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最明白”,她笑,笑的恶狠狠的布满了恨意,转头看向皇帝,“她假传圣旨,是不是该当场处死她呢,还有汪公公和周护,他们都算是帮凶”。
她瞳孔嗜血冰凉,皇帝打了个冷颤,汪公公急忙磕头道:“皇上,湘贵妃也是一片好意,真心为皇上着想啊”。
“汪公公,你不要为本宫求情了”,湘贵妃淡淡苦笑道:“本宫既然拿着玉玺盖下去的那一刻就没想过可以活着,不过只要是为了让皇上坐稳皇位的事,皇上舍不得下手,臣妾沾上这些鲜血也是值得的,汪公公他也是被本宫所逼,他是个好奴才,周将军更是不知情,他只是拿了圣旨奉命办事而已”。
皇帝幽暗的深眸微微一缩,俊脸铁青,晦暗不明的双眼看了看湘贵妃,又看了看华凤兰,心中涌起痛苦的挣扎,他知湘贵妃和汪公公也是一片好意,湘贵妃又是谭长平的妹妹,汪公公更是自小伺候他长大,可以说是宫内最关心他的人之一,他怎么能将这两人处置了。
可是若不处置,又如何像华凤兰交代。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低头用力的捧住脑袋,汪公公眼眸一紧,“皇上…”。
“这圣旨就当是朕下的吧”,皇帝猛地抬起头来,眸中尽是无奈,“汪公公,湘贵妃,这次朕饶过你们,但是再有下次,朕直接杀无赦”。
“臣妾谢皇上,皇上圣明”,湘贵妃胸口重重的一松,头,轻轻磕在地上。
华凤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容里充满了匪夷所思和怨愤,“你要放了他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皇帝双手紧紧的压着床榻,俊眸里满是复杂难辨的神色,“贵妃,汪公公,你们先退下去”。
湘贵妃和汪公公对视一眼,两人皱着眉慢慢的转身走了出去,偌大的寝殿里,烛火映着被褥上喜庆的鸳鸯,曾经是她与他共度过多少柔情蜜意的地方,而今夜,四周袭来的只是无尽的冰凉气息,那种冷,冷到了骨子里,将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华凤兰看着他俊逸如初的脸,心如刀绞,“你忘了你曾经说过什么,你说不会伤害她们,我信任你,所以才会让你带她们进宫,可是…她们杀了我的祖奶奶,你却默不作声,还是其实这本就是希望你看到的结果”。
“凤儿,如果可以,朕也不希望变成这样”,皇帝被她恨意的眼神刺得心痛,他心里的面的伤并不比她少,他迟迟不愿下圣旨,不就是害怕看到她这副模样吗,“你放心吧,华家的女眷呆在尼姑庵是暂时的,等风头过去朕会让她们…”。
“让她们离开是吗”,华凤兰眼神像猝了毒的利箭,“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你根本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你今天可以说放了,明天就可以杀了她们,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凤儿,不要这样…”,皇帝面色苍白,彷徨的抓起旁边的拐杖支撑着往她走去。
她后退了一步,不允许他朝自己靠近,眼神像野兽一样充满了防备,“不要这样,哪我要怎样,死的是我的亲人,从小最疼我的祖奶奶,我告诉你,除非你杀了湘贵妃,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湘贵妃不能杀”,皇帝痛苦的闭上眼,“凤儿,难道你还不明白个中厉害吗”。
“我不明白,也不愿想,我只知道你杀了我的祖奶奶,我再不会原谅你”,她怒吼,泪纷纷落下,臃肿的身体抖弱风中落叶,“我也再不会帮你生孩子”。
皇帝神色骇然一变,颤声指着她,“不行,如果你把孩子弄没了,朕不会放过华云旭他们”。
“你要挟我”?华凤兰忍着眼泪瞪着他,心中憋着的怒气和伤心让她窒息似得,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在灯下一照,宛若幽灵一样。
皇帝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突然察觉到她身体晃了晃,慢慢的往地上倒下去。
他忙上前一步,正好让她坠进了自己臂弯里,她双手吃力的将他往外推,嘴里怨恨的喃喃,“不要碰我…我们完了…完了”。
“朕不许你这样说,朕要与你长长久久”,皇帝涩着眼眶紧紧的抓着她手按在脸色,她鼓瞪着通红的眼推了他两下,突然呼吸急促的闭上双眼,失去了意识。
承乾宫大殿里,寒冷的风呼呼的从大门口刮进来,皇帝披着单薄的衣物坐在椅子上,如木雕一般一动不动的望着外面泛起一丝鱼肚皮的夜。
新的一天又要来了,可他的人生好像又坠入了另一个深渊里,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点幸福的端倪,如今那幸福又再也看不到踪迹了。
从前,他千辛万苦的想着坐皇帝,后来,他坐上了,终于身边,他一个个重要的人都离去了,这条龙椅,坐的越稳,他就越孤单,也许,坐在这个江山上,有些东西是注定无法拥有的,从前,他以为两者可以兼得,其实从来都不可能。
明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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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这样会感冒的”,汪公公拿着一件披风担忧的走到他面前。
皇帝冷漠的看了他眼,忽然夺过他手里的披风用力撕扯开丢在地上,双眸血丝通红,“你走吧,朕不想看到你”。
“皇上,老臣可以走,但是您也该清醒了”,汪公公重重的跪在地上,哽咽着磕了两个头,缓缓转身,苍老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出大殿。
皇帝低头捂住脸,灼热的泪沾湿了指缝,他知她性子,她定是再也不会原谅他的,想到她那充满仇恨的眼神,他甚至会感到一阵恐惧,可是她不会原谅他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皇上,娘娘醒来了,她想见您”,陈太医出现在他身边,目光同情又复杂的看着他钿。
皇帝一怔,慢慢的起身拿着拐杖往寝室里走去,这是两人曾经洞房花烛,互许终身的地方,而今,却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彼此面对。
他拂开层层帐幔,终于看到她,表情木然的坐在床头,一张绝美的脸比身上的白色纱衣还要雪白,她的眼神望着窗外,眼眶里全是泪水,一副凋零的模样。
他嗓子被捏住似得微微作疼,好半天,握紧了手中的拐杖,生涩的道:“只要你不伤害孩子,朕可以答应你,让项钧在押解他们去京外的路上放过华家其它的人”杂。
华凤兰凤眸中掠过深深的怒意,她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冰冷的一笑,“你嘴上自是可以说的漂亮,谁知道你会不会说一套做一套,背地里将他们杀了”。
“朕不会…”,皇帝只觉得浑身血液往脸上涌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凭什么”?她冷凝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皇帝苦笑了声,想不到他与她之间竟然不信任到如此田地了,“华老太太和华擎泽已经死了,朕还难为那些小辈做什么,你可以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但是你要明白结果都不会改变什么”?
她全身一震,没有想到一夜之间,他就像彻底变了个人,她咬着唇,心里的冷意多过心痛,“你当真这么狠”?
她的眼眶里泪水涌出,皇帝闭上眼,险些忍不住摇头,可摇头的结果是什么,处决了湘贵妃和汪公公,别说他做不到,他就算做了,不出半年,楚仪定会不保,他就算带着她先逃,这天下之大,谁又会容得下他们。
“你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吧,朕会让人好好安葬了你祖奶奶和你叔父他们,是朕对不起你”,他挺直着身子转过头去,那一瞬间,仿佛听到自己心坍塌的声音。
“我恨你,姬赫遥,我恨你”,她看着他背影,那声音里深入骨髓的恨意让他背脊被箭穿插进心肺,他险些站不稳,甚至不敢多留,不敢回头,踉踉跄跄的快步支撑着走出了寝宫。
在他离开的那一刹那,泪水汹涌的从她眼睛里瓦解的涌出来,他站在寝宫外,听着里面的哭声,她的泪水,在他心里积聚成河。
忽然觉得,或许一开始的时候他就不该让她进宫,一切都错了,错了…。
翌日,华家人的处决昭告了天下,没多久,又从皇宫里传出来谣言,听说皇帝再也不曾踏足过瑶华宫了,如今的皇帝最宠的是湘贵妃,一个月里,听说他有十五天歇在湘贵妃那,皇后已经彻底失宠了。
五月来临的时候,宫中天气渐热,可瑶华宫里犹自春寒,这座冷清华丽的宫殿如今像一座陵寝一样幽静,宫女们甚至不敢笑,也不敢大声说话,因为皇后讨厌。
夜晚,听到里头的声响,如兰亲自端着脸盆往里走去,看着穿着一身白纱立在窗前的女子,她将近临盆的身子,却越发瘦的厉害,除了隆起的肚子,身体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削瘦的,瘦的一阵风,好像就能刮走。
“娘娘,该梳洗了”,如兰将脸盆放置架子上,轻声提醒。
她回头,一双乌幽幽的眸突然抵了抵唇,细声道:“你听,外面有烟花声”。
如兰心里咯噔了下,勉强笑了笑:“奴婢好像也听到了”。
“今天是什么喜庆的日子吗”,华凤兰失神的问道:“宫中…许久没有放烟花了”。
如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自酸痛,险些落下泪来,忙低下头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华凤兰漆黑的瞳孔忽然射出一股凌厉,如兰腿脚一软,着急的道:“好像是湘贵妃的生辰…”。
“湘贵妃的生辰早过了,你在骗我”,华凤兰挺着肚子一步一步的走近,苍白的脸颊让如兰心里一阵剧痛,不忍的落泪道:“其实今天…是皇上册封湘贵妃为皇贵妃的日子”。
“皇贵妃…”,她身躯震了震,这些日子沉静如死水的瞳孔里终于流露出一丝震惊的凄然,她沉静了良久,忽然笑起来,“皇贵妃,哈哈…皇贵妃…”。
她笑的越来越大声,脸上的泪水也越来越多,这个女人杀了她最爱的家人,他不但没有处罚她,反而立她为皇贵妃,是不是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废了自己,将湘贵妃扶坐皇后,怪不得人家说天家最无情,她从前不信,现在信了,她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呢,会信他,会心甘情愿不顾一切的爱上一个皇帝。
“娘娘…”,如兰被她状若疯癫的模样吓得微微颤抖,也跟着哭起来,“娘娘,您别这样,皇上的心还是在您身上的,奴婢几次三番看到皇上肚子一人散步到瑶华宫门口,每次看了会儿又走回去,奴婢感觉的到皇上也是在想您”。
“想我,哈哈,他怎么会想我,他的心里只有他那个好贵妃”,她跌跌撞撞的一步步朝床榻上走去,如兰瞧着她凄然的脸色,担忧的想去扶她。
她却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她躺上、床,如兰还是不放心的拧了块温热的毛巾过去擦拭着她脸颊,她眉头痛楚的紧皱,雪白的脸冰凉冰凉的,凉的她打了个寒颤,突见她薄纱下一片湿润的痕迹。
她呆了呆,猛地,毛巾落在地上,她摇了摇她,她一动不动,她尖叫了声,急急忙忙往外跑去,“娘娘羊水破了,要生了”。瑶华宫里的人一片慌乱,按照日子推算着也不该这么快生产的,尤其是在这个喜庆的日子,一时之间众人都没做好准备,好在朱嬷嬷经验丰富,立即让人通知了产婆和太医过来,另外又让人去通知皇上。
凤仪宫里,是历来皇后住的地方,而如今湘皇贵妃却打破了以往的规矩成为了唯一一个不是皇后却住进凤阳宫里的人。
今夜的凤仪注定是个喜庆的日子,灯火琉璃,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经久不息。
皇帝斜靠在温泉池边,旁边安放着一颗亮如白昼的夜明珠,四周,水汽弥漫,他闭上双眼,脑海里是那一夜的倾国倾城,那时候,她依偎在他怀里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人长久…人长久,他苦涩的将手压在自己逐渐绞痛的心口。
自从处决了华家的人,他又冷落了华凤兰后,朝中大臣的怨言也渐渐平复下来,这几月国中的情况也渐渐好转,可他并没有感到喜悦,也没有开心,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越来越孤凉。
为什么不论怎样,他都会觉得不开心。
他得到了一些,却也失去了另一些…。
“皇上又在想皇后了”?湘贵妃轻轻掀帐进来,见他痛楚的模样轻轻的叹息。
“朕想一个人静一会儿…”,皇帝眼睛也不睁,声音淡淡的。
“皇上打算一直不原谅臣妾吗”?湘贵妃苦涩的发声。
“朕不是已经赐予了你无上的权利,如今你虽然不是皇后,却掌握了宫中的权利,住着凤仪宫,已经远胜皇后了”,皇帝面容带着几许倦色和冷漠,“你应该懂得,有时候得到一些东西就会失去另一些东西”。
“臣妾明白”,湘贵妃看着他寂寥的背影,悄然叹息,“就如现在的皇上”。
皇帝背影几不可微的颤了颤,外面突然传来汪公公急促的声音,“皇上,不好了,瑶华宫传来急报,说是皇后娘娘羊水破了,要生了”。
“哗啦”,皇帝猛地支撑着身子从水中站起来,一张脸在琉璃灯下衬得惊慌惨白,“速速摆驾去瑶华宫”。
瑶华宫外,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从远至进,皇帝仅披着一身单薄的明黄衣袍,连腰带都来不及系,一头乌鸦色的发丝湿漉漉的,满脸焦灼,随手抓了一个宫女怒吼的问道:“皇后怎么样了”?
宫女被他狰狞的模样吓得泪落,“先前娘娘羊水破了也不叫疼,还好是伺候的如兰姐姐发现了,太医说娘娘根本没有想要生产的打算,再这么下去恐怕会…会有性命之忧”。
皇帝心脏一颤,支撑着从轮椅上起身,一瘸一拐的往禁闭的寝殿大门走去。
“皇上,您不能进去”,汪公公拦住他,“不吉利啊”。
“滚开,有什么比朕的孩子和女人更重要”,皇帝恶狠狠的将他推开,冲了进去,屋里的人吓了跳,纷纷让开了道,让他一眼便看见躺在床上紧紧揪着床单,双眸禁闭,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女子,整整两个月不曾见,没想再见到她会是这番情景。
她竟瘦的下巴尖尖的,干裂的嘴唇咬的出血,却一句呻吟也不肯溢出来。
“皇上,奴才催了半天,娘娘一直忍着不肯生啊”,稳婆着急的道:“这不是个办法,随时会一尸两命啊”。
他血红着双眼推开稳婆,冲到床边上,紧紧的抓住她冰凉的手,怒吼:“你睁开眼看看,是朕来了,凤儿,朕求求你,难道你忍心自己的亲生骨肉有事吗,你不想见到自己的孩子吗”。
她手指憎恨的掐进他手里,别开脸,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打湿了脸颊,“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我也不会给你生孩子,这个孩子她根本就…不该存在…这宫里呆着也没有任何意思…”。
反正横竖都是痛苦着,爹爹也不在了,成日里一个人活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还有什么意思。
“皇上,娘娘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愿了,这样不行啊”,太医着急的道:“再不能耽误了,不然使用催产吧”。
“催产,你想要她的命吗”?皇帝眼中俱是惊恐,大怒的低头抓着她道:“华凤兰,你听着,你要是不将朕的孩子好好生出来,朕天涯海角也要杀掉华家的人,斩草除根,一个不留,还要将你祖奶奶和华擎泽的坟也挖出来鞭尸”。
她血红的瞳孔陡的睁开,又恨又怒流出眼泪,“你好狠,好狠…”。
“对,朕狠,朕就是丧心病狂,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听朕的话”,皇帝紧握住她胳膊,双目含泪的冷笑低吼。
她一口咬住他手背,牙齿没进了肉里,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道,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下她,她疼的惨痛的叫起来,皇帝低头抱紧她,她呻吟的惨叫起来,剧痛让她疯狂的捶打他身子,边叫边嚎啕大哭,那种痛好像硬生生的从身体里剥离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下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婴儿哭泣声,她只觉全身如释重负,却奄奄一息,耳边听得稳婆欣喜的叫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生了个小公主”。
“快让朕看看”,皇帝欣喜若狂,顾不得流着鲜血的手臂忙接过怀里酱红色的小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到华凤兰面前道:“凤儿,你看看,咱们的女儿,跟你一样漂亮的女儿…”。
她不想去看,可听到那哭声,心仿佛被牵引般,强撑着一丝清明看了眼他怀里的孩子,全身皱巴巴的,可一双蓄满眼泪的凤眸亮晶晶的清澈极了,她心颤了颤,莫名的涌出了眼泪,她讨厌自己内心里那股挣扎的感受,她竟然生下了自己最恨的人的孩子。
一股郁气从胸中涌出,她冷下脸推开,“我不想看到她”。
“你…”,皇帝脸上的笑容滞住,痛苦不堪,想不到她竟然恨自己恨到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讨厌。她转过头,泪沿着鼻翼留下,薄弱的意识再也撑不住,慢慢的散去,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只闻得一股熟悉的龙涎香飘荡在鼻尖,就像曾几何时,每次醒来依赖眷恋的味道。
她吃力的扯开眼帘,入目,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婴儿的睡脸,放在她枕边上,她的眉头还未成型,生的极为柔软。
孩子的另一侧躺着一抹明黄的身影,他衣袍未脱,清俊的面容藏着抹不去的疲倦,嘴角漾着浅浅的笑容,他的尾指亲昵的勾着孩子的小手,像极了一个慈爱父亲的模样。
不知曾几何时,她日夜幻想过这副画面,每日醒来,首先看到的是他和孩子,如今愿望实现了,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只是她与他之间那边结束也罢了,为何还要多出一个无辜的孩子。
她的手轻轻的抚上孩子的脸颊,她的脸颊那么软,那么嫩,这是…她的孩子?她与姬赫遥的孩子…。
不死不休
不知何时,他已经睁开了双眼,从她的脸上,仿佛看到了那种散发着光芒的母爱和风情,他的心不自觉的颤了颤,轻唤,“凤儿…”。
她脸上的温柔猛地一滞,像被火烫着了般,面色大变的收回手指,咬着牙支撑着坐起来。
“你别乱动,刚生产完要静养”,皇帝紧张的扶住她。
她抬起冰雪的双眼看了他一会儿,冷笑厌恶的挣开他双臂,“不用你管,你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凤儿,我们之间就非要这样吗”,皇帝脸色一变,低沉的道:“就不能看在璧儿的份上吗”铋?
“璧儿”?华凤兰蹙眉一怔,心念动了动,低头看向孩子。
“灵璧,姬灵璧”,皇帝口气略带讨好欢喜的道:“朕给她取得名字,希望她将来充满灵气,像璧玉一样完美无瑕”。
“是吗”?她兀自冷冷一笑,“难听死了”南。
皇帝尴尬的道:“那你说叫什么”?
“我随便”,华凤兰满脸冰冷的皱着眉头低下身去找鞋子,身体一动,下身便疼的她轻“嘶”了声。
“你要去哪里”,皇帝连忙扶住她肩膀,朝外唤道:“朱嬷嬷,你快进来”。
“你别碰我”,华凤兰像被苍蝇触碰似得挣脱开他,朱嬷嬷进来,正好看到皇帝难看的脸色,她忙道:“娘娘,皇上昨夜在这里守了您一夜”。
“他不是守我,他只是守他的女儿而已”,华凤兰淡淡的回头看着他道:“你将她抱走吧,反正我也不想看到她”。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皇帝眼中皆是震惊的怒气,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般,“你恨朕不打紧,可她毕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他说着,轻柔的将孩子抱起来,似乎怕将孩子嘲笑,他连说话的怒气声都压低了,“你看看她,她长得多像你”。
华凤兰心里一阵刺痛,别开脸道:“像吗,我看长得丑的很,根本和我一点都不像”。
“华凤兰,你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不准说自己的女儿”,皇帝控制不住嗓门一吼,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睁开,似乎感觉到父母之间的怒意,瘪了瘪嘴,哇哇大哭起来。
她的心紧张的牵了牵,皇帝急忙宝贝似得哄道:“璧儿,别哭了,父皇不是凶你,咱们的璧儿漂亮的很,将来一定会像她母后一样倾国倾城”。
她听着他温软细语的话,眼眶一热,再也听不下去,胡乱的套上鞋子忍着痛往外走。
“娘娘,您要去哪儿,您这个样子不能动啊”,朱嬷嬷吓得脸色大变,“这月子要是没坐好,落下个后遗症,这辈子就有罪受了”。
“你给朕躺回去”,皇帝低吼了声,好不容易将哭声压下去的孩子又大哭起来,皇帝虽然有过一个孩子,可带的少,到底是没经验,一时之间到有些慌手脚,“这孩子怎么了,一直在哭,是不是尿湿了”。
“应该是饿了”,朱嬷嬷为难的看了看华凤兰,“娘娘,您喂喂她吧”。
“又不是没有奶娘”,她无声的冷笑了声,用冷漠的背影回绝了她的请求。
皇帝终于怒了,“她是有奶娘,可你她的亲娘,喂她喝点奶怎么了,华凤兰,你真这么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顾了,你要是不肯照顾她,朕就带去给湘贵妃抚养”。
“你敢,我的孩子就算是饿死了也不会给那个女人去养”,华凤兰顿时脸色煞白的一变,颤着身体过来抢走她怀里的孩子,紧紧的护着,通红的双眼憎恶愤恨的瞪着他,“你给我走,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会照顾,不用你跟那个女人管,想要抱走她,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皇帝心下释然了口气,口气却故意依旧生硬的道:“那你就好好喂她喝奶,若是让朕看到孩子过得不好,朕就不会让你抚养了,朕也是为孩子好”。
“够了,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不就是宠那个女人,连我的孩子也想给她”,华凤兰厌恶的嗤笑了声,“你既然这么喜欢她,自己就去跟她生一个,别再来烦我”。
寝殿中,气氛陡然凝结,皇帝深眸中掠过丝丝缕缕的伤痕,朱嬷嬷更是一阵难过,“娘娘,皇上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别把我当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早就册封湘贵妃为皇贵妃了,若不是因为我有孩子,只怕他早恨不得将我废了封她做皇后”,华凤兰越说越怒,因为刚生产完,生子抖得如秋天的落叶。
“快点扶皇后坐下”,皇帝不放心的急忙命令道。
“娘娘,您快坐”,朱嬷嬷过去扶她,她尖锐的甩开她,“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她坐到床榻边上,眼睛狠狠瞪了皇帝一眼,“你不走我就不会喂她喝奶”。
皇帝叹了口气,“朱嬷嬷,你好好看着她和公主,朕晚些再来看她们”。
说罢,他转头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又停顿了下,看到她正低头解开衣襟喂奶,柔和的光线打在她脸上,连带着她眼底的冷意也被柔化了。
他的心也渐渐祥和下来,嘴角溢出一缕苦涩又欣慰的笑意,终于,又一步一步慢慢的离开了。
皇帝回到御书房后,立即将灵璧公主的赐封昭告天下,大臣们争相贺喜,想到那可爱的女儿,皇帝一整日里脸上亦是这两个月里难得的好心情,夜晚,小公主的贺礼如流水一般送入了瑶华宫。
皇帝披着月色而来,率先看到瑶华宫前的两盏纱灯安静的微微勾唇:“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轻轻叹了口气,汪公公低声道:“娘娘看在小公主的份上想必总会原谅皇上的”。
“唉,但愿如此”,皇帝让人抬了他进去,还未进去,便听得里面一阵孩童清脆的哭声,朱嬷嬷抱着孩子走来走去,他深深的蹙起眉头,“怎么又在哭了,没喝奶吗”?
“喝了,刚才尿湿了老奴帮她换了干净的衣物可还是在哭”,朱嬷嬷苦笑的道:“老奴都不知道该拿小公主如何是好了”。
皇帝左右里看了看,沉声道:“皇后呢,为何不见她”?
朱嬷嬷为难的蠕了蠕唇道:“娘娘在里头睡觉”。
“孩子喉咙都哭哑了,她还睡得着”,皇帝微恼的将孩子抱过去,哄了两句,公主这才止了声,笑了出来。
朱嬷嬷在旁边瞧得欣慰,“果真是血浓于水,皇上一抱公主就不哭了”。
皇帝欣慰的笑道:“就是跟她母后一个德行,娇气”。
小公主又咧嘴笑了起来,皇帝戳了戳她鼻尖,“朕在说你娇气,知道吗”。
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小公主笑的更欢了,那嘴角的弧度有几分华凤兰的味道,皇帝瞧得失了失神,低头亲了亲她脸颊,哄着小公主睡了,才让人将她轻轻放入摇篮里,然后往寝室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