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带着你走。”他道。
洛子初听后心里像擂鼓一样,她眼神复杂地望着他,心里沁出莫名的感动,如同清晨的露水一样密密麻麻地攀附上心脏以及每一根血管。
[三]
中午的时候,易爸爸被易昕的主治医生叫去办公室,回来的时候面如死灰。当他淡淡地吐出“已经确诊是血癌”这句话的时候,易妈妈当场哭晕了过去。
易昕患的是白血病。
就在今天早上他们还坐在易昕病房内的椅子上,洛子初安慰易昕的妈妈,说还没有确诊所以不要太悲伤,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他们坐在房间里,整个病房如同隆冬的洞穴一般冰冷。易妈妈醒了之后便坐在易昕的床边,把脸埋进被子里泣不成声,易爸爸不停地揉弄自己的头发,好像这样就能拔走三千烦恼丝。洛子初看着沉睡的易昕,也忍不住哭起来。
她那样好端端地睡着了,却有着随时被夺走死命的可能,事情怎么会来得这样突然呢?易昕一向都好好的,身体健康,还那么聪明,怎么会突然病倒了,还患上了绝症。
这个过程中,季栩成一直坐在旁边默不做声,看起来面无表情,可是洛子初知道他也很难过。
就在洛子初胡思乱想时,季栩成喊了她一声:“小初,我们出去。”
季栩成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病房,洛子初跟上去,他们一路走到外面的水池边。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洛子初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颤,这是恐惧吧,身边的人随时会被桑葚带走的恐惧。
季栩成点了点头:“一个月前,小昕昏倒过一次,那个时候去医院看,就已经确诊,了,她只是没告诉别人。”
“一个月前,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洛子初很想狠狠地骂季栩成一顿,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稳重的男生会想不明白,如果他们一直不知道的话,易昕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了,她的父母该有多担心,她的朋友该有多担心。
原来季栩成早就知道了,难过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会露出那样恍惚的神情,在他眼里,除了难过,更多的是后悔吧,如果易爸爸和易妈妈一直不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后悔死的。
“是易昕不让你说的对不对?”洛子初突然变得异常敏感。
季栩成突然抬起头看了洛子初一眼,然后淡淡道:“她说不想让更多的人跟着难过。”
洛子初吐啊让你感到一阵悲凉,这种感觉好像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有人在她面前放了一面玻璃,将她和她最亲爱的人们隔开来,她成了局外人,玻璃那边的世界与她无关。
她突然感到害怕。
“小初,你怎么了?”季栩成走上前,将洛子初拥在怀里。
原来她竟在不知不觉中蜷缩成一团,她的脑海开始盘踞着一个领他惧怕的猜想,而她又因为这个猜想感到强烈的自责与不安。
“你别担心了,小初。”季栩成摸了摸她的脸,他的指尖带着沁凉的湿度,可是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易昕终于醒来了。
易妈妈有些激动地上前问道:“小昕,你醒啦?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易昕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脆弱得就像花瓣,轻而易举就可以撕碎,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儿饿。”
“好好,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弄吃的。”易妈妈说完便匆匆地跑出去。
洛子初上前坐到易昕身边,为她掖了掖被角,勉强地笑了起来:“其实我早上带来了一点儿粥,恐怕现在有些凉了,我看看。”洛子初说完,从床头柜上取来保温瓶,扭开盖子后倒进了碗里,所幸粥还没有凉,犹自冒着丝丝热气。
“看,还可以吃,我喂你。”
“嗯。”易昕点了点头,“小初喂我最好了。”
鼻子一酸,洛子初忍住想流泪的冲动:“其实还有煎饼,有点儿凉了,我就是不晓得你能不能吃那些油腻的。”
“又没有毒的,我当然能吃啊。”易昕说完,自己伸手去拿,手上的输液管因此被牵动得直晃。
天渐渐暗了下来。
今天是周日,第二天洛子初有课。
毫毫无意外地,妈妈的电话又来了,洛子初出了病房去接:“喂?”
“快回来吧,你明天还有课。”妈妈说话的语气淡淡的,洛子初能想象出她的表情来。
“好了,我知道了。”
洛子初又重回到病房里,一般般因为要上班所以离开了,易妈妈正守着女儿给她削苹果。
“要走了吗?小初。”易昕问道。
“嗯,我明天还有课。”洛子初勾起嘴角,“你好好休息,我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嗯,我记得!”易昕喜欢吃糖炒栗子,特别喜欢吃,每次路过炒栗子的推车她都会忍不住买好多,如果因此上火冒出痘痘她又会懊悔得不得了,发誓再也不吃了,可是下一次她看到了还是照样会买。
洛子初开始习惯每个星期五一放学便直奔医院。
每次她都不忘带上一包糖炒栗子,易昕总是没有吃完,不过没关系,最近她发现颜景也喜欢吃,那个家伙总是承担着扫荡工作,很好。
只有是这个时候,洛子初都会觉得易昕生病这件事其实只是他们的幻觉,想想看,现在他们多融洽,颜景时不时地和易昕讲笑话,逗人开心是他的本事。季栩成总是默默地坐在一边给易昕削苹果,他习惯用拇指按着刀侧,然后一点儿一点儿小心翼翼地将水果片削下来,连成一串儿。易昕靠着病床,或被颜景逗笑,或安安静静地看书,阳光总是不忘在此时送进来一些温暖。
而洛子初她自己,她也想不到她要做什么,所以往往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情不自禁地许愿易昕的病其实只是医生误诊,毕竟她看起来那么健康,尖细的瓜子脸上那双乌黑的瞳仁依旧明亮,没有什么不一样,除了她总是躺在床上,或者唇色偶尔淡到让人担心。
所以她总是侥幸,易昕会好起来,会健健康康,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该拥有幸福,她那么美好善良。
[四]
然而上帝并非总是那样大爱无私,他做不到真正的公平公正,他经常忘记了真正需要祝福与庇佑的人。谁说神无所不能?他其实和人一样,经常会一不小心就错过一些事情,忘记一些事情,总是无意中带给别人悲伤。
那个周日的下午易昕再一次晕倒了,因为白细胞增多的缘故,需要紧急输血,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那个向来冷着一张脸的医生此时站出来,平静地告诉护士门现在该做什么,要准备些什么,终于稳住了大局。
洛子初到的时候,她看见易妈妈站在墙角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眼底没了力气,苍白的唇不停地抖动着。洛子初也愣在原地,她忽然感受到生命的喜怒无常,它是那样任性,以随时离开为威胁妄图得到加倍的珍惜。
易昕一睡就是两天一夜,彭晏街到消息匆匆从学校赶过来,他看到易昕的时候忍不住流下泪来,他想到从那么小的时候便腻在一起的妹妹也许在某一天就要离开人世,突然间涨满胸口的难过让他无法忍受。
好在易昕在输完血的六个小时之后终于醒过来。
那时洛子初因为第二天有课所以在六点左右便回家了,妈妈最近不再那样严厉地限制她的行踪,大概是终于能理解她的苦衷了吧,洛子初想。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了洛子初的意料。
那个周六,洛子初一如既往去医院看望易昕,到的时候刚巧颜景打电话给季栩成说学校里有事,要他赶紧回去,季栩成匆匆道别后便离开了。洛子初看了易昕一眼,见她睡得很沉,于是小心翼翼地将刚买的水果摆好。
手上的动作还未停,妈妈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把洛子初吓了一跳。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水果篮,还有一些补品,像是来看望病人的样子,然而脸上却浮动着隐隐的怒色。洛子初想到,不出意外的话,季栩成和妈妈应该会在同一条走廊上相遇,毕竟季栩成离开不过先妈妈一分钟而已。
“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洛妈妈进门后一声不响地将手上的东西放好,然后径直朝门外走去,她背对着洛子初,冷冷道:“你出来。”
洛子初惊出一身冷汗,她的妈妈,从来都不会这样和她说话,刚才妈妈喊她的时候竟然没有唤她小初,恐怕有些事情,是躲也躲不过去了。
这条走廊的病房住的都是重症患者,很多时候他们都陷入冗长的睡梦中,所以大多数时候这里都很安静。
洛子初站在妈妈的对面,只觉得脚心都是凉的,地班渗出的寒气直钻入她的皮肤和骨骼,她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一直都在和小成联系吗?”妈妈的声音冷冰冰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
“你是不是我的话你从没听进去过?”洛子初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她听到妈妈波澜不惊的声音中分明透着一丝绝望。
洛子初呆愣在原地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问题妈妈问过很多次,她也回答过很多次,关于她们从来没有达成一致过,直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现在都懒得回答了是吗?”她有些自嘲地笑笑,接着道,“你总是埋怨我,总是在这种问题上和我顶罪,可是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
洛子初看了妈妈一眼,午后的光线从走廊明净的玻璃窗透进来,她的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感,被日光折射得七零八落。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她淡淡道,内心却因此而变得像被浪头拍打着,激动莫名。
良久,妈妈深吸一口气:“这关系到小成的身世,我一直觉得你不知道比知道好。”
洛子初的心里咯噔一下,她一直以为妈妈之所以反对她和季栩成,只是因为他们年纪还太小,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另一层原因。
她悄悄握紧了手,祈祷着不要是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才好。
“我们换个地方吧。”
第十章 心语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说我不爱你,就像开始的时候一样,我们心照不宣,我们知晓彼此。我知道那天夜晚的流星,一直在你眼里,它没有被时间带走,真的。
[一]
随着深秋的到来,草地上堆起了一层层的黄叶枯枝,走在上面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洛妈妈叹了一口气,在路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原本拎在手中的小包随着双手的动作放到膝盖上,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也坐下吧。”
洛子初蹙了蹙眉,不远处就是易昕病房的窗户,这会儿没人照看,不知道妈妈会说多久,她隐隐有些担心。
“妈,你要跟我说什么。”
妈妈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淡淡道:“你不是要知道我阻止你和季栩成在一起的理由吗?”
洛子初也不做声,聚精会神地听着。
原来季栩成并不是司机叔叔的儿子,而是爸爸年轻时的战友的儿子,那个人十几前因为走私贩毒被关进了监狱,当年也算得是一件大案子,几家很有影响力的报纸都同时报道了这条新闻。
季爸爸入狱后,季栩成便被送到孤儿院,当年他只有两岁半。
洛爸爸当兵的时候与季栩成的爸爸曾是患难与共的战友,在部队里相互扶持,感情很铁,离开部队后也一直保持联系,彼时季爸爸在其他的城市做生意,洛爸爸是个小小的公务员,虽在不同的地方,但是彼此互励共勉,却不料季爸爸竟然染指毒品生意,东窗事发之时,洛爸爸本打算领养季栩成,奈何这件事被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顶着风头把季栩成接来恐怕落人口实,只能暂时搁置。
直到三年前。
“那季爸爸现在呢?”洛子初有些紧张地问道。
洛妈妈摇了摇头:“走私贩毒这么大的罪,你说呢?”
“难道是……”
“说起来,小成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他不可怜,一点儿也不可怜,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他,他还有洛子初!
洛子初暗暗咬牙:“但是他爸爸是怎样的人,和我们在不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妈妈向洛子初瞪了一眼:“你爸爸当初为了名誉这东西隔了十几年才把小成从孤儿院接过来,你和小成交往的话,再往后想想,你们要是结婚呢?他的爸爸有案底,且不说有心之人会不会抓着把柄,若你爸爸想要扶持季栩成,这样看来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你难道都不会为你爸爸想想吗?如果有人知道他的女婿有一个那样的父亲,你说那些报纸会怎么写?”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还会提起?”
“有些事,就算掩埋再久也会被有心人挖出来,难保他们不会说你爸爸其实跟人同流合污,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那些媒体再难听的话也是写得出来的。”洛妈妈面不改色地说道。
洛子初默不作声,她也知道那些乌鸦一般的八卦媒体总是有本事把人搞得臭名昭著。她的爸爸是阳川市的市长,代表了整个阳川市,容不得有半点儿流言蜚指。
洛妈妈见洛子初不说话,知道她应该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我先回去了,你去看看易昕吧,你自己好好想想。”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
洛子初坐在原地,目光落在脚旁的那一小块儿草地上,脑子里空荡荡的。忽然想起来易昕一个人在病房里,于是起身朝病房的窗户外看了一眼,便赶了过去。
病房里,易昕已经醒了,季栩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这个角度望过去,只看得到他精致的侧面。
不知道说到什么话题,易昕忍不住笑起来。她的脸上是少女独有的矜持而又羞涩的笑容,她憔悴的样子也很好看,就像一朵被大雨淋过的花儿,楚楚可怜地沾着露水。
季栩成嘴角的弧度一闪即逝,只是看着易昕。
洛子初站在门外,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心里没来由地感到委屈。
她忽然觉得闷闷的,胸口堵得厉害,于是转了个身,匆匆跑到医院外面,坐在台阶上不停地喘气。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莫名其妙地想生气,可是,她刚才为什么那样生气呢?季栩成只是看着易昕而已,他们两个只是在一起很开心,就这样而已,她到底生什么气?季栩成是她的男朋友,易昕是她的好朋友,她实在不该胡思乱想的。
洛子初深吸一口气,重新提起精神回到病房。
“呃?小初,你来啦!”易昕的眼睛亮亮的,藏着笑意。
洛子初走过去,坐到床的一侧:“嗯,今天觉得好点没?”
她故意不去看季栩成,她害怕自己眼底异样的神色会被他看到。
“嗯,我感觉自己挺有精神。”易昕说完还捏着拳头作大力水手状。
正在这时,易妈妈来了。
“你们都在啊。”她笑眯眯的,手上提着两个袋子。
季栩成忙起身去接。
“你坐吧坐吧,这点儿东西我拿得动的。”她利索地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妈,那都什么啊。”
“你这段时间治病,我就回不去了,打算在这里照顾你,所以收拾了一些衣物。”她一边揭开袋子一边喃喃自语,“我点点啊,应该不会少了东西吧。”
“阿姨,我帮你点吧。”洛子初接过其中的一个袋子。
“啧,怎么搞的?”易妈妈喃喃自语。
洛子初抬头:“怎么了?”
“我真是糊涂了,那件棉睡衣没有带来。”易妈妈懊恼地拍了拍袋子。“哎,看来我得再回去一趟了。”
“我去吧,阿姨。”洛子初急忙道,正好她现在也需要去走走散散心。
“我跟你一起去。”季栩成从位子上站起来。
“不用,我一个人就好。”洛子初说完转过身去,“阿姨,要拿的东西在哪间房?”
[二]
拿到钥匙之后,洛子初匆匆从病房里跑出来,室外的温度比室内要低许多,她紧了紧外套的领子,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脑子里的感觉忽然又清晰起来,方才在病房里,她毫不留情地拒绝季栩成,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不过他也没有追出来,应该没有发现她怪异的举动吧。
她看向车窗外,他真的没有追出来。
他总是这样好像永远都不明白她的心意,有时候她只是需要他轻声地问一句“你怎么了”,可总是等不到。
车子很快就驶到易昕家,洛子初熟门熟路地找到易昕的房间,从衣柜里找出那件粉红色的棉睡衣,睡衣摸起来软软的,很厚。洛子初寻思着该找个袋子什么的,于是四处寻找起来。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她的身后是一张单人床,左边是敞开的飘窗,右边则是个方形的床头柜,再往这边是一个转角的电脑桌,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书架上书本排得整整齐齐,第二排的最末是一本相册,洛子初一时好奇取下来,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开始慢慢翻阅。
一开始是易昕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从一个小光头的模样慢慢出落成一个剪着童花头的小姑娘,俏皮地捏着碎花裙摆,咧着嘴笑得天真烂漫。再往后就是大一些的时候了,洛子初忍不住笑起来,画面里的两个小女孩穿着同样的小洋装,做着一样的动作——腾出一只手搂着彼此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叉着腰,脚上红色的小皮鞋被擦得锃亮。
洛子初端详了许久,才继续翻到下一页。
依旧是那个女孩手拉着手,一脸灿烂的微笑,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再往后翻,照相的时间距离现在越来越近了,照片的内容大多是三个人,易昕、彭晏、洛子初,彭晏再自然不过地搭着两个女生的肩膀,三个人不分彼此勾肩搭背,笑得没心没肺。
“啊,好怀念啊!”洛子初忍不住自言自语。
除了这些还有易昕的同学照,当然这些照片洛子初也有,要知道从小学开始他们就在同一个班,她们两个经常被同学羡慕地称作是双生花一般的存在。
双生花一般的存在,就是少了任何一个都会让人觉得奇怪。
彼此,她们还经常为此沾沾自喜。
再往后翻,渐渐是一些洛子初陌生的画面,照片的内容逐渐没有她,取而代之的是颜景,和其他陌生的女孩,场景或者是教室,或者是室外。
照片中的易昕举着沾了颜料的画笔,一旁的颜景将学画儿专用的塑料桶倒着放在她的头上,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其他也都是诸如此类的搞怪照片,洛子初一页一页地翻着,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她看着眼前的照片,笑容顿时凝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