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他怎么这么笨?怎么没想到这件重要的事?
没有长辈为女儿绾发,真是丢尽颜面了,明家的脸都丢光了。
明诗约安之若素,燕思妩却为她紧张不已,这可如何是好?杜姐姐不是说她会办好这件事吗?她看向杜姐姐,杜轻轻气定神闲,朝她微微一笑。
墨战天、冰无极和燕思澜也都焦虑地看着明诗约,他们都问过她这重要的问题,但她说自有办法,他们不必费心,他们就不问了。
谢家、徐家、明婉然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尤其是明婉然,开心得决定稍后多喝两杯美酒来庆祝一番:没有德高望重的长辈为她绾发,今日这及笄礼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话,将成为帝都第一个没人绾发的名门闺秀。
贱骨头,凭你也配办及笄礼?这回闹笑话了吧,丢明家的颜面了吧,活该!
第164章 紫玉金钗
明诗约正要开口,却听见墨太后笑呵呵地开口:“昨儿个太医跟哀家说,玉妃怀了皇上的骨肉,可惜可贺呀,宫里好些年没有新生儿出世了。照哀家说,玉妃是咱们这里最有福气的人,那就请这位最有福气的人为诗丫头绾发,希望诗丫头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儿孙满堂。”
玉妃站起来,对墨太后一礼,然后含笑为明诗约绾发。
明诗约的嘴张了张,硬是把即将出口的话咽回去。
好吧,墨太后也是好意。
明诗约看见杜轻轻朝自己调皮地眨眼,猜到墨太后安排玉妃为自己绾发,应该是杜轻轻求太后做主。原来,杜轻轻说这件事包在她身上,是这个意思。
众人皆知,玉妃再怎么得宠也改变不了风尘歌女的事实,虽然认祖归宗,算是出身大户,但还是摆脱不了在风尘里打滚过的轻贱之身,足以为人诟病。这般出身的玉妃为大家闺秀进行绾发之礼,不是羞辱人吗?
不过,玉妃怀有皇室血脉,这就不一样了,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怀有龙嗣,是眼下宫里最有福气的尊贵女子。她给明诗约绾发,不算辱没人。
听见她怀了龙嗣,那些宫眷的表情可真是精彩纷呈,有的咬牙,有的妒忌,有的怨恨,有的不屑,反正是恨不得她立即失去这一宝贵的皇室血脉。
春娘看着主子的如墨青丝变成一个发髻,想着四小姐终于长大了,再过两年就可以嫁人了,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玉妃给明诗约绾了一个别致的发髻,在场所有雌性动物都未曾见过。
但见这个发髻看不出是什么形状,但新颖别致,清新如春日的迎春花,非常符合明诗约娇小的身姿。玉妃从连翘手里接过一支华美、造型奇特的紫玉金钗,插入发髻,顿时,清新的迎春花变成了富丽娇媚的芍药,华贵逼人。
那是世间罕有的紫玉雕琢而成的,是昆仑山出产、百年难得一遇的紫玉,至今世间只有三枚紫玉,可见其如何的珍贵,价值连城这个说辞都及不上紫玉的珍贵程度。以紫玉为主,以金饰为辅,整个紫玉金钗宝光流转、熠熠生辉,美得夺人心魄,所有女子都想据为己有。
明诗约真心喜欢这紫玉金钗,虽然它够华美、够奇葩,但它是墨战天送的及笄之礼,所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那夜,他亲自送来及笄之礼,将紫玉金钗放在她掌心,眼里缭绕着浓浓的情意,“诗儿,收了紫玉金钗,你便是我命定的妻,三生三世,不离不弃。若你为人,我便是你的夫君;如你老去,我便与你执手望夕阳;若你为骨,我便是永远拥抱你的一抷黄土。”
她知道,紫玉金钗是定情信物,也是盟誓信物,她无法不动容,无法不爱他,也无法不嫁给他。
不,她很想立刻嫁给他!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离开这儿、回到二十一世纪,如若她突然消失,那么他怎么办?他一定会悲痛欲绝!因此,她也只是想想了,等到时机成熟再说吧。
观礼的人都在猜测,那华贵的紫玉金钗究竟是什么人送的?
就连杜轻轻也疑惑,莫非是冰无极或燕思澜送的?
冰无极笑不出来了,约儿没有戴他送的名贵玉簪,也对,墨战天送的紫玉金钗更华贵,更符合今日的及笄之喜。
燕思澜面不改色,早已猜到表妹会有此选择。
…
绾发之后,午宴就开始了。
由于观礼的内外命妇人数众多,宴案占据了整个大殿,只剩下中间的过道和其他窄小的小道。
宫人正把珍馐佳肴和瓜果美酒端上来,一些人聚集在墨太后四周,陪她闲聊。
徐娇和明婉君悄然退出大殿,来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
“方才看见青阳公主的样子了吗?回想起来就觉得过瘾。”徐娇的眉目无比阴冷狠毒。
“毁她清誉,比杀了她还过瘾。明日一早,青阳公主的绸裤和丝衣被一个内侍高举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奔,这事传遍帝都,街知巷闻,就连秦楼楚馆的花姑娘也在议论这件事。如此一来,青阳公主的清誉就毁了,以后想嫁人,哼,也要看有没有人会娶她!”明婉君阴恻恻地笑。
“可不是吗?青阳公主让昭阳公主失宠,让姑姑担了教养不善的罪名,我们怎么能让青阳公主好过?再说青阳公主不是和那贱骨头姐妹相称吗?既然如此,那她就代那贱骨头多受几分罪。”
“倘若有人查起,会不会查到我们身上?”
“怎么会?那个内侍是傻子,再说我们又没出面,怕什么?”徐娇的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稍后还有一份大礼送给青阳公主呢。”明婉君想起接下来的大戏,就莫名地兴奋。
她与那贱骨头同岁,十一月就是她的生辰,她跟爹爹提起,也要办及笄礼,但以往疼爱他的爹爹换了个人似的,对她不冷不热,还说她是庶出,不必办及笄礼。她知道,娘死了,三姐和她在爹爹的心里就再也没地位了,而且娘生前和爹爹闹得那么僵,爹爹怎么可能还会顾念以往二十年的夫妻情分呢?
她不能办及笄礼,那贱骨头却这么隆重地办及笄礼,而且是在宫里办,风光无限,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那贱骨头厉害得紧,防得一枚银针也插不进去,但要动青阳公主,就太容易了。
徐娇和明婉君相视一笑,辣么的阴毒。
青阳公主,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
大殿内,宫人鱼贯而出,宴饮准备得差不多了。
“青阳,今日开始你就不再是小姑娘了,往后凡事三思而后行,记得吗?”墨太后谆谆教诲。
“青阳铭记在心。”燕思妩受教地点头。
“诗丫头,你一向聪慧,是个明白事理的丫头,往后呀可不要过于任性。哀家喜欢你的聪慧,但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记住了吗?”墨太后慈祥地笑。
“臣女记住了。”明诗约应道,我去,这老太婆话里有话,是要她不要害杜轻轻咩?
“太后,公主及笄了,过两年可以出嫁了,太后可要仔细为公主挑挑,挑一个文武双全的如意郎君,呵护公主一生一世。”杜轻轻笑道。
“那是自然。不过青阳还小,倒是你,你年纪不小了,哀家给你挑一个文武双全、知冷知热的优秀男儿,可好?”墨太后笑眯眯地打趣。
“臣女…还不想嫁。”
这么多人看着,杜轻轻有点尴尬,眼风轻转,情不自禁地瞟向站在不远处的墨战天。
墨太后知道他的心思,也知道这场合不宜说太多,便不再多说,示意云若通传及笄宴开始。
众人散开,由于过道狭窄,只能慢慢地挪步。
玉妃在左前方,燕思妩在她后面,而明诗约在燕思妩右侧。忽然,燕思妩轻呼一声,像是站立不稳,往前扑去。
她这呼声很小,加上殿内人声嘈杂,根本听不见,不过在她身旁的明诗约听见了。
倘若她这一摔,把玉妃扑倒在地,以致龙嗣不保,那么,她的罪名可就大了。
明诗约眼疾手快,掌心发出一道真气,将燕思妩往前倾倒的身子吸住、扳正。
燕思妩的身子摇晃了两下才稳住,在这寒冬,她冷汗涔涔,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如若她把玉妃扑倒,那么,谁也保不住她。
明诗约扶住她,见她小脸发白、心有余悸,担忧道:“没事吧。”
燕思妩摇摇头,“是你救了我?”
明诗约扶她在墨贵妃的宴案坐下,“没事了,不要想太多。方才是怎么回事?”
“我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膝上一痛,没站稳,往前扑倒。”
“嗯,我知道了。”
明诗约的宴案在下面一点,和杜轻轻同案,这是杜轻轻向墨太后求来的。
杜轻轻低声问:“方才公主怎么了?我看她的脸苍白得很。”
明诗约说了事发经过,杜轻轻气得柳眉一拧,“是什么人这么狠毒,这般陷害公主?”
“那会儿我注意了一下四周,有不少人,明婉然,谢灵芸,谢灵紫等人,不好确定是哪个做的。”
“公主又没得罪她们,她们怎么能这么害公主?”
“应该是冲我来的,公主是替罪羔羊。这些个名门闺秀,个个都想弄死我,往后你也要小心点。”
“我才不怕她们。”
端雅温柔的杜轻轻难得义愤填膺一回,朝那些心肠恶毒的名门闺秀瞪了一眼。
明婉然有恃无恐地望过来,眸光冰寒得令人打寒战。方才只不过是略施小计,提醒那贱骨头不要太得意,也考验一下贱骨头的本事。
这么看来,贱骨头的反应还真神速。
及笄宴开始后,一些伶牙俐齿的贵妇一唱一和地说笑,把墨太后逗得乐呵乐呵的,而一些出身名门的青年才俊向青阳公主敬酒,尔后折向明诗约的宴案,向今日的寿星和杜家小姐敬酒。
今日,明家四小姐艳惊四座,一炮而红,好比在青年才俊团里扔下一枚炸弹,引起他们的震动。他们忘记了她昔日的丑,只记得今日她是一颗耀眼的明珠,一朵娇艳的夏花,他们纷纷前去献殷勤,以期得到她的注目。
看到这一幕,墨战天的雪颜黑得跟焦炭有得一拼,恨不得将那一只只讨厌的苍蝇拍死,一只只地扔出去。
第165章 在单恋的路上狂奔不回头
也有一部分青年才俊从明太尉身上下手,向他敬酒,对他逢迎拍马,博得未来的岳丈欢心。
那些闺秀气得鼻子都歪了,那些出身名门的青年才俊,以往见到那贱骨头可是嫌弃得不得了,好像看见一只又脏又臭的母猪,避开一丈还嫌臭;现在呢,一个个地都贴上前,完全不顾她们的感受。
明诗约自然看见那些小婊砸气呼呼的面目,却不在意。
“妹妹,方才来敬酒的那些名门公子,有没有看中哪个?”杜轻轻笑问。
“别取笑我了。”明诗约笑道,“瞧瞧那些大家闺秀,我变成女人公敌了。”
“不用理她们,那些人心胸狭窄,我讨厌她们。”杜轻轻爱憎分明,她看重的朋友、姐妹,不许其他人欺负。
又有一批青年才俊过来敬酒,冰无极手持一壶酒站在案前、横在他们面前,“要敬酒,先跟我饮三杯,酒量比我好的,再敬酒不迟。”
这些公子知道冰无极有意阻拦,便识趣地走了。
冰无极见人都走了,朝明诗约眨眼,然后回宴案。
碧眸轻眨,碧光潋滟,格外的迷惑人,可谓电力十足。
杜轻轻笑得很贼,“瞧得出来,冰王子对你的心思仍如以往。他一心要娶你,为何你不愿嫁?”
“我只把他当作朋友、当兄弟。”明诗约亏欠最多的人就是冰无极。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杜轻轻感慨道。
“说说你吧。你对御王有意…你觉得御王对你有男女之情吗?”明诗约艰难地开口。
“若他对我没有心思,为何为我画画像?为何与我琴箫合奏?”杜轻轻回忆起与御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眼梢、唇角泛着甜蜜的笑。
明诗约扶额,真心蛋疼,完了,杜轻轻对那只牛魔王已经情根深种。
这样的杜轻轻,是不是在单恋的路上狂奔不回头?
明诗约再度鼓起勇气,“我听说,御王不喜欢文弱的姑娘。”
杜轻轻淡淡地笑,沉浸在幸福的想象里,“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但或许他觉得以前的想法有所偏差,又或许他就是喜欢我这样的姑娘,是不是?人总会变的嘛。”
明诗约被她打败了,真想吐槽一句:愚蠢的人类。
“若真如此,不如你寻个良机暗示他到府上提亲。”明诗约无能为力了,王爷,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你说怎么暗示才好?”杜轻轻有点儿兴奋,又有点儿羞涩,必定这是人生中第一次向喜欢的男子表明心意
“我不懂…”明诗约佯装夹菜吃,不再理她。
杜轻轻沉入自己的世界里,想着找个好日子向御王暗示,用什么样的措辞比较好…
对面的墨战天雪颜冷冷,优雅地进食,却没放过明诗约的一举一动。
明诗约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你跟她说什么,为何她这般开心?”
原来是那只牛魔王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和她说话,她佯装饮酒,以广袂掩饰,传音入密给他:“轻轻对你这个猪头势在必得,你等着她的攻势吧。”
自从恢复三十年内力,她就修炼轻功、点穴、传音入密、灵力等几门功夫,传音入密并不难,她已经学会了。
“你没有跟她说清楚吗?”墨战天的嗓音冷沉了几分
“我是局外人,怎么说得清楚?我只能点到即止,轻轻一根筋,十匹骏马也拉不回来。你自己对她说清楚吧。”她没好气地说道。
“若我伤了她,你可别怪我。”
“好啦好啦,但你不要太过分。”
墨战天隔空对她示意,很细微的一个缠绵小眼神,“对了,无情说之前有个发疯的内侍偷了青阳公主的贴身衣物,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奔,我已让血狼去查,你怎么看?”
明诗约也想过这件事不可能这么凑巧,那么多宫女的贴身衣物不偷就偷了公主的?哪日不出来发疯专门挑今日?这偶然性太意外了,让人很怀疑。
“总觉得有一股阴谋的味道。”她断定,若有幕后黑手,必定是那些新仇旧恨多多的小婊砸。
“今日你多加小心。”墨战天嘱咐道,“早间街上那件事,追魂说,有人蓄意谋害。追魂已经吩咐下去追查了,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
“要置我于死地的大有人在,明婉然应该不会做这种麻烦的事,从行事作风看,倒是谢家姐妹很有可能。”明诗约有点后悔,早间那会儿就应该去那家酒楼找人,一逮一个准。
墨战天的眸色暗沉得可怕,一抹戾气急速滚过。他很想把那些伤害她、威胁她性命的人都清除干净,可他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若无必要绝不打女人,不杀妇孺。早先剑杀徐媚已经破了他的原则,他堂堂御王,不想再对付那些弱小的名门闺秀。
明诗约望着他,从他的表情瞧出他的心理变化,道:“我不会有事的。她们害不了我,就害我身边的人,遭殃的是公主和轻轻。”
他懊恼自己太过于墨守成规,保护自己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可以?
“方才你回来,怎么跟太后、轻轻一起?”她连忙转开话题。
“在半途遇到,就一起来了。”
“怪不得回来时轻轻那么开心。”她打趣道。
“寻我开心是不是?今夜是不是不想睡美容觉了?”
墨战天的眸色陡然沉到谷底,色泽幽暗。
明诗约明白这句话的深意,对他眨眨眼,格外的俏皮灵动。
他静静地凝视她,纵然他们之间隔着不少人,纵然他们之间有鸿沟猛兽,纵然他们之间荆棘满布,他也会挥剑披荆斩棘,把她拥入怀中,向所有人宣告:诗儿是我的女人!
如今的诗儿,貌若琼雪,艳光四射,虽然还是那张脸,但他还是觉得以往那张平庸、清秀的脸更入他的心,总觉得现在这张美丽的小脸很陌生,或许是他还不是很习惯吧。
…
及笄宴热闹喧哗,宫内宫外的女眷打成一片,和乐融洽。
忽然,燕思妩由喜儿搀扶着离席回内寝。
杜轻轻低声道:“公主怎么了?面色好像不大好。”
可不是?青阳公主从前面经过的时候,眉心蹙得紧紧的,好像忍着极大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