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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累了,趴在床边喘了两口气,细细的鼻息钻进我的耳朵里,痒痒的,我忍不住翻了个身。

还没容我重新摆好烂泥造型,就感到了一阵重压,睁开眼,但见一个漂亮的小正太以大马金刀的姿势威风凛凛地跨坐在我的身上,歪着脑袋看着我,小脸上的神情很专注,颇像是在研究猎物好不好吃。

我突然想起这丫的是个货真价实的肉食类禽兽,全身的汗毛顿时如遭电击一般根根倒竖。刚想从死透的烂泥变成打挺的鲤鱼,小正太却抢先一步,以迅雷不及电驴之势俯趴下来,搂着我的脖子,张开嘴,用温热的小舌头在我右边的耳垂上舔了一舔。

擦勒个擦!老虎吃人!

恐惧赋予我无穷的力量,屈膝飞腿一个猛踹,紧跟着扑过去掐住对方的脖子将其牢牢抵在死角动弹不得,最后拿出樱木花道的无敌必杀技——铁头神功,前额对前额使劲那么一撞,天花乱坠金星漫天,搞定!

小老虎显然被我如此行云流水内外兼修的好身手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招架之力,待到反应过来,白皙粉嫩的小脑门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小蔷你…你干嘛?!”

“看你还敢不敢要吃我?”

我跟他各自占据了床的一个对角,一样的龇牙咧嘴,一样的手捂脑门。

只不过他的表情很茫然,我的表情很得意。

“谁要吃你了?”

“不然干嘛舔我?”

苍梧愣了愣,小嘴先是下撇,旋即上扬,一通纠结后最终定格为了一边高一边低,略微带着点儿神经质的抽搐,不过说出来的话倒是非常有条理且具有一定的知识性:“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吗?这就说明,我们老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绝对不会吃同类的。”

我一想,貌似有点道理,不过同时也很困惑:“那你刚刚在做什么?你又不是小猫小狗,怎么还喜欢舔人呢?”

他的嘴角和眼角一起狠狠地抽了一下:“我是在叫你起床!”

我做沉思回忆状:“听同事说,蕃薯每天就是这么叫他起床的。”

“蕃薯是谁?”

“他家的雪纳瑞狗狗。”

苍梧:“……”

小老虎于是不说话了,侧转了身子靠在墙上,抱着小腿蜷成一团,小下巴搁在膝头,看上去很是惆怅。

我不得不承认,除了温柔男人之外,忧郁正太对我的杀伤力也是堪比核弹头的。

挪过去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心,我安慰:“其实像狗狗也没什么不好,多可爱呀!”

他哀怨地看了我一眼。

“好吧好吧,你不是狗,你是森林之王,是天底下最凶猛最威武的大老虎,行了吧?”

他不为所动的继续着哀怨的眼神。

哄小朋友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我没辙了。

“你到底想怎么着啊?”

“以前,我都是这样叫你起床的。”

小老虎这会儿的声音有些细弱,还带着点儿颤颤的鼻音。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过来,水汪汪的,直接导致我体内的母爱大泛滥。

赶紧一把将他搂过来,我玩命的柔声细语:“对不起啊,我这不是都不记得了嘛!别难过啊,乖~”

他抽抽鼻子静静地偎着我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不过,当时也不完全是这样的,难怪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如,我们情景重现试试看吧!”

“情景重现?”

小老虎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恢复了活力,挣开我的怀抱,一个猛子扎进了被子里,只见被子底下就像是有个土拨鼠在打洞一样,忽高忽低鼓起了N个包之后,便听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小蔷,你进来。”

搞什么鬼,都几千岁了还学人家玩露营?

我一边不耻小老虎的幼稚一边乐颠颠地加入其中,刚掀开被子,便觉一股力道袭来,随即眼前一黑,腰间一紧,耳边一热:“现在的这种感觉,熟悉么?”

声音略显低沉,在狭小的密闭空间里有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大老虎!

我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开,触手所及却是光滑的肌肤。

只听一声轻笑:“那套小睡衣,好像还挺贵的。”

“…你个神仙什么时候这么会过日子了…”

为了不在变大的时候弄破衣服,所以现在这只老虎是裸的!

我不敢乱动了。

他也停了一下。

可以非常矫情但是毫不夸张地说,此时此刻,我所听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而且,貌似有渐渐合二为一融为一体的趋势。

接着,我感到环在腰上的手臂稍稍使了点儿力气,耳垂上再度传来了一股湿热。这次,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舌尖上的小小颗粒,轻轻的划过我那层薄薄的肌肤。

汗毛又一次全体倒竖,我想自己这会儿一定就像是只炸了毛的猫儿,不过,却完全不是因为惊悚。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熟悉,只知道,我对其并不排斥,相反,很喜欢。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我转过头,将脸埋入那个充满了热度的胸膛,伸出手,攀上那个瘦削坚实的后背。

手指突然碰到了一个狭长的凹陷,摸上去有些粗糙,很像是…尚未痊愈的伤疤。

我猛然想起之前在浴室里所看到的,那一道几乎贯穿了他整个背部的印痕。

一个激灵,所有的幻觉立马通通消失。

我迅速对眼下的情况作出了判断,简而言之一句话,死老虎在对我耍流氓!

定定魂,收回手,抬起头,我深吸一口气,稳准狠地对着面前的躯体咬了下去。

但闻一声惨叫,眼前的黑暗褪散,光明降临。

苍梧捂着自己的胸口坐起,一张脸扭曲得弧度和角度都煞有创意。

我紧跟着从被子里钻出来,想必面上的表情也是毫不逊色的精彩。

那一口,我一不小心咬在了他左边的那什么…BL小说里是怎么形容的来着?哦对了,茱萸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你…你…你居然…我…我…”

苍梧像是一个被恶霸占了便宜的良家妇女一样,哆哆嗦嗦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则万分淡定地将他的手拉开,睁大了眼睛细细研究着那隐隐渗出血丝的小小殷红:“将来,应该不会影响宝宝吃奶。”

苍梧被我雷得越发如魔似幻般的风中凌乱,乃至于警觉性大幅度降低,完全没有察觉到已经有人进入了我们的房子。

所以,来者所看到的场景大致上是这样的。

窗帘没有拉开的室内,光线比较幽暗。

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和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恩恩爱爱的坐在床上。

女人侧着身子歪着头,柔情万种地看着男人强健的胸部,讨论着母乳喂养的问题。

我先是看到苍梧的瞳孔瞬间紧缩旋即放大渐趋散乱,心中紧跟着涌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不详预感,与此同时,耳朵里传来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宝宝…”

在这世上,如此称呼我的只有两个人。

“爸,妈,你们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老爸老妈出去玩了一圈后凯旋回国,中途转火车,抽个空把给我带的一大堆吃的玩的用的送过来,顺便看我一眼,只是不曾想还顺便看到了一具活色生香的陌生男人的躯体…

在自由恋爱这个问题上,我一向比较自由。打小就具备了‘性别女,爱好男’这样高尚的情操,在早恋这条道上撒丫子一路狂奔死也不回头。

爸妈对我一直采用放养的教育方式,就只有两个要求,第一学习好,第二不吃亏。

关于第二点要求如何具体到男女关系上,老妈的解释为:领结婚证之前一定要守住本垒。

然而,今天的这一幕却毫无疑问地表明,我的本垒失守了,被人一杆进洞了…

我多想把自己的脑袋摇得如同嗑了药一样马力十足,让我痛苦的泪水在空中横飞,同时泣不成声的说着车轱辘废话: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你们看到这样的你们听我解释~~

但是鉴于我实在不忍心看到爸妈一把年纪了,还要欢蹦乱跳的捂着耳朵做咆哮状的嘶吼:你说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都不要听~~

于是我准备索性扑过去抱着他们的大腿嚎啕:爹啊娘啊,是女儿对不起你们是女儿不孝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结果还没容我酝酿好情绪,父母大人已经悄无声息地飘走了,还很体贴的为我们关上了卧室的门。

人类的遗传基因是非常强大的,能生出我这种神经系统比楼市还要□的孩子,提供精子和卵子的双方在这部分的构造就绝对不容小觑。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对老爸老妈而言,亲眼看到自己的闺女与男人未婚同居其实是件比芝麻绿豆大不了多少的事情。

当然,我更加有理由相信,这一切其实是黎明前的黑暗爆发前的沉默…

我不知道苍梧的心理活动有没有我这样丰富多彩,只能感到他那只被我握住的手忽冷忽热并且伴随着帕金森综合症的某些发作症状。

我清清嗓子想要安慰:“那是我爸妈,你放心,他们都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一般不会做出什么过于暴力的事情。”

苍梧默默地拉起被子往里面缩了缩,我只好换一种方式:“我妈是大学里教美术的,这辈子看到的没穿衣服的男人估计比你看到的裸奔母老虎都多。至于我爸就更没关系了,你有的他也有没啥好看的。”

苍梧默默地盖住了脸。

不过无论如何,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就算是帅禽兽也一样逃脱不了被拉出去展览的命运。

好在,衣柜在我的房间里,穿戴整齐后我和苍梧大义凛然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老爸翘着二郎腿在客厅看电视,老妈在厨房忙着弄早餐,家庭气氛很是和睦其乐融融。

看到我们,老爸笑着点了点头打招呼:“起来啦?”。

老妈则随口问了句:“宝宝,你这生煎在哪里买的?我跟你爸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我挠头:“不知道哎…”

老妈诧异:“不是你买的吗?”

苍梧小心翼翼地回答:“是在大约三公里半之外的那家小杨生煎买的。”

老妈打量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但是表情更加诧异。

作为老妈的亲生女儿,我想我能够理解这份诧异打哪儿来。

显然跟买几个生煎要跑那么远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完全是因为有些纳闷苍梧回来后干嘛不叫我起来趁热吃而是要脱光了衣服先与我缠绵…

不过,大概是念在他愿意费心思为我准备早点的面子上,老妈看着他的神情里貌似多了几分慈祥。

我抓住时机介绍:“爸,妈,他叫苍梧…”想了想,赶紧又加上了姓氏:“傅苍梧。”

此时此刻已然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苍梧上前半步,微微躬了躬身子,表情和声音礼貌谦逊得简直无懈可击:“伯父伯母,你们好。”

我略觉意外。

因为之前我其实有些纠结,不知该让苍梧怎么称呼我爸妈。两千岁的神仙和几十岁的凡人,无论是从年龄还是从种族好像都不大好排辈分。没想到,他竟喊得如此顺口毫不犹豫。

老爸站起来,与苍梧亲切地握了握手:“叫你小傅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老爸笑得甚是和蔼可亲:“走,咱俩到外面抽根烟去。”

苍梧愣了一下。

“怎么,你不抽烟?”

苍梧连忙点头:“当然抽!只不过,我…我的烟恰好抽完了…”

“没事儿,抽我的!”

老爸大方的从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当先踱着方步晃了出去,到门口又唠叨了一句:“大冷天的,干脆顺便再喝两口酒驱驱寒吧!”

苍梧的脸色顿时白了白,从牙齿缝里哼哼了一句:“你家居然有清早喝酒的习惯…”

我见状不妙,一把拉住他低声问:“别告诉我你烟酒都不沾啊!”

他没作答,只是摆出了视死如归英雄就义的惨烈风范,昂然去了。

我和老妈慢悠悠吃完了早饭,那二位还没回来。

“你说,爸会不会把苍梧怎么着了?”

老妈一边打扫房间一边淡淡道:“男人的事,女人不要管。”

我:“……”

等老妈把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后,又淡淡道:“怎么没看到你们的保险措施?”

我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她又加了句:“我跟你爸爸都不是保守的人,观念也一直在与时俱进。但是宝宝,即便我们认为婚前同居你算不得吃什么亏,未婚有子却不管什么时候吃亏的都一定是你!”

于是我终于略懂了,老妈的意思是,家里需要常备杜蕾斯…

“妈,我跟他真不是…”

“行了行了,你的事我们不管。”老妈将我的解释果断地扼杀在了摇篮里,简直开明得让我泪流满面。接着又很是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脸:“这小伙子不错,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有眼光!”

我干笑:“你是看人家身材不错吧…”

“你懂什么,在没有衣服阻挡的时候,是最容易看出人的本质的。”

我相信,这是老妈的经验之谈肺腑之言。

因为想当年她就是因为误闯了学校的男浴室,在一片雄浑的尖叫声里,一眼看中了虽未着寸缕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老爸。

虽然后来老爸主动承认,他当时纯粹是因为跟同学拼了两斤二锅头,导致头晕眼花神经末梢暂时坏死,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想到这儿,我忽然闻到了一股酒气,心中还未来得及暗道一声‘坏哉’,便听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只见老爸扶着苍梧一路跌撞了进来。

老爸的酒量很好,驰骋酒桌罕逢敌手,我一度怀疑他曾是天上酿酒的小工,因为总是偷酒喝而被贬下了凡间。

不过估计就算是遇到了真的酒仙,苍梧也不一定会醉成这副德行,因为照他的脾气大可以不喝。

但在面对我老爸时,他却真是非常之给面子…

我看着站都站不稳的苍梧哀叹:“你们喝了多少啊?”

“没多少,我一斤,他两斤。可不是我故意要占便宜,是他自己说是晚辈,非要尊敬长者先干为敬的。”没事人一样的老爸将苍梧放在沙发上,笑得跟尊弥勒佛似的:“我还以为这小子能有多大的量,没想到是酒胆包天两口就倒。不过还挺有种,愣是坚持把整整两瓶都给喝光了。”

苍梧的脸这会儿跟红富士似的喜庆,闻言又挣扎着站起来,难得的是居然还能吐字清晰风度不减:“晚辈酒艺不精,还请伯父见谅。下次再见,定能与伯父把酒言欢共谋一醉!”

这番文绉绉酸溜溜的话逗得老爸大笑,对着他的肩窝就是一拳,直接将本就歪歪倒倒的家伙彻底撂倒。接着又转而对我直乐呵:“这小子不错,果然不愧是我闺女,有眼光!”

幸亏苍梧大约是终于扛不住酒劲看上去已然陷入了昏睡,否则还不知要得瑟成什么样。

我忍不住的翻白眼,压低了声音:“你跟妈还真不愧是两口子,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你以前不是号称,要让我给你找个千杯不醉的酒桶吗?而且,还要能陪你吞云吐雾才行。他好像都不符合吧?”

“你懂什么?”老爸再度在言语上与老妈不谋而合:“抽烟喝酒的时候是最能看出一个男人品性的,这小子虽然是烟酒不沾,但哪怕被呛得涕泪交流醉得一塌糊涂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说着伸手拍了拍我的脸,在动作上也与老婆取得了高度一致:“笨丫头,人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呀?况且,不抽烟不喝酒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做我的烟友酒友只是偶尔为之,能健健康康的陪你过一辈子才最重要。”

一转眼,都上升到一辈子的高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