饭后,我护送你们出城。

次日清晨,东天如鱼肚一样苍白,太阳还没有升起,姨夫就吩咐厨师给我们做美餐。晶姨说,最后一顿饭一定要吃好。吃好了,好上路。青青则满脸忧伤地说,表哥,我们几年没见,终于见了,又如此匆匆地分开,真叫人伤心。我说,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因为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表弟岩青则说,表哥,您再来的时候,也许我就长的和您一样英俊挺拔了。我摸了摸表弟的绿发说,你会的,会长的比我更加气宇轩昂。

这顿早饭很丰盛,山珍海味摆满了翡翠大圆桌。晶姨抽泣着说,吃菜,吃菜。说完给我和聆汐夹了菜。晶姨和母后一样,都是软心肠,经受不起大聚大散,也许是姐妹同心吧。

姨夫为了管家叛变的事情吃不下饭,早早出去,准备护艘们出城的事情,我看得出,管家的叛变让他很无奈。没多久,晶姨打个哈欠,趴在翡翠圆桌上,青青和岩青陆续地晕倒。筷子掉在地上,发出了诡谲的声响。空谷足音发觉了异常,他喊道,饭菜里有!然后挣扎一番,最终还是晕倒在桌子上,手臂自然地垂下去,打下一只盘子,摔成碎片。

我和聆汐在生死崖下喝了净化泉水,这些对我们不起作用。我们看着这一切百思不得其解,感觉危险的东西就潜伏在周围。窗子旁闪过一个人影,等我和聆汐冲出门外的时候,人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最近没有下雨,窗前的走廊是用石板铺的所以并没有留下脚印。

稳妥起见,我们一直等,等到姨夫回来,姨夫一进门看到眼前的情景脸色骤变,他说,怎么回事?

我说,被人下了!

那你们两个?

我们曾经喝过净化泉水,百毒不侵。

姨夫叫我们跟着他去厨房,找厨师问个明白。厨房的一幕令我们三人大吃一惊:厨师已经死在地上,血液溅了一地。厨师的旁边有一个水盆,水盆边缘洁净无血,但是里面的水发红。

姨夫拔出刀,机警的注视着厨房的一切,他的刀光亮耀眼,照亮了厨房的阴暗处。空谷足音大师的话重现在我耳边,记得他说,我们面对的是巫帝国而不是一般的王国,我们时时刻刻都要提高警惕。发生的这一切,让我觉得他的话一点也不错。

我们三人围着厨房走了一圈,确定凶手早已离开后,姨夫对我说,觞,此地不宜久留,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我得马上护送你们出城!姨夫找来解药把其他人唤醒,在临走前,我发觉自己的剑鞘忘在了厨房,于是回去去取。姨夫叮嘱一声,觞,要赶紧回来,我不希望再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姨夫给我们准备好了快马,他亲自带着几个侍卫护艘们出界城管辖的区域。我们越过几个小镇,在姨夫的护送下,没有人敢拦。接着不远处是一座红色的大山,山上森林茂密。姨夫说,那就是喋血森林,灵域最恐怖最古老的森林之一。喋血森林是我们巫帝国和千叶国的边界,越过喋血森林就出了巫帝国的疆域。我们走在一道很狭长的山谷里,头顶的天空成了一条明亮的线,就像锋利的刀刃。

突然从山谷里杀出一片巫军,大约有几千人,我们的马惊惶的扬起前蹄,眼前的地界狭隘,看来是逃不出去了。巫军中分开一道狭小的岔,流弊和纠墨挺拔的身躯渐次的地露出来。弊说,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我说,这就叫做,冤家路窄。

空谷足音惊异的勒住马绳索,他说,出界城的路可是有几十条,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条小路?

弊说,我不仅知道你们要走这条路,我还知道你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哪,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你们恐怕没有机会知道了。

我一边抚摸着通灵狼柔软的毛发,一边说,我来告诉你们,我们的一切,包括在界城守备俯的情况都有人暗中给弊通风报信。

聆汐问,谁?

我握稳黝骨神剑,对准了在我一旁的姨夫,一脸无奈的说,就是他。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34)

姨父失望地说,觞,你连姨夫我都信不过?

没有绝对可靠的人,这是外婆生前说过的,事实证明这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