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火星刺客”忽然从另一个搏击台下面窜出来,直逼贺行的方向。
“草——”许冲奔了过去,对着那玩意儿的后背开了起码四五枪。
它的硬壳被打穿,黑色浓浆飙了出来,但是只要没有打中它的脑子,它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贺行又是一闪,它前爪的尖端“砰——”地砸在了贺行的耳边,尖锐的金属被划过的声音响起,耳膜刺痛得厉害,脑子都发懵了。
眼看着它的前爪就要夹住贺行的脑袋,贺行忽然向下一滑,它的爪子撞在了一起,贺行抬起脚,狠狠揣在了它的腹部。
它向后踉跄了一步,贺行跑了出来。
“枪——枪——谁他妈的给老子一把——”
三四把枪朝着贺行的方向扔了过来,其中一把还正好砸中了他的脑袋。
草!
贺行踩在了“火星刺客”之前飙出来的浓浆上,啪唧一下摔了个大的。
刚要起身,就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贺行一个翻身,“哐”地一下,“火星刺客”的黑色镰刀一个砸在他的左边,一个砸在他的右边。
在场其他人纷纷扣动扳机,“火星刺客”的黑色脓液漏了满地都是。
它那三双眼睛都看着贺行,颤抖着,空气里仿佛还有“嗡嗡嗡”的声音。它的嘴巴里都是獠牙,蠕动着仿佛有什么要吐出来。
贺行不管三七二十,抬起枪对着它的嘴就是好几枪,只听见“噗啦”一声,贺行被浇了一脸口水,腥臭的味道让贺行差点呕出来。
“贺行!”
何欢冲了过来,在地上一滑,就来到了贺行的身边,直接对着它的眼睛中央就是一枪,它的脑浆就跟泄洪一样,喷了出来。
何欢立刻伸出手挡在贺行的脸前,但还是晚了一步。
“唔(草)!”
贺行握紧了拳头,双拳在地上砸了一下。
那只“火星刺客”歪了歪,眼看着就要扑倒在贺行的身上,何欢抬起腿,一脚将它给蹬开了。
只听见“哗啦”一声,它本来就被打成了马蜂窝,这么一踹,还真的摔了个四分五裂。
“贺行!你没事吧!”
何欢一翻身,跨在贺行的身上,双手把贺行脸上的脓液拨开。
“啊唔——”喘上一口气的贺行狂吐了起来。
一双双眼睛就那么看着他。
许冲和陈述也赶了过来。
“贺行,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被戳出窟窿来啊?”许冲问。
贺行不敢喘气儿,一喘气就会闻到自己身上那股子腥臭味道,他只能颓然地摇了摇手。
“啧,这面膜很不错的,你多敷一会儿。据说软化角质,加强新陈代谢。睡一觉起来,你就是整个联邦舰队最靓的崽。”道森蹲了下来,他本来是想看清楚何欢心心念念的火控手是什么样子。
不过现在满脸都是火星刺客口水的样子,小脸儿都跟套了丝袜之后被狠狠拽过一样,啥也看不出来了。
”唔……唔……”贺行指了指道森,意思是问何欢,这家伙是谁啊。
何欢呼出一口气来:“这是西区第一中队的队长,道森。”
刚介绍完,贺行就抹了一把脸上的脓液,“啪”地一下,拍在了道森的脸上。
道森闭上了眼睛,身体向后一躲,但是没躲开。
过来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地向后一退,生怕贺行又把不干净的东西甩到他们身上。
反正都成这样了,贺行又原地躺下了。
何欢一边拽他起来一边哄他:“好了好了,就是味道大一点。赶紧去洗了,不然在脸上结成了硬壳,就掰不下来了。”
“活着就好。”贺行懒洋洋地说。
他刚才肾上腺大爆发,这会儿是连动都不想动了。
草它的火星刺客,长得跟穿了铠甲成了精的黑寡妇似的,吓得贺行腿软了。
“那我救了你,以身相许在哪里?”何欢好笑而无奈地问。
“我的身子现在已经不干净了……你如果想要就痛快地拿走吧……“
贺行歪过脑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啧……”何欢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周围距离他们远远的,可是又不肯轻易离去的人们。
贺行是真的腿软,他觉得开着战舰炸裂成宇宙烟花啥的,还是很有悲剧式的英雄感的。
可是被那么个怪物追着落荒而逃,贺行有一种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
还有点儿慌神。
“不起来是吧。那就就地正法了。反正你这姿势也挺不错的。”
何欢的膝盖跪在贺行的两边,腰板子挺得笔直,从贺行的角度看他,还挺有威慑力的。
而贺行是摊在一大片黑色浓浆里,两条腿也大剌剌地摊着跟没骨头一样。
“就地正法……啥啊?”贺行手指头动了动,最后还是决定摊着。
何欢的手指扣在自己的皮带上,微笑着低下头来看着他:“你说呢?”
只听见“吧嚓”一声,那是金属搭扣弹开的声音。
其他人离得比较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猜测。
只有离得近,正在甩掉脸上脏东西的道森,被狠狠震颤了一把。
“雾草,你们真是什么都敢玩啊!”道森嘴上这么说,却完全没有走开的意思。
贺行愣住了:“何老狗!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啧,我是老狗嘛!”
眼看着何欢修长的手指捏着搭扣向外扯,贺行一个激灵,立刻爬了起来,原地摇晃了两三下,马上向外跑。
许冲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小子先去洗手间好好洗干净!别把脏东西弄得到处都是!”
“应该没有其他的‘火星刺客’了吧?”何欢看向道森,慢悠悠把自己的搭扣给扣回去。
道森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就两艘运输机,你还指望‘火星刺客’藏在战舰里吗?”
何欢没说话,去了洗手间,就看见贺行弓着背,脑袋伸到水龙头的下面,拼命冲洗。
水资源是有限的,所以水一般流了五秒之后就会自动停止,贺行又得伸手去摁,断断续续的快一分钟了,脸上的脏东西还没冲掉。
何欢走了过去,替贺行摁着,贺行这才爽爽快快地把脸给洗干净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许冲和陈述也在外面等着他。
“贺行,你很厉害啊,这么快就上了‘火星刺客’的暗杀名单了。”许冲一边拍手一边说。
贺行晃了晃脑袋,头发上的水甩了出去,大家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这种优待,我都让给你好不好啊?”贺行用手背在许冲的胸口上拍了拍,留下几个湿润的爪印。
“走吧,我带你去医务处仔细检查一下,顺带做个全身消毒。”何欢说。
到了医务处,采集了贺行的血样,确定没有感染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寄生虫,漂亮的护士小姐姐对贺行说:“脱光了,从这里走到那里,再把衣服穿上。身上不要留任何饰品。”
贺行觉得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这会儿该去被薅羊毛了。
他捂着小贺行,走在通道里,耳边是哧哧的消毒液喷出来的声音。
头顶的广播里响起了主治医生的声音:“喂!你遮什么遮呢?不消毒了?”
主治医生的声音后面,还有低低的笑声,带着点电波的断断续续,是何欢在笑。
贺行不爽地松开了自己的手,直接对着监控比中指。
等他走过了消毒喷雾之后,贺行发现身上干爽了不少,闻一闻自己的手上,这消毒喷雾的味道还真好闻。就连脸上黏腻的感觉也没有了,光滑得就像煮熟的鸡蛋。
贺行把干净的衣服穿上,出了门,就看见何欢揣着口袋等着他。
“你说你穿个衣服怎么还要那么久?”何欢好笑地问。
“我发现自己特别帅,忍不住多看了自己两眼。”贺行回答。
“真的?来,我看看。”何欢摸了摸贺行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啧,是真帅。赶紧回去,我想月亮。”
“……”
这时候,洛天河的秘书官来了,他先是向何欢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贺行:“中将让我来看看你,身体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顺带体验了一把‘火星刺客’的美容spa。”贺行瘪了瘪嘴,真别说那气味会成为他的人生阴影。
“如果身体没问题,我们将在一个小时之后对你进行操作员评级。”秘书官说。
贺行愣了一下:“这么突然?”
“应该是希望你尽快通过评级,纳入被保护操作员的范围。”何欢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应该快完结了,冲啊!
☆、贺行的操作员测试
“那好吧,我没什么问题。”贺行点了点头。
“好的,请跟我来。”
贺行跟在秘书官的身后,前往操作员评级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模拟舱,模拟舱三百六十度被全息屏幕环绕,各种监测数据,包括贺行坐进去接受测试时候的呼吸心跳。
而这个评级房间又有好几个监控室,每个监控室负责不同的内容。
贺行透过数据库监控室的玻璃墙,看到了阿若,以及阿若身后的父亲贺修文。
贺修文的表情看起来很淡定,公正客观,仿佛贺行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来接受评级的刚毕业预备役学员。
但是贺行心里却很清楚,老爸此刻心里面搞不好晃得一比,生怕贺行连最基础的c级都通过不了,得回炉重造。
贺行拽了拽何欢的袖子,何欢立刻将耳朵倾向贺行。
“喂,操作员的各个级别薪水待遇是怎样的?”
“这个嘛……”何欢摸了摸下巴,“我听许冲说,c级的操作员能让你每天早晨在月球要塞这样的地方喝一杯豆浆。”
“废话。只要能进月球要塞的,谁每天早上喝不起豆浆吗?”贺行反问。
谁知道何欢特别认真地回答说:“你啊。”
“……”贺行被哽住了,“那b级的呢?”
何欢伸出两根手指回答:“你可以喝一杯,拿另一杯来漱口。”
“……那a级呢?”
可千万别是三杯豆浆,那就老没意思了。
“你可以买一桶豆浆。”何欢回答。
“我买一桶干啥?”
“你喜欢喝豆浆啊。”
“所以我喝一桶?”贺行眯着眼睛想了想,“那s级呢?”
“除了星星月亮这些不切实际的,所有你喜欢的,我都可以买来讨好你。”何欢轻声说。
以前吧,贺行觉得甜言蜜语这种东西太假了,怎么会有傻子上当。
现在听了何欢的话,不得不说甜言蜜语真有市场啊。
“你什么都能买的原因不是你在力盾集团的股份吗?”贺行反问。
这时候,洛天河的秘书官咳嗽了一声,“那个……这只是操作员的评级测试,并不是要贺行驾驶战舰冲到火星上去,所以……不需要离情依依。”
“哦,那我去考试了。”贺行抬了抬手,又朝着数据库的监控室看了一眼,贺修文果然还是没忍住,抬起手来朝贺行挥了挥。
贺行露出了大大的笑脸,然后转身打开了模拟舱的舱门,坐了进去。
全息屏幕亮了起来,显示的是他的身份:预备役(肄业)贺行
贺行确定了身份之后,进入了test1,这一部分的操作都是最基础的,首先是进行大脑反应速度测试,因为贺行的操作员身份是火控手,所以系统配给了他一个ai舵手、修复师和防御师。
何欢离开了这里,走到了数据库的监控室,看见贺修文坐在全息电脑前,正看着上面的数据。然而测试并没有开始,所有数据都是零,贺修文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一旁的阿若都抿着嘴很想笑。
“贺叔叔,你紧张个什么啊,我跟你说你家的贺行超厉害的。”阿若说。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贺行的能力,我只是担心……”贺修文呼出一口气来,抬了抬眼镜。
“担心什么?”阿若好奇地问。
“担心贺行被何欢给宠坏了。何欢是s级的操作员,他的飞行轨迹、转向和变化都非常敏锐,所以贺行总能得到最好的射击角度和射击时间。但是ai不一样,它是基于数据而进行的模拟判断,很死板,应变能力不强。这反而会跟贺行的射击习惯产生落差。”
贺修文说完之后,阿若也明白了过来。
“是啊,其实按照贺行的能力,与其给他配置ai搭档,搞不好还不如单人驾驶的成绩好。”阿若也有点担心了。
何欢低下头,笑着说:“谢谢爸爸给我这么高的评价。”
贺修文一侧脸,正好看到何欢戏谑的眼镜,再加上他的睫毛很长,轻轻一眨眼,贺修文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何……何欢你怎么在这里?”
“贺行进去了,可我进不去啊。还不如在这里跟爸爸说说话来得有趣。”何欢回答。
贺修文低下了头,白净的脸都红了,“你……你……我还没谢谢你。”
“谢我什么?”何欢的双手背在身后,还是保持弯腰的恭敬姿态。
“我知道我能回到数据库来,是多亏了你。当然,林涵林师兄也为我说了不少的好话。”贺修文很认真地说。
“不是哦。您能够回来数据库……”
何欢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阿若已经很看不惯何欢在这里套近乎的行为了,直接截胡他想说的话:“您能够回来数据库当然是因为您有实力啊。之前那些匿名发表的论文,都进入数据库存档了,我都来来回回研究了十几遍呢。”
说完,阿若还挑眉向何欢示威,用口型说了句:“谁是你爸?”
贺修文听到之后,赶紧摇了摇手:“没那么夸张啊。”
“除了您本身很优秀之外,您还有一个像贺行一样优秀的儿子啊。他利落、果断,有同情心和正义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火控手。”何欢回答。
“不……不,那是因为他遇见了你。你是他的伯乐。”贺修文回答。
“不是的。”何欢低下头来,用只有贺修文能听见的声音说,“他是我的命。”
贺修文顿了顿,用略带惊讶的目光看向何欢,他看见这个s级操作员的眼底没有丝毫虚伪逢迎,而是一种极为坚定的目光。
“测试开始了。”阿若提醒道。
“啊!哦!”贺修文从旁边拖过来一张椅子,“坐!一起看。”
要说test1对于贺行来说确实不得劲,只是一些基础操作的测试。
模拟场景里,陨石向他飞来,他的任务就是将这些陨石全部击碎。
贺行打了个哈欠,这就跟玩游戏一样,他撑着下巴将它们狙下来,一个都没有漏掉。
陨石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密集,贺行的眼皮子终于没那么沉了,人也清醒了一些,等到这些陨石的速度终于有那么点意思的时候,test1竟然结束了?
全息屏幕上显示:火控手资格通过。
贺行心想,老子连战场都去过了,还用你来评价我有没有当火控手的资格?
接着就是test2,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级别测试。
贺行只想这些测试早点过去,因为他有点儿想何欢了。
何欢多有意思啊,要是何欢这会儿给他当舵手,他能把天空炸出烟花来。
test2里总算有敌舰出现了,但是只有一艘,追逐着贺行。
ai驾驶员真的不好用,如果是贺行单人驾驶两个位置,绝对在一分钟内就把这艘敌舰给收拾了。
贺行始终得不到他最需要的角度,好几次明明就可以射击但飞行轨迹烂得一比,一分钟过去了,贺行一次狙杀都没有,他有些烦闷地抖腿。
数据库监控室的隔壁就是心里监控室。
一个心理评估师盯着贺行的呼吸和心跳还有大脑波动的检测,说了声:“只不过是test2,这么就有焦躁情绪了?这小子不适合做火控手吧?”
一旁的吴润笑了一下:“让你陪幼儿园小朋友做游戏,看着小朋友们不听话地到处乱跑,也许你也会很焦躁。”
“啊?那在这场测试里,谁是不听话的幼儿园小朋友?”
“当然是ai舵手了。”吴润回答。
“如果他真的有跟何欢匹配的潜能,不至于连ai舵手也适应不了吧。到现在还一枪未开呢。”
“你信不信如果是何欢在接受这个测试,可能已经摔门出来了。”吴润打趣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贺行忽然发起了狙杀,而且一枪入魂,从修复师的位置入射,把舵手也给命中了。
test2就这样结束了,贺行拿下了c级操作员的资格。
“你看,一枪就够了。”吴润笑了笑,“真正的高手不会对低级的敌人浪费能量,他会找准机会,一击致命。哪怕在他非常焦躁的情况下。”
“好吧。且看看他能通过test3吗。”心理评估师说。
这时候,模拟舱的舱门被打开,贺行侧过头去,看见何欢探了进来。
“宝贝,中场休息了。”何欢说。
要知道整个测试过程都是被录音存档的,何欢的这声“宝贝”绝对被录下来了。
心里监控室里的分析师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咳嗽得厉害。
吴润对此见怪不怪,说了句:“何欢的‘宝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贺行不知道怎么关掉录音,红了脸:“你跑来干什么?我还在测试呢!”
“我知道你被ai舵手气得有点儿着急上火了,所以来安慰安慰你呀。来,喝口冰可乐。”
何欢还真的拿了一罐冰可乐给他,这家伙伸长了手臂,另一只手撑着舱门的样子,有点儿小性感。
贺行接过了可乐,喝了一大口,然后盯着何欢的脖子看。
“这感觉挺像是以前高考,每一门科目结束了,考场外面的家长都在送水、送吃的。”贺行说,“不过可惜,我都是一个人。”
这句话说完之后,贺行意识到了也许贺修文能听见,他立刻改口用轻快的语气说:“不过还好没人送,不然吃了喝了那么多,到了下一场考试肯定又困又想睡觉。”
数据监控室里的贺修文指尖颤了一下,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