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司堡外,不时会有一些响动传进来,比如炮声。

人们饿坏了,不管陛下如何刷他的墙壁,肚子饿,是所有事物的起因。依旧有人在闹,越来越多的人在闹。

一声炮声过后,埃德蒙闭起眼睛等待下一声,他跟自己打赌,输了就去吃囚室发的黑面包。好吧,对于那样的食物他都丢进手镯,每天只是做个样子,虽然他觉着拥有这份优越性很可耻,但是他拒绝吃发霉的黑面包。

如果什么都不想吃,他就整天的不吃东西,反正现在也没人来啰嗦他。

初始人很耐饿,耐饿的数据可以参照伟大贝因托皇帝席书缘最爱的爱人去世,他将自己放逐好久,很久还没饿死这个实例。

“咚!咚!咚!”又是一阵巨大的炮声,埃德蒙站了起来,这一次,他听出来了,那些炮声来自四面八方,一声接一声的在城市周围响起。

南区,北区,东区,西区,那些奇怪的炮声就如约好了一般的,发射向中心区。

埃德蒙闭起眼睛,心里缓缓的揪疼起来。无论如何,这个国家是祖父,曾祖父,自己花了无数无数的心血建立起来的。

多少个不眠夜,他们趴在地毯上谈论这个国,憧憬国家美好的未来。

国王在做什么?

国王是什么?

诺曼十四有一次喝醉了这样说,国王是口腔消毒水,感冒药,女性用的卫生棉,避孕药,体香剂,国王唯独不是自己。

国王是一出老歌剧,比如,那出最最古老的:《浮士德》。

国王唯独不是自己。

地板,缓缓的震动着,有些细微的起伏,埃德蒙又趴了下来,将耳朵贴在石头上。

他听到了,很多,很多假象当中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来自四面八方,都冲向中心城。

“他在干什么?”监控器边上的军官好奇的打量着趴在石头上的埃德蒙说。

他的同伴喝了一口热水,耸耸肩膀,带着一股子什么都清楚明白的无聊语调说:“那要问他自己。”他放下杯子,问自己的同僚:“有茶吗?我的嘴巴需要一些味道找找我的味蕾是不是还存在。”

那位军官讥讽的嘲笑他:“那正是我想跟你说的,这地方,真是没意思。”

“总比外面要好吧?最起码不用送命,你说我把家人悄悄接来如何?这里最起码安全。”

“晚上再说吧,我也想这样。他们说,外圈还是可以住人的,真是没想到,人人厌恶的钛司堡,如今却成了安全区了。”

“恩…没想到…”

“嘿,朋友?”

“恩?”

“我们来聊聊好日子吧,从前的那些好日子。”

“…你是个理想主义者吗?”

“他们都这样说,也许我好好读书的话,或许可以做一位诗人,到处赴宴那种…”

埃德蒙站立起来,想卷好毯子,回到房间。整个都市的塌陷,令他心疼,毁灭比建设更加容易。

“当啷…咯吱…吱…当!”

一连串的响声,打断了埃德蒙计划,他惊讶的站在那里,看着有人进来。

在这个时候?谁会来?

寂寞的生活,即使是一声鸟鸣都能吸引埃德蒙,他承认自己好奇了,他支了脖子向那边看。

波纹科菲,提着一个古老的藤箱,胳膊上挂着一件风衣,脸上带着微笑,帅气,飘逸的站在那里看着埃德蒙。

埃德蒙从未如此吃惊过,他就像一个大傻瓜般的呆在了那里。

波纹科菲跟送他来的军官握手,说了几句什么,那位军官转身离开。

又是一阵密集的炮声,比早上起来所有的联合炮声都大,但是埃德蒙好像没听到,他看着波纹科菲放下箱子,放下那件风衣,向他走来。

钛司堡的扫地风从一个一个空洞的狱室吹过,不知道哪股子风眼子对了频率,近似于一种古老乐器洞箫的低吟缓缓来回传着。

“我来了。”波纹科菲来到埃德蒙面前,他就如此朴素自然的来到他面前,对他说,他来了。

“啊!?”埃德蒙啊了一声,觉着自己在做梦,他腋窝下那卷毯子可笑的掉在了地上。

“你的样子很傻!”波纹科菲嘲笑他。

“啊!?”埃德蒙能说什么呢?

“刚才…我在外面看到简了,她很想你。”波纹科菲指指外面。

“哦…啊?!”埃德蒙看看外面。

“你傻了吗?”波纹科菲有些担忧的看着埃德蒙,他从未做出过这样的姿态,就像…一个低能儿。

埃德蒙如梦初醒…摇摇头:“没有,只是…”

“只是?”波纹科菲慢慢走过来,埃德蒙下意识的倒退了一下,差点从石头上掉下去,波纹科菲快速的爬上去,一把抓住他,搂住他,抱着他,亲着他,在他耳边叹息:“我来了…埃德蒙,我知道,我才发现,你看…我一天都不该离开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每一天…每一刻,我等不得了,哪怕只是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

埃德蒙神魂颠倒的跟着波纹科菲进了屋子,后来他们又做了神魂颠倒的事情。

当夜幕降临,埃德蒙找到了神智,他翻过身,揪着波纹科菲的下巴跟他算总账:“说吧,那人怎么会答应你来的?”

波纹科菲站起来,展现着他曲线优美的后背进了浴室,埃德蒙讨好的给他准备替换衣服,还奢侈的泡了茶,然后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叉着手,数着手指头等待着波纹科菲。

他不相信没有任何代价,诺曼十五会叫波纹科菲来探监。

波纹科菲洗干净自己,擦着头发坐在床沿上说:“为了迎接贝因托的客人,我捐出了所有的财产…所有的…还有我的爵位,我对陛下说,勋章就不要了,我需要一个度假的地儿。”波纹科菲就像说一件小事一般说着他这几天做的事情,他挑挑眉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赞叹:“这茶不错,你总是有好东西。”

埃德蒙有些生气,比诺曼十五刻薄到自己还生气,他的脸阴郁下来看着昏暗的墙角说:“你不该这样。”

波纹科菲拍拍他的手背:“怎么办,我想你了,你叫我怎么办?”

埃德蒙只好再次搂住他,什么都不说了,他也想他了,每一秒都在想,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抱了很久,即使…一声巨大的爆破声都没有将他们震开。

那一下巨大的震动,来自郊外乔纳德家的郊外别墅中。乔纳德.萨洛美夫人在家里引燃了取暖设备能源阀,能源裂变产生了爆炸。她住的地方,她的小菜园子,她温暖的小农场全部变成了一朵蘑菇云,升上了天空。

打从上个星期,这位可敬的夫人就被丈夫软禁在家,用来威胁他们共同的孩子,乔德纳.扬.威尔科特斯侯爵。

老乔纳德需要那枚长老戒指,陛下说了,如果乔纳德家现在回归长老会,跟他统一口径的话,还是有救的。当然,前提是,乔纳德家需要换个做主的。

父亲想出了最好的办法,期盼儿子可以“自觉,自愿,合法。”的交出乔纳德家的长老戒指。

没人知道萨洛美夫人最后是怎么考虑的,总之,她就是这样将自己送上了天空,她不想孩子为难,当然或许也有其它原因。

她的儿子,乔德纳.扬.威尔科特斯侯爵,直至爆炸前五分钟还在他的办公室认真的处理着他的那些公事。我们知道,侯爵先生一直是一位认准目标,便不懂得回头的人,就像他跟前大公的关系。他根骨有些偏执到病态的原因子,是个不懂得后退的人。

那声巨大的响声传来,威尔克斯特也只是呆了一下,很快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文件。

他一直看到有人冲进来告诉他,他的母亲随着她的屋子现在在天空中,变成了漂浮物。

侯爵先生经历了短暂的思想呆滞期限,跌跌撞撞的跑出了他一直不离开的办公室…

他冲到楼下,陛下的车子竟然就在下面,他对威尔科斯特说:“上来!”

一路上,威尔科斯特一言不发,犹如在梦中,踩在棉花上一般,他觉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他的整个人生都是不真实的。

陛下的车队呼啸的在国王老道上行驶,车队闯过宵禁区,暴民将易燃物点燃向外投掷,有人闯进来原本繁荣的商场,什么都没抢到却丢了命去。

车队响着警报,一直来到萨洛美夫人的庄园外,老乔纳德站在庄园外延,声音有些嘶哑,有些气急败坏,当然,也有一丝悔恨夹杂在其中,他大喊着:“这个女人,她从未跟我一条心过,从未!”

威尔科斯特下了车子,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这位年轻人,而威尔科斯特他只是看着家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头。

那块在家门口不远的大石头上,如今是空的。以前,每当威尔科斯特说要回来住几天,或者想回来吃饭的时候,萨洛美夫人就会早早的站在那处等待着自己的儿子。

那位妇人总是心情愉快,她毫不在意她贵族的礼仪,她可以张着嘴巴夸张的大笑,高兴了还会狠狠的紧握拳头连续捶打儿子的肩膀。

“你这个坏家伙,小威尔克斯…”

不管儿子长了多大,她总是在他的名字前面加上小这个字,来显示母亲的俯视权利。她会跟儿子撒娇,会穿着贫民的无袖裙子,系着亲手做的大围裙穿行在她的小农场,她对生活别无所求,只求自己的儿子快乐。

老乔纳德站起来,喃喃的走到儿子面前。他知道,这下子,这辈子,儿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了,可是他必须解释。

“孩子,你知道,我就是怎么坏…我也不想你的母亲去死,虽然她不爱我,可是…可是我也不想她去死啊。”

威尔科斯特木讷的穿过他,走进还在燃烧的老庄园,他搬起一块大木头丢到一边,又搬起几块大石头丢开,他很熟悉的分辨那栋屋子的每个房间、卧室、客厅、母亲的书房、母亲的小厨房,他来回在那个突然缩小的区域找着自己的妈妈,裤腿着了火都不知道。

“你出来好吗?孩子,先出来…出来啊?”老乔纳德并不敢进火场,他只能站在外延哀求着。

威尔科斯特置若罔闻,他什么都听不见,没有了妈妈,便什么都没有了。

再不会有人疼爱他,再不会有个在失意的时候可去的地方了。

威尔科斯特觉着,他的整个人生犹如戏剧。出生,童年,青年,爱情,事业,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一切的一切,如果可以,他愿意拿那些东西换他跟萨洛美再相处一段时间。

他可以早上起来,亲手为母亲端上早餐,他愿意陪她在她的小农场散步,他愿意做出傻样逗她笑,而不是总是一副非常成熟的样子告诉她:“别替我担心,我什么都好。”

有人拿灭火器将他上下喷洒了个溜透,威尔科斯特清醒了一些,他看下四周,却无人可以和他分享这一刻的悲痛。缓慢的,他走出火场,放弃了最后的寻找,除了最底下一层的建筑,他所有最美好的记忆,情感都化成了飞灰。

老乔纳德又走过来,急巴巴的解释:“孩子,我知道,我做的不好,我不该把她关起来。但是我不想她死对吗?你要相信我,真的,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年轻的侯爵慢慢走到诺曼十五面前,陛下这人还是很会装样子的,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灭火器,看上去很着急。现在他也无法经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了,埃德蒙也好,波纹科菲也好,他骨子里不畏惧他们,毕竟他们是外来的。而威尔科斯特他不同,他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卡蒙嘉本地人。对于卡蒙嘉,这位年轻人知道这个国家的七寸所在。陛下下意识的畏惧这个严肃正直的人,当然,他也畏惧他本地人的这个身份。

缓缓的,威尔科斯特从手指上脱下那枚长老戒指,举到陛下面前说:“很快你会知道,它一钱不值。”

陛下遗憾的摇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什么也没说。

“您喜欢算计,只是不该算计到我这里,原本…你最后的退路在我这里的。”威尔科斯特将那枚戒指最后握了一下说。

陛下看下那边着急的老乔纳德,他解释:“这是您的家事,侯爵,我没权利干涉丈夫将妻子关起来。但是您知道,萨洛美夫人如果不告的话,法律拿您的父亲没则。如果您现在想提出告诉,我倒是愿意给那些恶人应得的报应,保证包您满意。”

乔德纳.扬.威尔科特斯侯爵扭头看下自己的父亲,看样子他害怕自己将戒指交给陛下,但是,又不敢过来,他知道这一次他是错到底了。

“送我去钛司堡,你可以得到它,得到乔纳德家最后的能源,还有这枚您处心积虑想得到的…戒指。”

陛下伸出手,丢开那个灭火器,他很快接过去那枚戒指,近乎于贪婪的,快速的带上那枚戒指:“当然,当然,一切都会令您满意的。我很羡慕埃德蒙,今天早上的时候,那位波纹科菲先生来找我,他放弃一切,只求可以跟埃德蒙关在一起,爱情…哎…”

老乔纳德慢慢的坐到了地上,他最后的屏障不再为他遮风挡雨了。这一刻,他才发现,那个女人一直努力维持着的婚姻是他最后的靠山。他永远不敢告诉儿子,他半夜冲进庄园,对分居多年的萨洛美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也生气,他也委屈不是吗?即使他再没出息,他也是父亲,也是那个臭女人的丈夫。他道过歉了,真的,他甚至还哭了…但是骄傲的萨洛美不原谅他,那个该死的女人总是那么骄傲。

乔德纳.扬.威尔科特斯离开了他最后的家,没有再回头看生父一眼,他无法恨他,无法将怒火喷洒在他身上。母亲总是这样说:“你不要恨你的爸爸,他只是没出息,还总是想做大事。他是个孩子,你要原谅他,谁能跟顽童计较呢?”

这一次,没人再会为他说好话了。

古老的钛司堡的大铁门,一天连续打开两次,埃德蒙跟波纹科菲惊讶的看着狼狈的威尔科斯特走进来。

埃德蒙迎过去,上下打量着这位几乎要崩溃的未婚夫,他脱下自己的衬衣帮他包裹受伤的小腿。

威尔科斯特却推开了他,他死死盯着埃德蒙,盯了一会后,他对他说:“我恨你!”

然后,他便合起眼睛晕了过去。

第66章 可以焚烧的(上)

埃德蒙明明知道外面都乱了,但是他相信,外面的乱此刻真的比不上自己的心乱。

贝因托的飞船铺天盖地的离这里只有四天的路程,那种接近的感觉令埃德蒙浑身颤抖,发软,口舌都在僵直。

这种离开的感觉几近于不真实,不真实当中又有一些舍不得。他不承认这份舍不得,因为他根本搞不懂为什么他会舍不得,他到底在舍不得什么?

威尔科斯特连续发了两天的高烧,幸亏埃德蒙有药,当然,只是一些应急药,跟初始没关系。

钛司堡外异常的安静,所有的囚室的门是打开着的,所有的铁门都是开着的,没有守卫,没有卫兵,警察,其他的什么人他们都不在各自的岗位上。

离开岗位的士兵,不知道该到底听那个党阀的,或者是皇室的,或者是诺曼十五的,或者任何人。从那位贵主儿宫殿着了大火,发现尸体开始,这个国家就绝望了,大家都不认为,贝因托会在得知那位贵主儿死去的消息后,会原谅他们,大度的给予救济。

明妮站在丹尼仕柯边宫的废墟上,看着黄色警戒线拦截着的现场,她的肚子还是那么大,这并不影响她不时的上下起伏,皇家警备厅依旧紧紧握在明妮的手中。

“鉴定出来吗?殿下,陛下非常迫切的想知道结果。”陛下的秘书走过来,小声对明妮说。

明妮站起来,脱去手套,丢到一边,微微叹息:“这真是个大惊喜。”

秘书先生紧跟着皇后殿下,他脚底下踉踉跄跄,最近到处着火,秘书先生也麻木了。他跟着皇后,心里想的却是一会派发工作餐的时候,他想什么办法,把那些食物藏起来,带回家,他的孩子需要那些食物。以前,肚子不饿的时候,他很少注意孩子、妻子、父母,他觉着,他们有许多事情可以做,每个人都很忙。

现在,他不这样想,虽然他是个体面的,看上去前途无量的贵族。现在,他觉着,他可以祈祷,除了祈祷他所看到的希望都无法帮助卡蒙嘉。他在此努力的工作,更加勤快的工作,他需要食物。他的父母、妻子、孩子,如果可以节省一些,他愿意周济一下他那势利的大舅子,那家伙的孩子还是可爱的。

一直在沉思的秘书先生,猛的撞到了皇后的背部,因为她突然停下来。

“宇宙神,抱歉,非常…非常抱歉!”秘书先生一脸惶恐。

皇后停下脚步看着他,笑笑:“没事,以前我们好像没见过?”

秘书先生尴尬的笑下,连忙报上名字,但是皇后拒绝知道:“我最忌记忆力不太好,我是说我们没见过?”

秘书先生窘迫的手放在小腹,挺尴尬的解释:“我可每天见您,咨询器,杂志,当然,还有这里。以前我在秘书处…给那些秘书大人倒水,我是说…那些去外国逃难的…也不是逃难…抱歉,我不太会说话…我是说…”

秘书先生别别扭扭的想解释出个意思来,奈何,明妮却没心思听了,她在思考,思考之余她随口问这位秘书先生:“有喝得吗?”

秘书先生惊讶的张张嘴巴,看下四下,确定殿下的确是在问自己。

没有能源的空气在急剧的降温,今天大家穿起最厚重的衣服,也许还能保温,但是明天呢?也许明天就是地球上的那个小冰河时代了。

“您在怀孕?”秘书先生小心的看下皇后的鼓肚皮。

皇后不在意的笑下:“啊,怀了很久了,都超过一个月了还没生呢,有喝的吗?你有对吗?”

秘书先生点点头,小心的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酒瓶递给皇后,然后他站到了皇后身前。虽然很心疼,但是,秘书先生觉得,他是个绅士,他不能叫一位可敬的皇后挨冻,只是一点酒应该没什么的。

身后,安静了一会,皇后将那个酒瓶放回了秘书先生的口袋里。

“我剩了一些。“她说。

秘书先生很高兴:“太感谢了!”

皇后噗哧乐了,接着哈哈大笑,许多人向这边看过来,但是很快若无其事的扭过头去。

又安静了下来,失控的生物调节器在发着疯,五米以外是冰雹,周围三米是小雪,小雪那边是大雪,大雪那边是干冷,干冷的冷风带。

“您在想什么?”皇后突然问。

秘书先生回过头,吓了一跳,离开又扭转眼睛向前看。他大喊:“我什么都没看到!”

皇后温和的安慰他:“没什么的,没人会盘问你,陛下并不知道自己的士兵在哪里。”

秘书先生,脸色涨红,涨红的向前看了一会哑着嗓子说:“我想,我想鄙人…鄙人知道陛下的士兵在哪里。”

“在哪里?”

“和他们的家人在一起,许多人说,那位贝因托的王子被暗杀后,贝因托的皇帝会灭了这个可怜的国家。”

“我们还没确定,那两具尸体到底是谁呢,也许不是呢?”

轻轻的,皇后殿下无奈的说:“我不是法医,法医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皇家医学院,国立医学院,只要懂得一点的,人,设备,我们都找不到,只能在这里干看着,一直看到…也许…这一次,真的毫无办法了。”

秘书先生的脸上有些愤怒:“您知道,是谁做的吗?我要是…要是知道…”他紧紧握着拳头,真的很怒,要知道,这里死的那两人是这个国家最后的希望了。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爱莫能助。

“我的…孩子很聪明,妻子不漂亮,但是她说想陪我一起死,这我很高兴。还有我的父母…如果可以,我希望…最起码可以给孩子争取个机会,殿下,真的没办法了吗?”

皇后轻轻拍下这位秘书先生的肩膀,她看着远处,一言不发,有办法,还有一丝期盼,一丝…可以挽救这个国家的期盼,那就是屋子里这两具尸体的最后检测。现在,唯一能挽救这个国家的…似乎…只有将要来到的那个人了。

温顿·若埃尔,大概是陛下唯一能找到的皇家法医了。皇后金妮联系到他的时候整整惊讶了十多秒,要知道,这位先生也是有封地的,据说他跟一位流亡贵族结成伴侣,还开了一家酒馆。

流亡贵族,现在可是一个好名称,要知道,这些人哪个国家都去得的,但是在卡蒙嘉,只要这个国家还存在一天,那么,这里的国民就必须在自己的地方呆着不能乱跑,这是规矩。

若埃尔早就到了,他现在就在丹尼仕柯外墙的一处暗道,在这里,他要拿着通行证接几个人。

奥戴蒙,还有那个传说中的贵主儿,还有自己那位神出鬼没最近总是看不到人影的伴侣。

拿着国家特派通行证,若埃尔找到了那间丹尼仕柯开过的唯一餐吧。他用手肘撞破玻璃后,看下左右,悄悄的走了进去。

他举着烛台,想着这一路,这一路的关关卡卡实在不容易,是个政党就要建立个所谓的保护区,戒严区。但是酒吧到达这里,他最少需要准备五张通行证。

金妮公主整的那个卡蒙嘉新生党。

有个叫托兰的家伙整的卡蒙嘉觉醒党。

林林总总,很多的奇怪的党派,他们检查他的证件,查阅他的身份,不停的核实,他们对他那辆有能源的车子,非常好奇。这个时候,整个中心城,大概只有若埃尔的能源车轴心在转动了。

若埃尔对于这些人,通常也只有一句话:“我是一名法医,我要去丹尼仕柯为一具尸体做鉴定,如果你们不让开的话,那我就回家,车子可以给你们。”

很奇妙的是,他一路畅行无阻的来了,来到这里。

跨越一个残破的餐桌,若埃尔举着蜡烛来到一处青铜浇铸的神像前。他看下四周,吹灭蜡烛,于是,黑暗中一阵叽叽嘎嘎的声音,伴随着巨大的粉尘,再然后…有人被烟尘呛得咳嗽,嘴巴里抱怨不止。

“呸!该死的,这里面到处都是灰…为什么这道暗门只能从外面开?咳咳…见鬼的,我差点没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