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这么回去?我还没打探清楚离石的具体环境和方位,再去哪里走走好呢?
“天色还早,还有什么地方好玩?”我问。
“这个嘛”春梅歪着头冥思苦想。
“奴婢知道城西有处地方风光怡人,不过比较远。”秋月兴奋道。
“去瞧瞧。”
“夫人,将军说了,不能去太远的地方。”侍卫道。
“离石能有多大,走吧。”我率先迈步。
两个侍卫奈何我不得,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秋月所说的那处风光怡人的地方,只是一汪水潭,碧潭中铺着片片碧绿的荷叶,一大片荷叶上长出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荷花,在暖风中摇曳姿;碧潭西侧有一个古朴的亭子,供行人、游人休憩之用。
望着那开得正艳的荷花,我暗暗下定决心。
忽然,我“哎哟”一声,捂着腹部,眉心紧蹙,两个侍女立即扶着我,着急地问:“夫人怎么了?是否身子不适?”
“也许吃坏了肚子,我”我压低声音,不好意思道,“我想找个隐蔽之地方便一下。”
“哦,奴婢明白。”秋月机灵道,吩咐两个侍卫,“你们在这里等候,我和夫人去去就回来。”
春梅想跟着来,我让她在这里等候。
秋月扶着我跑了老远,才找到一处比较茂密的草丛,我对她道:“你在这里等我。”
她点头微笑,转过身,“夫人当心。”
我往前走两步,突然回身,在她的后颈狠狠一击,她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事不宜迟,我提着裙裾飞奔,顺着官道往城郊赶。
也许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也许刘聪立即就会知道我逃跑,但怎么也要搏一搏。
所幸的是,他们没有追来,狂奔个时辰,我的脚力慢下来,浑身是汗,口干舌燥,只能徒步慢行。
不行,靠两条腿逃跑,的确太费劲,我累得气喘吁吁,真想坐下来歇歇。
当年刘聪说对了,在这乱世,想逃命,必须会骑马。可是,除了会骑马,还要有骏马给我骑啊徒步逃跑,不是好法子,说不定刘聪发现我失踪了之后会追来,于是,我找了一户农家借宿,明日早上弄到一匹马再上路。
可是,刚刚歇了个时辰,我就听见远处传来激越的马蹄声,心惊胆颤。
我希望那不是追兵、不是刘聪,可我的祈祷阻止不了他的到来。他轻而易举地找到我,闯进我躲藏的柴房,拽着我上马,疾驰回别苑。
一路上,他不发一言,脸膛紧绷,黑得可怖,好像酝酿着夏日的狂风暴雨。他将我扔进寝房,虎目萦绕着炙烈的怒气,瞪我一眼,转身离去。
他这么大的气,会怎么惩罚我?
夜幕徐徐下降,星辰次第亮起,天边的冷月一勾如弦,虚的白,是一种死寂的苍白。
我靠坐在**头,又累又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春梅和秋月推门进来,才惊醒了我。
她们送晚膳给我吃,之后伺候我沐浴,我问:“将军在吗?”
“将军送夫人回来后就走了,好像有要事要办。”春梅回道。
“夫人,虽然将军很气,可是只要夫人说点儿好话,哄哄将军,将军就气消了。”秋月劝解道,“奴婢觉得,将军对夫人是百般**爱呢。”
“对嘛,毕竟是夫人做错了”春梅以绸巾擦我的身,“夫人还不知道呢,将军听到夫人不见了的时候,急坏了,立刻骑马追夫人去了。将军待夫人这么好,夫人千万不要辜负将军。”
我站起身,水花四溅,她们连忙取来干净的绸巾为我擦身。
一切收拾好以后,她们退出寝房,我躺在**榻上,愁眉不展。这次逃跑失败,他会十二分戒备,会吩咐别苑的下人严密看着我,我想再次逃跑,难上加难了。
怎么办呢?
躺了好久,才昏昏地睡着,突然,一道剧烈的声响惊醒了我,是刘聪推门进来。
房中昏暗,他一步步走来,随手将酒壶放在案上,我闻到了呛鼻的酒气,微微皱眉,心揪在了一起。
他扯着衣袍,不多时就把自己脱光了,我缩在**角,知道他想做什么,幻灭感袭来,惧意从心中扩散开来,在四肢百骸流窜。
刘聪坐**,微弱的光使得他的脸膛更黑、他的眼眸更红,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猛豹,瞪着猎物,没有了冷静,只剩下兽性。我从枕头底下抽出金簪,抵在颈间,决然道:“别过来!”
他静静地看我,片刻后才沉声道:“你有本事,就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他的意思是,让我走吗?
我迟疑了一会儿,手脚并用地往外挪着身子,就在快要下**的时候,他突然捏住我的右手腕,我吃痛,手中的金簪被他夺了,扔得远远的。我拼命地踹他、打他,可是我微弱的力气怎么敌得过一个武艺高强的盛年男子?
很快的,刘聪压倒我,撕裂了我的寝衣。
静谧的黑夜,裂锦的清脆声清晰入耳。
我盲目地打他,激烈的反抗激起他的暴戾,他索性绑了我的双手,让我动弹不得,任他肆无忌惮地欺凌。接着,他刀锋般的唇舌噬啃着我,带着一股狠劲,双掌蹂躏着我,好像要将我搓成软泥才罢休。
处处酸疼,心中涨满了屈辱,盈眶的热泪簌簌滑落。
他是地府恶鬼,只要他一气、或者是稍有不如意,他就会丧失冷静,疯狂、粗暴地凌辱我。
我崩溃地摇头,刘聪毫不怜惜,掐着我的双颊,邪恶得令人发指,“这就是逃跑的后果!”
咚咚咚,有人敲门,紧接着有人道:“四王子,建威将军找您,说是有紧急的事。”
我心中一喜,可是刘聪的话浇灭了我零星的希望,“对他说,我现在不方便,明日再说。”
外面的下人去回话,他阴鸷道:“不要有任何妄想!”
“四哥,我刚回来,义父传召你我,你快快出来,与我一起面见父王。”屋外传来一道着急的声音,好像很遥远,有点熟悉。
“你先回府,稍后我去找你。”刘聪扬声道。
“四哥”那人不罢休,像要闯进来。
“现在我有要事在身,你先去吧!”刘聪不耐烦道。
我认起来了,外面那男子的声音,和一个人很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是他吗?是刘曜吗?
我激烈地挣扎,刚要高声大叫,刘聪堵住我的唇,吞卷了我。
随后,他刺痛了我,心紧紧缩着,身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痛无处不在,屈辱无处不在,他的粗暴、狠戾再次邪恶地折辱了我。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当他抽身离去,我已奄奄一息,全身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痛得麻木了。
泪水长流,我蜷缩在锦衾里,低声哭着。
春梅和秋月收拾着凌乱的**榻,帮我穿上新的寝衣,擦拭我脸上的泪痕。收拾好以后,她们怜悯地看我晌,轻叹一声,灭了灯盏,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夜仍然那么黑,有人抱着我,轻吻我的腮与颈。
我清醒过来,刘聪让我枕着他的臂膀,怜惜道:“容儿,是我不好我总是控制不住我不想那么待你的”
我闭着眼,全当没有听见他的话。
“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我只想爱你、疼你,没想过这么粗暴地待你”他的指腹轻触我的腮。
“原谅我,好不好?”
我没有回应他,就当自己死了一般。
第72章 把你的心给我
那个建威将军,是不是刘曜?
我随意问起,春梅和秋月说,建威将军是他们王上的义子,文武双全,骁勇善战,为汉国开疆拓土,立了不少汗马功劳。
想追问他的姓氏,恰巧她们有事去忙,我也不好再追问。
刘曜自称是汉国将军,那夜的那个男子,嗓音那么像,到底是不是刘曜?
三日后,有下人暗中嘀咕,说离石缺粮,偏远山村的百姓活活饿死在家中。
这世道,年年征战,各地战火、烽烟不断,受苦的是百姓。田园被毁,百姓的计难以为继,被迫离开家园,流离失所,处于水深火热中。
这日,吃午膳的时候,刘聪说这些日子忙于政务,没有带我好好逛逛,打算午后带我出去看看郊野风光。
虽然我早已习惯囚困屋苑,但可以出去游览一番,没什么不好。
换了一袭轻便的衫裙,他抱着我共乘一骑,往郊外飞奔。
八月,秋高气爽,天高云淡,郊野的秋风有些凉,但清新爽冽,吹在身上很舒服。
绿草枯黄,枝桠上的碧叶也变成黄色,一树金灿灿的黄连成一片,一地金黄铺展延伸向远处,整个天地好像变成了金黄的主宰,令人目眩。
来到一处低矮的山坡上,他抱我下马,坐在枯黄的草地上,望着近处的宁静原野、远处的妩媚青山。
这里的风光的确很不错,视野开阔,一望无际,天上云卷云舒,地上青黄相接,大片的金黄点缀在苍茫的大地上,焕发出些许旖旎之色。
“想喝水吗?”刘聪温柔地问。
“嗯。”我应道。
他拿来水囊,打开来,递给我,我饮了两口递给他,他就着我喝的地方咕噜咕噜地喝着。之后,他弄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让我躺下来,自己也躺下来,望着深湛的蓝天、飘逸的白云。
凉风习习,日光的热度刚刚好,不晒也不冷。
“容儿,还记得吗?那年我们初相识的时候,我教你骑马。”他自顾自地笑起来。
“记得,不会骑马真是寸步难行。”
“我们在河中捉鱼,我不会杀鱼,你杀鱼的刀法很利落,不像一个弱女子当时我就觉得,你不是一个弱女子。”
“是吗?”我一笑,“如果我不是弱女子,怎么让你欺负成这样?”
“我不是欺负你,我只是我是想疼你、爱你。”刘聪侧过头,眼中布满了笑意,“还记得烤鸡翅吗?”
“当然记得,什么时候你烤给我吃?”
“好,等我稍微空了,我就烤给你吃。”
我点点头,微眯着眼,“我眯会儿,你别闹我。”
他**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好,不闹你,我也眯会儿。”
四野静谧,只有美妙的天籁之音。与刘聪相识的当初,骑马,捉鱼,烤鸡翅,确实很快乐,他也不像后来那样残暴、狠戾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为什么?
躺了许久,我昏昏欲睡,忽然觉得眼前一暗,刚刚睁开眼,刘聪的眼眸充满了伤痛,“容儿,你一次又一次地伤我,可是我无法不爱你。每次我觉得我拥有了你,可是我拥有的只是你的躯壳,我要你的心。”
“我的心?”我明白,他得不到我的心,就总是惦记着。
“把你的心给我给我给我”他的眸色越来越狠,现出一股戾气。
“就在这里,你想要,就拿去。”
他揉着我的胸乳,缓缓地抚着,好像真要挖出我的心。
转瞬间,他眼中的戾气消失无踪,吻下来。
蓝天为幕,草地为席,痴缠不已。
近来,刘聪很忙,一大早出去,很晚才回来,我乐得自在,偶尔出府随处逛逛。
街上没什么行人,一些店铺也紧闭大门,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这日午后,他突然回来,我正在抄书,全神贯注,没注意到他站在书案一侧。
“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他念道,赞许地笑,“既能够保全自己,又能够夺取胜利,容儿,你的志气不让须眉。”
“将军见笑了。”我微微一笑,“闲来无事,我只是随便写写。”
“你的字很独特,当世一绝。”刘聪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幅字,“好字!好字!我收了!”
“不行!”
我马上去抢,他利落地折好,高高举起来,有恃无恐地笑道:“有本事就来抢。”
我无奈道:“这幅写的不好,我再写一幅给你。”
他死皮赖脸地说道:“蛮好的,我就喜欢这幅。”
说着,他把这幅字折好,收起来。我忽然想起,某年某日,洛阳的宫城,也曾经发过相似的一幕他刺杀司马冏,我将他藏在昭阳殿假如那时我没有救他,或者杀了他,后来这些事,就不会发了。
可是,人没有假如,一切都回不去了。
刘聪不明所以,有点慌了,走过来搂着我的腰,“怎么了?气了?”
我摇摇头,舒眉一笑,“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几日忙于政务,冷落了你,今日就早些回来陪你。”他揽紧我,脸对着脸,他的右手轻捏我的下颌,温热的鼻息拂在我脸上,“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
“不了,这些日子你也挺累的,还是好好歇着吧。”
“也好。”他将我抱上书案,倾身而来,啄吻我的唇。
刘聪正要解开我腰间的帛带,屋外有人轻叩门扇,道:“将军,有急召。”
我立即握住他的手,“先去吧,我等你回来。”
他在我唇上落下短促的一吻,不得已地离去。
我继续抄书,让自己静下心,只要冷静下来,忘我地抄书,就能减轻心中的屈辱。
不一会儿,秋月来报,说有贵客驾到,让我去前堂见见。
前堂主位上坐着一个妆扮入时、衣着金贵的贵妇,容貌端庄,身姿颀高,颇为健壮。她端着杯盏,有模有样地品尝着,漠然地俯视一切。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的淡妆女子,姿色颇佳,面有五六分英气,少了些许女子的柔美。
秋月低声介绍,主位坐着的贵妇是刘聪的亲母亲,张氏,站着的年轻女子是刘聪的原配夫人,呼延氏。
我早就知道,她们早晚会知道刘聪金屋藏娇,只是没料到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也难怪,刘聪回来一个月,几乎每日都留宿在别苑,冷落了**美妾,府上那些女人必定会起疑。这婆媳俩今日来此,只怕不会轻易放过我吧。
“夫人。”我淡淡下礼。
“原来是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中原女子,怪不得聪儿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传闻中原女子长得美,身娇肉嫩,眼睛水灵灵的,看男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照我说,中原女子都是**荡妇。”张氏对媳妇儿道,一开口就冷嘲热讽。
“母亲说的是。”呼延氏抿唇微笑,垂眉顺目。
“你叫什么?”张氏浅啜一口热茶,问的是我。
“我姓容,将军叫我容儿。”我沉静道。
“何方人士?”
“洛阳。”
“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