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为复国报仇而努力,银魄的将士为了银魄强大奋不顾身,拓木为了自己的国家战死沙场,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们都有自己的国家,他们都愿意为自己的国家一生戎马,那我呢?我连自己属于哪个国家都不知道,以前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今晚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的爹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人?

一个连自己是哪个国家都不知道的人是悲哀的,一个连自己的爹都不知道的人是可怜的,但比我更可怜的是娘,她那么多年的等待是否值得?为了一个男人被囚了十几年是否值得?也许我爹真的如柳云所说,现在娇妻满怀,子女满屋了,如果真的有这一天,让娘情何以堪?

娘现在怎样了?她是不是还天天盼着我将她救出来?我现在能替银魄攻城略地,但却救不出自己的娘,想到这点,心情又郁结起来。

我就一个人独自在这个弥漫着血腥味的皇宫里晃悠,今晚楚冰忙着控制整个局面,清理皇宫里的尸体,安排人手驻扎皇宫,所以他的事情很多,而我却只管攻城,也没有人敢吩咐我去搬尸体,毕竟也是一个先锋。

我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这里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很舒服。

这几个月下来,面对生死坦然多了,但依然没能将鲜血当做清水一样漠视,看见人死还是会怕,看到脑浆迸射,还是会做噩梦,尤其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在眼前倒下,被乱刀砍死,还是会揪心,觉得在心里剜了一刀似的。

士兵们忙碌地清理地上的尸体,而我就靠在一棵大树旁,闻着树皮的甘香闭上了眼睛,当第二天的太阳照在这片土地的时候,地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但血迹还没来得及清洗,也不是那么容易清理,也许如银狼所说,血会渗透到地下,无论下多大的雨都冲刷不干净。

沿途鲜花在怒放,冬天还能绽放的花,让人心振奋,但这一路走回去,闻到的依然是血的腥味,而没有花的香味,这花开得实在妖艳,这座皇宫没有濯国的大,也没有濯国的漂亮,但建筑却是极其霸气,如它的主人一般。

“昨晚去哪了?”楚冰的声音,平静而温和,漫不经心的询问却带着淡淡的关怀,我竟然不留意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

“在附近晃荡了一圈。”我回眸看着他,正好对上他的眸子,他的眸此时深邃而温柔,让我赶紧将头低下来,不敢再看他,现在我越来越害怕对上他的眸子,因为我觉得心虚,我觉得心发慌。

“胜利的消息我已经遣人送回帝都,估计皇上会安排人来接管这边,我们在这里休整几天,稳定了局面,我们就凯旋而归。”他此时声音带着轻松与兴奋,也带着说不出的豪迈,但也带着淡淡的惆怅。

“嗯。”我心中也一阵轻松,回去我就乖乖呆在楚府等着银狼回来,不再上战场了,战场很残忍也很血腥,再这样下去,我怀疑我天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我还是喜欢无量山,我宁愿回去煮饭给师傅吃了,只是师姐不在了,一定冷清多了。

楚冰说是呆几天,但我们在夷国的都城呆了足足一个月,直到皇上派人来接管这里,我们才动身回去,楚冰率领的大军留了十五万在这边驻扎,听说不久皇上会将他们的家属都送来此处。

我猜是皇上想尽快让这里的士兵与当地的姑娘通婚往来,以最短的时间达到同化的目的,十八营的领军邓超主动请求留下来,他说自小是一个孤儿,昨晚在宫中看上了一个宫女,想留下来落地生根了。他说的时候,黑黑的脸红了起来,惹得楚冰一阵大笑,我也禁不住掩口想笑。

“嗯,也应该要女人了,但不是你看上了就行,你得问她愿不愿意,可不能硬抢,这不是我楚军的风格。”楚冰打趣地说。

“我问了,她肯了。”他的脸红扑扑的,如一个熟了的番茄,声音变得更低,似乎很不好意思,看着一个七尺男儿红脸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邓超你可真行呀,我们忙的没时间喘气,你居然忙里偷闲讨了一个女人。”楚冰的声音带着调侃,但心情却极好,唇角敲了起来,邓超的脸红得更是厉害,衣服憨厚老实的样子。

“不是,将军你知道我——我——但我这次真的看上。”

“可惜呀,可惜我身边又少了一名猛将,我舍不得呀。”我看得出楚冰故意逗着他。

“将军,你以后如果要用邓超,只要唤一声,邓超什么时候都赶回将军你身边去,将军这么多年对邓超的栽培之意,我都铭记于心。”说完就跪了下来,猛磕了几个响头,慌得楚冰连忙将他扯起。

多年征战,真是情厚意浓,让人感慨。

“好——记得你今日说的话——”楚冰豪迈地说着。

“将军,你的身边也应该要有一个女人了,虽然能配的上将军的不多,但一两个暖床的总是要有的,你也该娶妻了。”

“嗯,是的,我也真的需要一个女人了。”楚冰虽然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眼里却难掩落寞,我最害怕看见他这种眼神,看得我心揪得痛。

第二天大军离开夷国帝都,往银魄方向回去。

这段时间只忙着与夷国这场仗,往回走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灭掉夷国的时候,翼国竟然在一个月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灭掉了风国和霍国,兵力和国土一下子膨胀了不少。

听到这个消息我愣了愣,翼国让我想起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表面对大国恭恭敬敬,但一发现机会,就会蚕食周边的国家,现在国力已经迅速膨胀,野心之大绝不在夷国之下,夷国的野心是摆在桌子上,翼国的野心在台面下,更有威胁性。

不但灭掉了两国,还捏造一个动听的理由,说是风、霍两国联合攻打他们翼国,才引发了这场大战,风国、霍国那一役后有如丧家之犬,哪还有这个闲心去攻打他们翼国?但谎话说得好听,但似乎很多人相信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还有什么好说的?但我总感觉这个翼国以后会掀起滔天风浪的。

因为是回国,又打了胜仗,一路上大家的心情好,兴致高,笑声总是不断,所以也不急着走,走一天停一天,那行进的速度真慢地可以,楚冰他就不怕皇上责怪下来?

我们就这样走了大半个月,居然还在夷国与翼国的交界处,这时将士们倒是归心似箭,但楚冰却依然不紧不慢,即使皇上再次急招他回去,他似乎也当没听到一样,我觉得他之前对皇上可是恭敬地很,但这次怎会那么大胆藐视皇命?虽然是立了功,但伴君如伴虎呀。

“以你这种速度都不知道要多少个月才回到银魄?你的将士可想妻儿想得紧,你在慢下去,估计大家都在背后骂你这个大将军了。”我笑着对他说。

“你是不是也想他想得紧?你也想快点回去见他是不是?”他躺在地上,却睁大眼睛看着营帐的顶部,那眸光让我的心又猛地一下抽紧了,他怎么想到这里去了?

“我只想与你相处多一会,回到银魄,你就不再属于我了,我只想拖,我甚至想不回去了,甚至想将你打晕,然后劫走囚禁起来,囚一辈子,谁也找不到。”他闭上了眼睛,难掩眼中的痛楚。

“冰块——”我想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多远的路总会有尽头,但还是想将时间拖长,这样路就会远一点,虽然这样拖下去将士有意见,皇上我也无法交代,但就是不想回去,你说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做?”他喃喃的说着,声音不大,似乎只是在梦呓。

我倒在床上不再说话,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熟睡了,我从他平稳的呼吸声可以知道,我轻轻揭开了帘子,走了出去,我从马槽牵出我的小红马,看管马槽的士兵以为我是奉了将军的命令出去办什么事情,所以也不多问。

出了军营,朝左走是翼国,朝右走就是回我们银魄,朝前走就是濯国,我最后选择了去翼国,刚打完仗,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出去游历一下也好,散散心,并且楚冰他一定是想不到我会去翼国,暂时与他错开会好一些。

我驾马飞驰在茫茫的草原,竟然一阵轻松,也许这段时间楚冰的温柔,楚冰的深情让我的心不安与难受,现在离开了,竟然觉得如释重负,推翻了身上的大山一样。

现在已经是冬天,北风呼啸,刮面而来,很痛,但却很庆幸很畅快,我时而驾马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有时慢慢的溜达着,甚至有时停下来看天上的月色与繁星,这样的夜晚随意而舒适,如在无量山时那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像一个疯丫头,谁也管不着。

第二天早上我已经进入了翼国境内,听说这个城的郊外有一座菩萨山,上面有一颗许愿树,每一个人都可以去那里许一个愿,来年一定愿望成真,以前的我会不屑一顾,当现在闲着无事,我倒想去试试。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愿望成真,只是一个愿望太少了,我想许的愿太多了,我想救出我娘,我想我爹至今依然深爱着我娘,我想银狼平安无事,我想解除身上的蛊毒,我想与银狼——脸忽然有点烧。

我发现我想实现的愿望太多了。

中午我就朝这个地方出发,不想被人误导,兜兜转转到了傍晚,居然没有找到这座菩萨山,更见不到传说中的许愿树,其实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一座山?

我很沮丧地退了回来,刚好附近有一间酒肆,晚上风大且刺骨,我的手都有点冻僵,刚好可以喝点酒暖暖身子,这件酒肆的生意比较清淡,只有寥寥数人,很是冷清,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寒夜,也许是因为地处偏僻。

我跳了一个偏僻的小角落坐了下来,这个角落前面刚好有一根大柱子,我坐在这里连小二也没有发现有客人在这里,让我一阵好等,让我后悔挑了这个鬼位置。

喝了点酒,有了一点东西下肚子,整个人暖和起来,似乎也恢复了力气。

正想结账离开的时候,不远处有两张熟悉的脸映入我的眼帘,让我把正要吆喝出口的声音硬生生得吞了下去。

远远的一张桌子,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风国的郭郁,另外一个让我更震惊,居然是楚冰的手下,那个为一个宫女留在夷国的红脸邓超。

他们两人本应是死敌,但这个寒夜,他们竟然坐在了一起,并且细声交谈着什么,似乎很熟络,我的心咯噔一下,然后一点点的变冷,他们什么时候认识?难道是旧事?我记得在战场的时候邓超还骂他是狗贼,如今——

他们只是交谈了两句,郭郁就离开了,这样两个本应该对立的两个人,在寒夜一个偏僻的酒肆里碰头,怎么说都透着诡异。

郭郁离开后,邓超就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一喝就喝了将近一个时辰,似乎是为了消磨时间一样,而我一直将头低下来,生怕被他认出,一个时辰后,他结帐离开,而我也留下一锭银子,立刻跟了上去。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跟郭郁混在一起?好奇心如猫的爪子抓得我的心痒痒的。

这郭郁我还以为他死了呢?风国亡国,听说风国的将士很多都阵亡了,朝中大臣也几乎被杀光,而他却好好的活下来,难道是投降了翼国?这个贪生怕死的男人心里真的连一点点国家大义都没有?

我展开轻功跟了上去,不敢骑马,怕发出的马蹄声会惊动到他,他小心翼翼,还时不时回头张望,似乎怕被人跟着,好在我每次都能及时躲藏,今晚的月色阴暗,给我一个很好的掩护。

他的马速很快,好在我的轻功还跟得上,他在一家客栈停了下来,客栈门口有十几个人把守着,从他们精光闪闪的目光,可以看出这些人的内力都很深厚,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邓超给了他们一块令牌,才可以上去,估计整间客栈已经被人包围起来了。

我兜到客栈的后背,然后攀援上屋顶,慢慢匍匐前行,爬到正中间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男子的笑声,不张狂不肆意,但这样的笑声就是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快意,我确定方位,然后一个倒立,将脚勾着突起的屋檐,然后头贴着窗边。

“这么久不见,翼王风采更胜当年呀。”我的手一抖,脚一颤,就差点往下掉了下去,心抑制不住狂跳,这声音竟然是——竟然是濯傲——

我是不是听错了?我怎么想也想不到,我会在这样一个深夜与他再次相遇,我以为我与他已经走到尽头,今生不会相遇。

“翼王,邓超求见。”郭郁的声音,这个无耻的男人果然是降了翼国,真是一点气节都没有,我心中鄙视。

“请他进来——”依然是温和的声音,没有梵厉的张狂,也没有濯傲的霸气,但却让人感到高深莫测,难以猜透。

“参见翼王,参见濯王。”恭恭敬敬的声音,然后就是磕头的声音,果然是濯傲,当证实的这一刻,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无须多礼,邓将军请起。”邓将军?我的心中又咯噔了一下。

“现在夷国的情况怎样了?”

“银奕派了他的亲信,也是他的舅舅木怀应来接管夷国,这个木怀应对银奕倒很忠心,可惜却没有什么才华,只喜欢游山玩水,沉迷诗词歌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兴许银奕也深知这一点,随他而来的还有当朝的文武状元宫震,听说这人智勇双全,行事谨慎,并不容易对付。”

“并且所带兵马的强大不容忽视,尤其是楚冰留了十五万精锐驻守在这里,要夺取夷国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竟然想打夷国的主意?

“邓超不用着急,你潜伏在楚冰的身边多年,在军中已经有着一定的威信,不到万一你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会起着关键的作用,为了让你留在军中,我可耗费了不少精力,我还指望夺取了夷国后,你继续回到楚冰的身边,因为我最大的目标是银魄。”

“你好好留在军中,随时替我留意着夷国的动静,一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就朝我报告,然后你要想办法让木怀应重用你,但我也会助你树立威信,争取爬到更重要的位置,到时你所起的作用将不可估量,你可对我的宏图大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翼王果然目光远大,未雨绸缪,让濯傲好生佩服,相信不久的将来,不但夷国是你的囊中之物,就算是银魄也不在话下。”

“我翼国有今日,全凭濯王在背后撑腰,如果没有濯王暗中支持,这次又怎会那么顺利灭掉风、霍两国呢?我们翼国会永远忠于濯国,为濯国马首是瞻,千秋万代永不变。”虽然话说的十分客气,但他的语气却不卑不亢,尽显一个帝王的风度。

“翼王你过谦了,我们是兄弟国,互相扶持,共同繁荣。”他们爽朗的笑声,伴随着杯子相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清晰地响了起来。

我想不到这两国竟然存在着这一层关系,这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真是充满了阴谋和算计,尤其是邓超,竟然隐藏的如此好,记得他对楚冰说他看上一个宫女时,那脸红得如一只烧熟的虾子,那害羞的样子,那憨厚的样子,让人记忆犹新,想不到竟然只是在做戏,这人心实在太可怕了,这演技也太好了。

我一定要尽快告诉楚冰,下次一定要让他留意,不能再让这些居心叵测的人留在身边,要不真是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我听到有脚步声响起,我的脚立刻用力一勾,希望借一下力,将倒垂的身体翻上去,但没想到那屋檐竟然不牢固,一用力居然脱落下来,因为突然,我惊吓地叫了一声,虽然我已经及时将声音吞下去,但还是被人发现了。

“谁——”阴冷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了出来,而这个时候,我整个人正直直得坠了下去,我在空中打了一个筋斗,稳稳地落在地上,就在这时,从客栈的左边窜出了二十几个黑衣男子,而从窗边也相继跃下了十几个人,其中就包括邓超和郭郁。

“是你?”邓超看到我有一些愕然,兴许他以为我早已经离开。

“邓超,是谁?”楼上的翼王发话。

“是银魄左先锋,那个阵前杀了邙蟒和拓木的小男人。”这时那些黑衣人已经对我动起手来,果然个个都是武功了得,内力深厚,其中有十几个更是招式诡异,银狼给我看的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没有这样的套路,应付起来有点吃力。

“银魄?”我听到濯傲低声沉吟。

“杀——”只那一会,他们阴冷的声音同时响起,让人的心一寒。

“翼王,我们继续喝酒,看看他们能能在这酒还没有凉之前,将人头送上来。”濯傲懒懒地说,我能想象到他此时慵懒的样子。

“好——”翼王爽快地应答,我的剑挑到一个人的时候,我听到了他们杯子相碰的声音,围着我的人越来越多,一层又一层。

自从听到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了一个杀字后,更是招招杀着,刀刀要命,我整个人就笼罩在浓浓的杀气与闪烁的剑光中。

这次完了,莫非真的被他们拿着我的人头去见濯傲?这样的相见,我也很不愿意。

|Chantelle,|.txt.042很公平?

他们分黑衣服和青色衣服两批人,黑衣服估计是翼宇的手下,青衣就是濯傲的侍卫,只那么一会,他们已经全涌到了我的身边,动作迅速得很。

我粗略地算了一下,两队人马各五十人左右,他们将我里里外外围了五层,围得密不透风,此时就是插翅都难飞,而郭郁与邓超就在圈子的中间,对我虎视眈眈,尤其邓超,眼里杀机尽显。

“左先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你这是过来找死,休怪我无情。”话一说完,邓超已经舞动手中的长剑朝我刺来,他根本就是想将我致之死地,只有我死,他就可以继续做他的内奸,只有我死了,他多年花费的心血就不会白费。

“你这个奸细,人人得而诛之,我今日就替天行道。”我狠狠地说,然后迅速弯腰躲过他的利剑,然后抽剑出来,反手一挡,挡住同时刺来的剑,再用力一划,刀剑相碰,火花四射,有几个人的剑被我震开,但我刚才骂他的声音,被激烈的刀剑相碰声所淹没,根本听不到了,而我的手臂也微微声痛。

这些人的武功都十分高强,而邓超、郭郁更是隐藏了实力,都比战场的自己要勇猛得多,并且出手都很狠,我心有点慌,但对付一个郭郁,一个邓超不成问题,就算他们两人联手我还是会有胜算,但如今——

我身体上下翻飞扭转,躲过邓超和郭郁的攻击,围成圈子的黑衣人已经被我挑了四个,但立刻补上了四个,这样的车轮战,我一定耗尽力气被杀不可。

但这次不是在皇宫,冷佚、银狼不会及时赶到,奇迹只能发生一次,绝对不会发生两次,并且这次我发现了这么重要的秘密,甚至得悉了翼宇的野心,就是追到天边,他也非杀了我,那屋檐怎么就不牢固呢?

一番打斗下来,地上倒下的尸体已经有十几具,但我已经败绩渐显,因为力气正一点点耗尽,但我不能死,死了银狼他就找不到我,他一定会很难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了,我不能这样就死了,就算死也要让我看他一眼,并且如果我死了,我娘她怎么办,她还等着我来救她呢!

想到这里,我的力气似乎又上来了,猛的一阵强攻,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郭郁的头发也被我割下了半截,吓得他脸都青了,手哆嗦着,这让我很有成就感。

郭郁专攻我的上盘,而邓超攻下盘,两人配合默契,攻防密不透风,围在外面圈子外的黑衣人等待时机,准备给我致命的一击,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恐慌,不能焦急,就在此时邓、郭两人同时向我刺来一剑,快速凌厉无比,我弯腰如拱桥状,躲过他们的攻击,然后翻身,一脚朝邓超的心窝子踹去,因为我就靠近他,他躲避不及,被我狠命地踹了一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全都给我上,乱刀砍死她。”邓超声嘶力竭的喊着,满嘴的血如当日的梵厉,恐怖的同时也让人觉得恶心,但我心中又一阵畅快,因为这脚我很用力,估计有的他受了,起码也得痛好几天,如果心脉尽断就更好。

“好——乱刀砍死——”身后的人一拥而上,我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张剑网之中,身体在几十把剑中间翻腾旋转,但手臂被擦伤了,心跳得更猛,力气耗得更快,我已经感到自己的力气在迅速消退,我感到我真的就快被乱刀砍死,剁成酱了,心中更是慌张。

“酒凉了,怎么人头还没送到?不就区区一个先锋吗?”我听到濯傲的声音,这死男人,真的以杀人为乐,我真的死了,化厉鬼也不放过他。

“邓超、郭郁你们实在办事不力,在濯王面前丢了我的脸面,还不赶紧将人头送来?”翼宇的声音很温和,说话间还能让人感受到阵阵笑意,但无论他怎么温和都掩饰不了他骨子里的残暴与冷血。

“不过濯王你也有所不知,这个左先锋,我也听闻,前端时间在阵前斩杀了翼国的两员大将,是楚冰手下的一员悍将,哪能那么容易将他灭掉?”

“想不到竟是一个这么厉害的角色,杀了真可惜,不过也活该他倒霉,知道的太多,所以注定他是一个死人,翼王,要不要我派几个人下去,迅速了结他,免得打扰我们喝酒的兴致?”濯傲的声音依然那么好听,只是在这样的夜晚就显得格外森冷,让我的心猛的一寒。

“好——如此甚好——”翼宇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温和。

“要不我们打赌,赌赌是你的手下取他人头,还是我的手下取他人头?输的喝了这几罐酒,如果濯王赢了,我送几名彝族女子给濯王今晚享用,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尤其是在床上——”他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楚了,但我可以想象道他们此时色迷迷的样子。

“好——”濯傲爽快地应允,这两个男人竟然拿我的性命来开赌?恨得我——

“奎英、奎武,朕是输是赢就看你俩了,速下去取他人头来见朕。”濯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时候,我刚刚挑了一个青衣男子。

“是——”男人的声音恭敬而又洪亮,但此时的我根本没有时间多想,前方又有即把利剑刺到,我弯腰闪过,然后跃起,然后转为攻击他们,但这一剑刚刺出,背后有风刮到,我来不及转身,我抽剑回来,反手就是一剑,虽然剑世挡住了,但虎口发麻,痛得很,就在这时从窗边掠下两条人影,应该就是濯傲口中的奎英、奎武了。

“挺好,谁砍下他人头,我赏黄金千两,来——濯王我们继续喝——”翼宇的声音越温和,我感觉他的杀意越浓。

自奎英、奎武两人加入战团,我的败迹更加明显,力气也耗得差不多,所以速度放缓了,速度一放缓就被郭郁砍了一刀,手臂顿时鲜血淋漓,痛得我眼泪都差点出来。

“在战场上不是八面威风吗?今日就让你尝尝被杀的滋味儿,看你还敢不敢嘲笑我贪生怕死。”

“我就嘲笑你这贪生怕死之徒,阵前不但假装受伤,还卖国求荣,还甘做翼国的走狗,你下道黄泉,你风国的子民也不会放过你,他们会化身为厉鬼抓你下去。”

“死到临头了,还敢逞口舌之快,我本就翼国人,我岂会为他国牺牲?”他话音刚落,身形一跃,锋利的利剑直插我的眉心,我慌忙用剑回挡,但刚下来的奎英、奎武两人同时朝我的心窝刺来,动作迅猛而有力,这个时候,我根本就已经挡不了,力气耗得差不多,为挡住他眉心那致命一击,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剑一左一右超我胸前刺来。

“啊——”我惨叫一声,声音尖利而响亮,在寂静的夜回荡,剑破皮穿肉透骨的感觉真的很痛很痛。

“是谁——”我听到楼上有杯子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响亮。

“濯王怎么了?”翼宇奇怪地问。

“是不是晴儿?是不是晴儿?”濯傲的声音带着恐惧,此时的奎英、奎武两人将剑拔出来,我胸前的血喷涌出来,湿了袍子,我咬牙,奋力一击,朝正在旁边的邓超砍去,他没想到我身中两剑还会刺他一刀,所以并没有防备。

他惨叫一声,现在他不但嘴角有血,连手臂都被我砍伤了,这个叛徒,砍得我心中畅快,但此时胸口更是疼痛,血流的更快,抬头的时候我对上了濯傲的眼睛,这么久了,离得那么远了,想不到我们还是相遇了,并且是在这种场合相见。

“濯傲——”我轻轻地唤了一声,他浑身一震,就在这时奎武的剑朝我的脖子砍来,依然是凌厉无比,对于现在力气耗得差不多的人来说根本阻挡不了,尤其看到濯傲下来,我似乎已经变得更加无力,想抬剑,发现软绵无力,最后我闭上眼睛。

“奎武——手下留人——”濯傲的声音恐慌得颤抖了,奎武忙将剑偏移,但我的脖子还是火辣辣的痛,应该是割伤了,最重要的是郭郁此时一剑插在我大腿上,一插一抽,我再次惨叫一声,血沿着裤管流淌下来,地上很快就有了一滩血。

“怎么停了?继续给我杀——”突然翼宇也跃了下来,他一下来就下死命令,翼国的人继续朝我进攻,而濯国的无所适从地看着濯傲,少了一批人攻击,压力减轻了很多,我动作虽然已经迟缓,但他们还不至于让给我成为刀下鬼,所以又开始振奋起来,因为我看到了希望,生的希望。

“翼王,这人与我素有交情,请刀下留人。”

“濯王其他事情都可以商量,可惜他知道的太多,并且是银魄之人,所以他必须得死,为我大业,不要说一个故友,就是——”

“我将她留在身边,我保证她没有机会泄露半句。”

“我只相信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今日他必须死,因为他的生死关乎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我不能让他活着,我不能让他有命离开。濯王,妇人之仁这东西不应该在你身上出现,这可是我们的绊脚石。”

“没错,妇人之仁这东西我没有,但她,我要她活着。”他的话让我无端心暖,胸口的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连续又挑了两个青衣男子。

“你连自己的娘都可以算计,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情义了?难道为了这个人,你不惜破坏我们十几年的情谊?你不惜破坏我们之间的盟约?”翼国的声音变得又冷又硬,已经没有刚才在楼上的恭谨。

“还愣在干什么?给我杀——”翼宇的声音阴冷得如从地狱中吹来的风,让人毛骨悚然,他今日是一定要我死了。

“是——”他们又开始将速度提上来,招招致命,我身上又中了一剑,虽不是致命,但却疼痛,血流的更多。

“给我救人——”濯傲毅然地吼了一声,黑衣人立刻将刀转向青衣人,两拨人打了起来,而围攻我的少了,我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但由于身上的鲜血越流越多,我感到有点眩晕,虽然我很想清醒,但还是有点晕。

“濯傲你——”翼宇似乎气得不轻,脸黑得恐怖。

“我不想破坏我们的盟约,我也不想破坏这十几年的交情,今日之事,我深感抱歉,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但她我一定要她活着,如果你真的要我给一个理由,我可以告诉你,她是我濯傲的女人,我一定要她活着,就这么简单。”我的竟禁不住跳动了一下,直到今天他依然将我当他女人?

“我说濯王什么时候变得多情起来,女人要多少没有?你要一百个,我翼宇明天就给你送去,为一个女人坏了大事,这是你的作风吗?你为兄弟之情救人我还佩服你有义,今日竟然为一个女人?”翼宇的声音不屑中带着轻蔑。

“她对我很重要,我不能让她死。”

“即使破坏盟约也在所不惜?”

“是的,在所不惜。”濯傲斩钉截铁的声音传至我脑海,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你——”

“这样的女人更加不能留,为了一个银魄的女人,你居然不惜破坏我们之间的盟约?给我杀——”杀气从翼宇的身上蔓延,他温和儒雅的脸也在瞬间变得狰狞可怕。

“濯王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站的是我们翼国的土地,她绝对不能活着,人你可以救,但我必须要杀,她是生是死就看谁有本事了。”他的声音森冷得吓人。

说完他竟然出手,几枚银针就朝我身上各个大穴射来,我正准备阻挡,濯傲身形一动,广袖一挥,将那银针扫落。

“你——”就在这时,濯傲长啸一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抬头一看,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冲我而来。

我知道濯傲是想助我脱险,于是朝马儿冲去,奎英、奎武似乎知道主人的心思,立刻转身帮我挡开围攻我的郭郁、邓超等人,然后助我跃上马背,当下我也不迟疑,猛拉缰绳,狂奔而去。

“晴儿——”突然濯傲叫了我一声,我不禁回眸,月色下他定定看着我,眸子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让我的心一颤。

“给我追——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银魄——否则全给我死——”翼宇的声音更加阴冷,我忙转过身子,拉住缰绳往前冲,我身上的血依然喷涌而出,我怕我支撑不到回楚冰的军营。

“奎英、奎武你们给我沿路保护——快——人被杀了,你们两个也别活了——”濯傲与他针锋相对。

“你——”翼宇咬牙切齿的声音依然在我耳边回荡。

“给我活着——”后面的厮杀声已经在呼啸的风中显得飘渺,追来的马蹄声我也觉得听得不大清楚,唯有他这一句“给我活着”,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一声又一声地回荡。

我驾着马狂奔,这绝对是一匹千里马,仰起四蹄,闪电一般在大街上掠过,到了草原的时候,更是快得如飞一样,那疾疾的马蹄,让我很是心安。

但我觉得我的力气就快随着血液流干了,我匍匐在马背上,流淌的血已经让这匹白马的皮毛变得鲜红,地上的小草被我的血滴中,变得妖冶,我无力地看着,马儿很听话,虽然速度极快,但匍匐在马背上,显得很是平稳。

后面的马蹄声一时响一时微弱,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听觉已经出现了幻觉,我的眼皮很重很重,我很想闭上眼睛,然后倒在草丛下面不走了,但濯傲那句:“给我活着”不停地回荡,银狼一声声地喊着我丫头,让我想睡又睡不着,想倒又不甘心。

我从怀里倒出了一些药粉,哆嗦地倒在身上,希望能止住身上的血,否则不被他们追上来打死,也血尽人亡。

混混沌沌的我,偶尔还能听到后面刀剑相碰的打斗声,但慢慢这些声音远去了,再也听不到了,我是不是已经逃脱了?我是不是已经活下来了?抑或他们现在已经来到我的身后,只是我再也听不到了?

一路上神志不清,但我却用自己残留的意识,紧紧牵着马的缰绳,试过从马上掉下来,然后再次爬上去,掉下马的瞬间除了让我清醒过外,我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痛的感觉都没有。

我麻木地爬上马背继续前行,我也不知道什么支撑着我,只要清醒的时候,我就猛地拉住缰绳,死死的拉着缰绳,如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一根稻草一样。

当我远远看到写着大大“楚”字的旗子,当我看到那在空中国飘荡着“银魄”字样的旗子,我终于无力地趴在马上。

“是谁——”守卫的士兵看见有一匹快马冲进来,立刻拿手中的长枪来拦截,我怕他们不知道是我,剑我乱枪刺死,挣扎地抬起头。

“是我——左前锋——”我气若游丝地说着,他们一听慌忙收住刺来的长枪,而白马从他们身边掠过,熟悉的军营,熟悉的人,我终于活着回来了,我的手在无力地牵着缰绳,我再次从马上掉了下来,这次我痛苦地闷吭了一声,痛得彻心彻肺,我的手再次被划破。

“左前锋——左前锋——”守卫朝我冲了过来,我听到四面八方都有人朝我冲来的声音。

“快——快——快去叫将军——叫莫大夫——”我听到了嘈杂声,很喧闹,很刺耳,我很想将他们赶走,朝着我睡觉。

“小夜——”不久我听到了楚冰的声音,他的声音颤抖着,但却让我心安,还是他的声音好听,一点都不刺耳,比其他人的声音好听多了。

“将军,有伤口还在出血,要立刻包扎。”

“你拿药箱到我的营帐,其他人给我散了,不许围观,不许过来打扰——”说完楚冰搂着我大步朝帐房走去,他的手很用力,他走得很快,但很平稳,但他的胸膛起伏得很厉害,他的心跳很急促也很紊乱,莫大夫在身后紧紧跟着。

“给我撑下去,不许有事——不许睡觉——”

“将军他身上都是血,让我来就行,别弄脏了将军的衣服。”

“血怕什么?命都快没了!还顾及衣服?快点给她上药包扎——”楚冰的声音带着焦急与怒气。

“他自己撒了药粉,血暂时止住了,将军麻烦帮我将左前锋的衣服脱了,这里已经有温水,清理伤口,我们立刻上药,只是左前锋流血过多,我怕——”

“脱衣服?”这个时候楚冰似乎突然想起我是女人一样,身体僵了一下,而迷迷糊糊的我吓了一跳。

“不——不——不脱衣服——死也不脱——”我慌乱地说着,我死也不在这两个男人面前脱衣服。

“莫大夫,把药给我放下,我负责清洗伤口和包扎,你去外面给我守住门口,谁也不许进来。”

“将军这——”

“废话少说——出去——”

“是——将军药已经调好,包扎的布条也在外面,将军有什么吩咐我随时进来。”他见楚冰发怒,迅速退了出去。

“不——不——不脱衣服——”我气若游丝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