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证据，我还找你做什么？”
“没有证据，谁能说他是冤枉的，毕竟好多人都看到他伤人致死的！”
老太爷被叶纤雪驳得没办法，只能吼道：“我们叶家的子孙怎么可能会杀人？”
“不会么？”叶纤雪冷笑一声，她正等着他这句话呢！“他十岁就会杀人，还是杀自己呆傻的堂妹，如今人大了，胆量想来是越发大了吧？爷爷不相信么？我可是完全相信的。”
“你，你胡说什么？”叶老太爷震惊地后退两步，怒视叶纤雪的目光仿佛要吃人。
与此同时，叶清扬和叶镜飞也恍然醒悟过来。他们急切地拉着纤雪问道：“你说什么？纤雪，你说你五岁那年是被镜明推下池塘的？”
纤雪没有直接回答叶清扬和叶镜飞的话，反而讥诮地望着老太爷，冷笑道：“爷爷，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么？当时，您可是站在祥云楼上看得一清二楚的。”
“你怎么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的…”老爷子彻底崩溃下来，软软地倒在椅子上。
“什么？”叶清扬和叶镜飞震惊之后转而望着老爷子。
叶纤雪冷哼一声，却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她含着泪水笑开来，自嘲地说：“您亲眼看着我被他推下池塘，却装作没看到，不就是想淹死我这个令叶家蒙羞的傻女么？却没想到镜飞哥哥会从这里路过又将我救了回来…呵呵，爷爷，不但二哥会杀人，您也会呢！”纤雪一直以为自己并不在意这件事情，毕竟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叶纤雪。可是，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心真的很痛很痛，就如同前世被自己的亲人谋杀时一样。
叶老太爷不住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孙女变聪明以后却从来不跟自己亲近，原来她竟然知道。她竟然都知道…
想到这些，纤雪越发心痛难忍，她含泪望着到如今仍怒视自己的老人，哽咽道：“爷爷，这件事情我忍了十二年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是期待着变聪明的我能让您改变初衷，对我和我妈妈好一点。可是，无论我怎么表现，您心里还是只有大姐和二姐两个孙女，您真是让我失望您知道么？但凡您对我还有一丝祖孙之情，叶家能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么？二哥再不争气，周家也不会无缘无故陷害他…爷爷，虽然您久沐风雨，明了世事，可是您的眼光真的很不好，为什么直到如今您都不肯承认，正是因为您的固执己见，因为您对我莫名其妙的憎恨造就了今天的局面，爷爷，您…”
叶清扬愤怒而失望地望着年老的父亲，哽咽道：“爹，您从小就教导我们兄弟仁义礼孝悌，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的人，爹，您实在是让儿子太失望了…”
叶镜飞红着眼睛将纤雪搂进怀中，怜惜地摸着她的头。当他抬头再次凝望着老太爷的时候，心里再也没有了丝毫对长辈的敬重。
纤雪在叶镜飞怀中哭了一阵，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叶清扬道：“大伯，对不起。如果是您和镜飞哥哥出了事，让我做什么都成，哪怕你们与全天下为敌，纤雪也可以帮着你们杀人放火。可是为了叶镜明，我做不到…其实我心里没有太多的国法家族观念，我只知道，对我好的，我会加倍回报，而伤害过我的，也绝不轻言原谅。”
“别说了，纤雪，这事不怨你，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叶清扬红着眼睛拍拍叶纤雪的肩，“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天色不早了，让你镜飞哥哥送你回去休息吧！”
【卷一】初嫁 第二十三章 釜底抽薪
叶镜飞将纤雪和蜀宝送回西院，叶清源和崔月眉看到女儿哭红的双眼，都很震惊。纤雪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
“我没事的，妈妈，您别担心。”叶纤雪自己抹去眼泪，又笑了笑，然后便拉着父母坐下来。
肖明远有些担心地望着她，真的没事吗？
“你爷爷没逼你？”叶清源不太相信自己老父亲。
纤雪再次点点头。今天哭了一场，发泄之后反而全身心的轻松，感觉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妈的，忍了那老家伙这么多年了，今天总算是报仇了。
“大家放心吧，这一次，无论如何爷爷不会把我卖出去就是了，但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好说了。对了，你们商量得如何了？”其实她倒是有个想法，只是担心爹爹妈妈不答应。
三人均摇头叹息。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周家提亲不成，现在连阴谋诡计甚至人命都弄出来了，只怕那个周敬煦对她是完全入迷了。要让周家主动放手，不容易啊！
“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纤雪小心地注视着父亲的神情道，“那个法国来的音乐会不是给我发了请柬希望我能当他们的嘉宾么？如果我答应下来，抛头露面，想必那周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要我了。”
“不行，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么能登台亮相呢？你喜欢音乐我们支持，但你毕竟是有身份的贵族小姐，如何能像那些歌女一般以才艺娱人？”叶清源立即反对。不说老爷子曾经一再交待过不许纤雪参加那个音乐会，就是他自己也是不赞同的。
“爹爹，现在是新社会了。你女儿我是音乐家，不是歌女，这其中是有本质区别的。”纤雪就知道爹爹要反对。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不管新社会旧社会，你看到哪家的小姐做过这等抛头露面的事了？”骨子里，叶清源还是免不了受老太爷的影响，有些古板。
“那是她们没本事！爹，我就表演一次还不行么？再说了，我又不想嫁入豪门，只要肖大哥不介意，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与我们又有何相干？”说着，纤雪轻轻踢了肖明远一脚。
肖明远看了看纤雪，有些犹豫。他其实也不愿意自己喜欢的女子站到台上将自己的风情展现给其他男人看，但是不这样似乎又不能打消周家的念头，那样更麻烦。
纤雪这么一说，叶清源和崔月眉都不禁转头看着他。
因为肖明远的迟疑，纤雪脸色一变。肖明远见此，知道她生气了，立即答道：“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相比之下，还是不拘这个小节吧！”
纤雪听他这么一说，神色一缓。她本来以为他也跟那些老古董一样呢！不过，也许男人都有点大男子主义吧！看来，她以后得好好跟他沟通一下才行。
有了肖明远的支持，很快，叶清源和崔月眉也妥协了。毕竟女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以周家目前的手段看，那样的家庭实在是让他们不放心。
“那你打算去表演什么呢？”叶清源蹙眉问道。他看过一次外国的歌剧，就跟中国的戏曲差不多，虽然咦哩哇啦没听懂，但男男女女之间那份夸张而外露的感情还是看懂了的。
纤雪仿佛猜到父亲在想什么，立即解释道：“爹爹，西洋歌剧在我们中国不是很受欢迎，所以这一次他们是以歌曲和乐曲为主，当然，也节选了歌剧的很多精彩片断。不过，我去的话，当然是展示我们中国的音乐。”
叶清源这才点点头。
“爹爹，我想请肖大哥帮忙，与我一同上台表演。”既然要败坏自己的名誉，与一个男子在台上大唱情歌就是最好的了。
叶清源有些疑惑，甚至还有些怀疑。“你们要一起表演？”
“我想写一首二胡曲子，让肖大哥去表演。我自己呢，就选一首古筝曲好了，展现我们中国的传统音乐嘛！”
叶清源脸色稍缓，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她一个女孩子，上去弹一首古筝曲也就够了。
第二天，叶纤雪就主动找人与法国大使馆联系，秘密商议在音乐会上展现东方音乐的事情。当晚，她便连夜作曲，将要表演的三首曲子的曲谱写下来。
第一首是一首钢琴曲，就是她的“新作”《水边的阿狄丽娜》，现在很多人对那首曲子好奇，正好借这个机会展现一下。钢琴虽然进入中国不久，但中国的“音乐家”就能创作钢琴曲了，不是更加印证了自己音乐天才之名么？第二她打算选一首二胡独奏曲，她细细想了想，选了一曲《静月》，婉转悠扬，能够起人心灵深处的忧伤，她用钢琴伴奏，不但展现了中国的音乐风格，同时也体现了中国音乐与国际接轨的宽大包容力。至于第三首歌么，她就要上台演唱了，保证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呵呵！
因为音乐会还有三天就到了，她们也没有时间排练，好在他们不需要伴奏，也无须复杂的舞台布置，只要有扩音器就成。
这三天，肖明远请了假住在叶家，每天都同纤雪在琴房里练习。好在肖明远聪明，本身对音乐也有一定的天赋，三天的时间练习两首歌，足够了。
～～～～～～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音乐会即将开始。
时间是从晚上七点都九点，历时两个小时。叶纤雪和肖明远一大早就出门与法国音乐学院的师生们会合了。为了不引起人注意，叶清源和崔月眉都会呆在叶家，并不到现场看表演。
叶纤雪会一点法文，平常交流是没有大问题的，但她不敢表露出来，所以装着听不懂，麻烦一位略通中文的老师充当翻译。
他们察看了曲目单，《水边的阿狄丽娜》排在第三的位置，《静月》在前半场的中间部分，最后一首两人合唱的歌曲安排在中场。
纤雪见多了大场面，自然没有半点怯场的意思，肖明远作为京都学堂的学生会会长，时常开展演讲，组织能力和适应能力都很强，对一场表演也不放在心上。
到了晚上六点半，京都大剧院缓缓打开大门，等候在外面的观众陆续入场。
纤雪与肖明远一直在休息室等候。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法国女学生，捂着胸口，满脸花痴地惊呼道：“哎呀，那个大帅来了呢！中国的大帅真的好帅呀！天啊，怎么办，我觉得我爱上他了呢！”那份花痴样跟杜雨馨简直如出一辙。
纤雪震惊地差点站起来。该死的，不是说那个男人今天就要去东北搞什么军事演习，已经明确表示不会过来么？他怎么会推迟前往东北的计划来看表演？
肖明远发现纤雪脸色一变，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不要紧张，你就当我们在琴房练习时一样就好了。”
“不是，我只是听说…”妈的，她现在不能懂法文啊！真是憋屈死了！该死地岳惊云！就为了怕被他抓到，她好好一个语言天才不得不装白痴。要知道她前世可是在西欧留学多年，不但精通英文和德文，法文也是相当熟悉的。其实她一直比较喜欢法语，的确好听，她还会好多法文流行歌呢。该死的岳惊云！
肖明远很快反应过来，面露惊讶地问：“你，你能听得懂法语？”
“嘘--”叶纤雪赶紧往四周看了看，好在大家都在问大帅的事情，倒没有人注意他们。她赶紧坐到肖明远身边，轻声道：“千万保密。我无意中得罪了一个大人物，他没见过我，但知道我会英语和其他外语，所以，你一定得给我保密。”
肖明远立即变得面色沉重，轻声道：“他来看表演了？”
纤雪点点头。
“要不然你的表演取消吧！就装病好了！”认识纤雪这么多年了，肖明远还是第一次看她如此紧张，如何能不着急？而且，纤雪竟然懂英语和法语，却瞒着所有人，只怕她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吧？肖明远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她。
纤雪强笑着摇摇头。“已经来不及了。他本来就怀疑我，如果我听到他来就怯场，就更无法摆脱嫌疑了。”该死的岳惊云，她敢肯定，他绝对是故意跑过来看她的。
不错，岳惊云的确是听说音乐天才决定在音乐会上表演，所以临时改变行程，将去东北的计划推迟了一天。这一次，他要近距离好好研究一下，那个音乐天才究竟是不是他的小狐狸。
【卷一】初嫁 第二十四章 天才之夜（一）
纤雪立即决定换装出场。
首先她找了一顶大波浪的假发戴上，然后把束腰放了一点点，让腰身稍稍粗一点，而后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忍痛把胸罩里的两个厚厚的海绵插片取了出来。妈的，小胸女就小胸女吧，她才十七岁，还没发育好呢！
接下来她又向法国少女要来化妆品，利落地往自己脸上招呼，先拍上一层乳液，然是粉底，接下来腮红、唇膏、眼影，转瞬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看得法国师生们一脸赞叹，惊得肖明远目瞪口呆。
纤雪也没有办法，不化妆担心被岳惊云人出来那天在学校那个不是她，进而加重对她的怀疑，可化妆了同样担心被认出来她就是在密室里设计手枪那个艾莉丝。
要死了，这个臭流氓为什么要来啊！
时间过得很快，只听外面一阵掌声响起，音乐会正式开始了。
肖明远轻轻握住她的手，神色坚定地在她耳边道：“别怕，还有我呢！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要紧，大不了我带你去南方。”
纤雪并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他想保护她的心意却很清楚。她暖暖地望着他，浅浅一笑。
肖明远一身白色汉服，前胸和袖口绣着青翠的竹叶，整个人看起来清爽高洁，有一种出尘脱俗的温雅气质；而他眸光晶亮，眼神坚定，俊美中有一种儒雅的阳刚气息，真真令人赏心悦目。纤雪这才恍然发现，原来肖大哥也是个美男子呢！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肖明远有些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脸。难道他什么时候不小心弄了点胭脂或口红上去？
纤雪轻轻摇摇头，忽然凑过去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口，勾着嘴角笑道：“肖大哥，你也不要担心。我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肖明远点点头。他已经看出一些端倪来了。纤雪，实在是个聪明、勇敢、孝顺又坚强的女孩子。
这时，纤雪的第一场表演就要到了。
纤雪沉着冷静地起身站起来，落落大方地走出去，先绕到钢琴前面对着观众提着裙摆屈膝一礼，然后便坐到钢琴前面，熟练地弹奏起来，对一直紧盯着自己身上的几道热烈的目光视而不见。
先前已经有司仪报幕介绍过纤雪这个东方的音乐天才以及这首她“新创作”的钢琴曲，因此，观众们对她的出场很是期待。一个中国少女，竟然作了一首钢琴曲，据说还相当好，也算是给中国人长脸的事情了。只是看到出来一个身穿洋装的少女，行的也是西洋礼节，有些保守的观众便有些不悦了。
琴声响起，观众席上立即安静下来。纤雪将少女的哀愁与喜悦、水的波纹通过节奏的强弱快慢表现得非常好。内行的不由得双眼放光，外行的也不由得点头，觉得这曲子确实挺好听的。
一曲完毕，纤雪起身，行礼告退，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直到她退回幕后，如潮的掌声才猛烈地响起来。
果然不愧为东方的音乐天才啊！
观众席上，男男女女们窃窃私语，语气中都充满了赞叹。
岳惊云一直眯着眼睛盯着叶纤雪，从她出场，直至退回幕后。
那一头大波浪的褐色卷发令他震惊，但随即他就邪气地笑了笑，时下好像不流行卷发吧？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不得不说，这女人虽然没有留过洋，但的确洋气，那洋装穿在她身上，气质真是自然得很，一点都不显得突兀。从气质上看，她倒是跟那只小狐狸挺像的，不过…
岳惊云坐在第二排正中（前后左右都是他的亲卫队），将台上的叶纤雪看得非常清楚。但根据他的目测，那个女人的身高有一六五以上，腰围应该有一尺八左右，胸围么，似乎太“平”了一点，与自己掌握的尺寸有些不一样啊。短短两个月而已，变化不至于这么大吧？
难道她真的不是艾莉丝？可是，她也不是那天在学校自己见过的叶纤雪吧？虽然身形容貌上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可就差得太多了。
周敬煦和父亲周明翰就坐在观众席的第三排。
前日，叶夫人找到周家，恳求他们放过叶镜明，说愿意将三小姐叶纤雪嫁过来。当时周敬煦去了学堂不在家，周明翰回说周家正在同黎家议婚，叶夫人立即道三小姐本是庶出之女，若能到周家为妾已经是高攀了。
周明翰没有直接给答案，却留下一句说：若叶纤雪半个月之内进了周家的门，那么叶镜明之事尚有转寰的余地。叶夫人连道明白，第二天就来报告说叶纤雪打算秘密参加音乐会。周明翰猜到叶纤雪的意思，却叮嘱叶夫人不许破坏此事，他正好看看这丫头有多大的能耐。
叶纤雪第一首钢琴曲就征服了观众，立即让周明翰明白了她的价值，这丫头的确不错，不过显然她对自己的儿子无心，看来得想个办法去一去她的傲气才成。
“爹，我去后台看看纤雪。”周敬煦看纤雪退回幕后去了，立即就要起身追过去。
周明翰赶紧拉住他道：“不着急，现在还早呢，等她三个节目都表演完了再去吧，不然可能影响她后面的表演。”
周敬煦一想也对，便耐着性子坐下来。
与此同时，坐在第四排的两名外国大使也在用法语小声交谈着。
“都准备好了么？”
“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再提醒一遍，必须找中国男人，而且不能让他们双方知道。否则万一要是让她知道了，我们的一切计划都要泡汤了。”
“放心，保证是个纯血的中国男人。呵呵，就算万一不幸有了孩子，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纤雪回到后台，所有人都向她道贺。她谦和地感谢大家，然后便下去换服装了。下一个节目肖明远要二胡独奏，她的钢琴伴奏虽然在角落里，但还是换一套与肖大哥相配的衣服比较好，反正最后一个节目也要换服装。
当她换装出来，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叹地屏住了呼吸。那个长裙曳地、云带舒缓、气质温婉的女子跟刚才那个一身洋装透着淡淡冷漠舒离的叶小姐真的是同一个人？
纤雪的汉服是用白色锦缎制作的，上面绣着几支淡雅的兰花，宝蓝色的腰带上绣着耀眼的金匾。她长发披肩，头上戴了飞仙髻的假发，正中一朵火红的牡丹，右侧斜插着一支雏凤展翅的金步摇，细长的珠串随着她弱柳扶风般的步子轻轻荡漾，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远远望去，她的气质高贵又温婉，标准的中国古典大家闺秀。
肖明远几乎看得移不开眼睛。这是纤雪吗？她竟然可以…这样美？
～～～～～～
肖明远是和纤雪同时出场的，但一个走向舞台正中，一个只在角落里的钢琴前面坐下来，或许是肖明远的汉服以及出众的气质令中国观众精神一振，倒是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在她的要求下，刚才司仪报幕的时候也没有提伴奏的人是她。
肖明远行礼坐下，将二胡放在膝上，微微仰头，准备就绪。纤雪手指一动，伴奏开始。
几个引音之后，肖明远轻轻一拉，二胡的音乐响起，是那样的婉转悠扬，与钢琴的伴奏配合得相当好，令人仿佛真的看到天空中明亮皎洁却寂寞冷清，与人心遥遥相对的那一轮明月。
几段简单的主旋律反反复复，只是轻重和节奏快慢稍有不同，却仿佛有质地月光，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能勾起人心中隐藏最深的爱恋与忧伤。
观众席里非常安静，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婉转悠扬却又带着浓浓忧伤之情的音乐中。
当最后的尾音也消散在剧院上空，观众们才回过神来，掌声缓缓响起，却越来越激烈。毫无疑问，这首曲子同样是成功的，而且比先前一首钢琴曲更受欢迎。
到此，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位年轻的音乐天才所创作的第三首曲子抱着强烈的期待，法国以及西欧的音乐已经不怎么吸引他们了。他们看了看节目单，“一滴泪”？这是一首什么样的曲子呢？
岳惊云或许是听刚才的二胡曲《静月》勾起了心底的忧伤，竟然要了酒来喝，而且一杯接一杯。尽管周围的观众闻到酒味心中很是愤怒，但一看是大帅在喝酒，立即就将这些不快藏起来。
与此同时，周明翰看了看望着舞台一脸痴慕的儿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原来这样有眼光。那丫头的确才华横溢，如果将来打着东方音乐天才的旗号去欧洲巡回演出，一定会引起轰动的，肯定能结交无数上流权贵…
而就在此刻，坐在他们后面的两位大使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
“叶真的是个难得的音乐天才啊！她真的就是艾莉丝？”
“当然！这钢琴还是我引她到教堂里学的呢！”
“可是…天底下真的有这样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女么？天啊，音乐天才叶和武器及机械设计专家艾莉丝…”
“嘘--小声点！”
“放心，没有多少中国人懂法语的。可是，我忽然觉得就这样毁了她真的好可惜啊！”
“这怎么能算毁了她呢？在中国只会束缚了她的才华，等她到了英国，我们会提供给她最好的研究条件的，让她可以完全发挥她的天份。”
“不是说好去法国？”
“现在法国有能力保护她么？”
“哼，你们英国也好不了多少…”
“好了，这个暂时就不争了，到时候看她自己吧，我们公平竞争就是。”
“好，就这么说定了…”
此刻，坐在后台休息室的纤雪还有些成功的兴奋，压根儿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算计自己。
【卷一】初嫁 第二十五章 天才之夜（二）
天才少女的第三首曲子终于要到了，所有人都一起期待着。
司仪报幕之后，深紫色的幕布缓缓拉开，只见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一坐一站分别在舞台两端。叶纤雪身穿宁静素雅的古典汉服坐在舞台左边一架古筝前面，温婉端庄，清雅高贵；先前演奏二胡的那名肖姓男子站在舞台另一面，长袍素雅，玉树临风，手执一管洞箫与叶纤雪遥遥相对。
纤雪的琴声先起，引音并不令人惊艳，但所有人都想不到这是一首歌，而不是琴箫合奏曲。
当纤雪的声音也随着扩音器传出来，让人感觉仿佛被一泓清泉濯洗过心灵一般，那样空灵的声音，那样令人惊艳的歌词，似乎也只有台上那个纤细的身影能够写得出来，唱出味道
“一滴泪跌落，惊飞花万朵。两颗心望着，情烈如火。”
紧接着，只听一个温润的男声接下去唱道：
“三生石上缘，是夜吟蹉跎。泪碎了你，醉了我，又芬然如昨。”
当他们唱出“一滴泪，将你我晶莹包裹。千年后凝成琥珀…”的歌词，台下观众的心再次被震撼了。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情歌”，是那样的清丽脱俗，却动人心魄。
“一滴泪允诺，却记忆斑驳。
幻化了多少错…
不相信泪水冲断你我，
心已被泪灼热…
刹那间黑夜缓缓流过，
一滴泪溶化我…”
纤雪和肖明远分处舞台两遍，但目光却一直看着彼此，再配合他们所唱的歌词，就连台下的观众都能感受到那份浓浓的情意。
究竟怎样清灵的女子，才能写出这样歌曲呢？观众们望着叶纤雪的目光充满了赞叹。她是有感而发吗？要不然能写出这样的词，能唱出这样的情？这个美丽的少女，该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舞台上唱出自己的情啊！
据说叶家两次拒绝了周家的提亲，难道就是因为叶小姐已经有了心上人？而此人出身又不太好，所以她才想了这样的办法，而这首歌才会在清丽中带着一点哀婉？
一曲完毕，掌声不断。众人皆叹：天籁之音！
纤雪回到后台，与肖明远相视一笑，打起精神接受众人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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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下，岳惊云已经喝醉了，喃喃自语道：“小狐狸，你给我等着，我总会抓到你的狐狸尾巴的…小狐狸，艾莉丝…”看到叶纤雪如此让人惊艳的音乐才华，他已经排除了她就是艾莉丝的怀疑。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怎么可能什么都懂呢？好一个叶纤雪，她果然不愧自己音乐天才之名，又会那么多的乐器，想来平日里没少花功夫练习吧！这样一个轻灵少女，又怎么有时间有机会接触手枪并模熟摸透进而设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