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贵妃垂帘,她贵为皇贵妃,没有人敢怀疑她,但是据我所知,她和公主的关系一直融洽,没有害公主的理由。
我想去皇城看看她。
为了安全起见,皇城告急,陛下下令只有拥有令牌的人才可以进出皇城,其余人如有硬闯者,格杀勿论。
在我迷茫的时候,我回忆起了我和明畅公主童年的时候在一起的一幕幕,那么天真,那么美好,没有阶级礼节,没有复杂诡谲的怪事。又想到,自己在招驸大典上弃权而去,伤了她的心,于是我心如刀绞,望着漫天落下的柳絮不知所措。我离开异域酒家,蹲在街道旁边,痴痴地看着苍白的天空。
那个老乞丐出现在我面前,他伸个懒腰对我说,像我们做乞丐的都满怀信心地乞讨,坚强地生活在世界上,您一位贵族世子怎么会如此绝望?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剩下的只有希望。说完后,他转身离开,走出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补充道,一个连希望都没有了的人,生不如死。
我问他,前辈,怎么称呼您?他说,我有一个很讲究的名字,褴褛。
他快活地乞讨了一块人们吃剩的的狗腿,津津有味地啃起来。他露出满意的表情,瞭望苍天,然后打了个哈欠,继续兴致勃勃地朝前游荡。我想,乞丐都如此充满希望,何况自己呢!
在大街上的尽头,我看到了弊孤单的身影,他朝我走来,把一只令牌塞到我手心,他说,哥哥,我背着父王,为你取得了一块令牌,希望你能进皇城,阂一起查找下毒真凶。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22)
我感激的点点头,觉得还是自己的弟弟亲切,虽然有的时候我和他不和。他的面容很憔悴,为了明畅的事情,他不辞辛苦的奔波调查。他告诉了我一些线索,招驸大典那天,明畅公主的亲信丫鬟采桑因为病了,所以根本就没有陪在公主身边。可是看她的样子并不像得了什么重病,她知道公主中毒昏厥以后显的并不着急,不过经过密探跟踪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举动。而逮捕的那几个人都吓的发抖,一直委屈地说,冤枉,冤枉。垂帘贵妃则偷着乐,大有幸灾乐祸之嫌。
我问弊,谁沏的茶水?
弊说,一位老太监。
那么他说了什么?
经过我们严格审问,老太监说,他为很多人沏的茶水,如是他下的毒,可是为什么偏偏只有公主中了毒?我们通过调查发现,他说的确实属实。
谁为公主端的茶?
弊说,一位叫粗花的宫女。她说,她只负责端茶,其余的一无所知,为公主端茶只需要走七八步,且经过人群。如果朝茶里投毒,应该有人看到。
我道,她说的也很有道理。公主除了喝茶水之外,还吃什么了?弊说,只是吃了几颗葡萄。可是那些葡萄经过检查,没有毒。整个案子让我束手无策,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我拍着弊的宽阔的肩膀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相信在我们的配合下,一定可以查明这件案子。他勉强的笑笑,笑得像个孩子。
我们走进皇城,皇城里现在戒备森严,人心惶惶。明畅居住的月宫流光溢彩,秀气别致,八个重甲侍卫分成两排伫立在门前,他们的长矛交叉起来。他们见了我和弊,把交叉的长矛分开,让出了一条笔直的路。月宫里,明畅公主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却依然美丽的倾国倾城。几位宫女安静的站在一旁,朱红色的侍女壁画映入眼帘,栩栩如生。明畅公主的心腹丫鬟采桑,跪在公主的床前,无微不至地守候着。
我和弊没有做声,怕打扰明畅的安息。此时,贵妃垂帘莲步走进来,没有通报,步伐很轻很飘渺,宫女们渐次跪下来,齐声说,给贵妃娘娘请安。我和弊微微行礼,垂帘妖媚的笑着说,原来两位世子也在啊?
采桑转过头匆忙地说,臣妾见过娘娘,娘娘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臣妾未能远迎,请娘娘恕罪!垂帘沉重地说,哀家不想打扰明畅的安息,所以没有叫人通报,听说明畅又口吐鲜血了。真是个可怜命苦的孩子。
采桑话中有话地对垂帘说,每次公主口吐鲜血的时候,您都会马上赶来看望公主,公主知道后定会感动万分。看了看月宫四周,垂帘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明畅公主阂相处的一直不错,以前她总是陪着我的到皇城后花园赏花,望着一望无际的后花园,我们有说有笑。如今明畅昏迷不醒,我都几天没去后花园了,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醒来。
她走过去看看明畅公主,又看看公主床铺上未擦拭干净的血迹,她淡黄色的眸子里流淌出关切的光芒,如缕缕朝阳铺展开来。垂帘轻轻握住公主的手,安静而深情地看着明畅公主,柔软的橘黄色长发披在床边,她很久以后才离开,离开的时候回头说,哀家会经常来看望明畅,你们要好好服侍公主。
深夜后,采桑吩咐所有的宫女都退下,她要一个人来服侍公主。阁子里的烛火恍惚而诡谲,却显得凄凉,如寒冬将至一般。弊去了监狱审讯那些涉嫌谋害公主的太监和宫女,而我留了下来,总觉得凶手就在皇城中。我在外面一直注视着月宫四周,索着很多。
一个黑影以飞快的速度跑到月宫的花丛里,守卫月宫的八个侍卫没有察觉。我施展掣风步跟过去,一直跟着神秘人物的影子。看着他绕过守卫的视线,以轻盈的步子飞檐走壁到了月宫的房顶。他在房顶上轻轻拨开两块琉璃瓦,没有发出声音,阁子里昏暗的光芒洒出来,黑衣人全神贯注地朝里面监视着,竟然没有察觉我就在他的后面。
最令我吃惊的不是那个黑衣人,而是从阁子里传出的声音,透过房顶的洞,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有两个女人的声音,她们在轻轻地谈话,至于谈什么听不清楚。我在想,怎么会有两个女人的声音?我离开的时候,明明看到采桑吩咐所有的人都退下。就在我不解的时候,黑衣人突然发现了我,他朝我挥掌劈来,我顺势拧住他的颈部,用另一只手扯下了他的面纱,我道,是谁派你来的。
他什么也没有说,口里就流出鲜血,染红了他的夜行衣。经过检查,他是咬舌自尽而死,我松开手,他滚落到了阁子下面。随后就传来采桑的呼喊,惊动了下面的侍卫。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沿着来路返回月宫。采桑站在门口,侍卫们围在那具尸体旁边,用长矛对的咽喉。
一个侍卫叫喊道,他死了。采桑异常惊慌地说,怎么死的?侍卫检查了一番然后回答,咬舌自尽。我故做惊异地走过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采桑说,发现了刺客,咬舌自尽后从房顶摔了下来。
我径直走进月宫,想看看房间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女人存在,这个阁子,除了床底下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得下一个人,我小心翼翼地翻开床底下的朱红色帘子,但空无一物。
我问采桑,就你自己陪着公主?
当然,怎么了?
没什么,我怀疑还有危险人物藏在阁子里。
明明是听到两个人在谈话,可是为什么采桑说没有其他人呢?我一时迷惑,公主依然面色苍白地昏睡在床上,眼前的烛光诡秘飘渺,我们的影子绵延在地上,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狰狞。
不久,陛下,皇后和贵妃垂帘都赶来。垂帘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来行刺公主?一定要彻底查明!
皇后焦急而深情地说,明畅没事吧?彩桑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答,回皇后,公主没有事,只是依然昏睡在床上。陛下走到公主的床边看到公主确实没事,然后踱步在阁子里,烛光把他的脸照的通红,陛下的脚步声浑厚沉重,最后陛下下令,全城加强防备!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没有月光,星光暗淡。经过前天那一夜的刺激,守卫们把守的更加森严。我突然回忆起采桑的话,刚来的时候采桑曾经对垂帘说:每次公主口吐鲜血的时候,您都会马上赶来看望公主,公主知道后定会感动万分。
每次公主口吐鲜血的时候,垂帘都会立即赶来?怎么会这么巧,垂帘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想到这里,我悄悄地朝垂帘居住的火帘宫走去。一阵阴冷的风扑面而来,我的蓝黑色的长发朝一旁飞快地飘去,如被鬼魅紧紧拉扯住一样。火帘宫浸泡在在漆黑的夜色里,隐隐约约发出火红色的光芒,听说这座宫殿在晚上的时候会点燃了数千只巨烛,耀眼的烛光把整个宫殿染的火红。因为垂帘喜欢热烈的火把,她说,火把象征着权力与旺盛的生命。
火帘宫戒备森严,似乎比明畅公主的月宫还要森严。我感觉的出守备的每一个侍卫都是灵力高手。侍卫们面无表情,冷漠庄严如眼前蹿动的烛火。来到火帘宫的殿顶,揭开几片琉璃瓦,火红火红的光芒射出来如烈焰扑面。
一男一女的声音从我揭开的小孔里跳跃而出,我朝里面看去,火帘宫里只有两个人,女的是贵妃垂帘,坐在舞凰王座上,橘黄色的长发一直拖到地上;男的是她的弟弟,当红御前侍卫垂涎,垂涎挺拔地站立在垂帘的旁边,轻倚石柱,他们的面孔在火红的烛光下,诡谲而扭曲,两道被拉长的影子铺展在地板上轻微飘动。他们的声音比较大,我可以勉强听到他们的对话。
垂涎握紧拳头朝镶着金边的石柱上一拍,灵风从脚底升起,把他褐色的长发吹的轻舞飞扬,他说,姐姐,我就咽不下这一口气!堂堂当红御前侍卫竟然第一轮就败给了那小子!总有一天我会叫他十倍奉还!
垂帘说,垂涎,你还是带着几分稚气,还像个小孩子,习惯盲目行事!流觞有一个手握重权的父亲,流王爷。流王爷的封号可是靠实力打拼出来的,他是一个陛下极其信任的功臣,据说在血战的时候,还舍命护驾,挽救了陛下一命。流觞的弟弟流弊,你没看到他在场上飞扬跋扈的样子?他很受陛下赏识和族人的拥戴,前途无限,也不是个好惹的人。还有,现在在帝国红楼做艺的流言,6岁就成了皇家资深大站,有着超乎常人的悟性和天赋,据说曾经被陛下指婚给皇太子明朗。流言随时都会重入皇家,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整个流氏家族在巫帝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可能,他们家族一怒之下呼一口气,就可以令整个巫帝国发生地震。仅仅凭借我们现在的势力还不能和他们明着对抗。实现我们长远的计划,不仅仅需要实力,还得需要高深的计谋。
垂涎端起一杯烈酒郁闷地喝下去,然后把酒杯捏碎抛在地上。垂帘从舞凰王座上站起,橘黄色长发顺着及地的幻术袍,顺畅的散开,垂帘说,反正你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明畅公主活不过三天,到时候看好戏吧,不过有一件事情让我担忧,我派去的眼线竟然咬舌自尽了,难道被人发现了?
垂涎冷漠地说,大概是被发现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垂帘说,眼线死了,反正皇家也没有什么线索可查。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早晚都要死,一个死了的人永远都会守口如瓶。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23)
我本很自然地认为凶手就是垂帘,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错了。外面有侍卫匆匆忙忙地进来禀报,回贵妃娘娘,月宫出事了,陛下请您速到月宫,月宫的几个侍卫都昏死在了地上!
垂帘脸色恍惚,干净漂亮的瞳仁落满星辉,绫罗绸缎轻舞飞扬,她说,垂涎,我们走。垂帘把裘袍拖在地上,脚踩着火莲光环,倾国倾城的笑容荡漾在走廊的火光间,有一排烛火被她发间的灵风吹灭。我悄悄跟过去,耸入云霄的大殿把微弱的星光遮住,整个皇城都是蹿动的火把和灯笼,看来陛下已经调动了大量的禁军。
月宫前,围了一大堆人,陛下,皇后,还有我的弟弟流弊。地面上躺着八个昏迷的侍卫,一动不动。要不是摸一下他们的心跳,还真以为他们死去了。周围的皇城侍卫,都一手持刀一手掌灯。灯火扭曲,把月宫这一片区域渲染的明亮如白昼。
陛下问,谁首先发现守卫昏迷在地上的?
回陛下,是奴婢!采桑恭敬地说,奴婢唤人的时候没有人回应,出门一看,发现八个侍卫全部昏死在地上,奴婢立即跑去通知了陛下您。
事发之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弊突然问道。
没有,当时我在照顾公主。
弊举着火把跪在地上,不久后站起来对陛下说,陛下,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个女人,侍卫们昏死后,那女人在月宫前停留了一段时间。
可是她为什么在这里停留呢?朕从没见到过如此沉着大胆的刺客!
弊说,还有待彻查!
不断地有侍卫提着灯笼回来禀报,没有发现刺客。弊严肃地忧伤地说,继续找,如果再叫我听到不该听到的话,我就叫你出现不该出现的下场。侍卫老老实实地说,遵命,世子。
侍卫手中的灯笼照在众人的身上,如燃烧了一般。陛下踱着步子说,刺客再次出现却不伤害公主,好生奇怪。弊难过地说,陛下,可能是不需要下手了。陛下听后沉重而威严地说,到底是什么人对朕疼爱的女儿下此毒手?如果被朕查清了,一定把他五马分尸,诛灭九族,下场如斯!说完后,陛下把手中的剑一折九段,抛在冰冷的地上,陛下脚下的王者光环笼罩全身,把我们的影子全部吞噬。
灯火照耀下的皇城大殿群落如失了一场大火,我借一只火把拿在手中,仔细照着地面。一片小树林里的几个模糊脚印跌入我的眼睛,脚印很浅而林中的土壤很软,说明刺客是一个轻功超群的人。从地面上的足迹看来,刺客在一棵大树下停留过,树的前面不再有脚印。树上没有人,我用火把照一番,粗糙的树枝上留有一点血迹和皮脂,还残留了一点胭脂水粉,而且越往枝头越明显,应该是一个手指细腻光华的女人,她在抓住树枝的时候手皮不小心被擦破。
大树的枝一直蔓延到不远处的慈恩殿,皇后居住的大殿。站在这棵大树上,可以清晰地看清楚慈恩殿的一切,但是在在慈恩殿附近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后来弊也找到了这个地方,可是弊面对这一切阂一样不知所措。皇家也没有查明到底是谁把守护明畅公主的侍卫给打晕了,陛下指着禁军统领的睫毛说,一群饭桶。弊轻声地告诉陛下,也许是因为我们找的人就在我们中间,是皇城内部的人。
整个案子更加诡谲迷茫,第二天,我回到月宫,明畅公主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朝阳透过窗户,缕缕绕梁,跳跃在冰凉的地板上。采桑在一旁握着公主的手,公主的红色鞋子卧在床下,眼前的每一幕逼真而沉重。公主的生命只剩下两天,整个皇城陷入悲痛之中。弊来月宫的次数更多,一天竟然来十几次。我第一次看到弊如此迷茫和沉痛的表情,他以往的傲气荡然无存,弊跪在公主的床前,握着明畅的手,眼角湿润。
最后一天的时候,整个皇城的人都沉浸在极度哀伤中,古钟发出凄婉而沉闷的鸣声,响彻整个大殿。天色还黑,黎明未到我和弊就被陛下招进大殿,我们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看到陛下及皇后坐在大殿的王坐上以手拭泪,陛下吩咐我和弊,你要做好为公主举办后事的准备。
皇后看上去苍老了很多,黑色的头发已经有一半花白,缭乱地铺展在华丽的地毯上,泪水从睫毛缝隙簌簌流下。弊的脸上挂着泪痕,可是在我的记忆里,他很少流泪。也许现在只有我明白,明畅不会有事的,一切只是个戏剧性的骗局。我坚定的对陛下说,我敢用我生命担保,明畅会转危为安。
陛下惊异的望着我,弊也是,他们可能以为我在开玩笑。不过很快证明了我的预言,采桑跑到大殿上,跪下来说,公主没有事了,公主没有事了。
陛下从王座上惊站起来说,采桑,你再说一遍。
采桑重复说,公主没有事了。陛下走下金碧辉煌的大殿,又惊又喜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采桑,给朕细细讲来!
采桑跪在大殿上说,臣妾无意中在公主床前,发现一支锦囊,锦囊上写着解药就在小姐的玉簪子里,从玉簪子取出解药后,我自己品尝了少许,没有异常反应,确定安全后,然后就给公主服下。令人惊喜的是,公主苏醒了,苏醒的时候还吐了一口黑色的血液。她醒来后就迷迷糊糊地说,这里是哪?我到底怎么了?我说,公主,这里是您居住的月宫,您已经昏迷了八天了。公主惊异地问,昏迷了八天?记得招驸大典还没有举行完呢。我说,公主,您就是在招驸大典的时候被人下的毒,所以一直昏迷着。幸亏苍天有眼,让我在您的玉簪子里找到了解药。公主说,我中的是情草剧毒?对!公主平静地说,在寒岭帝国的时候,自然族的王送给我一只玉簪子,王说,里面装有情草剧毒的解药,巫帝国的公主,您务必收下,也许将来会用得到。
黎明将近,东天已渐白如鱼肚一般。郁郁葱葱地大树在清风的吹动下,就像起浪的绿色海洋,树枝婆娑地伸到秀丽的走廊里如舞女的胳膊。我们跟着采桑来到月宫,明畅公主躺在床上,脸色依然苍白如霜。她见我们走了进来,吃力地抬起头,深紫色的长发如帘子般铺展在床头。陛下关切地说,孩子,不要动,要好好地休息。随后,垂帘来了,垂帘装做温柔地说,醒来就好。
看到公主没事后,我悄悄地离开皇城,风吹在脸面上,锋利如刀。晚些时候,我独自一人坐在希望河鹊桥边,夕阳挂在天角,光辉铺展在摇曳的河面上。明畅公主从不远处走来,她坐到我身边,没有说话。不远处驶来一只帆船,孤独而自在地游荡着。
明畅说,为什么不开心?
我说,因为你。
明畅说,因为我?
我问明畅,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给自己下毒?
一只孤雁掠过广袤的苍穹,划出一道裂痕,如天空的伤疤。雁声尖锐而凄楚,响彻整个灰红色的苍穹。明畅忧伤地说,原来你都知道了,还是瞒不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望着水流,讲给她听:每当看到你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每当看到你深紫色的秀发缭乱地垂下,每当听到你微弱的呼吸,每当目睹你口吐鲜血染红了地毯,我就心如刀绞。我和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一样,都在时时刻刻地关心着你,盼望着你早日醒来。
才开始,整个案子没有头绪,据审查,为你沏茶的老太监,为你倒茶的宫女都不是下毒的凶手。惟有在你身旁的垂帘没有审问,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而且平日里和你相处的很好,人们不会怀疑到她。
我在月宫的房顶上看到一个黑衣人在鬼鬼祟祟地朝阁子里偷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房子里传来两个女人的谈话。我断定,房间里的肯定有两个女人,除了采桑应该还有她人。黑衣人死后,我问采桑是不是跟另一个女人说过话,她说没有。我不相信,就找遍了整个月宫,确实没有其她女人,除非那个时候,你醒来了。
明畅摇摇头说,就是这一点使你怀疑我根本没有昏迷?
我说,还没有,当时我根本没有想到你的昏迷竟然是装出来的。我只是更迷惑,竟然怀疑起自己的听觉。再后来,我在火帘宫的宫顶偷听到,原来那个咬舌自尽的黑衣人的幕后主使就是垂帘。从那个时候,我一直怀疑下毒的真凶应该是她,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错了。就在我继续偷听的时候,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跑来禀报垂帘,守卫月宫的八大高手都昏死在了地上。
在月宫前,听弊说,有个女人在侍卫昏迷后停留了一段时间。我当时想,八个大内高手怎么会全部被迷晕?高手只有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才会被轻松地迷晕,也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不设防备。女子只是把侍卫迷晕了却没有要他们的性命。从这一点我就想到,刺客有可能是一个侍卫比较熟悉的人。
在离慈恩殿很近的一棵大树下,我发现树枝上有零星的血迹和被滑落的皮脂,而且越往树枝的末端越明显,说明那个女人抓住树枝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心。可是我想不明白女人爬上一棵大树要做什么。我迷茫地看着不远处皇后居住的慈恩殿,殿的的一切清晰可见。
第二天我在月宫无意中发现了点迹象,我心中的疑团全部揭开。采桑握着你的手,我可以看到你的手上有零星皮肤的破损,血迹已经蒸干凝结成血斑,你床下的红色鞋子的鞋底有不少泥土,而在以前却没有。这两点使我突然意识到,那晚到大树上的人就是你,你到树上去是想看看你母后最近的情况,只有在那棵大树上才可以把慈恩殿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却不会叫其他人发现,迷倒那八个侍卫的人是采桑,采桑和你一起演了这出戏。八个大内高手在采桑面前不会设防,被她迷晕。之后,你从阁子里出来透透风,毕竟自己在阁子里躺了好多天。
明畅点点头,她说,那么你又怎么知道采桑阂一起演的这出戏?
我说,因为在招驸大典的时候,采桑却因病未留在你身旁。我想这也是你特意安排的,因为假如她在你身旁,你中毒后,她会被当作最大的嫌疑人被捕,你们的计划就不好实施。我也给你讲到过,我在月宫的楼顶上听到采桑和另外一个女人谈过话,那个女人就是你,除了你不可能再有其他女人,而采桑却瞒着说,没有和其他女人说过话,很明显,她在撒谎。
最后那一天,人们都以为你将要死去,在整个皇城哀痛的时候,可是我知道,你会平安无事。采桑突然跑到金銮大殿上告诉陛下,你没有事了,在床头的锦囊里找到了解药。其他人都以为这是一个巧合,你有巫神的保佑。可是我清楚,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一出曲折的戏剧,自己给自己下毒,人们很难想象的到。
明畅转过身,背对着我,她说,觞,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可是你可否想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问,为什么?
明畅转过身,睫毛缝隙跳跃着泪光,黑色的瞳仁落满云影,她娓娓说来,为什么恰好在你走后,我才给自己下了毒?因为我想要的驸马不在了,我不想嫁给不爱的人。我在招驸大典之前就和采桑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如果最终的驸马不是你,我就给自己下毒,从而迫使今年的招驸大典取消,为了自己的幸福,我别无选择。
明畅的话使我左右为难,但是我不想骗她,我说,明畅,对不起,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明畅眼神忧伤涣散,她说,是苍穹聆汐?
我点点头。明畅转身离开,及地的长发散在肩旁,被风吹的轻舞飞扬。临走的时候,她说,聆汐活不了多少时间了。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24)
我的睫毛翘起,心急如焚地问她,聆汐在你手中?
明畅摇摇头说,她落在垂帘手里,被囚禁在护法大殿上。皇家发现她是寒岭帝国的密使,垂帘从她身上搜出了敛迹大人的占星宝物,残星指环。按照巫法典规定,处斩。明天一早就要正式审讯。
我说,不会的,一定是诬陷,垂帘的诬陷!
明畅说,你这些话留在法庭上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