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星没有回话,和盛也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可笑,自嘲的笑了笑,蠕动着嘴唇,犹豫道:“昭儿,你、你记得不记得你小时候怎么唤我的?再那样唤我一次可好?”

苏星凝视了她半晌,轻轻唤了一声:“先生姨姨——再见。”便转过身,离开。

和盛眼圈红了。

玖零看了她一眼,向一边的人打了眼神,便向苏星离去的方向追去。

两人都没有去看背后闪过的那一道夺命的寒光和如同口袋一样跌落在地上的尸体。

“全死了?”

傅书凝目光望向楚君,他此刻一手支在椅子上,撑着额头,精神很不好的样子,过了一会楚君才问:“看得出来是谁做的吗?”

“从杀人手法来看,只怕又是琅嬛府干的好事。”傅书凝叹了一口气,“王府那三十名高手,大内二十名高手,在她们面前竟然形同虚设。”

楚君抬了抬头:“不过,这件事情真的是琅嬛府做的,那么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情。琅嬛府的背后,是怀竣王府。”

傅书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说:“我已经派人又去仔细勘察现场,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来。”

“和盛回京前整理的资料是否找到?”楚君问。

傅书凝摇摇头。

看来已经被杀手拿走了,也是,她们怎么会遗漏下这么重要的东西。

楚君忽然觉得十分疲倦。

和盛一死,朝中清流派又少一人。清流派虽然不插手他与怀竣王府的争斗,但是在这种祸国殃民的贪污弊案却是不会袖手旁观。而没有江南赈灾贪污的证据,怀竣王的力量便又大了一份。

如此下去,还有人能制得住她吗?

还有那从来没有在人前现身过的琅嬛府。神秘的琅嬛府,能将五十名一流高手一个不剩的狙杀。要知道这五十名高手都是从五到七岁的孩童中挑选出来的好苗子,,辅以各种名贵健身强体的药材,还有一流的武功秘籍,层层筛选,经过十五年以上的严格训练,每百人中才能出一两个精英。这样五十名高手随便拿一个出来,放在武林中都是可以震慑一方的人物,何况是五十个配合起来。

这样的五十个高手竟然就这样死了,死得无声无息,让人简直难以相信。楚君简直想象不出,要消灭这样的五十个高手,到底需要怎样的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需要多么精密的情报才能做道——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让任何人都会寝食难安。

楚君揉了揉太阳穴,耳边传来月池的声音:“公子,吃点东西吧。你已经熬了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了。”

被月池这么一提,楚君倒真觉得饥肠辘辘,道:“拿过来吧。”

楚君拿起银匙要盛,看见碗里的一只切成四片的煮鸡蛋,习惯性想提醒苏星把蛋黄吃掉不许挑食,才转过头,只看见一个空荡荡的凳子,上面泛了漆光。

楚君对着空凳子呆了一呆,一股说不出的蚀心之痛涌上来:都这个时候了,但凡只要他一停下来,脑子就都是她,她的声音,她的笑,她的胡闹,还有她的拥抱…看着碗里的鸡蛋,脑子里就止不住的想知道她现在在外面怎么样了,有没有吃东西,吃得的好不好,头一次彻夜未归,也不知道是在那里睡的,睡得地方时不时安全,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整个京城她能去哪里,能去哪里…

忽然猛得闭上眼睛,他已经习惯有她的日子,身边有她的味道,若她真的不再回来,自己该怎么办——会回来的吧,她除了自己在这里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了,不是吗?会回来吧,她那个性子那里能吃得苦,在外面最多熬过两天,肯定会受不了的跑回来的。那个时候他好好哄哄她,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吧…

可是,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她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一味莽撞的孩子啊。要被人欺负了,要是遇到有歹意的坏人…楚君忽得从椅子上弹起来,苏星那张脸,那张脸,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岂不是——

楚君意识到这一点,心如火燎,在书房里快速的走了两遍,终于忍不住向外叫道:“秋鸣,把韶君叫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好想吃零食,好馋好馋。。。

第 31 章

“现在还没有苏星的下落吗?”

韶君面有惭色:“属下无能。”

“虽然你没有亲自跟去,但王府的那么多眼线竟然会在京城里跟丢一个人,”楚君面色不悦,“哼,难道如今府中的情报竟如此不济?”他凝视着韶君,眸中凝固的寒冰一样的厉色,让即使没有抬头的韶君也有汗渗出来。

“出去吧。”楚君冷道。

韶君面色发白的退了出来,守在门口的月池看了她一眼,向他递过一个安慰的眼神。

出了清微阁,韶君看见傅书凝,连忙低了一低头。

傅书凝见她面色不好:“被公子训了吧。”

韶君微微点头。

傅书凝叹了口气。也难怪公子生气:肃宁王府的情报网虽然比不上怀竣王府,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找不到人。

“韶君,让你受委屈了。”傅书凝拍拍韶君的肩膀,

“没关系。只是我不明白,明明第二天我们的眼线就找苏星了,为什么不让上报公子呢?”韶君疑惑道。

傅书凝神色凝重:“如果换了公子知道苏星的下落,肯定会立刻立刻把她接回来。但是为娘总觉得,此人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天真简单,又或者她背后的那个人不那么简单。”

韶君猛吃一惊:“娘怎么会这么说?难道那苏星是奸细?”

傅书凝沉思了片刻,似乎在考虑一个重要的问题,终于下定决心:“你跟我来,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两人来到湖心亭中,周围一片湖水,有无人经过一望便知。

傅书凝望着湖面上微波,开口道:“是不是奸细,为娘也不知道。苏星的身份来历直到现在还没有调查出来,而这段时间发生的值得怀疑的事情太多,我也一时看不出个究竟来。”

“第一,虽然苏星是公子一时心软救回来的,但是感觉总让人觉得过于凑巧。第二,救回的苏星竟然失忆了,直接断了我们从她的言语中推断她来历的可能。第三,失忆并非不能伪装。如果她是假的失忆,那么她混入王府的目的何在?目前看起来似乎她只做了两件事情,一间是破坏了公子的招亲,另一件是赢得了公子的好感。若是说她只是想攀附公子而获得荣华富贵,我只能说她的胆子太大,而目的太简单了——单是这样还不足为惧,公子的追求者甚多,这一个也不过是手段高超些。我所担心的一是她另有目的。”

“娘亲是认为她想先取得公子的信任,然后在府中窃取情报和机密?”韶君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但很快又摇头:“这样我就更加不明白了。若说这样大手笔的向王府中送一个奸细,我只能想到是怀竣王府的人。但是苏星为了公子连续给怀竣王背了一个黑锅不算,还把招惹凤仙教的帐甩道她头上,显然不可能是那边的人。而且,如果说她真的是在伪装——”

韶君微微苦笑一下:“那她的演技就太可怕了。别人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我却从来没有觉得她的举动有什么不妥。那样张扬的性子,哪里是一个卧底应该有的。”

“是啊。虽然我与苏星接触不多,但是楚凡这样精明的人,后来也打消了对她奸细身份的怀疑,我原本也不该怀疑。我曾经想过她或许与怀竣王府有意勾结起来使的苦肉计,来证明自己与怀竣王府无关。但是如果单是为了证明清白,也没有必要扯上凤仙教,这样明摆是得不偿失——这也为娘始终想不通的一点。”傅书转过身,望着自己的孩子露出苦涩的笑容,“最糟糕的是,比起她是怀竣王府的人的这种可能,为娘倒宁愿她是怀竣王派来的。”

韶君从来没有见过娘亲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怔了一怔:“这种情况还不够糟糕吗?公子现在显然对苏星投入太深,如果苏星真的是奸细,那么王府对于怀竣王不是完全透明了吗,若是这样,岂不是永远对怀竣王府无可奈何了?”

傅书凝叹了一口气,“韶君,你还小,有些人你没有见过——你知道我第一眼看见苏星想起了谁吗?”

“谁?”

傅书凝此刻已经没有心情掉人胃口:“曦华皇夫!十六年前罹难的中宫苏曦华!”

韶君睁大眼睛,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说怎么可能。

“那日我第一眼见到苏星,就直觉得要出大事了——她的相貌与十六年前罹难的曦华皇夫相貌竟然有七成相似,而举止神态更是像足了九成!”看了看着震惊的韶君,傅书凝无奈的继续阐述。

“我早年曾随先王进宫参加庆典,见过苏曦华一面。他的容貌天下无双,气质神韵更是如同谪仙,独一无二,让人见之难忘。以至于那天,我一见苏星就觉得似曾相识。府中其他人并没有见过曦华皇夫,公子那个时候也还小,是以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吧。”

韶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只是相貌相似,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而且她也姓苏的,会不会与苏家有什么牵扯。”

傅书凝惨然一笑:“若是我猜得不错,牵扯是肯定的。而且还是最糟糕的那一个,你可知道当年曦华皇夫罹难的时候身边还有谁吗——先皇最宠爱的皇女刘昭,一岁的时候便册封了翼王,封地千里——却在那一场灾难中失踪了,那个时候只有二岁多,与苏星的年纪正好相仿!!”

亭子中一片死静。

即使是不擅长分析的韶君此刻也能直觉感觉道肃宁王府上隐隐风云变换的恐怖。

假设苏星真是当年失踪的翼王刘昭,她突然出现在京城,又莫名其妙的进了肃宁王府,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事情过分巧合必有反常。因此她来到肃宁王府必定又人安排,她的失忆也一定是有人刻意制造的!

自十六年前起,刘昭的死似乎是一个开始的信号,当今皇帝刘晗登基后,同辈的皇女一个接一个消失,或是如同刘昭一样失踪,或者是死于“意外”,或是获各种罪名而被处死,如今一个也没有留下,包括这些皇女身边的力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隐匿的隐匿…这样血雨腥风持续了数年。整个皇室和朝堂都动荡不安,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某天被扣上勾结某位皇女谋逆的帽子,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好不容易随着刘晗执政时间日长,朝政越来越稳定,终于比较太平的时候,一个可能是当年已经被宣判死亡的刘昭的少女居然在京城出现了,而且没两天还进了肃宁王府——这让亲身经历过那一段恐怖的岁月的傅书凝,自认镇定沉稳的傅书凝,都觉得止不住一阵阵的腿软。

傅书凝内心一片清明楚:如果自己的假设是真,一旦这个身份公开,肃宁王府必定是血流成河。

“娘——”韶君感觉道气氛的压抑,“你之所以一直没有说,就是因为苏星她有可能是…”她竟然觉得自己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是这样,当年定又人将苏星救下,而今天她又出现在京城,目的只可能是一个,借用肃宁王府的力量,夺取权利,尽可能的夺取最多的权利——即使拿不下皇位,只怕也逃不过一个王爵!

此刻若是苏星在场听到这些,只怕也会立刻将傅书凝列为自己当前的头号威胁吧——仅仅两个照面,傅书凝就将她的企图悉数一一分析出来,肃宁王府的首席谋士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好在推测归推测,捕风捉影没有依据的事情,即使是傅书凝也不能将她怎么着!

傅书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苏星已经在王府住了三个月之久,想要撇清关系已经是不可能,更何况现在公子对她的感情也不简单。好在苏星这三个月来很少出府,所结识之人对当年的曦华皇夫都没有什么印象,暂时问题应该不大。在没有真正的证据确定苏星身份之前,王府也还是安全的。所以我要求你,韶君,在没有十全的证据和把握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意外,绝对不能将我的推测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包括公子,月池秋鸣还有大管家!”

事关全肃宁王府上下的性命,韶君怎么敢怠慢,立刻道:“知道了,娘。”

“本来想等到事情都弄清楚了后再告诉你们,但是事关重大,怕万一出现不及将这个可能告诉给你们的时候…你比月池秋鸣两人都要藏得住心事些,又在公子身边,知道了也好,以测安全。”傅书凝抓紧亭子的护栏,眉宇间是无法掩盖的忧虑:“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告诉公子苏星下落的原因了吧?苏星来肃宁王府若真另怀目的,她此刻人在府外,则是容易露出本性的时候——总之,韶君,命令眼线继续严密跟踪,除非她出现生命危险,否则绝对不得出现干涉!事关王府上下几百条人命,绝对不可心软,你要切记切记!!”

韶君郑重回答:“是的,韶君谨记。”

说到这里,傅书凝忽然语气一变,呵呵一笑:“虽然娘是分析的很严肃,你也不用太在意,今天的一切也不过是没有证据的假设与推测,或者是为娘多心。所以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若没有异状的话,就当娘刚才的话都是胡言乱语没说过吧!”

看着自己娘亲一会严肃的好像天要塌下来,一会又好像没事一样的,韶君也不禁有了想要对天翻白眼的冲动。

娘亲这么轻重兼用的说法是要她外松内谨,韶君心里神会。她被师父和娘亲教导训练这么多年,她又岂会是没有分寸的人?肃宁王府不仅是她效忠的地方,也是她的家,任何威胁,哪怕再小,她也会将它消灭在摇篮中,绝不姑息!

只是苏星——会对肃宁王府产生威胁吗?

韶君下意识摇摇头: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第 32 章

“她现在怎么样?”韶君询问道。

“苏姑娘昨天晚上是在东巷歇脚,有人扔了两文钱给她。结果被她回扔过去,说‘我不是乞丐,不要你的臭钱!’。那人和同伴将她打了一顿,右腿伤得很严重。因为下了雨,大约夜里又凉,她似乎腿疼了一夜没有睡。今天早上出了太阳,正在晒太阳,那一街一个老乞丐便来奚落她说她狗咬吕洞宾,装清高,苏姑娘听了就扑给过去揪她的头发,揍她。那一街的乞丐本来就看不惯她这个新来的,又见她行凶,就一拥而上把她打了一顿,然后把她扔到了城外。“

韶君皱了皱眉头,两天之内又被打了两次,这已经是这半个月中第五次了,苏星怎么就一点就学不乖,道:“她伤势怎么样?”

“苏姑娘被打昏过去,我们偷偷趁机上去查探了一下,伤得不轻,不过好在都是皮肉伤,只是右腿严重些,大约骨裂了,伤口也没好,一直流血。”

韶君心中微微叹气,自再王府醒过来就没有吃过丁点苦的苏星如今落道这样的田地,即使是听娘亲说她可能对王府怀着别样的目的,心中忍是觉得有些感叹。

“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接触她,或是她有什么古怪的行为?“

“没有。而且苏姑娘除了偶尔会寻些食物或是睡觉的地方,基本上没有什么动作。”

“我知道了。今天我去盯着吧,你们其他的行动照旧。”韶君有些不放心,还是决定今天自己去瞧瞧。

此刻的苏星正在一间破庙里躲雨,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吃东西,加上身上的伤口,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肃宁王府的人盯的太紧,害得她也不敢让玖零偷偷来给她送点吃的,苏星内心抱怨不已,只好拖着一条伤腿爬出去,就着门口的水洼喝了好几口水,不管怎么样,有点东西在胃里,至少不会那么痛了。

不过喝的满嘴泥沙,也着实郁闷。苏星一边暗叹自己的命运,一边想,这下,又要给玖零念叨好久了吧。

正当她撑起身子,靠着破破的门框坐下时,却听见有人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姐,那个人好可怜,竟然喝地上水坑里的脏水。”

苏星微微睁开眼睛,眼角余光见一布衣的少女和一少年打着伞站得远远,仔细的打量她,似乎在考虑什么,过了一会,那少女对少年说:“你站在这等着。”说着在包袱里掏了了半天,摸出一样东西,用手挡了雨向自己方向跑过来。

“你——饿了吧。这个给你吃吧——”苏星仰起头,看着这少女的脸呆了半晌。

那少女以为她有警惕心,便努力的装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和弟弟的干粮也够了,这个就给你吧——”

苏星目光下移,看向少女的手,那是一块干饼,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种,一看就知道很硬,不好吃。

苏星咽了一下口水,微微撇过头去不想理她,可惜肚子在这个时候狠命的叫了起来,叫得她如此厚脸皮的人都觉得不好意思。

蠕动了一下嘴唇,低声道:“谢谢。”

伸手接过那块不怎么可口的干饼。

那少女见她接过饼,脸上终于浮现一个自然的笑容,似乎比她还高兴一样,结结巴巴道:“不用客气,那,我走了——再见”

苏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两人撑着伞离开。

冯开、冯心——她们怎么这个时候才离开京城?那天她和王夙明明已经把两人送出京城了,又留了几块碎银给她们做路费。看来这两人又回来过了,大概是想看看爹娘的尸体埋葬了在哪里吧——真是胆大,万一被熟人认出来就死定了,两个没脑子的家伙。

几口就将干饼吞下——果然不好吃。

不过,苏星抬起头望着雨帘和雨帘后灰扑扑的景色发呆:这个情她会还的。

韶君在破庙外面的树上藏了起来,透过破开的屋顶看见苏星全身脏兮兮的靠着墙角打盹,她的脸上都沾上了污泥,如果不是一直盯着眼线告诉她,她几乎也不能一眼认出这个人就是苏星。

七八天功夫,苏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没有被污泥弄脏的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原本圆润的手指,现在变得尖尖的,看上去可怜得很。然而即使这样脏兮兮的,端顾间,还是会给人一种忍不住想多看一眼的感觉。

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神韵吧,即使只一个轮廓,一个动作,依旧依稀可以摸索到主人的影子。只是奇怪的是在王府的时候,她天天见着苏星,却也不过也只是觉得她非常漂亮,反而此刻在黑暗中的一个轮廓,倒让韶君这么个满脑袋只有武功和公子的人内心产生“动人”、“神韵”这样她向来不曾注意的感觉。她不知道苏星进王府后刻意掩饰过自己的这种麻烦的体质,只偶尔在自己的目标人物前展露。

不过,要是一个男人就好了,韶君居然也会发出这种感叹,她不由得想,如果苏星是男子,现在她,还有整个肃宁王府都不用这么烦恼了。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空气也冷了下来,韶君运起内力,顿时身体暖和了不少,瞧了一眼在庙里衣衫单薄冻的哆嗦成一团的苏星,心中忍不住责备,当初练功的时候但凡多努力一点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冻成这样。虽然有些不忍,但也只有继续漠视下去。

雨越下越大。

还好她早有准备,在身上披了一块薄薄的油毡,虽然雨水很凉,但还不至于浸湿衣服。

这个时候传来马蹄声。

韶君一望,见两骑向这边奔来,上面一胖一高两名女子,只听见那胖女子高声咒骂:“该死的,什么破天气…”

两人在破庙前停了下来。

胖女子道:“就在这里先歇一晚吧。“

高个女子应声:“是。”

看起来好像是主仆两人,那个高个子有点功夫在身,大约是侍从。韶君思考着,虽然不太像是可疑的人,不过以防万一——她轻轻落在破庙脊梁上,透过一个破洞观察庙里的情形。

胖女人将马绳扔给高个女子,高个女子将两匹马牵了进来,栓好,然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地上的干草拢一拢,点燃。

庙中光线立刻明亮起来了。

“有人!”高个女子立刻发现了藏在角落里的少女,手一下子摸上腰上的刀,警惕的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