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装疯,只不过是想保全一条命罢了,很多时候我都想一死了之,可是想起大仇还未报,就这样死了,未免太不值。有一次,当时她还没有开始打我,她回娘家,将军来宠幸过我一次,之后我就怀孕了。待她一回来,知道我被将军宠幸过,就用花言巧语骗将军,说我老是欺负她,又善妒。将军本来就喜欢她的年轻美貌,什么都听她的,在她的梭使下,将军之后再也没有来见过我一次,呜呜…”边说,大夫人边啜泣起来。

“你平常说的孩子是?”砂画震惊了,以前她听大夫人口中总是叫贱人还她的孩子,难道大夫人的孩子也被二夫人害死了?

大夫人正欲开口,却隐约看见院子里那两个丫鬟的身影,“你快走,她们回来了。”她慌乱的把枕头放好,跳下床,开始抓地上的脏饭粒。

砂画回过头,看到在远处花园的尽头,两个丫鬟手里都提着一大堆东西,朝这边走着,该怎么办才好?她们就在门口,马上她就会被发现,会害了大夫人的。

突然,三角眼手里的纸袋破了,水果掉了一地,两个连忙蹲在地上捡。砂画趁她们蹲在地上的时候,快速的闪到屋外,躲进花园里。

过了一会儿,她俩终于捡好水果,慢腾腾的走进屋子,砂画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趁她们都在屋里,没有注意,她悄悄绕过花园,匍匐出了后院,好险,差点被抓住!

原来将军府也有这么不可启齿的冤情发生,也不知道将军知道不,大夫人的孩子怎么了?尚在人间还是被二夫人害死了,一切都是个谜,以后再逮着机会,砂画一定会来查个水落石出,就冲大夫人不愿意连累她的事,她一定会为大夫人平反。

清晨,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默默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阳光。天已经亮了,小窗上流进来清泉一般的晨光,枝头上,小鸟儿在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迎来了新的一天。

刚刚诞生的黎明如同一个嫩红的婴儿,在这浓浓的泼洒中颤了三颤。旭日披着烈烈的酒气上升,将一种无限的醉意朝田野辽阔的天空酣畅地播散开…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白色大床上的人儿,正卷缩成一团,均匀的呼吸着,小脸被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晒得亮澄澄的,砂画慵懒的翻了个身,长长的眼睫毛慢慢闪烁着睁开。

“唔…”天都这么亮了,砂画赶紧拿过衣裳,开始穿戴起来,她怎么睡这么沉,现在才醒。大概是昨晚她想事情太多,很晚才睡,所以今天太阳都晒到她脸蛋上了,还没起床。

穿戴好一切,她推开门,此时微弱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

咦!砂画在窗前瞥见,那不是大夫人的丫鬟,三角眼和单眼皮吗?两个笑嬉嬉的商量着要去哪?三角眼提着一大个篮子,单眼皮也拿着几个纸袋,她们一前一后的笑着出了府。

看来,今天是她们出门采购的日子,太好了,砂画激动得额头开始冒汗。她先去总管那里报了个备,然后趁大家不注意,悄悄的溜到后花园,来到翠玉楼。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喝成,如果不快点,就会被三角眼她们发现。

大夫人房间的门依旧是打开的,砂画轻轻踩着地上干枯的树枝和杂草,慢慢走近翠玉楼大门。

鞋子踩在那些脏物上,发出有节奏的“吱嘎,吱嘎…”的声音。

大夫人还是像往常一样,一脸失神的坐在床头,手里也抱着那个绣花枕头,不过今日她的脸上多了一丝恐慌。

“娘,宫砂来了。”砂画走进屋,从袖子里摸出热乎乎的包子,那是她刚才经过厨房时拿的。

“你…来了。”大夫人料到她应该会来,因为今天是看守她的丫鬟出府采购的日子,只有这个时候,别人才能悄悄进入翠玉楼,所以她脸上才略有一丝惊慌。

砂画把香喷喷,又大又白的包子递到大夫人面前,“娘,您一定没有吃早餐吧,我给您带了肉包子,你赶紧趁热把它吃了。”说完,她微笑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抬起头失神的看了她一眼,颤颤巍巍的接过包子,她已经好久没有正常的吃过一顿饭了,丫鬟们总是给她一些剩饭剩菜,都是些又冷又馊的食物,她经常吃了会拉肚子,所以她总是把它们扔掉,宁愿饿着,也不要拉肚子那般难受,她昨天一天都没有进过食。

“谢谢。”她轻轻咬了一口包子皮,里面的肉陷就露了出来,光洁如珍珠,“很好吃。”她脸上有了笑容,轻轻的,慢慢的吃着,生怕漏掉一口。

“您好好吃,以后为您平反昭雪了,天天都可以吃上这样的食物。”砂画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嗯。”大夫人边吃,眼泪便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现在她迫切的想摆脱这样的命运,哪怕是豁出性命,她也要试一下,她想过上安稳的日子,想再吃上一口这样的包子。

砂画看着大夫人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晶莹的泪珠打落在热乎乎的包子上,她也伤感的低下头,大夫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经历,这么悲伤。

“你不是常问我为什么会提孩子一事吗?这都怪那个狠毒的楚凝香,她竟然用鞭子…活活的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打死,打流产…”她开始哽咽起来,“而且…还不准我偷偷思念孩子,所以…每次我都是趁丫鬟们出去,才把对孩子的思念寄托在这个枕头上…”

“你别哭,娘,坚强些,振作些,我会帮您的。”二夫人好狠,竟然把大夫人的孩子活活打掉,她的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上天为什么这么残忍,要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善良的人。砂画觉得,眼前这个痛苦不堪的女人,好像当年的娘亲,同样命运悲苦,遭人陷害。

坏人祸害活千年,好人总是不长命,可悲可叹。

“我好想我的孩子,可是他还没有出生,就死在我的肚子里,很多时候我都想自杀,怕他在黄泉路上孤独受人欺负,想随他而去。可是一想到如果我死了,楚凝香会更高兴,我绝不会让那个贱女人得逞,只要天气一变化,我全身就会酸痛,这些病,都是流产后没有好好休息,落下的病根子。”大夫人悲愤的盯着屋里的柱子,仿佛那棵柱子就是楚凝香,她要报仇,要报仇。

“你都没有找过南风老爷吗?你可以向他说清楚事实啊。”

大夫人无力的摇了摇头,“她不让老爷来我这里,也不让我出去,而且个个都传言我疯了,所以我说的话,他根本不会相信,只要我有想逃的心,一旦被她发现,就是一顿火辣辣的毒鞭,后来,为了顺她的意,我就装疯。直到现在,她都以为我真的疯了,不过,为了她的财富地位,老爷的疼爱,她还是禁锢着我,不让我出这个大门,也不轻易让人接近我。”

将军怎么会有个这么毒辣的娘,要是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悲痛欲绝,砂画不敢想象,可是,不能把他们的幸福快乐建立在大夫人的悲伤痛苦上,她要帮她雪冤。

“现在府里的丫鬟们都认为我疯了,所以有人来送东西,见过我的,都跑得很快,之前有两个老奴婢,看我可怜,想向老爷说出实情,可是,她们还没来得及,就被楚凝香害死了。后来那两个监视的丫鬟也不太管,都这么多年了,她们都习惯了。只有你,见到我之后并没有逃跑,反而三番五次来帮助我,真的很谢谢你,哪怕这次我赔上性命,也要跟她斗一斗。”大夫人不再哭泣,用袖子擦干眼泪,眼神坚定的望着砂画。

“嗯,等时机一到,我们就找老将军说清楚事情的真相。”砂画握紧大夫人的手,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哈哈…恐怕你等不到时机了,丑八怪。”一阵恶狠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啊,砂画心里大惊,她慌忙转过身去,三角眼和单眼皮恶狠狠的站在门口,手里拿根绳子,阴笑的盯着她。

“你快走,不要管我。”大夫人吓得满脸是汗,她们不是出去采购了吗?

“还护着她?今天你们两个都得死,幸好我银子忘了带,折回来了趟,不然还听不到这么精彩的真相,也看不到这种母女情深的场面。”说完,三角眼朝单眼皮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抓住砂画。

“哼,要想抓我,也不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砂画一个轻功,灵巧的飞到紫檀木桌上,双脚猛地踢过桌上的瓷器。

“膨”的一声,瓷器如电光火石般击向三角眼,她顿时腹部一紧,嘴角一哼,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原来…她会武功,她是个妖怪。”单眼皮抡起一根凳子,猛地朝砂画扔去。

砂画勇敢的抬起双脚,轻轻掂起那根凳子,扳过来射向单眼眼,瞬间,那位穿绿衣裳的单眼皮丫鬟的胸被击中,她赶紧捂住胸,躺在地上直叫唤。

砂画朝她们扬了扬头,潇洒的轻笑,“谢谢你们给我当靶子。”她一直没机会试试自己的功夫,没想到比三角猫强多了。

这时,砂画瞥见门外,好像有大黑的身影,大黑来翠玉楼干什么?大黑今天和将军一同出门的,如果他回来,那将军肯定也回来了。

不行,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有功夫,思及此,砂画猛地咬破自己的嘴唇。

“噗”的一声,砂画喷出一口鲜血,直直的栽倒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

三角眼立即高兴地笑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看来她急火攻心、走火入魔了,哈哈…敢打我,看我怎么对付你,小绿,绑了她们。”

没多一会儿,砂画就被单眼皮绑得结结实实,单眼皮塞了一块布在砂画的嘴里,不让她叫唤。

“唔…”砂画被捂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不是让南风瑾发现真相的大好机会吗?她尽量弄出点声音,希望他能来救她,不过这是孤注一掷,她连他在不在府里都不知道。

这种绳子,她只稍使内功轻轻一震,就能震断,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个绑好了,先去把老的绑在床上,塞上嘴,把这个扔下井,再回来解决老的。”三角眼吩咐单眼皮道。

“是。”单眼皮阴沉着脸,眼神阴鸷,拿起绳子,没两下就捆好大夫人,“你再叫唤啊,到阴曹地府再向阎罗王叫唤吧。”她扯下一块棉布,狠狠的塞进大夫人嘴里,大夫人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呓语。

她们千万不要伤害宫砂,她是无辜的!

“快来抬丑八怪,她一直在反抗。”

三角眼见砂画一直在挣绳子,以免夜长梦多,两个一前一后把她抬起,就往翠玉楼后院的深井处跑。

翠玉楼很凄凉,后院的深井早已长满几尺高的蒿草,院子里到处是生锈的铁钉和腐烂的树枝。砂画被抬在顶上,看着这破败不堪的后院,她想起了十三年前的沁府,想起了体弱多病的娘亲,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

“哎哟,累死我了,先休息一下。”矮个子单眼皮受不了了。

“好吧,先放下来。”三角眼也累得半死,“这丑八怪挺掘的,一直在反抗,瞪得我满身都是泥巴,呆会一定让她死得好看。”

单眼皮喘了口气,朝三角眼配合的点了个头,“从前院到后院真远。”

“你说我们听凝香夫人的杀了她,将军知道了,会不会怪罪下来。”单眼皮怯生生的说道。

三角眼冷笑道,“哼,在将军府她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哪天突然消失都没人会发现,现在将军夫人替将军纳了新的妾,她在将军府更没地位了,说不定将军巴不得她死呢。”

突然,有一阵冷风袭来,把树上的枝叶吹得直摇晃,风越来越大,夹杂着呼啸的怒吼声。

“啊…这里不会真的闹鬼吧。”单眼皮胆子小,抱起身子,紧张的看了看四周。

三角眼明显也有些害怕,“当年我们来的时候,照顾大夫人的两个老奴突然暴毙,二夫人大半夜的,叫我们把尸体扔进井中,后来就一直传这里闹鬼,不会…是真的…让我们碰上了吧。”她站直身子,双腿直打哆嗦。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她们是亏心事做得多了,所以害怕吧。砂画冷眼望着她们。

“别耽误时间了,先把丑八怪扔进井中,我们再离开。”还是三角眼镇定些,她示意单眼皮抬砂画的腿,她抬肩。

“用力,这丫头看到瘦,其实真沉…”两人缓缓抬起砂画,准备把她抛进那口枯井中。

砂画作好反抗的准备,憋了口内力,握紧拳头,正准备动手。

这时,一阵更强烈的阴风吹来,一袭白影蜻蜓点水般迅速闪到她们面前,以最快的速度夺下丫鬟手中的砂画,抱起她腾空而飞,轻灵的旋转到空旷的地上,霎那间,两人深邃的眼神互相对接,擦出耀眼的火花。

砂画惊异的望着他,原来他真的来救她了,看来她赌对了。

“是将军,啊…”两个丫鬟身子立即软了下来,她俩跪在地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她俩边求饶边磕头。

第066章再次决裂

南风瑾凌厉的看了她俩一眼,轻轻把砂画口中的棉布扯了下来。

他抱着砂画,满脸阴沉的走到两个丫鬟面前,“说,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将军饶命,是大…大夫人。”

“不是,将军,她们说慌。”砂画赶紧为大夫人辩护,这两个丫鬟真奸诈,事情一败露就把帐赖在大夫人身上。

南风瑾怒火中烧,把砂画轻轻放在地上,指头一点,玉瑾剑破鞘而出。

“啊…将军饶命,饶命啊。”三角眼和单眼皮同时给南风瑾磕头,玉瑾剑都拔出了,她俩肯定没命。

“嗖嗖”两下,绑在砂画身上的绳子就被南风瑾崭断,砂画获得自由,赶紧甩了甩手腕,捏了捏被绳子磨破皮的手。

这时,府里的家丁纷纷拿起棍子赶到这里。

“将军,我把人全召来了。”为首的大黑说道。

大黑头戴一顶歪歪斜斜的家丁帽,身穿一袭棉质黑袍,皮肤黝黑,只要他一笑,那两排洁白的牙齿就会整齐的露出来,看起舒服又可爱。

南风瑾剑眉一蹙,他的将军府,竟然有这等事情发生,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先把这两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关起来,大夫人那,我自会问个明白。”

“是,将军。”

“将军,快去救大夫人吧,她也被她们绑起来了。”砂画想起翠玉楼还有奄奄一息的大夫人,她要好好利用这个时机,把真相说出来,替大夫人雪冤。

南风瑾看了眼砂画,冷冷开口,“其他人都跟我们去翠玉楼。”他倒要看看,究竟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

一行人快速的行至翠玉楼,南风瑾已经很多年没有到过这里,刚才他在红杏阁找不到砂画,后来小丫鬟玉儿偷偷告诉他,砂画来了翠玉楼,可能会有危险,他才急急的赶到后院,否则,砂画早就成枯井中的亡魂了。

这里好旧好脏,平时那些丫鬟都不打扫的吗?他还是五岁的时候不小心来过这里,当时大夫人就是个疯子,一下子跳出来,扮成黑无常的模样,吐着血红的舌头吓他。幸好奶娘及时发现,把他抱了回去,从那次之后,他对大夫人和翠玉楼的印象除了厌恶,就是害怕,他从来不来这里。

“娘。”砂画一到门口,便看到大夫人因为挣扎,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她斜着身子,痛苦的倒在地上,砂画赶紧冲上去,扯掉她口中的棉布,扶起她。

“媳妇。”大夫人很害怕,她哆嗦的看着砂画,砂画小心翼翼的把她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她立即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躲到砂画身后去,抬起头惊恐的盯着南风瑾,头发上还有很多发黄的饭粒。

这么多年来,南风瑾已经在战场经历过千万生死,对于任何情况,他都不会害怕,可是一想起十五年前被大夫人吓的回忆,他的内心多多少少有些恐慌和害怕。

“谁绑的你?”他在凳子上坐定,眼神凌厉的盯着惊恐万分的大夫人。

砂画摸了摸大夫人的头发,“娘,没事,你尽管把真相说出来。”

大夫人愣了愣,然后颤颤巍巍的站到砂画面前,“你就是楚凝香和南风纪渊的儿子,南风瑾?”

“大胆,竟敢直呼夫人和将军的名讳。”大黑立即喝斥她。

南风瑾诧异,看她镇定自若的样子,难道她没疯?随即把手朝后一挥,示意大黑闭嘴。

“您继续讲,不用怕。”砂画推了推大夫人的肩,有她在为她打气,她希望大夫人能如实说出实情。

“曾经你也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弟弟,要是他能活着,如今也像你这般高了,哈哈…”说着,大夫人凄凉的眼泪一颗颗涌现出来,“你的母亲,也就是那个美艳动人,高贵华丽,知书达礼的楚凝香,亲手杀了你的弟弟。”

“不可能。”南风瑾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脸色阴沉得如乌云密布,“你不要血口喷人,谁不知道大娘你是整个将军府最坏的女人,你不仅凶狠善妒,还到处散播我娘的谣言,巧言令色,现在你又开始中伤我娘了,是吧?”

“我没有中伤她,我说的句句是事实,楚凝香把我关在翠玉楼,趁将军不在,天天用皮鞭子打我,把我腹中七月大的孩儿活活打死,抛尸井中,而我,也只留得一条贱命,也被她整日关在翠玉楼,派两个丫鬟来监视我,虐待我。你看看你边上桌子上的茶杯,那不正是你娘常用的?纸是包不住火的,她天天跑来翠玉楼折磨我,还饶有兴致的边喝茶,边派人打我,那就是证据,还有小红和小绿,她们两个守了我五、六年,她们可以作证。她们来的时候,正是之前看守我的两个老奴才死亡的时候。”大夫人越说越气,她没有一丝害怕南风瑾,大不了一死,但是死也要死个清白。

边上的奴才们纷纷小声议论着,看大夫人现在的神情,根本不像个疯子,反而像个正常人。

“可是小红和小绿说,是你主使她们害宫砂的。”南风瑾一手捏起桌子上的茶杯,“膨…”的一声,茶杯在他手中瞬间捏碎,弹出来的碎片扎伤了他的手,他不相信这是事实。

砂画见状,眉头深蹙了一下,他的手流血了。

这时,蓝蝶儿也慌慌张张的找了过来,刚才将军冲到红杏阁,质问她夫人去了哪,她才发现夫人不知何时不在屋里,一看到夫人,她赶紧冲了上去,紧紧的护着她。

南风瑾怒气冲冲,他今天倒要把事情弄个清楚,他娘是无辜的,是大夫人陷害的,他一定要让大夫人心服口服。

大夫人勇敢的抬起头,如泣如诉的诉说二夫人的罪状,“这个更不可能,小绿和小红都是楚凝香的人,早就成了她的心腹,当然不会轻易出卖她,媳妇可以作证,不是我指使的,她们两个一直监视着我,发现媳妇悄悄的来解救我,她们才下狠心,想要杀人灭口。”

南风瑾唇角一扬,“宫砂也帮你?”如果砂画也帮她的话,那事情远不止他想的那么简单,是大夫人栽赃他娘了。

“将军,我可以证明,大夫人说的…是事实。”砂画鼓起勇气,直直的盯着他,她希望他不要偏袒自己的娘亲,大夫人也是人,他死去的兄弟也是人。

“你们…”南风瑾怒气冲天,满腹郁结,他不相信自己的娘亲是那种人。

“老将军和凝香夫人来了。”刘总管从外面急急的走了进来。

“正好,楚凝香来了,我要跟她当面对质,小将军,你也见识一下你的娘亲,有多么的毒辣。”大夫人一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出翠玉楼。

砂画见状,赶紧提起裙摆跟了出去,害怕大夫人出事,其他人也纷纷跟了出来。

大夫人一跑到走廊,便看到一脸贵气娇柔的二夫人和威风八面的南风纪渊。她泰然自若的走了过去,迎上楚凝香那鄙夷的目光。

其他人纷纷跟了上来,个个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参见将军。”大夫人向老将军行了个礼,虽然她全身肮脏,但是却不失大家闺秀的仪态,规规矩矩的向南风纪渊行礼。

“夫人,她这是?”南风纪渊望向二夫人,觉得奇怪,怎么翠玉变得这么有礼貌,像个正常人一样,他都快认不出她来了,满脸淤泥,头发乱蓬蓬的,衣裳也破旧不堪,他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她,不过还是从整体容貌上看得出她是翠玉。

二夫人见儿子也跟在大夫人后面,她的脸马上就“刷”的一下全白了,她的秘密不会被儿子知道了吧。她始终是她,如此阴毒之人,遇事不会那么容易自乱阵脚。

“老爷,姐姐都疯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跑出来了?”说完,她双眼一睁,杏眼圆瞪,死死的盯着翠玉,要是她再敢胡言乱语,她一定让她好看。

“小红和小绿呢?怎么没跟在姐姐身边照顾她?”二夫人边说,边向人群里搜索,怎么小红和小绿不见了。

“爹,娘,大娘有话要说。”南风瑾走到他娘身边,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娘您别怕,把事实给大家说出来,如果大娘再次中伤你,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公道?呵…”大夫人把话茬接了过去,“公道自在人心!老爷,您不知道吧,凝香妹妹这么多年来,一直把我囚禁在破败不堪的后院,每天都派两个丫鬟监督我,虐待我,不给我饭吃,不给我衣穿,好吃好穿全被那两个丫鬟搜刮了。”

南风纪渊脸色瞬间大变,“你一定又疯了,来人,把她拉到后院去,永远不准放出来。”

这时,砂画看到二夫人脸上浮现出一股冷笑,一股得意的冷笑。她立即走上前,挡在大夫人面前,“爹,请您听大娘把话说完,把事情查清楚,再处置她不迟,她好好的站在那里,您凭什么论断她是疯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都纷纷议论起来,大夫人的样子,根本不像疯子,有胆有识,有理有据,说不定还真的是被冤枉的,而且他们都没有被她欺负过,她不像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爹,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还您还大娘一个清白,为您死去的儿子雪冤。”砂画一口气说完,字字诛讥,在这位威严十足的老将军面前,一点也不失威严,因为她要解救的是人命,如若不成功,那大夫人死期将不远。

“我的儿子?什么儿子,将军不就在你身边。”南风纪渊一头雾水,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玉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向他,“老爷,您还记得二十年前,妹妹回家去探亲,你一时寂寞,在翠玉楼宠幸了我,之后我便有了老爷您的孩子。”边说,她眼泪边掉,她轻轻的抚摸着肚子,神情凄厉,仿佛孩子还在肚子里一样。

南风纪渊抬起头,暗自思索了一下,随即点了下头,“好像有这回事,然后呢?”

“然后…然后楚凝香就趁你不在家,用皮鞭活活打死了我们的孩子,孩子的尸体被她派看守我的老奴才扔进井中,早就死了。”翠玉边说,边用手指着二夫人,眼里满是怒火,那种血红的怒火。

南风纪渊一个趔趄,他摇了摇头,“凝香不是那种人,你少血口喷人。”他把脸转身身边娇弱的夫人,期待她能赶快作出解决。

“老爷,姐姐是疯子,说的什么都不能当真,您千万别听她的,来人,赶快把她送回去,以免污染了院子里的环境。”二夫人朝大黑使眼神,示意他去捉住大夫人。

大黑会意,立即冲上去就要捉大夫人。

“慢着。”南风瑾和南风纪渊同时喊了出来,他们都觉得今天凝香的反应有点奇怪,如果是平常,她没有做的事,她一定会找人对质清楚,绝不含含糊糊,除非…她心里有鬼。

“放下翠玉,让她继续说,如果没有证据诬陷凝香,我一定会严加惩办。”南风纪渊双眼炯炯有神,刚正不阿的盯着翠玉。

翠玉挣脱了大黑,甩了甩袖子,冷言厉色的说道:“之前看管我的两个老奴,不忍心我受她欺凌,本想去给老爷告状。谁知,被楚凝香发现,她给她们下了砒霜,活活把她们毒死了,后来又叫小红和小绿把她们的尸体拖入后院的枯井中。那口枯井,埋葬着两个老奴婢的尸体,还埋葬着咱们孩子的尸体,呜呜呜…”说完,大夫人悲伤地恸哭了起来,边上的奴才们也是听得心惊肉跳,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的话,那大夫人好可怜,死去的奴才和孩子更可怜。

“老爷,你别相信她,她就是个疯子,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二夫人急忙抓住老爷的袖子,转眼,她看了看砂画,翠玉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一定是受她唆使。

二夫人脸色一沉,“宫砂,你为什么要唆使姐姐害我,你居心叵测!”说完,她伸出食指定定的指着砂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其实都是一家人,为何不互相爱护,共同尽心尽力的服侍将军呢?为何要弄到如此地步,二夫人,你敢说你一次也没有去过翠玉楼?”砂画可不怕她,这样的女人她见得多了,她是因为心虚了,所以才急冲冲的指着自己。

二夫人故作镇定,胸有成竹的抬起头,“自从她疯了之后,我是去过翠玉楼,但是随着日子越来越长,我再也没踏足过翠玉楼,我整天要管府里这么多琐事,哪里有时间去翠玉楼。但是一直念着姐妹情,虽然她曾经欺负过我,我还是派小绿和小红贴身照顾她,给她好吃的好喝的,每个月她还能领月例和丝绸之类的物品,我哪里亏待她了?还反过来咬我一回,真是好心没好报。”

“那这是什么?”砂画拿出将军摔剩的茶杯盖,在她面前晃了晃,二夫人的脸色立即变得更加惨白,眼神也慌张起来。

南风瑾与南风老将军也怔怔的看着砂画,他们见她拿的是二夫人最爱的白瓷圆形茶杯盖,老将军奇怪,夫人的茶杯盖怎么会在那儿媳手里,茶杯怎么没了。

“心慌了吧?夫人,这茶杯盖跟了你很多年,基本上不离身,你聊天吃饭,睡觉歇息,累了渴了的时候,都是用它喝茶,它又怎么会出现在翠玉楼?将军亲自看到的,他还生气的把茶杯摔碎了。这就是你平常去翠玉楼打大夫人留下的证据,你还不承认你虐待大夫人,还不承认你杀了大夫人的孩子?”砂画一改往日温柔的形象,面对这个推脱责任的二夫人,看着懦弱的大夫人,她必须勇敢的站出来。凝香夫人有事,两位将军都会挺身而出,而大夫人如果有事,没有人会同情她可怜她,如果没有她帮忙,大夫人早就被拉下去囚禁起来,过不了几日,就会被二夫人迫害,香消玉陨。

二夫人张皇失措的看着砂画,“你一介小辈,有什么资格妄议我,茶杯是小红她们偷的,与我何干?”

“呵,她们在将军府呆了这么多年,会蠢到不偷金银珠宝,偷你最珍爱的茶杯?既然你说是她们偷的,那就把她们带上来调查清楚。”砂画握着大夫人的手,示意她别怕,有她在呢。

“大黑,把小红和小绿带上来。”南风纪渊吩咐大黑。

“等等,奴婢不放心大黑一个人去,还是多派几个将军的侍卫去吧,确保小红和小绿的安全,如果小红和小绿在送来的过程中出事,那二夫人,你就真的摆脱不了干系。”砂画早就调查清楚,大黑就是替二夫人办事跑腿的,大夫人需要的砒霜之类的毒物,都是派大黑去办,好处,也是少不了大黑的,大黑表面和善爱笑,实则,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

“不用了,本将军亲自去。”南风瑾一个轻灵的轻功,飞檐走壁,瞬间消失在长廊,他不相信自己的娘亲竟然会这么狠险,他不相信她会害这么多人,更不相信自己是个狠毒妇人的儿子,他要为娘亲雪冤,他相信自己的娘亲。

在将军去捉小红和小绿的过程中,砂画一直定定的盯着二夫人,盯得她心虚,心里直发毛。

老将军一直握着二夫人的手,安慰着她,他虽然心里忐忑不安,怕翠玉说的是真的,但是表面却佯装镇定。

不经意见,他抬头瞥见了瑟瑟发抖的翠玉,她满脸肮脏,满头蓬松,样子楚楚可怜,这么多年来,他竟然没有主动关心过她,一直沉浸在凝香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他竟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个需要关心的结发妻子,他缓缓的站起身,轻轻拿开覆在凝香手上的大掌,走到大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