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怒吼他:“周逸!你又耍无赖!”

他听后,表情又生动起来,伸过手臂把我揽进他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过了一会,才听见他浅浅地说道:“这个相机里,只能有你。”

一股暖流钻进我心里,我反身抱住他。

我和他继续沿着步行街向帝都大厦旁的钟楼走去,一路上他牵着我的手,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卖玫瑰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叫着哥哥姐姐。

我和周逸同时皱起了眉头。

这些小姑娘都是受了大人的指使,如果你买了一朵,她就会求你买更多,甚至周围其他卖花的孩子都会蜂拥而上围住你。

我亲眼见过,几个小孩把一对情侣围住纷纷下跪,最后这对情侣不得不把所有的花都买下。

这种节假日,小孩们更加猖狂。

我连连摆了手:“我们不要哦。”

小姑娘坚持不为所动苦苦哀求。周逸握紧了我的手:“跑!”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拉着我飞奔起来,耳边呼呼的风声略过,他握着我的右手,刘海在风中飘扬起来,英俊的侧脸带着笑意。

见孩子没有再追来,我们便停下脚步,我斜睨着打趣他:“你这个老师让人家小朋友伤心了哦。”

他一把搂住我,在我耳边私摩:“我现在可不是什么老师!”

我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印象?”

他愣了愣,回忆了一会,露出一丝诡谲的笑:“顽劣成性,叛逆多端,不知悔改。”

我一听,作出凶神恶煞的样子瞪他:“就没一点好的!?”

他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我气得踩了他一脚。

“嘶.”他忍痛敲了敲我的额头:“没轻没重。”

我看他是真痛了,赶紧低头认错,半抱怨半撒娇地扶着他:“活该!”

过了一会,他直起身子,漆黑的眸子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带着温柔宠溺,半蹲下,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脸,整理好我被风吹乱的头发。

低缓深情地一字一句说道:“我希望淡淡成为自尊自爱,自信善良,对自己负责的女孩。”

我低低地垂头看他:“可是…我现在还没有…”

“我知道,我会让你变成这样优秀的女孩。”周逸目光深深。“你聪明机灵,还这么年轻,有着自己应该追逐的梦想。而我,会陪在你身边,点拨你,帮助你,好吗?”

我被他的话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我…你真的相信我吗?”

他没说话,坚定地看着我微笑。

我眼眶一红,扑进他怀里:“谢谢你。”

他收紧手臂,朗目灼灼:“这才是我的小姑娘。”

我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拉着他,向钟楼走去。

已近十二点,钟楼前已经围满了人,钟楼被装饰得极为醒目,闪着红绿相间的霓虹灯。

周逸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以防我被人群挤散,我看着身边的人头,突发奇想,摇着他的手臂:“周逸!”

他扭头。

我贼贼一笑:“我们俩其实是同性恋!”

他眼里闪过疑惑:“……”

“别紧张,你姓周,我也姓周,不是同姓恋是什么。”

他剑眉一挑,“看来我们几百年前还是一家的。”

我咯咯地笑起来。

忽然,猛地感觉后面白光一闪,我回头瞧了瞧。

这个时候照相的人挺多,我本不应该这么警惕,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周逸也似乎察觉到了,淡漠地看了看四周,握住我的手收紧了些。

当十二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刹那,人群开始开始尖叫,气氛涌上□,前面的人们纷纷放了手上的气球,泼墨般的夜空瞬间飘满五颜六色的气球,上面承载了许许多多人们的愿望。

闹腾了一番后,我肚子有些饿了,便拉着周逸想去吃小吃。

我们俩转身往回走,人群里有些拥挤,我身高不够,鼻子差点都被挤歪了,倒是周逸,身形挺拔的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走了一个十字路口后,终于不再那么拥挤,周逸小心翼翼地牵着我,两人都没注意到前方的来人。

等到走进时,才后悔莫及。

红灯调成绿灯后,我和周逸并肩穿过斑马线,脚步向左,刚迈了一步,就霍然停住。

我原本嬉笑的脸上顿时僵硬起来,尴尬地看着同样诧异的对方。

李东霖。

周逸也楞了下,随即笑起来,算是向他打了个招呼。可眼底也笑意全无。

我顿时感觉手足无措,垂下嘴角看着李东霖。他也好不到哪去,眼睛一直锁在我和周逸十指相扣的手上,然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反倒是周逸,表情冷静,语气平稳,丝毫不介意,也没有抽回握住我的手。

我硬着头皮向他扯了扯嘴角:“HI~”

李东霖穿了件深蓝色羽绒服,但并没显得臃肿,斯文俊秀的脸上恢复了平时的笑容:“好巧啊。”

“是啊…”

他微微侧头,眼睛盯着周逸:“老师好。”

周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猛然觉得这气场不对,赶紧客气道:“那我们先走了,你慢慢玩。”

“好,学校见。”

我拉着周逸大步向李东霖身后走去,即使走出了很远,依然感觉背后有一道探究的目光紧紧跟随着。

上了周逸的车,我瞬间夸下脸,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周逸揉了揉我的脸:“没事,你别担心。”

“万一他…”

周逸哄着我:“放心,我来处理,相信我。”

我唉声叹气了半天才点点头:“好吧。”

心里却盘算着下个星期怎么找李东霖说清楚。

我也没了吃小吃的心思,周逸只好把我送回家,在车上吻了吻我:“不要乱想。”

我不知道周逸有些什么手段,可我心里老是不踏实。

这个周末简直是纠结,我和凌灵煲了几个小时的电话粥,并把平安夜那天晚上被李东霖撞破的事告诉了他。

凌灵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她琢磨了许久,才说道:“我觉得李东霖应该不会去说。”

可我总是不放心:“他要是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呢?”

凌灵也觉得有些不妥当,安慰着我:“那星期一你约他吃饭吧?探探口风,需不需要我陪你?”

我沉吟了下:“也好,你还是别陪我,我单独和他说。”

凌灵隔了一会,声音略低地说道:“淡淡,可能,我会去别的城市。”

“什么!?”我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是,我们不是说好,读A大吗?为什么?”

凌灵那边沉默了许久,“我家里父母的关系,可能要去上海。”

我声音有些颤抖:“那……我们以后都不能见面了吗?”

“谁说的!我放假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你也可以来上海找我玩啊!”

“唔…”

挂了电话,我突然感到一种无力感,是不是高考结束后,身边的朋友都要各奔东西,时间会冲淡一切,曾经的友谊只会变成一种美好的回忆。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走了一批又会来新的一批,而到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呢?

凌灵要去上海,安若的成绩不太理想考不上A大,陆昊要去当兵,冯烟还在举棋不定,而谭思思已经决定出国。

我曾天真地以为地球是圆的,不管大家分开多久,总是会重新聚到一起。

可很多年后才知道,一些人一些事,错过了,就再没有见面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只有梦里的相见和泛黄的照片。

这是社会的残酷,也是生活的无情吧。

星期一终于到来,我趁着眼保健操的时间溜出后门,下楼走到李东霖班上,在后门往里看。突然发觉,一直是李东霖上楼找我,而我,从没主动找过他。

没过一会,眼保健操做完,他和丁泽从前面出来,看见我的时候,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又释然。

淡定地问道:“有事吗?”

我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表情,也自然地问:“中午一起吃饭吧?”

他顿了顿:“好,就我们两人吗?”

“对!”

中午我故意绕过周逸的办公室,和李东霖选择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随意点了些东西。

席间,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思忖着如何开口。

他把我的动作都一一看在了眼里,也没多说,随意问道:“第一志愿还是A大吗?”

“啊?哦,是啊。”

他抿了抿唇:“看来我们又要变成同学了。”

我赔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一时无言,他又问另一个问题,我没办法,只得继续和他聊。就这样,一中午的时间,我满腹的疑惑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好像是故意避开这个话题,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李东霖的确不会说出去。

最后结账离开的时候,他眼里闪着复杂的光芒,意味不明地在我身边说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希望不要毁了你自己。”

我在原地失神,他已经走出了几米远。

背影逆着光,给人坚定信任的感觉。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什么也没发生,学校生活还是一如往常。

而我开始忙着准备期末考试,便渐渐忘了这件事,和李东霖的关系比以前更熟络了些,从那天吃饭后,我们俩默契地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令人窒息的期末考结束后,这个对于我们高三学生来说又忙又累的寒假也跟着悄然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抓头……有点不好意思,亲们还是给俺撒点花吧,我还是挺想上季榜的。

唉……

4.7蒙蔽真相

快过年了,大街上才刚褪下了圣诞节的装扮又换上了火红的大灯笼,彩灯,烟花爆竹也开始贩卖起来,虽然还没到除夕,但已经有耐不住寂寞地小孩在夜里偷偷摸摸地放起来。

老爸的餐馆生意火爆,整天忙里忙外,瘦了不少。

于是我推掉了好几次和周逸的约会,在餐馆了帮忙。石阿姨也带着一群朋友来过,还特意送了我和老爸几盒礼物,并偷偷告诉我,听说袁泽凯又要“升官”了。

这节日的气氛愈来愈浓重,越是临近除夕夜,大街上就越清静,大大小小的餐厅商场都纷纷停业休假。老爸也终于在除夕夜前关掉了餐馆,和我在家准备年夜饭。

我们院子里的那棵槐树被几个小孩子吊上了手工灯笼,家家户户开了灯,照得院子里一片明朗。

年夜饭要在院子里,几家人纷纷端上几道拿手好菜,然后大家围在一起吃,一直是我们这个四合院的传统。

我特别爱吃对面张叔做的饺子,皮薄陷多,一口咬下去味美鲜香。

吃着吃着就忽然想起了周逸包饺子的摸样,于是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饺子拜年短信,没一会,他就回了过来。

‘新年快乐,淡淡。’

我偷笑了一声,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脑袋里幻想着周逸此刻正在做什么。

也许和我一样,在圆桌上和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团年饭。

张婶见我脸色不错,欣慰地给我夹了很多菜:“淡淡长大了,这摸样越来越像你妈妈了。”

我送进嘴里的筷子顿了顿,“嘿嘿,我妈可比我漂亮多了。”

张婶脸上露出怜惜的神情,我知道这院子里所有的长辈老人都是可怜我的,或者是可怜我和爸爸的,没有妈妈的孩子,都是可怜虫。

吃完饭后,几个大人带着一群孩子去街上买火炮和烟花,然后在大院子的空坝上放着,噼里啪啦,烟花的明亮在空中绽放照亮了人们的脸庞。

我想到了妈妈,也是这样冰冷冷的除夕夜,她悄悄地买了一大箱的鞭炮,给了我一个惊喜,然后带着我们院子里的所有的孩子一直玩到凌晨。

我总是在过年的夜里经常梦到她,和以前一样带着我们看烟花。

大年初三,我爸重新开了餐馆,虽然清闲,但每天也有不少生意。

我知道,如果妈妈还在,爸爸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卖命地工作,他一定会在家里陪妈妈看电视,给妈妈剥瓜子。

我在家翻了翻日历,再过几个星期就是凌灵的生日,我才这才猛然想起还没准备礼物。

于是初四一早,我算着各大商场开门的时间便坐车来到市中心,包里揣着平时存下的零花钱,却毫无头绪买什么礼物送他。

大年刚过的街上行人稀稀拉拉的没几个,我捂着手套东瞧瞧西看看,楞是找不出能让我两眼一亮的东西。

逛了一上午,还是两手空空,有些失望地在街上懒散地闲逛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沣逸钻石’前。

水晶灯下的钻石闪烁着的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我站在门口怔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正要离开这里,忽然看见袁泽凯趾高气昂地从后面走出来。

他这几年意气风发,人也发福了不少,穿着高级西装,身后跟了一个秘书,看起来像在巡视。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了我前几天看的一部宫斗剧,我猛然惊觉这袁泽凯和里面搔首弄姿的太监总管真是长得很亲家,一个河马的弟弟,一个犀牛的哥哥,身后也总是跟了一群瞎了狗眼的奴才。

主子不在的时候,他就耀武扬威,压榨下属,主子一来,他就甜言蜜语,追着马屁闻,就差下跪舔主子的脚丫子了。

我不由地又仔细瞧了瞧袁泽凯自谬高傲的摸样,想起几年前他在我妈身后唯唯诺诺的神情,真真是物是人非,时间害人呐。

大概是我在店前停留了太久引起了里面的注意,袁泽凯一双眼睛扫过来死死盯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能认出我,漠视了他几秒,然后缓缓撇开视线,转身离开,背脊冒出了一片冷汗。

冷风呼呼地灌进我的毛衣里,我坐在冰冷的室外长椅上,闭着眼睛。

妈妈从这里的顶楼跳下来的时候,也很冷吧。

阴绵的雨丝,凛冽的雪风,和刺眼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