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场的不过二十几个人,在一个大房间里分两桌坐。张硕去了国外,罗澜身为张秉云的儿媳妇被陈玉佳给抓去张罗宾客,才有机会跟谭副市长有一面之缘。不过两年的时间,这位谭副市长便像是老了七八岁的样子,头发白了很多。罗澜心里暗暗地感叹,当官的确是不利于养生。
“谭副市长,您好。”罗澜进门后,礼貌的欠身。
谭副市长呵呵一笑,大手一挥指着身边的沙发:“罗澜,你现在升职了,连声叔叔也不肯叫了吗?”
“岂敢。”罗澜忙在谭副市长指着的沙发上坐下,接过秘书递过来的茶,羞涩的低头,“来了Q市几个月了也没去看望谭叔叔,是怕您生气呢。”
“我的确有些生气啊。今晚若不是我专门叫人给你送请柬去,你还躲着不见我呢吧?夫人可是给我打过两次电话了,说你跟小硕都在Q市,让我好好地关照你们。你看看,我这一天到晚忙的团团转,没时间把你们两个人叫家里来吃顿饭,你们也躲着我,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谭叔叔误会了,谭叔叔是大忙人,为我们Q市上千万百姓操心,我们没有什么大事也不敢随便打扰。嗯…还有,我刚到这边来,公司的事情又多又乱,一直疲于应付。还有,老太爷从北京过来消暑,张硕隔天都要过去探望。实在是…还请谭叔叔不要怪罪才好。”
“老太爷在Q市?”谭副市长这下惊讶了,“这事儿我居然一点都没听说,真是罪过罪过!”
罗澜忙解释:“这是老爷子本人的意思,再三叮嘱不叫张扬。来得时候连爸爸都不知道,还是医护人员怕担责任,偷偷地跟爸爸打了电话呢。所以我们谁也没敢告诉,除了家里人之外,真的没谁知道他老人家来了Q市。”
谭副市长叫罗澜进来本就是因为张秉云的情面,拉着罗澜客套客套,表示一下自己的立场。却没想到张仲坚老将军在Q市辽阳消暑,这对一个政客来说是极大的失误。他相信张老将军不叫人声张是真的,但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事一定是假的。
再三衡量之后,谭副市长欠身问罗澜:“罗澜,你帮叔叔一个忙。”
“啊,谭叔叔有事尽管吩咐。”
“你替我给老爷子打个电话,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得去拜望一下,否则等天气凉了,老爷子回了北京,我这辈子就不敢在老爷子跟前露面了。”
罗澜忙笑,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瞧谭叔叔说的,上个周末我去疗养院看老太爷,他说Q市这两年变化很大。说这批领导班子的工作力度挺深,着实为百姓办了几件漂亮事儿。”
“啊?老太爷真这么说?”
“是啊。”罗澜轻笑,“张硕开车带着老爷子在Q市机场高速和绕城高速上转了一圈。老爷子很感慨。”
“哎呦!真是…叫我说什么好呢。”谭副市长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又叹了口气,摸着下巴说:“我得有四年多没见老爷子了吧?这次老爷子来了Q市,我说什么也得见见。罗澜,你一定要帮叔叔一把。”
罗澜很痛快的点头:“嗯,今天周末了,老爷子上个周末说了要喝我炖的汤。谭叔叔你等我电话好了。”
“真的?”谭副市长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这丫头什么要求都不说就答应了自己,要知道,这样的拜见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探望,他若是能跟这位国宝级的老将军见上一面,就算只是问问老爷子身体如何,吃饭如何,睡觉如何这样的事情,那也是一种姿态,一种表示。
罗澜轻笑:“谭叔叔是不放心我?”
“这话说的。”谭副市长爽朗的笑,“除了你,叔叔就没有放心的人了。”
“那就这样了,老爷子如果点头,我就给您的秘书打电话。”
“不,你直接给我打电话。”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秘书转达呢?谭副市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你电话号码多少,告诉我一下,我给你打过去。”
罗澜如实相告,副市长像跟老朋友一样和罗澜交换电话号码。
秘书进来,说前面的事情差不多了,问副市长如何安排。
罗澜听了这话忙起身告辞。
副市长也不多留,等罗澜出去之后,方低声吩咐秘书:“去查一查成氏集团或者说罗澜这个人最近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出面解决的,查清楚了立刻告诉我。”
第105章 醋火
谭副市长吩咐秘书:“去查一查成氏集团或者说罗澜这个人最近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出面解决的,查清楚了立刻告诉我。”
秘书了然的点点头。这年头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就算是副市长也不例外。
罗澜一回宴会厅便看见门口焦灼的秦雨和皱着眉头的梁飞扬,两个人见她回来都松了口气,罗澜笑了笑,宽慰:“没事,刚刚谭副市长找我谈了几句话。现在结束了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梁飞扬问:“你们两个还能开车吗?”
罗澜轻笑:“有司机跟来。”
“那好,走吧。”
…
第二天是礼拜六,罗澜终于在母亲宋淑琴的电话炮弹轰炸之下去医院复查。
然后很意外的从医院里遇见了陶安梅,她在交费的窗口跟罗澜走了个对过,一时诧异,忍不住‘啊’了一声。此时的陶安梅已经认识罗澜是谁,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再见罗澜,她心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罗澜轻笑,她已经知道陶安梅跟郭大兴离婚的事情。也明白他们离婚的最主要原因还是自己添得那把火。所以无论如何总有那么一点愧疚。郭大兴是自作孽不可活,可陶安梅失去了丈夫,放弃了工作带着女儿回Q市怎么看都有些可怜。
“你好。”罗澜先打招呼。
“罗…总,你好。”陶安梅面对罗澜,心里是五味陈杂。自己的丈夫看上了这个女人,并且因为她差点坐牢,现在离了婚,丢了工作,前途未卜。
可她也明白这不是女人的错,郭大兴那个人是什么德行她自己很清楚,当初被他花言巧语迷惑才嫁给他,十年的夫妻生活,两个人从蜜里调油到相敬如冰,根本不是一个漂亮女人所能决定的。
同为女人,罗澜对陶安梅多少有些怜悯之意,便微笑着问:“交费?”
“嗯。”陶安梅点点头,看着罗澜空落落的身后,想起前些日子她住院的时候张公子鞍前马后体贴照顾的情景,纳闷的问:“你一个人?”
“是啊。”罗澜已然微笑着,“你呢?”
陶安梅的神色自然了些,眼神往旁边瞟了一下,说道:“我陪我母亲来的,她在那边休息。”
“伯母身体还好吧?”
说到母亲的病,陶安梅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还行,老毛病了,血脂有些高。”
“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老年人通常都这样,平时饮食多注意就是了。”
“是啊。”陶安梅似是放下了尴尬,微微的笑了笑,“你身体怎么样?”
“刚复查了一下,还算不错。”
交费的队伍慢慢地移动,终于轮到了陶安梅,她客气的回头:“要不你先来?”
罗澜有些意外,想不到她会这么客气,忙摆手:“不不,你先,别让伯母等了。”
陶安梅没再多说,把手里的单子交进去,划卡,签字,然后拿着交费单子躲开到一边,跟罗澜道别:“那我先走了。”
罗澜把手里的单子什么的一股脑送进去,朝着陶安梅点头:“再见,替我问伯母好。”
“谢谢,再见。”陶安梅转身离去。
看着陶安梅落寞的身影,罗澜心里忍不住感慨。像她这样出身的女人,本应该有尊贵的地位,和美的家庭,有作为的丈夫。只是嫁错了人,便什么都没有了。
被后面的人催促,罗澜方才回神,忙转身拿过缴费单子检查一下,去药房取药。
手机铃声响了,罗澜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接电话。
“澜澜?”张硕的声音夹杂着海风传来,“复查完了吗?怎么样?”
“还好,医生说还得继续吃药。”罗澜一边往药房走一边无奈的叹息,“想不到这么麻烦。”
“乖,我们不能怕麻烦。嗯?”
“还要吃两个礼拜呢,我都怀疑医生跟我有仇,是故意整我。”
“怎么会呢?别闹小脾气,我下午就拍完了,晚上想吃哪里的菜,我带你去吃啊。”张硕的声线温柔的不行,罗澜忽然想,如果他用这样的声线去唱情歌的话,应该会博得一个深情王子的美誉。
“你出去三天了,不累啊?晚上我在家给你做饭,外边的饭菜现在都不敢吃了。”
“虽然我很想吃我老婆做的饭,可我不想我老婆做饭那么辛苦。哎呀,我的心好纠结!”
“耍宝!”罗澜忍不住笑,恰好取药的窗口没有人,她把取药单直接递进去。
“老婆,晚上我们去那家私房菜吃吧?我比较想念那里的香芋甜粥了。”
“且!”罗澜忍不住嗤笑,“你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喜欢喝甜粥了?”喜欢香芋甜粥的人一直是自己好不好?
“就那次陪着你喝了一碗,然后就喜欢上了啊。哎呀,我老婆的口味那么好,为什么之前没没发现呢?”
罗澜无语仰头,敲着脑门叹息:“哎我说,我没得罪你吧?你能不能把我正常的老公还给我啊?”
“好吧,老婆。”张硕微微叹了口气,拿出平日里教训助理的口气来:“拿了药乖乖回家,洗了澡乖乖躺床上,等你老公回来。”
“有毛病。”罗澜笑着挂了电话,拿过窗口的几盒药随手装进包里,转身离开。
从医院出来,想着张硕在海岛上拍摄应该很辛苦,罗澜便决定不出去吃饭,直接开车去超市买菜,晚上在家里自己炖香芋粥。
魅紫色的奔驰小跑开在Q市这样明净清澈的城市里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天气有些阴沉,海风有些凉,不过罗澜很喜欢这样的天气,温润,舒爽,洗过脸之后就算不用任何化妆品都不觉得干燥。Q市的确是非常适宜居住的城市,这一点J市再治理十年也比不上。
想到这个,罗澜就忍不住暗叹,可不可以不回J市了?就在Q市定居下来,买栋房子,就像这样安心的过日子也很好啊。
因为是周六,超市里很拥挤。超市的背景音乐低缓的流淌,各个卖场都不乏三口之家一起买东西。
有小朋友坐在购物车里,伸着胳膊叽叽喳喳的要这个要那个,推车购物车的父亲皱着眉头耐心的拒绝,年轻的妈妈微笑着挑选自己需要的物品。
还有大些的孩子在卖场里跑来跑去,被父母拉住呵斥。
再大些的年轻人应该是同学或者情侣,手牵手,眉眼含笑,躲避着拥挤的人群,慵懒的逛,似乎只是逛,并不为了购买什么东西。
罗澜推着购物车在人群里缓缓地走,穿过门口的电器区和服装区,进入厨房用品区。目光忍不住在在各种精致的厨房用具上流连,每一套她都很喜欢,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便喜欢这些器皿。陶瓷的,玻璃的,各种杯盘碗勺,吃饭的,盛汤的,喝茶的,喝咖啡的,她都喜欢。
导购见了忙上前来介绍,巴拉巴拉不停地说。
罗澜安静的心情被打扰,微微的皱眉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忽然闯进了她的耳朵:“可可!这对杯子好可爱啊,是情侣杯,我们要不要买一个?”
蓦然驻足,回头寻去。
果然见宁可和一个清秀的男孩子走在一起,男孩子长得很白很,长长的额发几乎遮住秀气的眼睛,下巴的弧线却很硬朗,让他看起来温润却不娘气。身材修长,穿了一件白色的T,蓝色牛仔裤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衬得他更加清瘦,宛如王子。
罗澜心里一愣,暗想这男孩子是谁?宁可果然放下严肃了吗?
宁可正要说什么时,抬头看见了罗澜,立刻甜甜一笑推着购物车走过来,“罗澜姐。”
罗澜忙收起疑虑笑问:“来买东西?好巧啊。”
“是啊,一起逛吧?”宁可把手里的购物车交给身边的男孩子,上前来挽住罗澜的手臂,“罗兰姐一个人吗?”
“嗯,张硕去海岛外拍去了。”罗澜的目光扫过那个男孩子,状似不经意的问:“你朋友啊?”
“是啊。”宁可顽皮的笑着,“帅吧?”
罗澜依然笑,但却有点无奈:“很帅。”
“佐罗!”宁可伸手挽住男孩的手臂,“这是我的好朋友,你可以跟我一起叫她罗澜姐。罗澜姐是成氏集团Q市执行总裁哦!如果你想在Q市安定下来,可以去罗澜姐的公司去应聘一下试试。”
“你好,罗总。”佐罗礼貌的笑着伸出手,“我是佐罗—威尔斯。来自加拿大的渥太华。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是个外国人,但佐罗对中国的礼仪和语言都相当的熟悉,而且他的长相也根本不像外国人。
罗澜身手跟他相握:“很高兴认识你,佐罗。”
握手的同时,罗澜的目光瞥过刚刚佐罗看中的那对杯子。是玻璃制品的情侣杯,没有任何图案,之所以是情侣杯的缘故是因为那两只杯子分别是半圆形,凑在一起是一个完整的圆。
罗澜暗暗地叹了口气,忍不住为严上校艰辛曲折的情路感慨。想着这件事情是告诉他好呢还是告诉他好呢还是告诉他更好。
宁可好像完全不知道罗澜的担忧,微笑着走回去拿了那对情侣杯,对佐罗笑道:“你眼光不错。”
于是,单人行变成了三人组。
两女一男开始逛超市。
罗澜的主要目的是买吃的,生活用品洗化用品只是大致逛一下,碰见特价的必需品顺带拿一件。洗发水,牙膏,牙刷什么的。
宁可两个人好像没什么主要目的,只是跟在罗澜身边闲逛。一圈儿逛下来除了那对情侣杯之外,还买了两条毛巾,一双男士拖鞋。
罗澜看在眼里又是一阵心酸,男拖鞋都买了,严上校还有机会吗?
终于忍不住,在佐罗去看一款男士须后水的时候,罗澜悄悄地碰了一下宁可,低声问:“你已经决定了吗?”
宁可羞涩的低下头,半晌才说:“还没有。”
罗澜瞪了她一眼,心里恨道,说什么还没有,瞧你这幅娇羞的小模样,肯定跟那个佐罗有问题。
穿过洗化用品区直接去食品区,罗澜开始各种买。粳米,香米各来一袋,各种面条也来一点,家里少了什么调料?细细的想来,一一补足。
之后去了生鲜区,买了小排,肉馅儿,然后再去蔬菜区选各种蔬菜。鱼虾什么的要去码头买菜新鲜,超市里差了些。
宁可跟在罗澜身旁,见她这般狂购,忍不住问:“罗澜姐,今晚你家开宴会呀?”
“嗯…”罗澜摇摇头,“已经一周没有补充食材了,家里几乎都没什么吃的了。”
“我知道了。”宁可甜甜的笑了笑,又对着罗澜做鬼脸,“你男人今晚一定会回来,对吧?”
罗澜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们都老夫老妻了,回来就回来,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
“且!”宁可不屑的给了罗澜一个白眼,“不用装了!你们两个如胶似漆的样子,我在医院就见识过了。”
罗澜无奈的笑:“你这丫头!”
“你敢不承认?”宁可挑衅的看着罗澜,“既然你们都老夫老妻了,那今晚我跟佐罗去你家里做客吧?说起来咱们认识这么久了,又是这么好的朋友,我都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呢。”
罗澜心里记挂着严上校的终身大事,想想那个在酒吧里灌酒对自己诉说心事的男人还真有些可怜他,便抬手拍拍宁可的肩膀:“一言为定。不过你得跟我一起做菜才行。”
宁可也一改往日的羞涩,大方的点头:“没问题,满汉全席我不会做,家常菜还是会两个的。”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佐罗推着购物车寻过来,车上多了一箱进口的纯净水。
罗澜见状,揶揄的笑:“哎呦,看出是国外来的孩子了,连我们国家的水都不喝啊?”
宁可咧了咧嘴,撇了佐罗一眼,无奈的叹息:“没办法,我也很膈应他这个毛病。不过…人嘛,总的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嘛,谁也不能十全十美。他也就这点怪癖了,走遍全世界,只喝这个牌子的水。”
罗澜轻笑摇头:“真是身娇肉贵。”
从超市里结账出来,三个人先在超市二层的美食街吃了点东西,推着购物车直接去楼顶停车场。
罗澜买了不少东西,佐罗发扬绅士精神,把那些沉重的食材帮她放到车里,罗澜微笑着对他说谢谢,他很有礼貌的回以微笑,说不客气。
还别说,这位可比严上校文雅多了,活脱一个白马王子,跟宁可站在一起也很养眼。罗澜再次暗暗地叹息,不知道严上校看见这位王子,会不会被气的七窍生烟?或者直接拔枪把人家给做了?
宁可今晚没开她的白色高尔夫,而是坐进了佐罗的那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
罗澜对豪车没有太多的研究,但布加迪还是知道的。当然,一个只喝欧洲某品牌纯净水的男孩子,怎么可能不开顶级跑车?
帅气,优雅,多金,绅士。罗澜不知今晚第几次叹息了,严上校,这一局你不要输得太惨。
不过罗澜的感慨在回到自己家中时飙到了最高级别。
人家是只喝欧洲进口饮用水的人啊!你要给人家准备什么饮品?咖啡?茶?不管是什么,都要用水冲开的吧?
“那个,你刚刚买的水有没有拿上来一瓶?”罗澜看着佐罗尴尬(尴尬吗?还是故意的?)的笑问。
“没有。”佐罗淡然的笑了笑:“没关系,我不喝东西。”
宁可轻笑:“没关系的罗澜姐,我喝咖啡。”
“好。”罗澜给宁可煮了咖啡,自己却拿了玫瑰花茶放进自己的茶杯里。等待水开的时候她问宁可:“可是晚上我们煮粥,佐罗也不喝吗?或者,我们要用他的专用水给他单独做个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