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夏心狠狠地瞪她,唇角现出一抹阴毒的笑。
然后,她看着喜欢的男子,含情脉脉,情意绵绵,忧伤缕缕。
手中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向自己的心口,深一点,再深一点
第197章 我不能跟你走
禺疆惊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刹那间,艳红的热血飞溅而出,触目得紧。
“夏心!”杨娃娃失声叫着,嗓音沙哑。
整个世界,好像倾斜了,坍塌了,灰飞烟灭,荒凉萧瑟。
鲜血染红了浅粉色绸裙,浸红了地面,淡淡的腥味弥漫开来。
夏心虚弱地软倒,眉心紧蹙,痛得眸光微颤。
杨娃娃扶着她,泪水滑落,痛,在心中蔓延
为什么?夏心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她害死夏心的,所有人的死,都跟她有关,她是刽子手!
禺疆看着垂死的女子,终究有了一点愧疚。
夏心自尽,杨深雪会恨他,再也不会原谅他
“我死了,是你害死我的你不愿娶我,我要让你永远娶不到杨姐姐”夏心断断续续地说着,笑得凄凉而阴毒。
“夏心”
杨娃娃看着她闭上眼睛,脑袋垂落,清俏的脸庞恢复了平静,再无点痛苦。
一个活的人,就这么消逝了!在眼前,在怀中,死去。
多么可怕,多么残忍
夜天明死了,林咏死了,夏心死了,她觉得自己也死了,全身寒冷,心,冰凉冰凉的,胸闷,透不过气
接下来一个月,她觉得自己是行尸走肉,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不想做任何事情,只想静静地待着,什么都不想。
即使,每个夜里,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着她入睡;即使,每个白天,总有一个高大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即使,他想尽各种办法哄她笑。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醒来。
当禺疆驾着“烈火”旋风般驰过草原的时候,寒漠部落的部民总能看到他前面拥着的是白衣飘飘的杨深雪,单于深爱、却没有娶过门的女子。
她不说,不笑,美丽的水眸冷寂如死,整个人冰冷得如同一缕寒风,苍白得仿似一片落雪。
她的美丽与忧伤,她的聪慧与孤傲,她的冰寒就像严冬的冰锥,刺痛了他的心。
然而,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叹气,只是用一颗炙热的心包容她,给她温暖,给她时间
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红艳的日头悬挂西天,金红的霞光将边天染成凄艳的血色,为黄绿相间的草地镀上一层闪闪的金芒。
这片辽阔的草地,只有几棵大树孤独地矗立着。
缤纷的野花随风摇曳,纤细的长草摇曳姿,凉风瑟瑟,冷意顿。
每个黄昏,杨娃娃总是待在这里,冥想,发呆,缅怀,沉浸在宁谧的草原怀抱中。
她在忏悔,在自我惩罚,虽然,对于那些已经发的事于事无补,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她无法原谅自己。
每个午夜梦回,她总会看见夏心绝望的背影、怨毒的目光,看见夜天明无辜的眼睛,看见林咏腼腆的笑容他们没有怨她、怪她,只是看着她。
或许,总有一天,她会放开怀抱,敞开心胸,不再纠结这些事。
只是,那一天,不知道是哪一天。
她抱膝坐在凉风中,很久很久。
秋天到了么?为什么晚风这么凉?晚了,该回去了。
杨娃娃站起身,拍拍粘在身上的乱草,不经意间,她看见不远处的树下一个容貌清俊的男子,冷风中,他长身而立,衣袂飘扬。
神似阿城的男子,呼衍揭儿。
她淡淡一笑,其实,他和阿城一点都不像,可能是当时太想念二十一世纪,才会有那一瞬间的错觉。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二十一世纪的阿城,似乎被她遗落在记忆的某个角落了。
她不动,他也不动,如同两尊石雕,两两相望。
杨娃娃走过去,在距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你站在我后面很久了么?”
呼衍揭儿温柔道:“一月不见,你憔悴了。”
她面色苍白,下颌尖削,她本来就瘦弱,眼下比一月前更瘦了。
仿佛,他的大手一卡她的细腰,就会应声而断似的。
她过得不好吗?禺疆对她不好吗?折磨她吗?
原以为禺疆好会好待她,可是,事实并非如此,他一定要宰了禺疆!
杨娃娃捕捉到他眼中的杀气,连忙道:“你不要乱想,是我自己想不开,与别人无关。”
“我后悔曾经放弃了你,此次来,我带你走。”呼衍揭儿冷硬道,声音饱含情意。
“不,我不能跟你走。”
假若她再次逃走,禺疆绝不会善罢甘休,后果不堪设想。
他握着她的小手,“跟我走,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他温柔得足以溺毙她,清俊的眼眸溢满柔情。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杨娃娃冷冷道,如果可以,她一定会离开寒漠部落,离开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可是,她走不了。
“为什么?”呼衍揭儿粗声粗气地问。
他又气愤又自责,因为自己曾经放弃了她,因为自己刻意地淡忘她,因为自己的怯懦。
她凄然一笑。
为什么?因为她一离开,禺疆就会发狂,就会残暴得如同恶魔。
可是,她不能对他说,如果他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
他看着她,她的美眸如水忧伤,浓浓的愁绪化不开。
“你你喜欢他吗?”短短的五个字,说出来却是这般艰难。
杨娃娃一怔,喜欢?太好笑了!
那么残暴的男人,她怎么可能喜欢?
她很难过,难过得心痛,她不明白,为什么会遇上禺疆?
泪水,缓缓滑落。
呼衍揭儿一惊,心开始抽痛。
情不自禁地抬手,轻轻拭去她悲伤的泪水,然后,他伸臂,慢慢地揽她入怀。
这一月,她没有哭,却在这一刻,靠在他的肩头,泪如雨下。
就像小女孩,委屈地哭,将郁结心中的悲伤哭出来。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杨娃娃慢慢止哭,吸吸鼻子,尴尬地拭泪。
他怜惜地看着她,眸光深沉,“跟我走,好么?”
青色暮霭笼罩着草原,冷冽的秋风令人寒。
接近于蓝黑色的天空,飘着一弯细细的银钩,月亮出奇的小,白如寒霜。
暮色四合中,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站在远处,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前方一男一女。
禺疆。
从呼衍揭儿抬手为她拭泪开始,禺疆就站在这里,四肢僵硬,胸口一分一分地冷,一寸一寸地痛,锥心刺骨。
冷风从指尖飞掠而过,就像刀锋划过,丝丝抽痛,痛入骨血。
她哭了,在别的男人怀里痛哭,而不是自己。
在他面前,她一直很坚强,时而冷静聪慧,时而娇媚火爆,却从未在他怀里哭。
他想在她哭泣的时候抱着她,在她悲伤的时候吻去她的泪水,可是,她喜欢呼衍揭儿,在呼衍揭儿的怀里痛哭。
禺疆很难过,很心痛,也很无助。
他看见,呼衍揭儿搂住她的腰,试图吻她,她激烈挣扎,推开呼衍揭儿。
禺疆的胸中怒火燎原,双拳紧握。
如果她没有拒绝呼衍揭儿的吻,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砍了呼衍揭儿。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任何男人都不能碰她一根毫毛。
呼衍揭儿没有强迫她,只是轻吻着她的额头。
然后,呼衍揭儿策马疾驰,消失在稀薄的夜色中。
她望着他绝尘而去的方向,静立片刻,然后拔马回营。
白衣飘飘,飞扬的衣角仿似一只白色的飞鸟,宛若一片洁白的飞雪,融入夜色。
这晚,禺疆什么都没说,杨娃娃也没说什么,各怀心事,同**异梦。
不同于以往,二人背向而卧,暗夜中,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杨娃娃思忖着,为什么他今晚一反常态?
过去的一个月,即使他们相敬如宾,他也会强硬地抱着她入睡,今晚为什么没有?
直觉告诉她,也许他知道呼衍揭儿来过。
禺疆强迫自己入睡,然而,脑中不断地闪现她和呼衍揭儿在一起的一幕。
她依旧冷漠,寡言少语,眼底眉梢堆叠的忧伤却淡化了一些。
这是因为呼衍揭儿吧。
想到此,一股怒火自脚底窜起,迅速涌上脑门。
见到呼衍揭儿,她就那么开心吗?既然喜欢他,为什么她不随他走?
心痛得难受,这个瞬间,禺疆怒火焚心,翻身跃起,扯开她身上的毡毯,压着她,攫住她的唇,狂肆地吻,玉颈,香肩,脸颊,芳唇
杨娃娃越是躲避,他的吻越激烈;她越反抗,他的侵袭越狂野。
“混蛋!放开我!”她尖叫着,拼了全力推着他。
“你休想嫁给呼衍揭儿!”他狠厉道。
她明白了,果然,他今夜的反常举动,是因为呼衍揭儿。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她晕了过去。
禺疆大惊,怒火与激情瞬时熄灭,颤声唤她,拍她的脸腮。
可是,她没有任何反应。
他心慌意乱地抱她起来,一声声地唤着她,声音抖得厉害。
而她,就像是一具尸首,任人摆布。
虚惊一场,杨娃娃怀孕了。
将为人父,禺疆高兴得奔走呼告,眉开眼笑。
整个寒漠部落都知道了单于的女人怀了单于的孩子,纷纷恭喜单于,告诉他如何照料怀孕的女人,应该注意哪些。
杨娃娃陷入了两难境地。
腹中的孩子,来得不合时宜。要,还是,不要?
第198章 宝宝是无辜的
她喜欢孩子,曾经想过为阿城一个可爱的小孩,可是,现在是战国末年,是草原,怀的是禺疆的孩子,一切都乱了。
宝宝是无辜的,从在她肚子里孕育的那个时刻开始,宝宝就有出、存的权利。
可是,如果下宝宝,她就有了牵挂,就不再义无反顾地离开。
痛下杀手,她狠不下心;下来,她不甘心。
该怎么办?
要孩子,不要孩子,在她心中交战了整整三天,仍然毫无结果。
真儿看着她苦恼烦心、心焦气躁的模样,觉得不可思议。
怀孕是喜事,姑娘为什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真儿善解人意地劝道:“姑娘,现在离天黑还早,不如到外面走走吧”
单于给她下命令,她必须照顾好姑娘,姑娘和肚子里的宝宝要好好的,如有差池,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
杨娃娃知道,接下来的日子,真儿将会如履薄冰,稍有不慎,真儿就会受牵连。
她身边的人,都是他要挟她的筹码,或许,应该一刀捅死他,一了百了,她也可以解脱了。
出帐透气,她们走得很慢,走过一座座毡帐。
部民们纷纷侧目,点头行礼,对于这个单于未过门的美丽阏氏,充满了好奇与尊敬。
杨娃娃突然想起一个人,自从回到寒漠部落就没有看见的美丽女子,霓可。
“真儿,霓可在哪里?”
“她她我也不清楚”真儿吞吞吐吐道,显然是敷衍。
杨娃娃蛊惑道:“你告诉我吧,不会有人知道是你说的。”
真儿欲言又止,片刻后才道:“自从单于带姑娘回来,单于就不要霓可了。上次姑娘一走了之,单于知道霓可做了一些手脚,更厌恶霓可。其实,很多人垂涎霓可的美貌,只是霓可是单于的女人,大伙儿不敢冒犯单于,才不敢对霓可怎样。单于不要霓可了,大伙儿就我听说,这几日,霓可疯了,疑神疑鬼,傻傻地笑,看见男人就笑嘻嘻的。有人说,霓可怀孕了,不过四日前,一个老婆婆给她熬了一碗汤药,孩子掉了,霓可也挺可怜的。”
杨娃娃听得心惊胆颤,想不到霓可会有这样的下场。
为什么这么多人因为她而受到牵连?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也许,她真的不能留在禺疆身边,不能留在草原,继续留下来,会有更多的人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