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笑了一下,很普通的那种笑,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心里莫名其妙打了个突。

丰盛的晚餐早就准备好了,当然全都是西餐。阿尔弗老爷爷没料到我是中国人,表示很抱歉没有准备中餐,布鲁斯阔少习性复发,当下就拍板要派人去市里中餐馆订餐,还说第二天就要请几个中餐厨子回来。

我满脸黑线地阻止了他,然后狠狠咬了一大口面前的菲力牛排,表示很好吃。

布鲁斯这才消停了。

其实我这个人不怎么挑食,西餐也一样觉得好吃,塞了满肚子的烤牛排、炖羊排和奶油蘑菇浓汤,吃得直打嗝。

吃完了饭回到房间,在浴室里把自己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这才觉得整整七年在外漂泊的征尘终于彻底洗净了。

……等等,在外?漂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把高谭市、把韦恩大宅当成了家吗?

我慢慢停下擦香皂的动作,露出一个微笑,这种回家的感觉、这种归属感出现得那么自然而又无声无息,理所当然得让我有点想哭。

洗完了澡,看到床上摆了新衣服,内衣都有,而且很合身,我暗暗感叹阿尔弗老爷爷的贴心——诶不过话说这尺寸该不会就是布鲁斯告诉他的吧= =

不过……穿好了衣服之后,我才意识到一个很囧的问题。

尼玛阿尔弗老爷爷忘了给我准备姨妈巾了!

算了……这种事也不能怪他一个老爷爷想不到……关键是我的东西在僧院都被烧毁了啊!坐飞机回来的时候垫着的卫生巾也早就被扔垃圾桶了……

我认命地撕了块卫生纸垫了一下,然后打算去隔壁找布鲁斯汇报一下关于姨妈巾短缺的问题。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布鲁斯在和阿尔弗说话。

“……的听证会,还有一个姓克莱恩的精神科医生作证……”阿尔弗说。

“公开的吗?”

“我想是的,先生。您想去看看吗?也许现在就快结束了。”

“这样啊……”布鲁斯有点迟疑。

门虚掩着,我推开门清清嗓子,屋里两个人都朝我看过来。

“一起去吧,布鲁斯,”我霸气地说,“我需要出去买一点卫生巾!”

屋里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半张着嘴呆了两秒钟,布鲁斯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英挺的脸孔浮起淡淡的红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阿尔弗老爷爷则有点着急又有点不自在:“哦不,真是抱歉维拉小姐,这是我考虑得不周到,您现在……那个……很急吗?”

“哦,我还好,没事的,几片卫生纸还能将就,”我大气地一挥手,“不过我必须现在马上出去买,不然今晚可就睡不着觉啦。”

“啊,这点小事请务必让我交给他们去做……”

“不用麻烦啦,”我朝布鲁斯一笑,“不是想去那个什么听证会吗?干脆一起去呗。”

到了法院附近,我和布鲁斯就分开了,我一头钻进超市扫荡了一堆卫生巾,又买了一些其他的零碎东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布鲁斯站在一排电话亭旁边发愣。

他十分猥琐地穿了一件脏兮兮的灰色夹克,里面是红色的连帽衫,头上戴了一顶棒球帽,帽沿压得低低的,红色帽子套在外面,双手掖在牛仔裤兜里,看起来和劳务市场手捧纸壳上面写着“做家教30块钱一小时”的勤工俭学大学生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庆幸我也穿了休闲服出来,如果穿了白领套装,我都不好意思说我认识这个人。

我一边想一边憋不住笑地走过去,可一走近了,我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不远处的前方,法庭大门口,一个身材苗条的俏丽姑娘正和一个男人交谈,秀眉紧皱着,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但即便如此,阴郁的脸色也无法掩饰她的美。

我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那是瑞秋妹子。

而且是第二部《黑暗骑士》里那位演员的长相。

……布鲁斯刚才就是看着她在发愣?我心里一阵翻涌而上的难受,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嘿……看什么呢,女孩?”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在看什么,我就在看什么。”我凉凉地回答。

“……怎么了,维拉?你的语气很奇怪。”布鲁斯一脸的又无辜又迷惑。

我觉得我的后槽牙都快磨碎了,但心里还在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在大马路上和他吵起来,万一被人认出来他的身份可就不好了,于是终于深吸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听证会结束了吗?怎么不进去?”

“哦是的,已经结束了,”布鲁斯耸耸肩,有点惋惜,“我到的时候就散场了,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没能和你的青梅小女友多呆一会是吗?

“啊哈哈嘿嘿。”我龇着牙笑了一声,“既然结束了,就早点回去吧,天也快黑了。”

“好吧……不过维拉你真的没事?总觉得你从刚才起就不太正常……”

“真的没事啊,我想那是你的错觉,布鲁斯。”我若无其事地冲他一笑,朝停车地点走去,我们出来的时候,布鲁斯开了一辆破破烂烂的老爷车,任谁也不会想到坐在里面的人就是高谭王子。

我们回到了韦恩庄园。一路上我很快平静了情绪按捺了火气,一如往常地和布鲁斯有说有笑,然而奇怪的是,布鲁斯的情绪却渐渐低沉了下去,到了最后竟然开始爱答不理了,最多回我个嗯嗯啊啊。

于是我心火就更旺:喂喂盯着人漂亮姑娘移不开眼的人是你吧!你又跟我生什么气玩什么傲娇摆什么脸色啊……

于是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回到韦恩庄园。

回到房间里第一件事就是换上卫生巾,收拾好了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布鲁斯坐在我的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干嘛?”我干巴巴地问了一句,走到桌子旁边若无其事地端起杯子来喝水,实际上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全神贯注地注意着他的反应。

布鲁斯沉默了两秒钟,忽然猛地站起来,大踏步朝我走过来,表情有点冷,看起来像是真生气了,阴沉的气场还真有那么点吓人。

我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杯子,往后退了一步,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已经双手握住我的肩膀,推着我往后退,直到我的背部紧贴到了墙壁,他才停下了脚步。

他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另一手支在墙上,两条臂膀把我困住了,脸庞贴得我极近,但却面无表情,我顿感鸭梨山大。

“刚才在法庭门口的那个女孩是瑞秋,”他盯着我说,“瑞秋·道斯,你应该记得的。”

原来他是要说这个。

“哦,我当然记得,怎么了吗?”我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在盯着她看。”

“……我看到了。”

“我有七年没见她了。”

“……我也是。”你到底想说啥?

“我觉得她比七年前更加漂亮了。”

“……呵呵。”

“那身浅灰绿色的套装很适合她的气质,她在法庭上侃侃而谈的样子肯定很迷人,她会是一名优秀的检察官。”布鲁斯几乎不喘气地说出这么一句。

我眯了眯眼睛,“你说的这些我都赞同,先生,”我挤出一丝笑容,“不过如果你只是要跟我说这些的话,我认为那是在浪费我们两人的时间。”

“所以你一点也不吃醋对不对?”布鲁斯的语调已经低沉到令人吃惊。

“……哈?”

“你一如既往地和我谈笑,你甚至赞同我对她外貌和气质的赞美。”布鲁斯微微眯起眼来,“你真的让我很惶恐……维拉,很多时候我甚至都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眨眨眼睛,对这种忽然开始神展开的剧情有点接受不能。

“额,那个布鲁斯,我当然是……唔唔!”我想开口解释点什么,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了回去。

他这次的吻一点也不温柔,反而带了很多鲁莽和急切,舌头在我的嘴唇里横冲直撞,牙齿咬着我的舌头阵阵发疼。

然而就是这样粗暴的吻,却让我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他是在为我表现得过于平静而不满?哦哈哈听起来不错嘛!

瑞秋神马的都玩儿蛋去吧!

我一边承受着他的粗鲁,一边温柔地回应他,伸出手慢慢抚摸他宽阔的背部,好像在给一只炸毛的西伯利亚雪橇犬顺毛。

渐渐地,他停了下来,嘴唇稍稍离开我一点,挺直的鼻尖顶着我的,微微喘息着凝视我。

“我当然是喜欢你的,布鲁斯。”我冲他微笑。

布鲁斯的表情却变得有点失落,“哦……好吧,你不爱我。”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嗯……已经过了0点了【趴

那么今日白天还会有一更,应该会是在下午三点以后=v=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我一愣,看到他的眼睛掩藏在高耸的眉骨下面,目光看着地面,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苦笑,这表情怎么看都有种寂寥的味道。

我眯起眼,忽然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就往下扯,强迫他的脸低下来靠近我。

他看起来猝不及防,而且有点惊讶:“维拉……”

我眯着眼打量了他三秒钟,忽然张口在他□饱满线条深刻的鼻尖上狠狠咬了一口,话说这个鼻尖我在上辈子对着特写照片流口水的时候就很想咬了,现在果然口感很不错,比我想象中要好。

“啊!哦天哪维拉你要干什么?”也许是咬疼了,布鲁斯倒抽了口气,捂着鼻子本能地就往后躲,我怕手里拽着他领子勒着了他,就放开了手。

“听着,布鲁斯韦恩。”我严肃地说。

布鲁斯慢慢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愕然地看向我。

“我想你可能对中国姑娘了解并不深,她们大多数其实都有很传统的爱情观。”我斟酌着词句说道,表面看似冷静实际内心十分凌乱,“就比如我……是的,不管你信不信,这辈子能让我说爱的男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老爸,另一个——”

布鲁斯微微皱起了眉,神情没变,但我注意到他的手在身侧攥成了拳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另一个就是我能心甘情愿给他做口|活的男人!”

布鲁斯的表情慢慢变得惊愕,而后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但又渐渐流露出更多的喜悦。

我又添了一句:“顺便说一声,除非被劫色,否则我想我这辈子能心甘情愿给他吹|箫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说完这话我就掩面匆匆推门离开了房间,摔门的声音震天响。

可是一出门迎面就碰见了一脸狐狸笑的阿尔弗老爷爷。

我有种强烈的“此老头已经完完整整听完了我们所有对话”的感觉,所以我觉得刚才我那几句“口|活吹|箫”什么的已经足够让此老头看清我的真面目了,于是我决定不再在他面前装贤惠,而是威严地说:“阿尔弗老……那个先生,我想您得好好劝劝布鲁斯了,他看起来心情和脑子都不太好。”

“我会的,放心吧维拉小姐。”阿尔弗老爷爷笑得很慈祥,但我总觉得他在憋笑。

阿尔弗冲我点了点头,进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我在门外愣了五秒钟,忽然意识到这是我的房间,于是……现在这算怎么个情况?

我做贼心虚地环视了一圈,悄悄把耳朵贴到房门上。

韦恩大宅的房门隔音效果比韦恩大厦顶楼公寓还要好,即使是经过五年暗影联盟训练的我,努力集中耳力也只能听个大概。

“……跟着您颠沛流离整整七年……在我看来……是的……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看不出来的话……”阿尔弗老爷爷的谆谆教导。

我听了之后不免老怀大慰,只可惜布鲁斯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根本没说话,反正我都快把耳朵粘到门上了也没听见他的声音。

过了一会,阿尔弗就出来了,临走的时候还朝我笑了一下,我越发觉得此老头十分腹黑。

阿尔弗前脚刚走,布鲁斯后脚也出来了,看到我站在门外,露出一个“早就料到了”的表情,然后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我微笑。

“……你有事么。”我被他笑得发毛。

布鲁斯没有回答,只是忽然走近几步,抬起我的下巴就吻了过来。

“魂、魂淡!这里是走廊啊啊啊——”我话没说完,就已经被他堵了回去,整个身子一轻,竟然是被他横抱了起来,然后听到身后门被甩上的声音,这货把我抱进了房间然后把门关上了!

“唔唔唔放下我——”我挣扎着,不过个人感觉那更像是半推半就。布鲁斯果然听话地放开了我,不过……着陆的地方十分柔软,显然是那张宽大松软的床。

“布鲁斯!我、我……我月经还没来完呢啊!”我涨红了脸结结巴巴提醒他。

“我知道,所以我不介意你再为我做一次……嗯,那个叫什么来着,口|活。”布鲁斯一本正经地说,作势就要解腰带。

我的脸瞬间变得比大姨妈还红,刚想翻身爬起来,却被他压住了,然后被他温暖的唇堵住。

这是个极尽温柔的吻,他慢慢描绘着我的唇齿,好像在品尝什么美食一样仔细又轻柔地吮吸揉弄,给我的感觉像夏日午后的熏风,又像是窖藏多年的红葡萄酒,醇厚而优美。

可他的手始终规规矩矩地轻轻抚弄我的耳朵,并没有伸到别的地方。

我被他弄得心里痒痒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可又不得不停止,稍稍推开他一些,软着嗓子说:“布鲁斯……拜托……今晚还不行,真的……”

这声音沙哑得我自己听了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知道,傻孩子,”布鲁斯轻笑着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重重躺在我身边,横过来一只胳膊搂住我,“睡吧,放心,今晚我们什么也不做。”

我半信半疑看了他一眼,终于抵不过半遮半露的美味胸肌的诱惑,嘟嘟囔囔地挨了过去,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话说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流鼻血了……嗯这真是个不小的进步。

过了几分钟,我听到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匀称,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那个……我真的只是不习惯说‘爱’……但那不代表我不爱你,不管你信不信……如果你实在想听的话我以后会慢慢练着习惯说那句话的……”

曾几何时,我还是个秉持“除了父母不对任何人说‘爱’字”的爱情完美主义大龄剩女。

“嗯,说来听听。”懒洋洋的声音,低沉磁性听得让人耳朵要怀孕。

“我、我……”我闭上眼睛,使劲往他怀里钻,闷着声说了句,“我爱你。”

搂着我的胳膊紧了紧,“好女孩……记得以后每天都要说一遍——不,至少三遍,明白吗?”

我:“……”

又过了三分钟。他怀里的气息格外好闻,有清爽的沐浴露香味和淡淡的男子气息,浓浓的安全感让我很快就要睡着了。

忽然他又开口了。

“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把三遍‘我爱你’等次折换为口|活。”

“……滚。”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太阳都晒屁股了。布鲁斯早已起床,身边空荡荡的,只有床头柜上贴心地摆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

我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顺便换卫生巾,然后出来吃了早饭,发现布鲁斯没在自己的卧室,于是开始一个一个房间找,最后在一楼的小厅里找到了他。

他正赤着脚坐在地毯上,身边摊着一大堆书籍报纸和资料,一边在纸上奋笔疾书。

我回忆起电影里这段剧情,走过去说:“在记录高谭市清官的资料,嗯?”

“嗯……”布鲁斯头也不抬,一边写一边念叨,“是啊,戈登警探,罗布署长,芬奇检察官,还有……”

我看向他手边的剪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还有亲爱的道斯小姐,是吗?”我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