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怎么对你,和你是不是公主有什么关系?再说,如果我真的把你当作以前的云公主,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多靠近半步。”大略猜出了她话中之意,苍夜流掩不住恼怒,与生俱来的骄傲却没办法让他放下身段为了如此莫名其妙的原因去哄她。
云日初为何老是那么在意云公主。
急着撇清两者之间的关系。
除了名字不一样之外,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就算是属于云公主的那一部分不够讨喜,可也不能完全的否认掉吧。
他都已经说过了不在意,只要她是她,她是现在的她,就有了足够让他心动的理由。
之前的一切,化为过往云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该死的,哪有人自己吃自己的醋,还吃到了如此地步。
她总不能一剑把自己劈成了两半,然后义正言辞的对着另一半的身体说,云公主,从今往后我们一刀两断吧。
可笑!
他的初儿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是被步寒烟传染上了什么不好的急症,脑袋都烧糊涂了吗?
苍夜流恨恨的把责任都推倒了林子里的男人身上。
呸,每次见到他,都没有好事。
步寒烟真不愧是他的宿仇,终日不遗余力的让他不自在。
步寒烟没有说谎(八)
那种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他必须暂时放下,好好的想个办法去纠正云日初的想法。
他看得出,她是在钻牛角尖。
可是他却不懂,她纠结的根源。
苍夜流的火气上窜,又奋力的压回去。
然而云日初越来越冷漠的表情却又没办法让他视而不见。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各自沉浸在思绪当中,飘飘荡荡。
良久,良久。
云日初按在‘蝶刹’之上的手指放松了些,先一步别开了眼,“我不是云公主,如果你实在是分不清,也就算了,只是,我却不能再留在你身边,苍夜流,你保重吧。”
她心灰意冷的转过身去,刺目的阳光,让她眼睛胀痛酸涩的难受。
一心一意的想要把自己从罪孽之中解脱出来,忘记过去,从新活一次,现在想想,这个念头,未免可笑。
她以为苍夜流既然可以透过皮相看清她与公主的区别,那么自然而然的就是上天预备好补偿给她的一辈子的伴。
这种笃定,毫无缘由。
此刻想起,或许也就是她的自我催眠。
其实,他从来都没仔细而认真的想过她是谁吧。
跟所有人一样,苍夜流的想法也不例外,以为今日的她不过就是云公主‘改邪归正’之后,变得善解人意而已。
她凭借着公主的躯体重活一次,也就理所应当的承袭了她的命运,永远都无法摆脱掉云公主的影子。
可即使明知道是如此,云日初还是怀着小小的希望,固执的认为苍夜流是特别的,他可以透过着双眼,望进了她的心里。
步寒烟没有说谎(九)
然后,把她最渴望的阳光送进去,让她不再忆起午夜梦回时的恐惧。
她又冷笑一次,心里边有东西在碎,在裂,发出恐怖的巨响。
“云日初你回来,不准走。”
身后传来苍夜流发出的恐怖咆哮声,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在追,极度扯着她的裙衫往自己怀里带。
怎么可以眼睁睁让她为了可笑的理由而离开。
他好不容易才决定忘记从前,一心一意的与她在一起。
他们相处的非常愉快,就连座下的马儿都是成双成对,为什么还要分开,怎么可以分开。
就因为他答不出她是谁这样可笑的问题?
那是什么见鬼的道理!
他不答应,绝对不答应。
然而,他的身体却在拥紧了她后,忽然变得不会动了。
手臂使不上劲儿,身体无比的沉重,意识似乎也渐渐开始模糊。
这是中毒的前兆,他放在库房小屋内的毒药其中的一种,可以短时间的麻痹掉一个人,令其陷入昏沉无意识的状态五到八个时辰,然后不需要解药,就能慢慢的苏醒过来,虚弱一整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初儿,竟然对他用了毒。
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方式,他一点都没发觉,就中了招。
现在换她来抱住他,拖着他的身子轻轻平放在湖边的碎石上。
苍夜流的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忽然感觉到有两边冰凉却十分柔软的唇落在他的唇边,留下了一个用难以用言语诉说的吻。
“夜,你令我失望了,非常的失望,可是我却还是舍不得杀你,所以,好好珍重你的命,别来追,也别来找,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步寒烟没有说谎(十)
“夜,你令我失望了,非常的失望,可是我却还是舍不得杀你,所以,好好珍重你的命,别来追,也别来找,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我不是云公主,我是云日初,我的体内住着嗜血的野兽,这次我放过了你,若是下次再被你惹的心痛欲裂,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请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希望手上沾满了所爱的鲜血,那会让我在矛盾之中痛苦一辈子的。”
“其实这也不只是你的错,我太渴望拥有一段平凡的人生,而错误的在你身上投下了太多的希望,那是我一辈子从没有过的浓烈祈盼,可是现在,被证明是可笑的幻想。”
她的吻,重若千斤。
依稀有泪花,落在他的脸颊。
可也许只是湖水拍打激起的浪花而已。
他的手,还紧紧的扯着她的衣襟。
怎么样都没办法掰开,挣脱出来。
云日初只好抽出了短刃,连着衣襟一块割下。
酸楚的心里,忽然就冒出了‘割袍断义’四个字。
她还以为,这一次能有个人伴在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没想到,还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步寒烟再次走出树林的时候,对眼前发生的一幕,竟然不觉得意外。
他恭敬的站在云日初身边,不问,不说话,完全是旁观者的姿态。
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别打扰的好。
云公主的脸色看上去糟透了。
把苍夜流安顿好,放出讯号,让龙骑团的人马循烟找来,并确定不会有人或者野兽在他昏迷的时候袭击后,云日初转头,默默踏上朝着利仞城相反的路,“走吧。”
步寒烟没有说谎(十一)
把苍夜流安顿好,放出讯号,让龙骑团的人马循烟找来,并确定不会有人或者野兽在他昏迷的时候袭击后,云日初转头,默默踏上朝着利仞城相反的路,“走吧。”
“回琉日吗?”步寒烟踩着情况的步子追上来,伴在身后。
“恩。”除了那里,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太好了,请公主上马。”将自己的坐骑让出来,堂堂丞相,甘心情愿作个马夫。
“喔。”云日初倒是没拒绝,她的大脑和心脏仿佛还在停顿中,只用单音节来应答。
步寒烟像是能够明白她的心思,并不以为意,识相的尽量淡化存在感,给她恢复的时间。
情字伤人。
没真正的经历过,那种痛,根本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
从身后,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速度极快,踢踏起一片尘土飞扬。
云日初诧异转身,一条冒着热气的舌头就从后边伸了过来,轻轻的舔了舔她的手臂,发出一声猫叫,“喵”
马还能学猫叫?
再仔细看,却原来是马头上趴着一只赖皮的肥猫,一点力气都不愿意使,正只猫身都赖在上边,只靠四只爪子强行拽扯住马儿的鬃毛。
不正是在河附近休息的白火和‘猫儿大神’么。
刚刚走的急,云日初情绪又比较激动,竟然忘记了它们。
“喵”虎皮猫扑过来,钻进它的怀抱,脑袋不停的向上拱,谄媚着撒娇,仿佛能够知晓她的心情。
白火也想凑过来,可惜被猫抢了先机,于是不停的喘着粗气,还没有办法。
“你也要和我走吗?”单臂抱住猫身,云日初摩挲着银火的头,把它当作是人那样交流。
步寒烟没有说谎(十二)
“你也要和我走吗?”单臂抱住猫身,云日初摩挲着银火的头,把它当作是人那样交流。
银火不会说话。
它只是沉默的向前走了几步,刚好把马蹬位置停在云日初的身前。
“真是匹好马。”步寒烟是识马的行家,一见银火,不由得连声赞叹。
云日初默然半晌,“走了。”
再不走的话,她怕又会生出软弱之心,对那本不属于自己的男人,生出更多非分之想。
她是个多么骄傲的女子,怎能甘心一生顶着别人的影子过活。
尤其当他深情款款的望向自己时,也分辨不出他想看的人,究竟是谁。
那种念头一旦生了根,就会茁壮成长,直到成为一种心魔,死死的纠缠住她,夜夜折磨。
云日初有个习惯,当遇到会令自己觉得恐惧的威胁时,便在对方没有成形之前,重力摧毁,不给它机会有一天作威作福。
爱情,真难。
比她经历的任何一门训练,都还要难。
也是她成绩最差的一科。
完全不及格。
。
苍王府内,一片萧索。
兰亭苑,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不绝于耳。
容五和云翔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躲在树下,根本不敢靠近。
云翔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
那是刚刚站在门口时,被一直破门而出的花瓶砸中后留下来的伤痕。
当时容五就站在他身侧,若是躲开,遭殃的人就换成了她。
于是硬生生的挺了一记。
这也算是英雄救美了。
“王爷这次真的火大了。”云翔揉着头,垮下脸,嘟囔着。
步寒烟没有说谎(十三)
“王爷这次真的火大了。”云翔揉着头,垮下脸,嘟囔着。
“用不着你来说,我看得到。”容五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不给好脸色,可是却还是把怀中随身携带的小药瓶掏了出来,细心的帮他抹在头上,尽快的消肿去瘀。
“云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哦,竟然放倒了王爷,跟着那个步寒烟跑了。我从来都没见过王爷发了那么大的火,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把兰亭苑给拆了。”从清醒之后,就不顾着身体虚弱着,见什么砸什么。
伺候在侧的下人们都撵了出来,连云翔和容五都不容许靠近,狰狞的脸色好像要杀人似的,完全是超出了人类极限的肃杀表情。
任谁看了,都要落下一辈子的阴影。
“什么跑了?你怎么说话呢?琉日国本就是云主子的故国,人家不愿意呆在夙夜,就回家了,难道不行吗?”本来还在温柔帮他揉散淤血的手指忽然间用力,指尖重重的戳上去,容五异常不满。
“好好好,我错了,回家,就是回家。”狠心的女人,好痛啊,她是想把他的脑袋戳个洞出来吗?
呜呜呜,可怜的云翔,自怨自艾,才被王爷的怒火扫到,又被喜欢的女人‘重伤’,今年犯太岁的人,原来是他啊。
“王爷和云主子之间的事我不管,也不敢管,可是最好不要让我听到你嘴里有对云主子不敬的话,否则,别怪我和你翻脸。”容五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苍夜流之前有话在先,把她送给了云日初,从此之后,她唯一的主人就是公主。
步寒烟没有说谎(十四)
苍夜流之前有话在先,把她送给了云日初,从此之后,她唯一的主人就是公主。
现在云主子离开了,带走了‘猫儿大神’,带走了银火,带走了‘蝶刹’,独独把她丢下,那份被抛弃的难受感觉,还在她心里滚烫的搅拌着。
云翔这个时候在她耳边抱怨,等于是自己在找不自在。
“好嘛好嘛,我没有别的意思,咱们不提云公主了,唉,她现在就是个禁忌,爷在恼火,你也在恼火,哎呦,我的头。”他倒出了一点金疮药,哀怨的自己揉着。
连续在一个地方被蹂躏了两次,那个包仿佛又大了几分。
摸上去软乎乎的,连累半个脑袋都在跟着阵痛。
容五绷着脸,又回来帮他揉。
两个人同病相怜,就呆在兰亭苑里,不敢离开,也不敢进去。
谁都不知道王爷的火气什么时候才会消失。
反正从他清醒到现在,屋子里边砸东西的声音就一直没停过。
琉日国的人马在一夕之间,全部消失。
龙骑团一直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追踪还在继续,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心底的不安扩散到了极限。
云公主,大概是铁了心,真的不想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