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随便挑了一家,韩默言跟在她身后。

白底黑字,素净的招牌,价目清晰,木桌上擦得倒也干净。

“一碗鸡蛋排骨面,你要什么?”

韩默言扫了一眼菜单:“跟你一样。”

面条很快上来。

爽滑的面条,细长匀称,嫩白鸡蛋铺陈在面条上,几碎块的排骨隐没在面条中,葱油浇淋后泛起淡淡清香。

不算什么珍馐美味,但拿来填肚子倒也正好。

韩默言不挑食,只是口味偏清淡,面条的味道对于他正合适,没一会一碗面就下了肚。

“你以前吃过么?”

顿了顿,韩默言回答:“吃过。”

“啊。什么时候?”

“大学的时候。”

话题到此戛然而止。

韩默言的大学生活没有陆染,却有庄静。

“陆染……”

放下筷子,韩默言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不擅长挽留人,同样不擅长安慰人。

庄静回来的确让他联想起很多不愿提及的回忆,那是他的逆鳞。

不由自主变得不理智。

当初有多爱现在便有多愤怒,看到陆染办公室里的照片他的确很生气,也是认真觉得失望。

陆染的回应却让他始料未及。

韩默言才恍然意识到一件事,虽然答应尝试着去爱陆染,可是他从来也没有给过她安全感,所以陆染会觉得不安,会想知道当年庄静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陆染轻轻浅浅的笑,笑容有些漫不经心。

“我当初的确爱过庄静……”

“我知道!”

韩默言没有理会陆染的打断,继续道:“可是现在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绝对不会。”

收起漫不经心,陆染的眼睛突然变得锋锐,紧紧盯着韩默言:“韩默言,你拿什么来保证?”轻笑,“毕竟,你曾经那么的爱过,并且此后再没有爱过。”

咄咄逼人的口吻,韩默言不知为何却从陆染的眼底里看到几分苦涩。

除此以外,还有密布着的血丝,憔悴的神情和隐隐显得压抑忍耐的眉目。

他的王牌助理何时会被逼到如此境地。

蓦然心软下来:“我很抱歉,陆染,我不够称职。但是……”顿了顿,“我不会重蹈覆辙的。”

十二点钟,安静的夜空忽然点亮了无数烟火,漫天弥散,霎时五光十色。

陆染仰起头喃喃:“平安夜过去了……”

“韩默言,我们结婚吧。”

“好。”韩默言意外的干脆。

倒是陆染一愣,旋即笑道:“我开玩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木有故意虐的撒

三一章

三一章

“韩默言,我们结婚吧。”

“好。”韩默言意外的干脆。

倒是陆染一愣,旋即笑道:“我开玩笑的。”

是不是开玩笑,陆染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杜寒的话,这个念头就这么突然冒出来,突如其来,脱口而出。

似乎在不久的之前,结婚对于她而言还是很遥远的事情,现在却已经近在咫尺,她已经二十五了,不剩下多少岁月可以挥霍了。

这个年纪也不是可以再幼稚下去的时候。

顺着面条摊往回走,深夜里街道格外的寂静清冷。

陆染把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依然觉得手指有些麻木似的冰冷,脸颊也被寒风刮的生疼。

身畔是韩默言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很沉稳。

忽然,一阵温暖覆盖住了她的身体,陆染下意识转头,大衣的兜帽被反扣过来,在她的视线里只能看见韩默言穿着灰色羊毛衫的身形,无比的挺拔。

同时覆盖在身上的,除了温暖,还有韩默言的味道,清冷的,犹如冰雪般的味道。

陆染沉默着想把韩默言的风衣取下来,却被韩默言止住了动作:“很快就到车库了。”

“你会着凉的。”

韩默言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道:“你刚才说想结婚?”

“说了是玩笑。”

“为什么不可以是真的?”

陆染蓦然抬头:“韩默言你在说什么?”

“我已经不小了。”韩默言用像在同陆染分析数据时的口吻说,“想要结婚很奇怪么?”

“那为什么是我?”

“你不是我女朋友么?”

韩默言说的理所应当,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可辩驳的。

可是……哪怕她再怎么愿意嫁给韩默言,在这个时候嫁,她没有办法不联想到庄静……韩默言这么做,是为了强迫自己不回到庄静身边么

深吸了一口气,陆染笑:“现在说这个太突然,还是再说吧。”

韩默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裹紧身上的风衣,厚实的材质阻隔住了寒气,无论心再怎么寒冷,至少身上是温暖的。

“韩默言。”

“什么?”

“谢谢你的衣服。”

韩默言侧过脸,看见陆染缩在他宽大的风衣里,意外显得娇小。

被冻的泛红了脸上,却是有些茫然的表情。

韩默言忽然觉得隐隐愧疚,他还是更想看见陆染朝气蓬勃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样,这样总像是压抑着什么。

他很清楚,这样的日子有多难捱。

销假

回来工作,距离元旦也没几天,今年的年很早,家不在本地的职员都早早准备起采买年货和买车票回家。

越到这个时候,要处理的事务就越多。

却没料到这个时候韩默言会不见了,单纯就助理而言,陆染是没有资格过问韩默言在哪里的,老总心情好了,几天不来公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放到工作狂韩默言的身上就变得不那么正常。

陆染给韩默言打了电话,可惜没人接。

直到好几个小时后,才接到韩默言的请假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格外的低沉。

按理说韩默言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可是陆染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等下班就提前离开打车去韩默言家。

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门铃,也没人回应。

又按了一会,就在陆染以为韩默言不在家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是韩默言。

他穿着灰色的高领毛衣和同色的休闲裤,外面只随便披了件睡衣,面容比平日更加苍白,颊边却带着些不自然的红。

看见陆染,顿了顿,韩默言站在门口问:“你怎么来了?”并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陆染从包里拿出文件,“自然是有事,也顺便来看你。”

韩默言低头揉了揉眉心,口气比平素缓和,也更加低沉:“那些我明天回公司再处理,你先回去吧。”

把文件随手装回包里,陆染忽然问:“韩默言,你是不是病了?”

韩默言的神色一顿。

“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了。”韩默言回答的很快,按着额头,“我没事,如果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说着,半闭了眼眸,丢下陆染,径自朝他自己的卧室走去。

在气愤之前,陆染先对韩默言的态度感到奇怪,下意识伸手拉了一把韩默言。

韩默言挣开了她的手,却在同时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向一边倾去。

陆染赶忙过去扶他,没想韩默言整个人都歪倒在她身上,下巴更是直接磕在了她的肩膀上,陆染几乎把韩默言抱了个满怀。

“韩默言,韩……”

回过神,陆染叫了两声又耸耸肩,韩默言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用手一探,陆染这才发现韩默言全身上下都烫得吓人。

韩默言果然……生病了,恐怕刚才那样也都是硬撑的吧……

陆染有些无奈的笑笑。

把韩默言扶到床上,从医药箱里翻出温度计,给已经半昏迷的韩默言量体温。

三十九度半。

高烧。

翻遍医药箱,没有找到退烧药。

大冬天,又是这种别墅区,陆染上哪里去买药?

外面的天色也黑了下来,她一个人走出去买药再走回来显然不现实,更何况她也没有韩默言家的钥匙,到时候韩默言谁死了不给她开门她也没有办法。

药理治疗不行,

那就物理治疗。

从冰箱里刨出碎冰,拿毛巾包着捂在韩默言的额头,又在韩默言身上盖上三四层被子,紧紧塞好。

韩默言裹在被子里,闭着眼,脸上仍然是病态的潮红,从未有过的虚弱。

和平时的威严强大无懈可击截然相反。

陆染不由自主的俯□,紧紧连被子一起抱住韩默言。

就好像,他一直只是她的。

等待退烧的过程是漫长的。

韩默言的烧一直持续,额头的温度总是不退,而且他似乎睡得也很不安稳,眉头紧皱,不断有汗顺着额角流下,脸颊透红,陆染不得不一直守在他边上,擦汗,换毛巾,如此往复。

老实说,这种待遇,陆染也只小时候发高烧时享受过,完全没做过的经验,更没想过去学。

那时,陆染根本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用同样的耐心去照顾另外一个人。

并且照顾的这么甘之如饴。

一物降一物,也许,遇到韩默言就是陆染的劫。

到了凌晨两三点,韩默言的烧总算有些退了。

陆染长舒一口气,把毛巾拿开,又擦干净韩默言的鬓角的汗迹,打了个呵欠,准备先去弄点东西吃。

在厨房里煮了白粥,喝下垫了垫肚子。

韩默言还没醒。

在微波炉里放了一碗白粥,怕韩默言没发现,贴了张便条。

临走,却又觉得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