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真是麻烦,阿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对了,晚上我们吃牛肉吧,现在炖应该来得及的。”
“……你功课做完了吗?”
“呃……”
“先做完你的功课再说别的吧!”
刘静的脸顿时苦了下来,但她也不敢同刘灿争辩,只有掉着脑袋往回走。越走,心中越是苦闷,在习武练箭上刘静当得上刻苦两个字。但在习字读书上却是全身心的排斥,她也知道自己这种状态不对。她也听刘灿说过,书读的厉害杀起人来才是凶猛,但她就静不下那颗心。特别是现在,练了一上午的箭又吃了顿美食,想到要回去写字,那真是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对了,我还没有骑马呢!”想到这里刘静眼前一亮,“我先到大营里骑上一个时辰的马再说练字的事。”
想到暂时不用回去写字了,刘静立刻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她也不回去召集同伴。对他们这一期学员,刘灿目前给了最大的自由,哪怕是想骑马也可以到大营里自行方便,反正他们现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坐骑了。
刘静兴冲冲的往外面走去,刚出大门就差点与什么东西撞上,也是她这几年一直锻炼,身手敏捷,感觉不对,立刻身体一横,就侧了过去,但就是这样,肩膀也被擦了一下,差点把她带倒。
“你是谁?”刘静站起身,就看到一个身穿蓝色蜀锦的少年,只见那少年容貌一般,却十分白皙,头上束了一个银冠,颈上挂了一个明晃晃的长命锁,映衬的也有几分唇红齿白的味道。
那少年虽擦了她一下,自己也差点摔倒,再听她语气不太客气,当下就皱起了眉:“你又是谁?”
“我先问你的,自然要你先回答!”
她说的理直气壮,那少年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然眉眼清秀,脸上却有一道大疤,再看她身上的穿着,也就是普通的棉布衣服,还有些污痕,不由得就有了几分轻视:“我是谁,为什么要同你说?”
刘静看了他一眼,再见门房在那边躲躲闪闪,就招了招手:“崔伯,这人是谁?”
崔伯本来是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的,此时被点了名只有出来,他腿脚不方便,走起来一瘸一拐的:“这位公子是来见节度的。早上已经来过了,是二老爷接待的。”
他对那少年没好看,此时就故意不点破刘静的身份。
“既然来过了,为什么他又来?何况,哪有下午来求见的?喂,说你呢,没事就回去吧!”
第92章 再见(下)
刘静这话那真是相当不客气,那少年顿时被气了个满脸通红,当下就要发作,不过他毕竟是在京城里历练过的,虽然已经青筋暴跳了,也还压抑了下来。再联想到刘静的态度更觉得有些问题,这是刘成门前,这个带疤的少年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话必是有所依仗。难道是刘家的什么亲戚,或者是哪个都头的子嗣?
他来之前也是做过打听的,知道刘家收养了很多少年,而这些少年里有不少是刘成手下的孩子。这么一想,他的气就顺了不少,当下抱了抱拳:“这位小哥请了,我姓张,单名一个阳字,家父在京城禁军中任统领,是刘叔父的至交好友。”
“你是张阳?”刘静拉高了语调。
“是,不知这位小哥是……”
刘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弱鸡。”
“什么?”张扬一怔,他觉得这不像什么好话,但也不太理解其中的意思。
刘静嘿嘿笑了两声:“我说我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
张阳一窒,脸再次红了起来,也算是他能忍耐了,勉强还笑了两下:“早上我已经来拜访过叔父了,不过当时叔父忙于公事,没能见到,所以我就又来了,这位小哥若方便,不如帮我通传一声,咱们能在这里相见也是有缘,以后小哥来了京城,我必会盛情招待。”
他也不笨,看出崔伯不怎么想搭理自己,虽然对此非常郁闷,可也有些无可奈何。毕竟不是过去了,他们张家和刘家是通家之好,若有哪个仆从敢这么刁难,他不用经过刘成就能给那人一番苦头。可是现在虽然两家还有一定的联系,交情已经淡了,现在刘成又贵为一方节度,只有他们求着扒着的,就是一个小小的门房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当然一个门房他相信自己还是能摆得平的,不过与其去讨好一个门房,还不如和眼前这个少年拉拉关系。
“咱们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替你通传?你想见谁,自可去见,他要不想见你,我也没办法,至于我嘛,自然是有事的。”说完扬长而去,竟是连头都没回,张阳目瞪口呆惊怒交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再礼让对方竟丝毫面子都不给,有心叫对方站住,可对方已经走远了,而且他也知道如果对方不理他,他一时也还真没有办法。
“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不要让你落到我手上!”他在心中暗暗的咬着牙,转头见崔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更是气了个倒仰,有心发作,一时又找不到借口,只有把一腔郁闷之气发泄在自己的两个随从身上,两个随从知道是受了牵连也不敢说什么,只有低眉顺眼的连连称是。这让旁边的崔伯更有几分看不起。张阳不认识他,他却是知道张阳的,他是军里的老人,自然清楚刘张白三人早年的交情,更知道张振当年把事情做到了什么程度,他打仗落了个残疾,全靠刘家收留才活到今天,对刘家上下自然感恩戴德,相对的对张振那就是鄙视厌恶了。只是他毕竟只是一个门房,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稍稍的怠慢一下。此时见他被刘静奚落了一番,自是高兴异常。等到张阳再请他去通传的时候他也不多说什么,转而就真去汇报了,倒弄的张阳一愣。
而此时白钱也在同刘成说张阳的事情,刘灿把事情推给了他,他也不好不见,不过他毕竟不怎么待见张阳,上午的时候也就是见了一面,然后就把他打发走了。他本来是立刻就想同刘成说的,但当时刘成正在屋里郁闷,他也不好进去,所以现在才找到机会:“我就说这姓张的不是好东西,早先不过派个管家之类的人物过来,这一见大哥高升竟把自己的亲儿子都派过来了。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要叫我说,咱们干脆一拍两散以后不再理他了。大哥?大哥?”
“老二,你说我早先是不是错了?”
“是有点错,像张振那种有奶就是娘的根本就不是可交之辈,不过早先嘛,也有些逼不得已,以后咱们不再理他就行了。”
“什么张振?”
“啊?”
刘成回过神:“老二,我是在说灿儿和静儿,我是不是在最初就不应该让他们穿男装?到了现在,静儿是那个样子,灿儿虽然懂事却也不愿换回女装了。”
“灿儿和静儿啊……静儿是有些问题,胆子太大还有点鲁莽。但灿儿,灿儿很好啊。我说大哥你没事纠结这个做什么?灿儿不愿意换回女装就不换回呗,大不了她就真留在这里,反正管城和郑州也没多远。至于那些内宅往来之事……那就交给赵先生好了,反正他能者多劳,想来也是能处理的。”
“……你想的真轻松。”刘成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本来就是啊。要叫我说大哥,静儿的事你就交给灿儿,我也看了,静儿就服气灿儿,有她管着保准出不了大错。至于灿儿自己嘛,她更是一个有成算的,你看这次要不是灿儿,咱们也不能这么顺当。这样的大事灿儿都能处理好,小小服装更不是什么问题了!”
“你知道灿儿多大了吗?”
“应该十五了吧,怎么了,大哥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过了年就十六了!大娘子早先嫁给我的时候也不过十七!”刘成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而她现在十六了还天天穿着男装骑马射箭,你说她要如何嫁人?如何说亲?如何……”
他正说着就有人来报张阳的事,刘成正烦着,哪有心理会什么张阳,当下一挥手:“让他等着,不,让他明天再来!”
“我看他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他爹看大哥高升了派他来套套近乎,反正我早上已经见过他了,不如把他打发走算了。”
对这个提议刘成是非常心动的,不说张振如何,他本身对张阳也没什么好印象——早先这小子差点没把他闹腾死。但这些年他没少受赵方毅提点,刘灿也若有若无的暗示灌输,在不知不觉中他做事风格就有了变化,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随自己的心意,因此微一犹豫,就摇了摇头:“见都不见一面就把他打发了到底有些不妥,不过我现在也没心思理会他,让他明天再来吧。”
“我看也没什么不妥的,是他先不仁的。”白钱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也没再说什么。他其实也知道既然早先没和张振彻底断了来往,这些年还互相利用了一番,现在也不好彻底不理张阳,否则说出来就是他们不仁义了。
那随从得了信就出去告诉了崔伯,崔伯自然很高兴的原话转给了张阳,张阳虽然脸都黑了,也只有道:“叔父既然说了明日,那我就明日再来。”
主仆几个灰溜溜的离开了刘家,一般这种情况他们要不先回客栈,要不就是拜访其他亲友。但张阳来的时候因为想的是能在刘家下榻,就没有找客栈,至于其他亲友要不是接到了开封要不就是断了来往,所以一时间竟不知上哪儿了。张阳站在街头,见来往行人虽不能说人人脸上带笑,却也是大多欢快,几个扭打在一起的孩子虽然有一个被折腾哭了,但再被另外一个塞了个话梅糖后立刻又笑了起来。
“公子,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客栈……?”他的一个随从开口,他是知道张阳心情不好的,如果可能的话也不想触霉头。但他来之前就听说管城茶叶便宜,来往的客商不少,很是担心再晚了连个下榻的地方都没有,毕竟虽然街面上看着热闹,到底是个小县城,客栈随便也不会多了。
“找什么客栈?”
“若是公子不喜欢客栈,我们也可以找个民居……”
那随从小心翼翼的开口,但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张阳瞪着眼:“找民居!你怎么不说让我睡大街,睡寺院啊!”
“公子噤声!”虽然知道张阳此时正在气头上,但听了他这话两个随从也是脸色大变,另外一个连忙出声,另外一个也满眼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张阳也是知道好歹的,虽然心中仍然恼怒,到底没有继续,而是一甩袖子,骑上自己的马,“走吧!”
两个随从互相看了一眼,也连忙骑马跟了上去。
管城这几年虽然大变样,但主要街道还是那几个,张阳自小在这里长大也不需询问,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处。眼见他就要出城,他两个随从也不敢再不理会了,连忙上前:“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刘节度不是让我们明日再来的吗?”
张阳冷笑了一声:“上午来的时候说有事,我这下午来了又说明日,明天我来了,他会不会又不见我?”
那两个随从不敢随便接话,其中一个小声道:“小的知道公子受了委屈,可这毕竟是统领交代的。这委屈,依小的看不如就先受了,待将来把事情办好了,统领见了必然高兴,而且若事情真成了,以后谁还敢小瞧公子?”
张阳脸色莫名,五年前他不知天高地厚,家里穷的吃个鸡蛋都困难了,他还是无法无天的。可是这五年,他的母亲死了,他的大姐死了,他的父亲另娶了一个……他已经懂了很多了。
第93章 为难(上)
这几年张阳的日子只有一个形容词比较到位,那就是一言难尽。
一开始还好,张振虽没空理会他们姐弟,到底升了官,又发了笔财,就先把他们姐弟俩塞到了一对老夫妻那里。那对夫妻得了钱,又知道张振是个当官的,对他们姐弟基本是有求必应。张阳别说是鸡蛋了,鸡肉都天天吃。他从小地方出来,自小又没受过什么教导,虽然乍然失了亲娘和亲大姐,但他还没什么体会,这过了几天好日子立刻就恢复了本性。
当然他小小孩子,随便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就是每日吃饱了饭和附近的孩子玩闹,他兜里有钱,再加上是当惯了孩子王的很快就收拢了几个小弟。然后有一天他就和另外一个小孩打了起来,说起来还是那个小孩先撞了他。他是那种哪怕自己错了,还要找对方麻烦的,何况是对方错了的?
那小孩身边虽也有个伴当,他们这边却有四五个,很快就把对方按翻到地打了一顿。打的也不能说多严重,毕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手里也没拿东西,所以打过之后他也就把这个事忘了。谁知道当天晚上他就见到了张振,开始见到张振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欢喜的,虽然免不了有几分惧怕,还是欢喜的次数多些,那时候张振忙着在京里站稳脚跟,一个月也不见得能来看他们姐弟一次,不过每次来都会给他们带不少好东西——糕点、水果、衣服……
所以看到张振他先是一怔,随即就发出一声欢呼,但还没等他向往常那样扑到张振身上,就被他一巴掌打倒了地上。再之后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鞭子,他完全被打蒙了,甚至连求饶都忘了,只知道哭,但哭也没用,不管他怎么哭张振都没有停手,一直到他昏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趴在床上,而张振就坐在他旁边。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他一个哆嗦,很委屈的叫了一声阿耶,但就这么一声却令张振跳了起来:“阿耶阿耶!你可知道你阿耶我这段日子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我点头哈腰赔礼小心处处谨慎,这一切却差点都被你小子给毁了!”
张振大喊大叫,他吓的只有哆嗦。这是他所不认识的阿耶,他记忆中的张振虽然严厉,往往却是无奈的。对他的闯祸无奈,对他的母亲无奈,很多时候他的手都抬起来了,但在见到他被他母亲护在身后后又放了下来:“你就护着他吧,早晚有你护不住的一天!”
“有我在一天,那就护他一天!”
……
这样的对话在他的父母间经常发生,那时候他或迷茫或嬉笑总是不太在意。而在那一刻,他突然的就明白了自己失去的是什么。然后他就不怕了,只剩下痛苦,无法言喻的痛苦。他哭着叫娘,而他的娘再不能像过去那样把他护在身后了。不过张振总算冷静了下来:“你现在叫你娘又有什么用?”
“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你娘死了!你不知道你娘死了吗?”
“我要我娘,我要我娘……”他哭着念叨着,再次晕了过去,等他再醒来张振已经走了,那个老婆婆正在给他上药,“小哥儿,别怪你阿耶,打了你他也心疼呢。”
“婆婆,我娘死了……”想到这里,他又哭了起来,那婆婆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也就在那时,他能理解自己的二姐张杏为什么动不动就哭了。对于自己的大姐二姐他一直不是太在意,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们就是照顾他对他好的存在。他能欺负她们,而她们却是绝对不能对他有一丝不好的。所以他虽然口口声声叫着姐,却没有多少尊敬,直到这一次他才懵懂的意识到,在母亲和大姐都去世的情况下,他剩下的也只有张振和张杏了。
他养了十多天的伤,因为张振是屁股后背乱打一通,所以他即没办法坐也没办法躺更跑不出去玩。那些天就是张杏陪着他,有时还帮他换药,当然,每次换药她都会哭,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嫌烦了。
待他能下地的时候张振又来了,这一次既不是来打他的也不是来给他们姐弟东西的,而是让他给那小孩道歉的。若是在没挨打之前他铁钉不服,但挨了那一通打他恍恍惚惚的已经明白了很多,所以虽然满心不愿还是听了张振的话,很是卑躬屈膝的同那孩子道了歉……
“我们去郑州。”他回过神道。
“什么。”他的两个随从一时没能明白。
“去郑州啊,管城这地方又没有什么好客栈,当然要去郑州住了。反正离的也近,明天早点起来再赶过来就好了。”
他说的轻松,两个随从却是一肚子苦水,对张振也许是只需要早起一段路程的时间,对他们,却是要早起很长一段时间。可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好反驳,只有苦着脸应了声。
也是想到了早先的事情,张阳的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出了城并没有立刻催发马力,而是正常速度前行。管城附近热闹,走出一段路就冷清了,再走一段路上几乎见不到几个人,不过他们也不怕,管城附近的安全是有口皆碑的,否则张振也不至于只让他们三个过来。正走着,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那马奔的甚快,听声音就知道是急速而来。张阳正想避开,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让让让让,快给我让让!”
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避,然后一个身影就从他眼前晃了过去,那道身影很快,但他还是看到了,那人年龄不大,而且,脸上有道疤!
“公子……?”
“追!”
跑过去的正是刘静,她虽然比张阳等人早走,但因为大营在另外一个方向,所以倒是出城更晚,不过她马速快,也就追了上来。她向来喜欢骑快马,有刘灿看着的时候还好,没刘灿在旁边盯着,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超过了张阳等人她一开始也没当回事,知道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她才回头一看,见是张阳等人微微一诧,随即更快的催促起坐骑。她那马憋了两天早想欢腾了,一路跑来正在兴头上,被她一催跑的更快了。
就这么一个跑三个追,转眼就跑出了几里地。刘静固然是久经训练的,张阳却也不弱,毕竟张振就是骑兵出身,在这方面他也算是家学渊源了,而且他的马早先一直蓄养马力,在这个时候就显出差异了。最开始刘静还能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到了后来就被他一点点追上了,不过也只有他自己,他那两个随从虽然拼命拍马,却是追不上来的。
眼见张阳就要追来,刘静异常恼火,眼见自己的坐骑已经用出了全力,再催的话就有可能累出个好歹,干脆一拉缰停了下来,张阳见她停也放缓了速度。
“你什么意思,做什么追我?”见他过来,刘静立刻道。
“这位小哥说话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在下自问没什么得罪小哥的地方。”
“你这话有意思了,是你追的我,逼的我的千里云都要累死了,反而说我不好?”
“千里云?”
“我的马,怎么你有意见?”
张阳面色古怪的看过去,只见那是一匹极为普通的枣红马,也不是说不好,可在军里真是经常见的,只能说还行。这样的马叫千里云……
“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觉得我的马的名字不好?那你的马又叫什么?”
张阳摸了摸自己坐骑的脖子:“他叫大黑。”
刘静面露鄙夷:“俗气至极,也就配你骑。”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阳这些年虽然被磨去了很多棱角,却从来都不是个软脾气的,此时刘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早先的火就又起来了,“从在管城的时候,你就对我冷嘲热讽。虽说我早先擦了你一下,可也道了歉。现在追上来也不过是想同你说说话,你不愿也就罢了,又何必羞辱我?我张阳虽不愿与人结怨,但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你要我给你一个说法?什么说法?”
张阳一时语塞。刘成成为一方节度,手下的人也都水涨船高,就算早先只是个都头的,现在也很有可能要成为指使了。张振派他过来是同刘家结好,并不是结怨的。若是他与眼前的这个少年发生矛盾,最好的结果是大人一笑了之,但也很可能被人抓住把柄。他早先在这方面吃过大亏,记忆深刻,当下就有些想退让,不过再见刘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面子是怎么也拉不下来,就梗着脖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就是你要的说法?”
“自然不是,不过我必须知道你是谁才好进行下一步!”
“什么样的下一步。”
“你别管那么多,先告诉我你姓甚名甚!和刘家什么关系,阿耶又是谁!”
“哦,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下一步,知道了这些你好去打小报告是不是?”
“胡说,我怎么会去打小报告?我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
“总之你是谁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刘静调转马头,就在张阳想跟上的时候,就见她回身就是一箭,他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耳边一凉,那箭簇竟是擦着他的脸颊过去的。
“这次看在大黑的份上,我暂且饶你一次,但你要再敢跟过来……”刘静挑嘴一笑,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冰冷,衬的她的表情有些诡异,“我就杀了你!”
第94章 为难(中)
青草旁,道路上,张阳呆呆的矗立在那里。等他的两个随从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他目光呆滞,而脸颊处还带着血迹,明显是被锋利之物划破的,顿时两个随从都是一惊:“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谁伤了你?”
“是不是刚才那个小子!真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公子你一句话我们就把他捉来给您报仇!”
两人虽然怕张阳惹事,可张阳都被人弄破了脸了——俗话说打人还不打脸呢,那小子可是用东西划破了他家公子的脸,他们要再没点表示,他家公子就会先把他们抽成猪头。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张阳并没有说什么狠话,而是带了几分梦游似的道:“他说,他要杀了我。”
“什么?”两个随从都跳了起来,“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以为他是谁!一定要给他个教训!”
“他不知道我是谁吗?”
“啊?公子你说什么?”
“我记得我告诉过她了,我阿耶是张振,是禁卫军统领,虽然我阿耶实际上只是个副统领,但也是统领对不对?”
两个随从的眼神都古怪了起来,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过了片刻才有一个随从小声道:“公子,我们要不要找那小子的麻烦?”
“她刚才,是真的想杀了我,不是随便说说的,是真的。”
被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