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王明紧蹙眉头低语了一声,抬脚似乎要过去询问,季忆连忙拉住他,脑海中闪过的主意全被她否定,她直觉绝对不可以让王明看见车里的聂明宇。
“嗯?”王明低头看向她。
季忆慢慢道:“是我朋友,他来接我了,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我以为他来不了了呢,改天请你吃饭,好好给你赔罪,我先走了。”她将他的制服外套脱下来塞到他怀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冲进雨里,几步跑到福特轿车旁边,打开副驾驶迅速跨了上去。
聂明宇安静地调转车头,干净利落地扬长而去,已经追出几步的王明眯着眼睛站在雨里,雨水冲刷着他的眼皮,他只能看清那辆车模糊的车型,以及车牌上几个根本没办法确定的数字。
聂明宇的表情始终如水,看不出喜怒,看不出情绪波澜,他安安静静地开车,不闻,不问,让人感觉冷冰冰的。
季忆发现副驾驶座上在她上来之前就被雨水打湿了,不由有些好奇地看向了聂明宇,她惊讶地发现聂明宇左侧全是雨水,明显是两边车窗之前都是大开着的,这才造成了这种局面。
季忆瑟缩在冰冷沉重的湿衣服里,她发着抖,一声不响,面如死灰。
聂明宇冷若冰霜的面孔有些凝固,他修长的手指不断地按着空调的按钮,将风速开到最大,把风扇调整好,所有的暖风全都吹向了季忆。
季忆依旧不吭声,似乎打定了注意不理他,他也没说话,将车开入市区后,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停了下来。
“把衣服脱了。”他边说边倾身将后座上放着的干燥温暖的棉衣拿过来,回头时发现她没有动作,于是放下棉衣,将她整个人拉到怀里,强迫她坐在他腿上,面无表情地脱掉了她的大衣、毛衣和衬衣,就连最后可以遮掩私密部位的文胸也因为潮湿而被摘了下来。
“你干什么!”季忆抗拒地朝他吼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直接替我做决定!你做事之前能不能稍微想一下我的心情,顾虑一下我的感受!”
聂明宇凛然微笑着,笑容婉转,手下却不停,直接将棉衣穿在她身上,复杂的情绪闪烁在他优雅贵气颇具学者风度的面容上那薄薄的镜片之后。
季忆将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女式棉衣穿在身上,迅速从他腿上回到了副驾驶,低声道:“我刚才上你的车,是因为不希望王明知道我们的关系,没有别的意思。”
“哦?”聂明宇的眼神依旧平静,越过他的眼睛只见清潭,“为什么?你害怕?”
季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的想法,她直觉如果王明知道她和他的关系后会很麻烦,所有的事都会变得很麻烦。
“你送我回家吧,谢谢你。”最终,季忆选择了最疏离的一种说法。
聂明宇轻瞥着她,那双眼睛不怒自威,锋芒内敛,气势逼人:“回家?没问题。”他坐直身子,挂档,踩油门,重新冲进雨幕,这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只剩下簌簌的雪花慢慢飘落,清静的马路更滑了,他慢慢减缓车速,因为他已经不急着去做某件事。
季忆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但她渐渐发现,他走的并不是她家的方向,她连忙问道:“你这是带我去哪?我说送我回家……”
“我就是在送你回家。”聂明宇不咸不淡道。
季忆揉揉额角:“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虽然我在天都市没呆多久,但回家的路还是知道的。”
聂明宇这次干脆不吭声了。
季忆无力地望着他:“聂明宇,既然你选择留下你妻子的孩子,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下去,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聂明宇将车拐入一条岔道,恶劣地挑起嘴角,轻轻吐出四个字:“变得更糟。”
这是一幢陌生的公寓,季忆坐在副驾驶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别墅,茫然地问:“这是哪?”
“聂家。”聂明宇丢出一个深水鱼雷,炸得季忆差点从车上跳下去。
“你带我来聂家?你疯了!”她惊恐地睁大眼,“你今天中午不是已经做了决定吗?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里?”
聂明宇看向她,终于有了颇为认真的神色,他冷静的目光里夹杂着几分伤感:“我的确做了决定,但不是你知道的那个。”
“嗯?”季忆有些回不过神来。
“是蕾蕾传递错了信息,怀孕这件事是孟琳私自决定告诉我父母的。”聂明宇沉声解释了一句,直接开车门下车,绕到副驾驶把季忆拽了下来。
“我不去……”季忆惶恐不安地挣扎,“你放开我,我不去……”
聂明宇怎么可能如她所愿?他直接拉着她往门口走,别看他一副清减消瘦的样子,但他的力气却不小,季忆根本就挣不开他的手,就这么被他拉进了聂家。
聂父聂母此刻已经吃完了饭,他们全都坐在客厅里陪着孟琳看电视,顺便等着电话一直不通的聂明宇,蕾蕾挨着孟琳坐着,百无聊赖地换着台,她听到门响抬头望去,瞬间傻在了原地。
聂明宇将一直不断想要逃跑的季忆拉到身边,面无表情地朝一脸愕然的父母微微点头:“爸,妈,我回来了。”
聂父聂母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聂母首先道:“你这是……这是去干什么了?她是谁?”
聂明宇正欲回答,蕾蕾忽然道:“不是和你说了吗,是我朋友!”她快速跑到季忆身边,握紧季忆冰冷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对吧,小忆?”
“……”季忆双唇有些颤抖,根本不敢看聂父聂母,只能麻木地点头,“是,伯父伯母好。”
聂父聂母虽然仍有些怀疑,但也没好意思当面说,尤其是蕾蕾因为过去那件噩梦般的事从来没交过朋友,现在终于有了承认的朋友,他们并不想破坏。
“既然是蕾蕾的朋友就快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衣服怎么湿了,淋了雨?”聂母迎上来,见季忆牛仔裤颜色很深,不禁担忧道。
聂父矜持地捏着报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呆呆的孟琳,孟琳感觉到他的视线,瞬间了然地起身迎到了门口,对季忆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你好,我是蕾蕾的嫂子,欢迎你来作客。”
蕾蕾的嫂子,那不就是聂明宇的妻子吗?
季忆下意识抬头去看她,孟琳与季忆四目相对,两个人女人心目中都有了对彼此的看法。
客观地说,季忆并不是比孟琳漂亮,但她年轻,而且她的五官时时刻刻都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如水纯净,就像是江南雨季里的小溪流,不知不觉间便流淌进了你的心田。
“她淋了雨,我看还是洗个澡比较好,不然肯定会感冒的。”聂明宇若无其事地微笑着说,“蕾蕾,去给你的朋友准备一套换洗的衣服,我带她去浴室。”
蕾蕾点头,看着她哥领着完全没办法反抗的季忆朝二楼走去,忽见她哥又回过了头,对孟琳说:“你也上来吧,我找你有点事。”
孟琳受宠若惊地点点头,聂明宇便没再理她,全将聂父聂母交给蕾蕾应付,直接带着季忆去了二楼最里面的浴室,浴室旁边就是他过去居住的房间,不过他搬出家已经很久了。浴室对面是蕾蕾的房间,再往外是他的书房,然后隔着一道楼梯才是聂父聂母的房间,这里相对来说位置安静,并且安全。
“你先去洗个澡。”聂明宇帮季忆打开浴室的灯,“有什么事我们一会再说。”他轻抿的薄唇流露出冷漠与残忍,虽然不是对季忆,但还是让她有些不适。
“你这么做太鲁莽了。”季忆压低声音,“不论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那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现在不但把蕾蕾拉了进来,你还把你的父母也拉了进来。”
聂明宇不在意地笑道:“没关系,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不然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我不想再过这样自我折磨的生活。”季忆早就做好了决定,即便孟琳的行为很不堪,但她毕竟是聂明宇的妻子,如果她真的在他结婚期间和他发生什么实质的关系,那她和孟琳就可以归为一类了。既然离婚这件事对聂明宇来说并非易事,那她必须退出。
聂明宇何等智慧,当然听得明白季忆的潜台词,他微微勾唇,道:“季忆,你要知道,你已经不能退出了。就算你现在退出,这种生活……”他忽然凑近她,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它不会停。”说罢,他转身离开,顺便替她关上了门,“洗个澡,放松一□体和脑子吧,不要再说胡话了。”
季忆绝望地靠着浴室的墙壁缓缓蹲下去,她抬手打开淋浴的开关,冷水洒在她冰冷的身上也好像温水一样,她并不想死,所以她将水调到了适宜的温度,将半湿的棉衣和湿透了的裤子脱下来丢到了一边的流理台上,站在冒着热气的水流中茫然地盯着流理台后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另一方面,安排好了季忆,聂明宇自然不可能完全不搭理其他人,他从来不会去执行脑子一热的决定,现在也是一样。他这么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如季忆那直等于“分手”的宣言,他这个决定也是一开始就做好了的。
聂明宇不疾不徐地下了楼,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妥,聂母已经被蕾蕾解决了,只有老谋深算的聂父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聂大海坐在沙发上,脸色阴郁地看着聂明宇:“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聂明宇淡淡道:“爸,小点声,不怕别人听不见。”
“……”聂大海被他事不关己的模样气到了,“你居然搞女人搞到家里来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耍什么花样!你这些年作风一直很检点,我从来没在这方面操过你的心,想不到现在孟琳怀孕了,你却把女人带到家里来了,你……”
“不是说了吗?”聂明宇举步清雅,“那是蕾蕾的朋友。”
“你觉得我会信吗?”聂大海皱眉。
“你信也是这样,不信也是这样。”聂明宇一副好儿子的样子,“爸,你觉得我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女人带到家里来?我不是三岁小孩,我可是你的儿子。”
这话十分顺耳,聂大海脸色缓和,思索了一下,总算是软化了神情:“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孟琳这边好不容易怀孕了,你不能让她出事,听见没?”
“嗯。”聂明宇从善如流,“放心吧。”
聂大海起身:“你妈已经睡了,我也去睡了,你去看看孟琳。”
“好的。”聂明宇目送着聂大海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送走父亲之后,重新上了二楼,蕾蕾估计在陪着母亲,所以他直接去了孟琳的房间。
孟琳忐忑不安地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见聂明宇进来,不知该松口气还是更局促:“明宇,你来了。”
“坐着吧。”聂明宇走路是不发出声音的,特别是在他有意控制的时候,他双手抄兜,凤眸扫视房间一周,似不经意地问,“我给你的东西呢?”
孟琳神色一窒,想要说什么,但接触到聂明宇冷峻的目光,还是老老实实把放在橱子里的牛皮纸袋拿了出来:“在这。”
聂明宇走过去接过来,打开:“签好了吗?”
“明宇……”孟琳想解释,想挽回,但聂明宇直接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笔,将离婚协议书翻到签字页,连笔一起递给她。
“我签过了,你应该也看过内容了,很满意吧?”他望着她,目光里笼罩着一股无声的煞气,“签吧。”
“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清楚得很,但我不想说。”聂
明宇再次将离婚协议书朝前一推,凤眸里含着阴郁,他只说了一个字,很轻,但不容拒绝,“签。”
孟琳无力地摊在床上,捂着脸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聂明宇轻轻眨了眨眼,别开视线望了望门外,须臾之后复又看向她,半蹲下来,放柔声音:“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一向不喜欢说第三遍,你是知道的。”他执起她的手,把笔夹到她手指间,“快签吧,嗯?”
一个时常冷酷的人,一旦温柔起来,反而更让人惧怕。孟琳本来就很怕聂明宇,她对他的罪行了如指掌,所以她才会收集犯罪证据,因为她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步那些人的后尘,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聂明宇终将倒台,她不相信他,而她也不可能忍住不背叛他。
孟琳颤抖地握着笔,根本写不出字,聂明宇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亲昵地在离婚协议书上划过几笔,又翻了几页,在另一份上划过几笔,接着再在第三份上签字,字体竟然全都和孟琳的一模一样。
孟琳震惊地侧首看向聂明宇,男人的脸上看不出欲/念纠缠,那股和普天下的规则对着干的性格从一开始就没变过。
“聂明宇……我恨你!你会下地狱的!!”孟琳无助地吼道,却是淹没在嗓子里的低吼,她不敢在聂明宇面前挑起他的不满,她没有勇气。
“谢谢。”聂明宇低声道,“借你吉言,反正天堂里我也没熟人。”他拿起离婚协议书,慢慢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外,轻轻带上了门。
☆、第22章
淋蓬头的水顺着季忆的身体流下,她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浑身上下都是雪白的。
她手抚过发丝,抹去眼睛上的水,将长发拢到一起轻轻冲洗,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她将水关闭,睁开眼环视一周,没有任何异样,但抬起头时,却看到聂明宇拿着一套干净衣服站在透明玻璃外面。
这间浴室是套间,洗浴室和洗手间由贴了马赛克的玻璃隔着,虽然看不清具体内容,却可以将轮廓瞧得清清楚楚。
季忆整个人都呆住了,心如火灼地想要找点什么挡住自己的身子,但她的衣服全都在外面,浴室里除了毛巾之外再没有其他了,她只好摘了两条毛巾挡在身前,屏住呼吸等着聂明宇放下衣服离开。
意外的是,聂明宇并没离开,她刚才听到的声音应该是他开门的声音,他有浴室的钥匙。
“怎么不洗了?”似乎察觉到了里面人的紧张,聂明宇轻声地询问了起来。
季忆百感交集:“你送完衣服出去就可以了……这事不是应该蕾蕾来做么,为什么是你……”
“她睡了。”聂明宇随意地回答,仿佛事实就是如此一般。
季忆无措地后退,贴着浴室的墙壁,看着聂明宇举步朝洗浴室的门口走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聂明宇即将打开洗浴室的门时,季忆连忙跑过去按住了把手,这个没锁啊!只有大门一道锁!
“你怎么还不去睡?”她慌乱地问,“你……有事吗?”
聂明宇靠在洗浴室门边,双手总是习惯性地抄在兜里,走路无声无息,让人联想到警惕性极高的猫科动物。他上身挺得笔直,那是多年军旅生涯给他留下的痕迹,那些沉重却怀念的日子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摧毁了过去的聂明宇。
“开门。”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简简单的两个字,已经明白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季忆哪里敢开门?可仅是那失神的片刻,门把手便被对方有力地转开了,季忆迅速后退,用毛巾堪堪遮掩着敏感的部位,羞耻地低下了头。
聂明宇淡定地从手里的牛皮纸袋里拿出几张A4纸,翻到签字页,摆到了季忆面前。
季忆愣了一下,待看清是什么之后无比诧异地抬头望向了他:“这……这个……”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点……
聂明宇将离婚协议书装回袋子里,直接扔到了洗浴室外面干燥的地面上,利落地关上了门。
心里似乎有根弦被拨动了,那种感觉难以言表,季忆绯红的脸颊在仍未散尽的水雾中仿佛虚幻一般,聂明宇褪去外衣,已到中年的男子眉宇间总萦绕着淡淡的愁绪,他静静地,略显忧郁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从今天开始,有我的就有你的,直到我们其中一个人死,你觉得怎么样?”他的话仿佛外科医生的手术刀,直接戳在最致命的地方。
季忆怔怔地看着他,还不待她说话,他忽然上前一步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他的声音带着微妙的压抑,似疑惑似生硬地说:“你给我的药,我吃了。”
季忆愣了愣:“什么时候吃的?”
“进来之前。”他快速说完,直接吻住了她的唇,很显然在他踏进浴室以前他就做了某个决定,只是那个决定是基于药物是否起作用的基础上的,这也算是看她自己的造化,毕竟这药是她给的,具体是什么药效,由她亲自检验也是应该的。
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情绪,季忆忽然很想哭,是因为太激动还是因为太紧张?泪水就像是不要钱了一般往外涌,季忆看着聂明宇意味深长地吻掉她的泪,轻声笑道:“别光顾着哭,这一点你得跟孟琳学学,你要一边哭一边提出自己的要求,不然我猜不到的。”
听到他口中提到“孟琳”这两个字,季忆便觉得十分难受,她红着眼睛盯着他:“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你可以选择没有我,或者只有我,可一旦你选择了,就绝对不要反悔。”
聂明宇的头抵在季忆左肩胛骨处,柔软的唇瓣时不时摩挲过女孩的前胸,手下轻轻扯开衬衫扣子,额头微微渗出薄汗,他拦住她的腰将她横抱而起,放到了浴室一角用来休息的软床上。
“你的药……”他的手滑过她的腰线,停留在她小腹处暧昧地勾来划去,“好像真的起作用了。”
季忆故作镇定地不看他:“我的药当然可以起作用,只是你一直不相信。”
“哦,也对,‘祖传’的药,当然好用了,我说的对吗?”他似不经意地问。
季忆顺着道:“对!”
“呵。”聂明宇轻笑一声,上身衬衫褪去,是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肌肤,但那偶尔瞄见的伤口却让他这美丽的景观平添遗憾,她微微垂眸,他眼角细微的皱纹让她意外地升起一股更加迷恋他的情绪,“可是,你不是孤儿吗?”他的语气充满了无辜。
季忆猛地回神,被他的动作扰乱的情绪使得她脸憋得红红的:“我……我那个是小时候被送到孤儿院时,随身的书籍上记载的,所以……这也算是祖传!”她自然不能说实话,告诉聂明宇那是一个随身空间的话那还了得?
聂明宇没有反驳,似乎不置可否,又像是根本不在乎她话里的真假,因为他可以确定她不会用这些来害他,所以他完全不必担心。他一向不喜欢做浪费时间的事,比如说现在。
季忆红着脸看着聂明宇,他腹部的伤口仍旧明显,但她却看到了与过去每次亲密时都不同的场景。
“聂明宇……”季忆有些激动,为他高兴的情绪压过了羞涩,“真的管用了……”
聂明宇抬头看着她,他那种少言寡语的阴郁性格未必不性感,他转身之间全身回荡的儒雅风度与霸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更能穿透人心。
“看上去是。”他用不确定地语气说,“季医生应该负责到底,试一下药物的临床效果。”
“别,别在这,这……”季忆紧张地喘着气,聂明宇的唇吻在她脖颈仍未消失的吻痕上,吻痕加重,这次更加消散不开了,她高高地扬起脖子,难耐地皱着眉,手根本不知道该放在哪,只能无助地抓着身下的软床。
聂明宇深吸一口气,摘掉眼镜,狭长的凤眸微眯着与她对视,片刻间她的表情便忽然痛苦起来,细碎的呻/吟情不自禁地从口中逸出,她抬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因为这里……这里是聂家。
聂父聂母,蕾蕾,甚至孟琳,还都在外面,如果被他们听到的话……
“哈……”最终,陌生的剧痛夹杂着异物冲入体内的不适感让她破功了,她咬唇强忍着,尽可能将声音降到最低,无助地看着微闭着眸子的聂明宇,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聂明宇长长的睫毛小扇子般忽闪着,他定定地凝视着她,那0度的冷漠面具脱落了。
向来沉稳睿智从容优雅的聂明宇,在数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之时,若不激动,就太假了。
他紧紧握着拳,将头埋进她的劲窝,一如他们第一次在他办公室的暧昧场景一般,贴着她赤/裸光滑的身子,试着轻轻动了动,耳边便传来女孩压抑的轻吟。
这种事对每个男人来说都是天生的,更何况聂明宇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虽然身体上生理上有着或多或少的缺憾,但该懂的还是懂的。
季忆隐忍地揽着他的背,每当他进入的时候,她的呼吸都会不自觉急促、加深,那暧昧诱人的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羞涩无比,更不要说聂明宇了。
这是一个既矛盾又尴尬的地方,这是一个既合理又操之过急的时间,这是两个沉沦在爱情中不能自拔的人,聂明宇有过很多梦,他过去的梦都是黑白的,现在是彩色的。
☆、第23章
这有些急切和不合时宜的结合并没持续很久,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不是个合适的地方,心里都共同压抑着很多感情。但想得最多的,却是总是一副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聂明宇。
淋蓬头的水洒在季忆雪白年轻的身体上,她背对着坐在塑胶床边的聂明宇,他洗漱过后便在那里沉默地坐着,微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但她还是很不自在。
他为什么不出去呢……
季忆蹙着眉快速冲了冲身子,踮起脚轻轻地朝洗浴室外面走,她想去换衣服,但聂明宇却在这时睁开了眼。
他静静地看着季忆,嘴角带着浅淡的笑容,闲适又调侃,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在说:呵呵呵,小样,不错嘛,接着演啊。
季忆窘迫地捂着脸,快速跑出去,在洗漱间里将流理台上的干净衣物一件件穿上。
聂明宇准备的衣服很齐全,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他全都给她准备了,连鞋子都有。
季忆穿着那正合适的码数,不禁有些疑惑,再抬头时,聂明宇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穿上了衣服,就不至于像之前那么尴尬了,于是季忆便开口和他打了个招呼:“……你醒了啊。”
聂明宇这个黑帮老大,怎么看都不像是黑帮老大,更像是个世外高人。他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高傲岸,非常让人着迷。三十多岁的年纪,对他来说却像是男人生命中最性感的年岁。
“醒了。”他沉沉地说,“现在跟过去比,连醒来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季忆听不太懂他话里的深意,他也不需要她懂,只是轻轻颔首,吩咐道:“你迟个半小时再出来。”这些时间已经足够他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季忆虽不明,但觉厉,于是沉默地点头应下。
聂明宇开门出去,季忆拿起毛巾擦着湿润的头发,她知道在某种意义上她的行为其实并不符合道德,她现在的态度在很多人看来是轻浮甚至轻贱的,毕竟聂明宇的父母还不知道他离婚这件事,而他和孟琳也只是签了离婚协议书,还没有执行。
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和他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以前她不知道那还情有可原,但现在她都知道了却还那么做,她只能劝自己,劝自己理解,劝自己想开点,毕竟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灰色地带,她得明白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事都不能简单的用对和错来衡量。
聂明宇从浴室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蕾蕾,蕾蕾站在楼梯口冷冷地望着他,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她见他发现了她,二话不说转身就朝楼下走。
聂明宇朗声道:“站住。”
蕾蕾虽然从来都是被聂明宇惯着,但当他用命令的口气说话时,她也会不自觉地遵守。那种语气,于残忍冷酷之中,还夹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
“急着干什么去?”聂明宇慢慢朝她走过去,他穿着件深棕色的棉衣,有点类似于唐装的款式,有淡淡的印花若隐若现,雍容与气场并驾而驱。
“我不想和你说话。”蕾蕾冷淡地说完,快步下了楼,赌气似的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
聂明宇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去,他走路的动作有点奇怪,堂堂高干子弟、龙腾集团的董事长,走路时却像老农一样双手拢在袖子里,这大概是文/革时那段艰辛涩然的日子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聂明宇坐到蕾蕾对面,沏了杯茶,水已经凉了,他微微蹙眉,起身端着茶壶去厨房将茶叶倒掉,换成了白开水,回来时却看见蕾蕾哭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聂明宇都是极心疼和爱着自己的妹妹的,他最见不得蕾蕾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