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芙笑道:"李严那老儿真会享受,这地方依山傍水,真是不错。"

帆船靠岸,众人跳下船来,其时将晚,夕阳之下,但见一座极大宅院,被丝丝缕缕的暮蔼重重缠绕,仿如梦中,隐隐听得宅子里有婴儿啼哭之声随风飘来。

沈玉芙叫道"到了,终于找到了。"奔在众人前面,见大门紧闭,伸手在门环上拍了几拍,大叫开门,拍了半天,仍然没有人来开门,沈玉芙奇道,"怪了,怎么没人来开门啊。"

明辙彦走过来,微微皱眉,心想,她这般大叫大嚷,无理之极,有谁会来给你开门了,当即退开一步,朗声道:"在下明辙彦,久闻李神医医术高明,早有拜谒之心,今日到来,不知神医是否能开门相见。"气凝丹田,远远地送了出去,便是整个宅院中人,也能听得见了。

明辙彦扯了扯嘴角,斜眼向沈玉芙看去,寒如冰玉的双眼之中,隐隐透出讥诮之意。

沈玉芙怒道:"姓明的,你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半响,仍不见开门,沈玉芙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了,原来人家还是不给你面子,不给你开门呢,还是让我来好了。"说着伸出手来,在大门之上啪啪啪地打了几下,心想,再不开门,我用剑在你门上劈几个窟窿,还不信一扇门就能拦得住我了。

其实,沈玉芙倒也不是无理取闹。一路之上,她曾听人说,这位姓李的神医,医术虽高,但性情古怪,自侍曾经是宫中御医,不肯轻易为他人医治。纵然求治之人在门口哭号相求,甚至毙死门口,也不为所动。

沈玉芙怒气填膺,心中愤愤,暗想,这个姓李的老儿,医术虽高,却见死不救,简直是辱没了"神医"二字,医术再高也是没用。我去求他,他如不救,我非让他瞧瞧我的利害不可,打定注意,要招惹一翻是非。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沉重嘶哑声响,李宅的大门缓缓打开,裂成一缝。几个人都给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却见一双猥锁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几转,门缝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地问:"什么人?"

沈玉芙道:"问我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李神医呢,快让他出来,我有事找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早给明辙彦伸手扯到身后。

明辙彦瞧了沈玉芙一眼,眼中颇有不满之意,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道:"在下明辙彦,久闻李神医医术高明,天下无双,家母重病在身,想请神医前去为家母医治,不知能否帮在下进去向李神医通传一声。"

岂知,他话没说完,门后之人冷冷道:"你们走吧,你们要找的人不在这里。"说着,伸手关门。

明辙彦皱起眉心,他性情高傲,少年成名,纵然是有事相求,见对方如此无理,也不禁心中有气,不再言语,见他关门,掌上微微用力,推了过去。

但觉一道奇大的力道自门上传来,门后之人微微一惊,手臂一沉,向前力推。掌心刚触到门板,猛然间手臂一震,嘭地一声,两扇大门向两边飞开,门后之人为门板震出,向后跌出,后退数步方才立定,门外之人早闯了进来。

明辙彦迈进门来,见对方竟是不弯腰骆背的老者,心想,我有事相求,倒不可太过无理,拱了拱手,奈着性子,想说几句恭敬的话,却听沈玉芙在一旁叫道:"快叫李严那老头儿快点出来。"

那骆背老者向明辙彦看了一眼,刚才隔着门板,仍然给明辙彦运起的内力震得飞了起来,心知不是他对手,立在原地,嘿嘿冷笑了几声,道:"我早就说过,你们要找的人不会见你,硬闯进来,却也没用。"

沈玉芙心中恼怒,心想,李严门下一个老仆也这般无理,看来李严这老儿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正欲开口,忽然间身旁白影一晃,楚长风快步走出,冷哼一声,道:"李严那老儿架子倒大,还不快去叫他出来见我,慢了,只怕就不好了。"说着,伸手摘下腰间的一块玉佩,扬手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清澈的痕迹。

骆背老者个手接过,但见手中一块晶莹剔透美玉,雕刻成一只面目狰狞的怪兽,吃了一惊,脸上变色,抬起头来,惊道:"你…你是…"

楚长风双手负背,漫不经心地道:"还不快去!"神情刚毅,竟有种说不出的慑人气度。

骆背老者脸现恭敬之色,道:是,请公子稍等,我马上就去通报。"说着,慌慌张张地去了。

沈玉芙瞪大了眼睛,啧啧称奇,道:"楚长风,你那只玉佩服是什么法宝啊?"

楚长风笑而不答,只道:"沈姑娘放心,李严那老儿等会定然会出来迎接。"

片刻,忽听得阵阵咳嗽之声,驼背老者自画楼后转出,他身后跟着一人,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面貌英俊,只是双颊深隐,面黄肌瘦,目光黯淡,满面病容,却不是李严,不知是谁。

那男子一面咳嗽,道:"贵客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咳咳…还望恕罪。"楚长风见出来相迎的不是李严,心中不悦,皱眉道:"你是那位,李严呢?"

那男子道:"在下李渊浩,李严是在下父亲。"

楚长风哦了一声,心想,李严年事已高,不想竟有这样一个儿子,道:"你父亲呢,他为何不出来?"

李渊浩咳嗽几声,方道:"我父亲出门办事,数日未归,不如…咳咳…"说着,只咳得满面通红,喘不过气来。

楚长风颇不奈烦。沈玉芙却想,都说李严医术高明,天下无双,怎么他儿子却是这般模样。明辙彦和薛凝对望一眼,均想,李严连他儿子的病也医治不好,还能指望他医术有多高明,不禁失望。

李渊浩咳了一阵,才气喘吁吁地道:"天色已晚,不如到敝宅歇息一晚,家父回来,我马上…咳咳…马上派人来告知就是了。"

楚长心想,这倒也是,李严既不在家,急也没用,眼见天色已然不早,道:"我们进去歇歇也好。"

当下,让李渊浩带路,穿长廊,绕画楼,向前走去。一路之上,落叶堆积,无人打扫,夜暮降临,宅院之中,一片寂静,唯有风声。几个役工,悄无声息地走过,神情古怪,用眼角暗暗地打量几人。明辙彦暗暗奇怪,这些役工走路竟没有脚步之声,似乎都身怀武功,当下也不动声色,只暗暗留心。

李渊浩咳嗽阵阵,后院之中,飘来阵阵婴孩惊破的哭泣之声,只听得人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晚风袭来,带着阵阵怪异的气息,明辙彦眉心一跳,忽听道旁花木之中有人喝道:"岂有此理,把我姓花的当成街头要饭的花子了么?"一个肥胖和尚,手持刚杖,追着一个家人打扮的男人快步抢出。那男人抱着脑袋,一面奔逃,大呼小叫,向几人奔来。

那和尚一面追赶,一面怒道:"他妈的,你还敢跑,让你尝尝老爷的利害。"刚杖一摆,带起一阵疾风,挺杖向那男子的背上猛砸过去。

那男人奔跑之中,回见那他挥杖砸来,叫道:"妈呀!"大惊之下,低头避让。

忽地一声,刚杖自那男人的头顶飞过,却向他身前不远的薛凝胸口砸了过去。

沈玉芙惊声叫道:"薛凝姐姐,小心了啊!"

薛凝只觉得眼前一花,劲风扑面,正待闪避,刚杖已然砸到,啊地一声大叫,抬臂去挡。

忽然间腰间一紧,身子陡然间向上飘起,却时明辙彦一手抱住她细腰,足尖着力,向后飘出,同时左手前探,在杖头之上轻轻一击,以卸来势。

那和尚手心一震,手中刚杖便欲脱手,心中微微一惊,气透掌心,紧紧握住,一步退开,咦地一声,抬眼向明辙彦瞪了过去。

明辙彦放下薛凝,也是以眼还眼。

沈玉芙奔过来,拉住薛凝,急道:"你没事吧!"

薛凝惊魂不定,摇了摇头,向明辙彦道:"谢公子出手相救!"

沈玉芙怒道:"那里来的疯和尚,在这里胡乱伤人,我可告诉你,薛凝姐姐要是有什么损伤,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那和尚却不理他,只是瞪眼把明辙彦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双目之中,透出惊诧之色,道:"你尽然敢来接我的刚杖。"

明辙彦见他满面篷乱的胡须,一身僧衣也是污秽不堪,不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不禁皱眉,道:"那又怎样?"

那和尚大眼一瞪,喝道:"你是找死!"喝声未绝,纵身回臂,刚杖疾指,杖风带得满地落叶飞天而起,纷纷飞落。

风声劲疾,一道凌厉凶狠的气流自上而上,直逼而来。

明辙彦冷笑一声,提气后跃,半空之中袖袍挥出,卷住了杖头,向后力扯。

那和尚笑道:"小子,你如想要,那便拿去。"力透双臂,手中刚杖脱手飞起,破空而去,向明辙彦直飞过去。

薛凝忍不住高声叫道:"公子,小心了。"

明辙彦牵了牵嘴角,眼角的余光,却是瞧向一旁的沈玉芙,道:"瞧好了,我是怎么打这肥头大耳的胖和尚。"见刚杖飞到,左手倏出,在杖头轻轻一击,刚杖腾地一声轻响,翻转着倒飞回去。

那和尚见刚杖倒飞回来,劲风扑面,只刮得脸上肌肉隐隐生痛,也不知比自己适才推出的力道强了多少陪,大惊失色,饶是他武艺高强,也不敢伸手去接,眼见刚杖已然飞到,转眼已至,总算他临危不乱,在间不容发之际,斜身退步,向旁跃开避了开去。

轰隆之声震耳欲聋,却是刚杖自他的身边呼啸而过,击在身后轩亭的石柱之上。泥瓦纷飞,半边轩亭轰然倒下。

石屑纷飞中,明辙彦挥拳直进,嘭地一声,那和尚肩头一震,已挨了一下,要侍闪避,劈劈啪啪,身上脸上又挨了几拳,但觉眼前金星乱冒,好在他皮坚肉厚,这几下虽然不轻,倒也并不打紧。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阵咯咯娇笑,只听一个女子娇美的声音笑道:"哎呀,花和尚今天总算是遇到对手了啊。"一女一男并行自花后走出。

花和尚连挨几拳,但觉头晕目眩,身子微微一晃,便欲跌倒,听到那女子说话,怒气勃发,恨恨道:"呸,老子今天就要毙了这小子。"强运一口真气,纵身而起,半空中扑击而下,猛地向明辙彦头顶击落。

明辙彦见花和尚挥掌击来,面目扭曲,满眼都是愤恨之色,一副要跟自己拼命的神情,不愿跟他多作纠缠,倏地出手,也是一掌拍了过去。

啪地一声轻响,双掌相对,两人正要运劲推力,忽然间人影一闪,一人快步抢出,手腕翻处,捉住他二人手腕向外分崩,两人手臂都是一震,如遭火炙,同时停手,向后纵开。

风华篇:千万美男爱上我(16)

明辙彦暗暗心惊,他少年成名,外功内力俱是不凡,姓花的和尚内力刚猛,自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不料这人一出手就把两人的掌震了开去,暗暗诧异,忖道,这人是谁,内力竟如此邪门,抬看瞧去,不由得又是一惊,但见此人面黄肌瘦,双目无光,一副病入膏肓的神情,却不是李渊浩又是何人。

花和尚怒道:"他妈的,姓李的你也来帮着他来对付我么?"瞪大了双眼,怒目而视,却不敢上前动手。

李渊浩道:"不…咳咳…不敢。"只是脸上已透出不满之色。

花和尚道:"不敢就好。"

只听李渊浩又道:"两位都是在下的客人,又何必为些小事大打出手,伤了和气。"转头对花和尚道,"敝处简陋,有什么失礼不周的地方,也请花兄见谅些才是。"

花和尚道:"李兄到是也没什么失礼不周的地方,只是你家这奴才却大不像话。"说道,向刚才一路追赶的那男子狠狠瞪视,愤愤道,"李兄你让他好酒好菜地款待,他竟然把我当成待头要饭的花子,其它人大鱼大肉,却送些青菜豆腐来叫我吃,你说,那些东些是人吃的么?"只说得须眉皆炸,很是不平的样子。

在旁众人,不由得轰然失笑。

李渊浩也不禁摇头而笑,回头道:"李琐,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备些好酒好菜,给花爷陪罪。"李琐正是刚才一路逃来,险此送命的男子。

原来,李渊浩和几位客人在花园议事,忽见驼背老者匆匆到来,也不知在李渊浩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李渊浩脸色凝重,接过他手中一块碧绿的玉佩瞧了一阵,分付他好酒好菜款待几位客人,便自去了。

李琐见花和尚一身出家人打扮,因此还特意让厨子准备了素菜茶水给他送来,自以为办事得体,正自得意,怎知花和尚见了送来的饭菜,又见其它人面前放着好酒好菜,不由得勃然大怒,只气得哇哇大叫,双手一推,提杖就打.

李琐若是逃得不够快,只怕连性命也要丢了,这时听二人对话,恍然大悟,暗叫好险,心道这和尚原是个不禁酒肉的花和尚,难怪他要生气了,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花和尚,你别在这里给咱们丢人了."

说话之人,正是先前自花后走出的其中一人.刚才,二人到来之时,明辙彦和花和尚正在激斗,众人都集中了精神参观战,于二人的到来浑没再意,此时细看,不由得啧啧称奇,只见那女子一身白衣,一头长发,似流水般散落肩头,也是一色的纯白之色,红颜白发,立在风在,衣发飘飘,仿如梦中,七分美貌,却透出十分的怪诡.

她身边男子却是一身缁衣,面色黝黑,长发之下一双眼睛的闪闪发亮,似跟有有仇,睁眦欲裂,时时对众人怒目而视.

沈玉芙听觉这二人立在一起,黑白分明,只觉得那女子温婉美丽,那男子却凶恶丑陋,却不知是什么来头.

明辙彦心中一跳,和薛凝对望一眼,心中都隐隐生出不祥之意。

那和尚大怒叫道:"两个短命的死鬼,见我挨打,也不帮忙,还说什么风凉话。"

白发女子咯咯一笑,道:"你挨打,我们却为何要来帮你?"

花和尚呸了一口,道:"死鬼女人,老子打他不过,先毙了你再说。"

说着袖子一挽,露出手臂之上一片青色的刺青,要上前动手。忽然间人影一闪,黑面汉子已飘身欺近,抽出腰刀和白发女子并肩而立。

花和尚大怒,骂道:"来,来,来,你两个无常鬼一起上好了,老子不怕。"

眼见三人怒目而视,兵器在手,势必又要打上一架,李渊浩脸现不悦之色,本就苍白得全无血色的脸上,更加难看了,道:"几位如真要打架,以后有时间也不会迟了,要是…要是误了要紧事,只怕…只怕,几位下半生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李渊浩这几句话说得并不很大,三人听了,脸色都是一变,眼中露出恐惧之色,齐向李渊浩瞧了过去。

李渊浩见话生效,不紧不慢地道:"现在,就让几位到后院坐坐,不要在敝宅生事才好。"

花和尚脸色泛白,仍硬着头皮道:"姓你的,你吓我不成?老子告诉你,是你的手下办事不力,主人第一个放不了的只怕是你吧。"

还要再说,白发女子喝道:"花和尚,你疯了么?"向那黑脸的汉子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同时扑出,自左右住出那和尚手臂。花和尚用力一挣,没能挣脱,双手被制,嘴却不停,破口就是一连串地污言秽语。

黑白无常却不理他,几个起落,飘出院墙,但听花和尚骂声不绝,道:"个无常鬼,两个短命快放手,再不放手,子毙了你两个…"声音渐行渐远,终于不闻。

沈玉芙瞧得有趣,道:"这和尚当真好笑,打又打不过人家,却又偏偏这么凶。"其余几人都是若有所思,皱眉不语。

李渊浩见几人走远,歉然道:"在下这几位朋友鲁莽得紧,失礼之住,还请几位见量才是。"

这么一闹,大色已然大黑,李渊浩让下人点了灯笼,引众人到厢房歇息。

明辙彦见李渊浩走远,关上房门,薛凝见明辙彦神色凝重,不知何事,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明辙彦沉吟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宅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薛凝道:"公子是说刚才那几个古怪的人么?"

明辙彦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这个,刚才在进来的时候,我隐隐闻到旁边风间房中一股血腥之气,正觉奇怪,那和尚就一路闹了过来。"皱了皱眉头,又道,"我想,你也看出来了,且不说那个姓花的和尚内力雄厚,另外一对男女,依我看正是江湖中人称之为黑白无常的夫妻杀手,还有那个李渊浩,我瞧他一身功夫也邪门得紧,只怕…只怕,也不是等闲之辈,为什么李宅之中,会忽然聚集了这么多邪派高手?"

薛凝惊道:"公子是说,李严一家早已遇害,却…不却知李渊浩他们却是何人,他们这么做不知又有何用意?难道…难道,他们是冲着公子来的,可是咱们在江湖上,似乎没得罪什么人啊?"薛凝越想越惊,说到最后,连声音也颤抖了.

明辙彦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想了半天,也不知李渊浩倒底是什么来头,依我看,咱们先到那几间房中去瞧瞧,看有什么发现,然后再说。"

薛凝道:"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去."

当下,两人轻手轻脚地开门出房,依着进来时候的原路,寻到记忆中透出血腥之气的几间房外。

明辙彦道:"没错,就是这里。"走上台阶,见门上上锁,用手一捏,只听见一声轻响,门上的铁锁应手而落。两人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头顶尘埃簌簌而落。

借着门外透进屋来的光亮,只见屋子里堆满杂物,杂物之上尘土厚积,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来过,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两人在屋中再仔细察看,也没发现什么,明辙彦奇道:"难道是我弄错了,可是我经过外面时,分明又臭到一股血腥之气。"

薛凝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再说,要是给人发现了,李渊浩问起来却不好说。"

明辙彦微微点头道:"现在也只有这样了,不过这地方十分诡异,今晚咱们可得小心些才是。"

薛凝道:"是。"

两人自房中退出,关好房门,正准备离开,忽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几名下人提灯走过。晕红的灯光,在花叶间透出一片斑驳。

明辙彦一拉薛凝的手臂,闪进道房的假山之后,忽觉脚下似踩到什么软绵之物,自然而然地向后退开,低头瞧去,不由得毛骨悚耸然,全身寒毛倒竖。

薛凝道:"怎么了?"随着他目光向下看去,立觉全身血液凝固,只骇得说不出话来。

但见脚下几具干枯的婴尸,或躺或卧,弃于一片乱草之中。凉风阵阵,天光暗淡,映衬得几具死状诡异的婴尸,更是阴森可怖。饶是他二人艺高胆大,也不由得悚然心惊,吓出一身冷汗。终于,薛凝啊地一声惊呼,叫出声来。

提灯的几人,本已走过,忽听薛凝的惊呼之声,喝道:"什么人?"纷纷奔回,持刀围近,虽身着下人的衣衫,但身法灵动,步伐有力,显然都身怀武功艺。

乍见死婴,明辙彦也是一惊,只是过得片刻,心中已然宁定,见来人奔近,时间紧迫,不容多说,只头也不回地道:"我出去料理了这几人,你快通知沈玉芙,我们得马上级离开。"话音不落,一声清啸,纵身而出,半空中双手成爪,破空抓出,挟着呼呼风声,分击二人。

明辙彦虽不知李渊浩的来历,但见几个婴孩的可怖死状,也知他绝非善类,忽然想到,南湖附近常有婴孩无顾失踪,只怕正是此人所为了,只不知他杀害这许多婴儿是何用意,他把我四人留下来,只怕是包藏祸心,不怀好意,绝不能让这几人留下活口,去通风报信,到时候想要离开,只怕就更不易了,因此一上手便下了下杀招。

一人欲待闪避,早给明辙彦击得飞了出去。明辙彦伸手捏碎另一人的喉骨,蓦地回头,却见薛凝立在一旁,满眼关切地瞧着自己,要过来帮忙,急道:"你还不快去?"

薛凝道:"公子?"见明辙彦脸现不悦之色,咬了咬牙切,转身奔去。

忽听金刀劈空之声,一人追来,提刀落。薛凝皱了皱眉头,唰地一声,长剑已然出鞘,反手挥出。那人闪身避开,忽然间啊地一声大叫,扑身倒地,却是明辙彦夺过一人手中的弯刀,脱手掷出,结果了他的性命。薛凝一脱身,立即向沈楚二人的住处狂奔而去。

转了几个弯,远远瞧见沈玉芙房间房门大开,暗暗心惊,难道终于还是来迟了一步,叫道:"玉芙。"抢进房中。

见床上锦被隆起,似有人睡在床上,叫道:"玉芙,我们快走。"揭开锦被,却见下面放着的只是一只绣花的枕头,却不见人,暗叫不好,忽听得身后微微轻响,不及多想,抓起枕头,反手掷出。

黑暗之中,寒光乍现,只听嗤地一声轻响,一道凌厉异常的无形剑气,把枕头裂成数块,布屑纷飞中,一道人影自黑暗中快步闪出,破空声响,伸手抓来。

风华篇:千万美男爱上我(17)

黑暗之中,寒光乍现,只听嗤地一声轻响,一道凌厉异常的无形剑气,把枕头裂成数块,布屑纷飞中,一道人影自黑暗中快步闪出,破空声响,伸手抓来。

薛凝心中一凛,见对方已然抓到,侧身让开,反手削出,切他手腕,不料对方对腕一转,游鱼般自她掌底滑了开去,由下而上,五指收紧,反而捏住她咽喉。

薛凝暗暗心惊,但觉那人五指收紧,胸臆间气闷难当,喘不过气来,便在此时,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旁叫道:"楚长风,快住手,他是薛凝姐姐。"依稀正是沈玉芙。

那人五指一松,薛凝伸手一推,足尖着力,向后飘开。此时,天光暗淡,却也能得看清楚,房中二人正楚长风和沈玉芙。

薛凝惊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了?"转头向楚长风瞧去,暗道,瞧不出这人武功竟如此了得。

沈玉芙道:"我想,咱们都落进贼窝了。"

薛凝道:"原来玉芙也瞧出来了。"

原来,沈玉芙因李严不在家中,心里挂念着宋炜柠伤势,一时半会难以入睡,忽听窗户"咿哑"一声轻响,青光一闪,一条黑影持刀透窗而入,轻手轻脚地向床边走近。

沈玉芙心头一跳,暗道:"难道是小偷?"不及思索,翻身而起,反手抓起枕上的长剑,连剑带鞘向前送出。

铮地一声响,想是那人挥刀削在剑鞘之上,沈玉芙手腕一震,虎口剧痛,手中长剑险些脱手。刀光闪动,陡然间寒气直迫在眉睫,沈玉芙暗叫不好,情急之下向后疾翻,纵下床来。嗤地一声,床上丝帐给刀锋斩下大片,飘然而落。

沈玉芙暗暗心惊,瞧这人身形手段,只怕不是一般的盗贼,双足尚未落地,长剑出鞘,护住要害,左掌轻划,骈指戳出。

不料手腕一紧,仿佛给一条冰凉异常的毒蛇紧紧缠住,挣了几挣,竟不能挣脱,叫道:"快放手,再不放手我…我就…"唰地一声,长剑在漆黑中划出一抹如水的清光,一个转弯,削他手腕。

眼见剑锋要触到那人的胳膊,却听那人阴阴地笑了一声道:"小丫头,就你那点儿功夫,也能从我的手心上逃走?"五指翻转,手掌斜挥,腾地一声,击在沈玉芙右臂之上,沈玉芙啊地一声惊呼,手中长剑已然脱手,跌落在地。

沈玉芙悚然心惊,道:"你…你倒底是谁?"猛觉一道劲力向前拉扯,沈玉芙情不自禁地向前扑倒。

忽听一声撕心裂的肺惨叫,沈玉芙听得毛骨悚然,背心之上也吓出一身冷汗来,抬起头来,只见那人双目圆睁,满面都是惊恐之色,沈玉芙惊道:"你…"轻轻一挣,那人应手向前扑倒。

沈玉芙只吓得心中怦怦乱跳,心道:"他…他怎么忽然就死了?"便在此时,蓦见倒下的那人身后,却立着另外一人。

天光暗淡,但觉他一双目之中透出凛凛杀气。沈玉芙心里发慌,也没看清,一步退开,双手成掌,护在身前,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道:"你别过来,我…我可不怕你呢。"见那人伸手抓来,啊地一声,转身便逃。

沈玉芙尚未叫得出声,那人已然抓住她手臂,另一只手却按在她嘴唇之上,低声道:"沈姑娘别怕,是我啊?"却是楚长风。

黑暗之中,沈玉芙仔细辨认,果然便是楚长风,沈玉芙道:"啊,怎么是你啊,你想吓死我啊?"

楚长风放开她手,退开一步,道:"在下救人心切,失礼之处,姑娘莫怪。"

沈玉芙道:"是你救了我,我又怎么会怪你了。"心想,这回可把脸给丢光了,叫人知道,我这侠女可要给人笑话了,想起刚才失态惊呼的情形,不禁脸上发烫,道:"你怎么来了?"

楚长风道:"哦,我见李渊浩鬼鬼祟祟,不似好人,担心你安危,便来看看了。"心中却道,李渊浩自称是李严之子,自以为说得天衣无缝,他哪里知道,李严自幼入宫,医术虽好,却是宦官出生,又那来什么儿子了,因此自进李宅楚长风便时时再意。话虽如此,却不便言明,只得随口敷衍,道,",还好我来了,姓李的果然不是好人,哦,姑娘没事吧?"

沈玉芙道:"嗯,还好,好在你来了,不然我可要死得不明白,成了糊涂鬼了。对了,这人是谁,他为何要来杀我?"

楚长风沉吟道:"我们先看看再说。"隐隐见得地上死尸的背上隆起一物,楚长风微微皱眉,用脚尖把死尸拨了过来,伸手拉下用丝绦系在腰间一颗龙眼大小的明珠,往死人脸上一探,珠光莹然,把那死人扭曲的面孔映成一片凄碧之色。

借着珠光,沈玉芙看清那人,不由得惊道:"怎么是他?"竟是那个姓林的驼背老头。

沈玉芙还待再说,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奔跑之声,楚长风道:"不好,有人!"收起明珠,一脚把驼背老儿的尸体踢到床底,把枕头往锦被之下胡乱一塞,拉着沈玉芙隐身暗处,只待来人进屋,不声不响地把他杀了。

没想到,来人的却是报信的薛凝,见房门打开,只道沈玉芙已然出事,心慌意乱之间,竟没发现有异这处,倒险此成了楚长风手下冤魂。

沈玉芙怒道:"我说觉得李严那老儿不是好东西了,打着行医救世的招牌,欺世盗名不说,暗地里却做出这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来,还有王法么?"

楚长风皱眉心道:"只怕…只怕李家老小已然遇害,可是…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来,李渊浩又是何人?"沉呤片刻只道,"不知他还有什么险恶用心,我们最好趁早离开。"

薛凝暗道,这位楚公子见识倒是不凡,不知是什么来历,道:"楚公子说得是,公子还在外面等我们呢,不知他把那些人料理完了没有。"

楚玉芙长眉一轩,道:"不行。李渊浩做恶多端。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么。不给他一点利害瞧。他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要走。你们先走。我非找他去算帐不可。"

薛凝一听,急道:"玉芙,你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