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掉头冲回房内,找到自己的手机,搜索霍希的消息,新闻上说,他出国进修去了。手机里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可她记得他的号码,她拨通过去。
好半天,电话接通了,传来他淡漠的声音:“你好,哪位?”
“霍希……”她小声喊他,几度哽咽:“我是……乔乔……”
电话啪一声被挂断。
就让那个少年忘了她,不至于难过悲伤。
上天听到了她的祈求呢,她该高兴才是。可怎么,眼泪掉得这么凶,心痛得无以复加,好像被刀尖一点点剜进心脏,疼得她喘不上气来。
房门被敲响,乔羽站在门口,皱眉望着她:“到底怎么了?”
她朝他扑过来,扎进他怀里。乔羽一愣,伸手抱住她,轻轻拍她的头,“怎么啦?跟哥说,谁欺负你了?”
她终于找回了她梦寐以求的家人,也失去了她爱的少年。
她变回了乔瞧,又成了他的粉丝。
万千粉丝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白驹过隙,某一天,她在纽约遇到了他。她一眼就认出来,他戴着帽子,提着购物袋,低着头朝外走。
她呆愣在原地,忍不住轻声喊:“霍希。”
他转头看过来。还是那张淡漠的脸,看她时,犹如看陌生人的眼神。她忍住哽咽,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去扯他的衣角,“霍希,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侧身避开,不远处门口,有个漂亮女孩朝他招手,“走啦。”
他看过去,眼底的淡漠顷刻化作温柔,疾步走了过去。
盛乔就那么看着,看着他牵着女孩的手,手掌包住她的小手,连指尖都是温柔。
她无声喊他,霍希。
可他永远不会再回应她了。
…
……
赵虞推门走进来,手里提着饭盒,走到坐在床边的人身边,低声说:“吃点东西吧。”
他不说话,只是握着病床上女孩的手。
赵虞蹲下来:“霍希,你想让小乔醒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吗?”
他眼皮动了一下。
“刚才警局那边打电话,说绑匪已经招供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小乔也很快就会醒来的。”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接过她手上的饭盒,打开,像在完成任务一样,一口一口塞进嘴里。
赵虞叹了叹气。
怎么也想不到,霍希会出现在这里。
当丁简发现不对劲,联系节目组报警时,警察根据他们的陈述,将刚才发生车祸从水里救出的女孩的照片拿给他们看。
三个绑匪游上岸时,警察已经赶到,逃已经来不及了,可千万不能再背上杀人的罪名,忙不迭告诉警察车里还有一个人。
盛乔被救起来的时候,因为脑部撞击和长时间缺氧陷入昏迷,赵虞几个人赶到医院时,看到霍希坐在抢救室外面。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看错了,黎尧问:“霍希?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抬头看他们,血红的一双眼,嗓音暗哑:“她是我女朋友。”
都来不及震惊,抢救室的医生进进出出,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所幸手术成功,盛乔恢复了生命体征,可医生说,能不能醒来还不知道。
他如果早一点来就好了,如果搭乘早一班的飞机,如果租车没有花那么多时间,如果……
可是都来不及了。
——明天可能还回不去。
——为什么呀?
——因为,我来找你了。
想抱抱你,亲亲你开心的眼睛,听你用又甜又软的声音喊我的名字。他握住她的手,低声问她:“你不是说很想我吗?我来找你了,开不开心?”
开心的话,睁眼看看我吧。
手掌中的小手,突然微微颤了一下。
旁边的赵虞突然惊声道:“霍希,小乔在哭!”
他猛地抬头,病床上的女孩脸色苍白,眼角有泪缓缓流出。
赵虞飞奔出门:“医生!医生!”
霍希双手都在抖,轻轻去拭她眼角的泪,低声喊她:“乔乔。”
她眉眼微皱。
他俯下身,亲了亲她额头,“乔乔。”
半晌,听见她沙哑虚弱的声音:“霍希……”
他身子一震,她缓缓睁开眼,眼里还有泪,哽咽着:“霍希。”
他笑起来,摸了摸她的脸,手指在她脸颊摩擦,低声问:“我在,还有哪里痛吗?”
她轻轻摇头,一摇,头又痛了,声音虚弱地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他笑了笑,低头亲了亲她惨白的唇,“不过没事,你已经醒了,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她听出他暗哑的声音,看到他几近充血的眼眶。而自她睁眼,他就一直笑着,那么温柔,那么温柔。
梦里那个对她视而不见的霍希,不是真的。
眼前的他才是。
她总是不明白,她对霍希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当了太久他的粉丝,连喜欢都掺着崇拜。有时候回想他告白那一夜,都像在做梦,他的喜欢几乎让她怀疑人生了。
而如今,终于明白,她喜欢他,不再像影子追着光,追一场盛大无终的暗恋。
她变成了盛乔,失去了父母家人,失去了一切。她自己的世界,唯一还剩下的,只有他。
她努力地伸手,抱住他脖子,而他意有所感,凑近。
听到她说:“霍希,我爱你。”
☆、【115】
医生又给盛乔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她头部缝了三针,伴随中度脑震荡,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并发症出现, 基本就无碍了。
霍希总算安心。
她躺在床上给盛母打了个电话, 盛母也是从新闻上得知车祸的事, 急得不行,真是恨不得立即飞到女儿身边, 可她行动不方便,护照签证一时也办不下来, 贝明凡不想让老人家担心, 瞒了绑架的事, 让方白一直在医院陪着。
现在收到女儿的电话, 简直泣不成声。盛乔温声安抚了,盛母担心她说多了话头疼,确认她无碍就挂了电话。
盛乔放下手机,怅然叹了声气,又转头看霍希。他眼眶青黑, 脸色也憔悴, 她心疼得要命,牵着他的小手指说:“霍希,你去睡觉吧, 我没事了。”
他摸摸她的头, 笑:“不用。”
失而复得,钻心之痛, 得守着才安心。
盛乔也知道,想了想,身子往旁边移了移,让出大半的床铺来,“那你在这睡好不好?我就在旁边。”
他盯着她看,盛乔被看得不好意思,眼神东飘西飘,小声说:“床大。”
霍希笑了一下,脱掉外套和鞋子,躺了上去。
她还是有点紧张,等他平躺下来,又往旁边移了移,中间都够再躺一个人了。霍希突然侧身伸手揽住她,将她往里带了带。
“再跑就掉下去了。”
她绷着身子,小声说:“好吧,不跑了。”
他笑了笑,这才平躺回去,握着她的手,低声说:“我睡一会儿,有什么要叫我。”
“嗯!”
他闭上眼,没多会儿熟睡的呼吸声就传了出来。也的确两天都没睡觉,盛乔想到自己昏迷这两天他没日没夜地守着,心里真是又心疼又甜蜜。
这个人,她一定要对他很好很好才行。
过了会儿,病房门被推开,赵虞走进来,盛乔赶紧伸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赵虞盯着他俩看了半天,被这口狗粮喂了个饱。
盛乔朝她招招手,赵虞轻手轻脚走过去,蹲在床边,盛乔用气音问她:“霍希在这里的事,没爆出去吧?”
赵虞摇头,同样用气音回她:“当时就我,黎尧,祁叔叔,我舅舅和你助理在,你助理说了恋情不能曝光,我们都明白。”
盛乔这才安心了。
赵虞又说:“不过你的事国内媒体爆了,车祸闹得太大,节目组人多眼杂,舅舅对外说的是你出了车祸,没提绑架的事。你经纪人昨天过来了,对了,还来了个姓乔的律师,说是你的御用律师,跟你经纪人一起在警局解决绑架的事。”
“乔羽来了?”她一下子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缓了缓才说:“他人呢?我想见见他。”
赵虞说:“一会儿就来了,警局那边要过来给你做笔录,等你好一些还要去指证。”
盛乔沉默了会儿,问:“绑匪招供的幕后指使是谁?”
赵虞摇摇头:“还在取证,没有公布,你律师应该知道吧,一会儿你问他。”她顿了顿又说,“反正是有预谋的绑架。昨天去调监控,发现酒店附近的监控设施都坏了,如果不是当时你在跟霍希通话,他发现异常报了警,你又中途导致了车祸,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她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些人并不想杀她,只是想毁了她。把她绑走,拍完视频,又放她回来,根本毫无办法。这是在国外,各方面都受限,节目组过来拍摄办的签证也不宜久留,可能不等她报警,那些足够毁掉她一生的视频已经满天飞了。
而在国外雇佣绑匪,追查主谋更难,她连绑匪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周围监控全毁,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们密谋得很好,一不要钱,二不要命,如果没有中途发生车祸,这基本算一桩无从查起的绑架案。
真幸运啊。
老天爷,其实还是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吧。
赵虞见她皱着眉沉思,用手指戳戳她的脸,小声说:“插句题外话。你什么时候跟霍希好上的?老婆粉变老婆,太刺激了。”
盛乔顿时有点害羞:“有段时间了。”
赵虞哼了一声,“居然连我都瞒着,塑料姐妹情!你这样,我还怎么跟你传绯闻,你还想不想集齐三座大山了?”
旁边传出略微沙哑的声音:“你想跟她传什么绯闻?”
赵虞“妈呀”一声。
霍希坐起身,拨了拨头发,看着她要笑不笑:“你还嫌自己绯闻不够多吗?”
赵虞说:“你笑得我毛毛的。”
盛乔也想坐起来,但无奈头还是疼,只能躺着,关心问:“霍希,你睡好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他摸摸她的头,“睡好了。”
赵虞:“…………”
不想吃狗粮,再见。她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想到什么,回头说:“你的律师和警察马上要过来了,你准备下。”
掩门离开,霍希跳下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盛乔正拿着手机当镜子在照,看着自己头上缠的纱布,想到缝针的地方头发都被剃光了,顿时有点欲哭无泪。
噘着嘴说:“霍希,我要变成秃子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的。”又看看她东照西照的模样,眼眸沉了沉,突然俯身在她唇角咬了一口。
盛乔疼得一个激灵,委屈巴巴:“霍希,你干嘛呀。”
他低声:“以为我不会吃醋是不是?”
盛乔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突然想起拍《无畏》的时候,在片场的第一场吻戏,那天他也是借着吻戏咬了她,还说是惩罚。
现在总算明白他说的惩罚是什么了,原来是因为乔羽呀!
盛乔一下笑出来,伸手搂住他脖子,撒娇道:“他只是我的律师呀。”
他挑眉:“他是别的男人。”
盛乔眼珠子转了一圈,小声说:“霍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嗯?”
“他是我哥哥。”
霍希盯着她不说话,盛乔嘿嘿地笑:“干哥哥,他爸妈是我干爸干妈,我们是纯洁的兄妹情,所以你不要吃他的醋好不好?”
他凑近一些:“不好。”
她叹气:“唉,你有那么多女友粉老婆粉,我也没说什么呀。”
霍希一下笑出来,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正闹,病房门被推开,乔羽率先走了进来。看见屋内亲昵的两人,他眼睛都瞪大了,顿了一下,赶紧咳嗽一声。
霍希坐直身子,转头朝他笑了一下,盛乔特激动:“乔羽,你怎么来了呀?”
“在国内看到新闻,打你电话,你助理跟我说了事情经过,爸妈不放心,让我来看着点。”乔羽走近,打量她一会儿,“好些了吗?”
“嗯!没事儿了!”
他笑笑:“那就好,警察要来给你做个笔录,我叫他们进来。”
盛乔应了,警察很快就进来,先是表达了慰问,然后开始笔录询问。霍希和乔羽站在旁边,霍希低声问:“棘手吗?”
乔羽摇了下头,又点点头:“绑匪招了,主谋潜逃出境的时候被捕,但是又咬出了另外两个,都在国内,跨国办理不好搞,而且对方有背景。”
他拍拍霍希的肩:“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
霍希垂眸点了下头。
录完笔录,警察又拿出绑匪的照片让盛乔指认,走完流程,天都快黑了。等警察离开,盛乔才有时间问乔羽:“主谋是谁?”
乔羽说:“在这里被抓的那个叫岳书彦,他又供出了另外两个,你的前经纪人高美玲和被你怼抄袭的陆历。高美玲和陆历都在国内,我这边已经在走程序跨国抓捕了。”
盛乔的神色并不意外。
乔羽说:“对了。你经纪人那边也查出来,几个月前你收到的死亡威胁也是岳书彦指示的,拿出证据他就认了。”
霍希在一旁皱眉:“死亡威胁?什么时候的事?”
盛乔顿了半天才小声说:“之前……”
霍希眸色有些沉,但也没说什么。乔羽继续说:“你不要担心这些,好好养病,我有几个朋友是专门办绑架案的,名声很响,有他们出马,背景再大这件事也不会善了。”
盛乔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啊,乔羽。”
他笑笑:“等好些了给爸妈回个电话,他们都快担心死了。”
盛乔赶紧去摸手机,“我现在就给他们打。”
电话是乔母接的,听到盛乔的声音,那头顿时就哽咽了,得知她没事才安心,又交代让她好好养病注意身体,等她回国他们就来看她。
有乔羽在,法律上的事儿她是一点都不担心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把身体养好。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回国,赵导留了下来,毕竟是在录制他的节目期间发生的意外。几个艺人都有行程,确认她生命体征稳定就走了,只有赵虞等到她醒来,今晚也要走了。
贝明凡跟着乔羽跑案子,丁简语言不通,大多数时候,都是霍希在照顾她。
原来他可以温柔到一口一口喂她吃饭。
原来他可以为了陪她一整晚不睡觉。
原来他爱她,不比她少。
原来褪去爱豆的身份,私下生活里的他,一样闪闪发光。
这个人,她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
☆、【116】
按照原定行程, 结束完《世界那么大》的拍摄,盛乔就要进组开拍《愿逐月华流照君》了。结果发生绑架这档子事,到现在人都还在医院里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