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斯下了马,走到旅店老板身边。
“这不是钱。”艾克斯笑着推回旅店老板的手。
“呃?”
“这不是钱,这是我们给这里最好的旅馆留下的纪念。”旅馆老板推搡的力气在艾克斯的面前,犹如蚂蚁遇见大象一般。
“您的旅店是一家食物非常美味、床铺很干净,房间可以无私地接纳各种病人,而且有着仁慈善良的老板的绝好旅馆。”
他看了看老板身后腼腆站着的老板之女,“哦,对了,更别说旅馆里还有一位美丽又善良的姑娘。”
“所以,我们的精灵同伴留下了这些钱币。您就把它当做是你的客人对您旅馆的赞誉吧。”
“可是无论怎么说,它还是钱啊,这实在太多了…”
“钱如果不是用来花的,就不能叫做钱了,不是吗?现在它就只是圆乎乎的金属片而已。”艾克斯一本正经地强词夺理,“您如果把它当做是我们的礼物的话,就请收下它吧。我们这些俗人也拿不出什么其他别致的礼物了,所以就委屈您收下庸俗的它们当做纪念吧。”
艾克斯仰头看着骑在马上的我,语气温柔地询问着,“这样做可以嘛?莉雅?”
我点了点头。“如果经济拮据的时候,您可以用我们的礼物,这也算是来自于朋友的帮助吧。”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我留下的金币大约是这个旅店一年的收入了。如果他真的把艾克斯的话当真而始终不肯用那些钱的话,反而不是我留下金币的本意。
昨天实在太过打扰那件旅店了。
“我的精灵朋友也觉得这么做比较好。精灵和人类对于金钱的看法不太一样,为了避免这段美好的情感在拉来扯去中变质,您还是收下吧。”艾克斯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耿直的老板被艾克斯的话绕的眼睛都转圈了,不过他最终还是欣然地接下了这个名为“礼物”实为“金钱”的纪念品。
艾克斯拍了拍我的马,然后转身就要回到队伍里去。
“请等等…”那位旅店女孩突然红了眼眶,从父亲的身后走了出来。
“这位圣武士大人,您有东西落在了我这里…”
咦?
“这是您的纽扣,你落在我们旅馆的后院里了。”少女抽泣着递上了一颗钻石纽扣,那是艾克斯礼服前襟上消失的那颗。
我们还以为那颗纽扣是在哪个病人痛苦挣扎的时候被拉掉的,而且已经不抱有找回的希望了,想不到是这个可爱的姑娘捡到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呢?
艾克斯接过了她递上来的纽扣,表情奇怪地说了声“谢谢”。
“呜呜呜…请不要再和我说话了,让我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吧。”
艾克斯的一声“谢谢”好像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女孩子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原来您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我再保有这枚玻璃纽扣就成了很可恶的事情!呜呜呜,原本我想把它当做我最宝贵的东西的。您偷走了我的心,总要留下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让我怀念才是啊。我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藏起这个纽扣的。”
咦?艾克斯什么时候交了小女朋友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而且,那颗纽扣真的不是玻璃做的啊!昨天半夜帕斯卡还在惋惜呢,艾克斯丢失了一枚纽扣,导致整件礼服上的扣子都要替换。这种将钻石打磨成纽扣的技术可不是每个珠宝匠都会的。
旅店老板的女儿吸着鼻子,像是拿出了一辈子的勇气那样快速地说着:
“像您这样温柔英俊、又实力高强的大人,怎么会没有仰慕的人呢,是我妄想了。传说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强大的武士身边总是跟着温柔的牧师小姐或者漂亮的精灵法师,但想不到这个传说居然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呜呜呜,虽然我只是个配不上您的普通姑娘,但我会一辈子都记住您的!”
然后她就抛下了表情错愕的父亲,扭着身子跑回城里去了。
有些年轻的警备队员们对着她哭着跑走的背影吹起了口哨。
安德鲁和帕斯卡一副好像挨了一记铁锤的表情。巴哈看着莫名其妙的我,也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咦咦咦咦咦?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艾克斯的神色异常尴尬,他看了眼表情比他还要尴尬的旅店老板,又抬头看了看我。
我回视他一眼。你是想让我安慰你吗?那位小姐明明好像向你告白了,结果还是哭着说她配不上你,然后自己跑掉了?
“咳咳,那个,请问您的女儿叫什么?”
“呃?啊,我的女儿叫露西。”旅店老板无助地看着跑掉的女儿,那表情好像也想跟着一起跑掉算了。
“对于您女儿的话,我受宠若惊。但在下心中已经有了爱慕的人了。”艾克斯略微羞涩地说着,“所以我只能辜负她的好意。我不觉得这世上有谁配不上谁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会有某位只属于她的武士在某处等着她的,很遗憾我不是那个人。”
艾克斯爱慕谁啊?他一睁开眼睛就和我在一起了!我们难道遇见过别的女人吗?是魔兽森林里那个马脸女战士?还是塔里塔克那位美艳的提夫林小姐?说不定是我?不!难道…难道根本就不是女人?
旅馆老板从头到尾都好像梦游一样的表情。他迷迷糊糊地“哦”了声,然后飘着转过了身子,“我这就去和我女儿说,我这就去…”
他走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结果,就在我们平复了情绪,不知道用何种方式面对艾克斯的时候,我们队伍里那个唯一的女牧师又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亚瑟阁下,我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上路了。”
“咦?啊?难道你也…”艾克斯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算是惊慌失措了,应该用百感交集更贴切些。
“嗯?哦,不,你想的太多了!”这位旅馆家姑娘口中“传说中武士标配的温柔牧师小姐”赶紧摆着手说:“我和那位小姐的理由完全不同。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我的身心已经全部献给了仁爱的光明之主了!”
艾克斯好像终于学会了呼吸那样长呼了口气,“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就当我…”
“不,亚瑟大人。如果我是个普通的少女的话,是很容易爱上您这样的男人的。”女牧师轻笑着和艾克斯说,“但是我不是个普通的少女,而是一位宣扬培罗之教义的祭司啊!这也是我决定留在这里的原因。”
“留在这座小城里吗?”艾克斯做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您不是要护送我们一起去太阳城的吗?”
“原本是这样的,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应该说,早在昨天,我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女牧师看着身后的小城镇。
她究竟在看着什么呢?她眼里的小城难道和我们眼里的完全不同吗?
“昨天的治疗过程虽然很辛苦,却让我明白了以往在神殿里修道不会了解的东西。”她带着一副让人由心感到舒适的表情说着,“我一直知道索里斯神殿外的世界很大,所以期待着到外面的世界去探索。我以为外面的世界在天边那么远的地方,但就在离我们没有几天路的地方,就有很多村庄和城镇因为没有得到培罗的照耀而苦痛着。”
“您说的没错,如果连眼前的痛苦都置之不理的话,又谈什么救济众生呢?所以我决定留下来,这里的人需要阳光啊。”
“威娜,你疯了!等到了太阳城我们就都是高级祭司了,我们本来就是回去述职的不是吗!”队伍里一个战斗牧师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我觉得我还不具备成为高级祭司的资格。人的一生是很长的,我还年轻,有漫长的时间可以学习一些东西。也许等到这里的病人没有那么多的时候,我会独自上路去太阳城述职吧。唔,我在这里违背了教会的指派,也许还有惩罚?总之,下面的拉比斯城也是有神殿的,你们可以在那里再补充一个强力的牧师。”
“但这里却不一定会有牧师再愿意来了。”
他的牧师伙伴们都惊讶地看着这个瘦弱的女同伴。
“我准备在这里布道,也可以在这里建一个小一点的礼堂。这里的人很好,而且对培罗也很虔诚。如果我在这里待个十几年,再收几个学徒,等他们学会了培罗的神术和治疗的技巧,然后在这里扎根下去,那么在这个西部大道的小城镇里,就有人能继续为这些生病的居民治疗了。像今天这样,伤者和病人们一听见有牧师经过就蜂拥而至的情况,大概就不会发生了吧?如果只投资我人生中短短的一段时光就能获得这样的效果,我觉得这是很值得的一件事。”
修德和其他牧师都惊讶的合不拢嘴,谁也想不到这个在旅途中一直表现的很文静很低调的女牧师会做出这样让人震惊的决定来!
艾克斯给她行了一个最高的礼节。
“我钦佩于你的理想,所以我不会阻拦你。只不过,非常遗憾在还没有了解你之前,就要和你分开了。请接受我对你献上的尊敬之意。”
年轻的女牧师轻盈地挪动着脚步,闪身避开他行的礼。
“不必如此,我是受您的影响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的。你才是那个值得尊敬的人啊!”
艾克斯愣住了。
“您说过的话都恰如其分的表达了培罗的教义。而您在后院的临时治疗间里所表现出的一举一动,都彰显了您‘培罗之手’的非凡气度。只有像您这样随时能抛弃贵族的礼仪和身份,丝毫不在乎脏污和形象去帮助他人的人,才配被冠上那个高贵的称号吧。”
虽然这个气氛非常好,不过我还是想笑。艾克斯以前有形象和气度这种东西吗?那个才是他的本1性吧?
我们这群队友因为了解艾克斯的本性而嘻嘻地偷笑,但其他人都是一副十分赞同她的话的样子看着艾克斯。
“我会永远记住您的话的。我会记桩太阳的温暖是照耀到每个人的身上’这句话的。我能在这里的礼堂刻上这个箴言吗?”
“咦?不,不敢当,那只是我随口说出来的…”
“随口说出来的话就能让人这么赞叹,您的内心是有多么的坦荡和光明呢?请不要拒绝我的请求吧。”
艾克斯的脸简直像要滴出血那样的红。
“啊。那就请你随便吧。不过,能不能不要署名?”
“您真是位可爱的‘培罗之手’呢。我只是说出我心里的想法,您的脸就红成了这个样子!那我就署上‘知名不具’,如何?”
艾克斯胡乱地点了点头。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希望您能在这里实现你的真理。”
“谢谢你的祝福。愿你们的旅途洒满正义的阳光。”
拂晓风起,残月将落。
告别了那座满载着我们各种回忆的小城,我们乘着拂晓的清风,驾驭着马匹前进。就如同艾克斯留下来的理由中所说的,我们在这座小城里耽搁的时间,必须在加紧赶路中弥补。
想不到这个女牧师是这么有意思的人啊,艾克斯说的正是我想表达的,‘很遗憾还没有给我了解她的机会,我们就要分开了’。
下次有机会回到这个小城,我一定会来找这位叫做“威娜”的女牧师聊天的。唔,顺便也拜访下那位旅馆里的小姐吧,我想问问她,“我配不上你”也可以作为拒绝别人的理由吗?
骑着月光,吹着轻柔的风,不知怎么突然有了想唱歌的欲望,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像还在寂静密林时那样唱了起来:
“第一颗心,是少女那冒着粉红色花瓣的甜蜜芳心,
那个落叶纷飞的暮秋哟,她等来了那个传说中的高贵之人;
夜风轻轻吹袭,那如同玻璃一般破碎一地的哟,是谁被拒绝的心;
第二颗心,是虔诚的权杖闪耀着圣光的慈悲之心,
光的另一面是影,连影子都想照亮哟,
是连培罗也会微笑的美丽…”
71迷雾
由于我们在路上耽搁了太长时间,路上又遭遇过奈落信徒这样的插曲,接下来的路途我们基本没有下马,只求没有任何波折的直接赶到拉比斯城去。
瓦斯特曾去过拉比斯城,而且他上次去的时候是用脚走的。精灵用脚走路的时候,一般都是从树林和山谷中穿过,瓦斯特虽然是半精灵,但也不例外。在他说知道有捷径可以缩短三分之一的路程后,我们毫不犹豫地按照他所带的路径前行。
由于每个人都有一匹以上的空马调换(那二十匹空骑),我们连续奔驰起来的速度是很吓人的。赶路的时候根本就看不清周围的景象,所有的景物只分为绿色带、褐色带和黄色带,然后飞掠而过。我们跃过极陡的山路向上奔驰,也曾跃过坑洞,在弯曲的小路里开山辟路。马匹下山时,那全速奔腾的速度甚至让呼啸而过的山风都相形失色。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疾驰,等我们赶到了拉比斯城的时候,我们全部都成为了全身灰蓬蓬的旅行者。
拉比斯城是太阳盆地南部的重要城市,穿过拉比斯城不远就会进入培罗斯特的腹地太阳盆地。太阳盆地是一个呈圆形的空旷平坦之地,土地肥沃,四季气候宜人,太阳城就建立在太阳盆地的中心。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拉比斯也是战略上的重地。因为如果兰斯特洛和培罗斯特真的打起来的话,兰斯特洛从6地进军,势必要先攻占拉比斯城才能进入太阳盆地。
我们一接近城门,就有士兵走上前来盘查。
“以拉比斯之名欢迎各位,请问你们是旅行者吗?”
“是的。我们是培罗的神职者,正要前往拉比斯的培罗神殿。”修德非常熟练的拿出了索里斯城培罗神殿的文书,要求进城去。
“原来是培罗的权杖与剑,失礼了。”士兵连忙为我们放行,然后非常好奇的多问了一句,“各位看起来好像赶了很远的路?”
“是的,我的同伴们都累坏了。”修德其实相当于骑了两天一夜的马,因为他在小城镇里负责的是出诊的事务。
一进城门,我们就径直往拉比斯的培罗神殿而去。
到了神殿的门口,菲力几乎是和掉下来没什么两样的下了马。帕斯卡下了马,双腿碰到地上的那一瞬间,就整个人定住不动了。我仔细看他的脸,他是一副极度痛苦的表情。安德鲁赶紧走过去搀扶。
于是帕斯卡一只手撑着腰,另一只拿着安德鲁的剑当成拐杖用,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修德和几个牧师大约不想在拉比斯的神殿里丢脸,提前下了马。下马后,他们开始使用神术恢复起自己的体力来。虽然牧师的神术并不是真的能将失去的体力补充回来,但减缓一些极度疲惫所造成的不良反应还是可以的。
这时我们才想起来今天的神术位牧师们还保留着,于是连忙往牧师们的身前凑。光芒不停的闪烁之后,我们终于可以挺直腰杆了。
艾克斯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用颤抖地声音说着:“我的体力掉光了!如果说死亡是属于灵魂还在,身体却处于一动也不能动的一种状态的话,那么我已经死了。更可怕的是,我的队伍里有牧师,我却不能复活…”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我们还是轻笑了起来。现在艾克斯这种不能接受神术的身体已经成为了我们新的打趣话题,尤其是在每次赶路过后借由神术恢复体力时。
不过话说回来,艾克斯完全没有经受过恢复神术的洗礼,但是还一直咬牙坚持着跟着我们赶路,这也实在是非常让我们刮目相看的事啊。
培罗神殿里的小修炼士们从我们还没有进门就迎了出来,有一位看着我们用满是泥土的脚踩踏过洁白无瑕的大理石地板,留下了一连串带着泥土的脚印,然后皱起了眉头。
“哦,抱歉…”艾克斯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小修炼士的不满,开始站在门口拍身上的灰尘,我们互相对视一眼,也开始在门口制造起尘埃起来。
艾克斯礼貌的道过歉后,小修炼士们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他们态度非常热情的把我们引进了神殿专门为贵宾准备的大休息室。
培罗在此地的祭司长接到消息立刻就赶到了休息间,在和修德及他的教友们简单寒暄了过后,这位祭司长正色问道:“请问哪位是亚瑟大人?”
“正是鄙人。”
尽管艾克斯的屁股好像已经黏在沙发上了,但他还是费力睁开那双已经快要合上的眼睛,然后站起来抚胸行礼。
“以培罗之名问候您!我就知道‘培罗之手’是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暗算的,这一定是兰斯特洛的阴谋!听说您遇难的消息,我还特地去祈祷室为您祈祷了好几天呢,多亏培罗的仁爱,让您平安无事!”祭司长表情夸张的回着艾克斯的礼,神色兴奋地说着,“我是此地的祭司长米修。希望大人您能在这里度过美好的时光。”
菲力的脸色不太好。兰斯特洛是他和亚瑟王子的祖国,在他们的面前说兰斯特洛的坏话,简直就像在在培罗的祭司面前说培罗很糟糕一样。还是说培罗斯特这边的人都认为亚瑟和他们是一边的,所以对这些忌讳就毫不在意了?
米修看了看巴哈和我,“请问这位龙裔先生和精灵小姐也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他们是我重要的同伴。”艾克斯点了点头,他指了指我,“这位是金橡叶议会的议员,正是得精灵们的相救,我才得以活了下来。现在她正要就此事前往太阳城。”
然后又指了指巴哈,“那是龙裔巴哈,是一位战术家。”
我轻轻地掀起了斗篷,让他看了看我的胸针。我虽然像没有其他人那么累,但是也实在不想将力气浪费在和陌生人寒暄上了。
巴哈无论何时都是那副严肃认真的样子,他略弯了弯身子,就当是行过礼了。
“从索里斯那边传递到各个神殿的消息,有三十一名神职者出发护送各位前往太阳城,怎么…”
“此事说来话长。”艾克斯看了眼面色突然苍白起来的修德,然后带着一脸不悦地说道,“我们赶了一天的路,现在非常辛苦,是否能先让我们休息,然后明天再来谈论这些事情呢?”
“啊,抱歉。”米修好像突然恍然大悟般地张开了嘴,“看来你们真的非常辛苦呢!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安排房间和饭食,请今晚就在这里安心的休息吧。”
他吩咐小修炼士们去做相应的准备,然后不好意思地说,“见到各位让我太激动了。那我就先告退了,等会儿会有人送饭到这里来。门口有修炼士,你们要去休息和洗漱请尽情吩咐他们,他们会带你们去的。”
等祭司长米修走出了房间,艾克斯整个人摊在沙发里,然后发出了一声呻吟:
“呃啊啊啊,总算能坐下了!这里的祭司长怎么这么…他的眼睛难道看不到我们一群人都是快要累摊下的样子吗?”
我拿起桌子上的水,一口气喝了下去。清凉的水倒进喉咙里,立刻缓解了我一天奔驰下来的干渴。
修德的情绪似乎非常失落,他说了句“我去忏悔室”,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剩下的牧师们全是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
好在修炼士们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香喷喷的面包和蔬菜等食物进了房间。
帕斯卡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好像真瘦了一点,他一点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直接要求修炼士带他去休息的房间。安德鲁不太放心,拿了两个面包就起身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我们随便吃了一点,就跟着修炼士们各自回到了安排好的房间。
我感觉全身都被灰覆盖着,于是问清了浴室的位置,带着干净的衣服前往后殿地下室里的浴室。
在大浴室的门口,我遇上了同样准备着洗澡的艾克斯。
“你不是说你很累吗?怎么还不睡觉?”
艾克斯揉了揉酸软的脖子,“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全身的肌肉都酸疼的让人无法忍受。我想着泡个澡会不会疲劳会减轻一点。而且,看着房间里那洁白的床单,总觉得我睡上去会留下一个灰印子,我还是先洗个澡吧。”
“你住在二楼哪一间?”
“左转第四间,你要过来玩儿吗?今天太困了,明早再来吧。我先进去洗了。”艾克斯冲我打了个招呼,就进了男浴室的门。
没过一会儿,我衣服都还没有脱掉,就听见艾克斯的声音在女浴室门口响了起来:
“莉雅,莉雅你在吗?”
我伸出头,“怎么了?”
“安德鲁睡死在浴室里了,我怎么也喊不醒他。我得把他搬回房间,他住在哪一间?”
“好像是第二间还是第三间吧,他不是和帕斯卡住一间吗?”
“我也不知道帕斯卡住哪一间啊?他们吃的比较快,我后回去的。这个神殿的人怎么安排的房间啊,搞得我们连同伴住哪一间都不知道!算了,我用老办法找。”然后他就又转身进了浴室。
大约几分钟以后,他的肩膀上扛着腰间只围着一条毛巾的安德鲁走了出来。
“莉雅你快进去,这个毛巾我是随便围的,随时会掉下来。”
我看了看在艾克斯肩上摇摇欲坠的安德鲁,担心地说,“他这样没问题吗?醒了头会不会痛啊?”脑袋朝下这么栽着,会充血的吧?
艾克斯随便摆了摆手,“让他睡死在浴室里明早起来会生病的,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才不会去横抱一个男人!妈的,我的四肢都快散架了,为什么还要扛这个笨重的家伙回房间啊!”
我好笑地目送着艾克斯扛着浑身光溜溜的安德鲁走出浴室。
赶路之后再洗个热水澡果然很舒服,培罗的祭司很懂得享受嘛,浴室里被格成一间一间的,里面有刷的干干净净的浴桶和淋浴房,花瓣、毛巾和肥皂也摆放的整整齐齐。我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从浴室所在的地下室返回后殿的客房。
不知道艾克斯有没有找到安德鲁的房间,他不会像找卡玛那样的找吧?恐怕他真的会那么干!他现在扮演的可是亚瑟殿下,怎么能做出这么有失风度的事情呢?看来光学会优雅的行为举止果然是不够的。
哎,突然好想叹气。
第二天清晨,从“出神”状态里清醒的我在房间里记忆魔法,正在我苦恼着是准备“解除魔法”好呢,还是准备“雾墙术”好呢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非常急速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莉雅,莉雅你在吗?”
是巴哈的声音。语气这么焦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站起身,给他开了门。
巴哈几乎是用冲的走进来的。他扫视了一眼房间,然后焦躁地问:
“艾克斯不在你这里吗?”
我呆愣着说:“我们从昨晚浴室见过一次后就没见过面,他不在房间里吗?”
巴哈整个脸像是快要痉挛似的:“我们约定过的,每天早上我会教他武艺!早上我去敲他的房门,没有人回应,然后我试着推了推,门就自己开了…”
我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艾克斯不在里面。床铺也没有睡过人的痕迹。我问过了其他人,都不在他们那里。”
我的脸突然就僵住了。
“你是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是的。”
“不在安德鲁和帕斯卡那儿吗?我最后见到他,是他准备送安德鲁回房…”
巴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可是,早上我去安德鲁房间时,他明明说自己昨晚在浴室睡着了,然后在那里睡了一夜。半夜帕斯卡睡醒发现安德鲁不在,才去浴室把他摇醒的,我去他们那找艾克斯时,安德鲁还在不停的打着喷嚏呢!”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不…我是看着艾克斯扛着他走的…”
72失踪的艾克斯
艾克斯是个思维跳脱又不拘小节的人,却不是那种会让人操心的人。从寂静密林出发以来,除了有点路痴不能带路以外,举凡吃住行都是他替我安排的。他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擅自跑到哪里去,对许多事情虽然抱有好奇心,可是却不会莽撞的行动。即使他要多管闲事,也都是先让我们知道,然后想好办法才去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