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愿望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只见他们伟大的皇上,很是邪恶地勾唇一笑,衣袖一拂,抛下一句威力堪比美国原子弹的反问句:“如果我说是呢!”
如果你老说是,那就一定是了!那就是是了了了了了…
轰,风云巨变啊!天雷惊响啊!闪电直劈啊!
整个凤鸣谷一时是死一般的寂静,基本上除了早已知情的,剩下的都已经被吓得魂魄离体,傻傻被闪电惊雷劈了几百个来回,彻底地从里到外都雷焦了,定力不足的一众人真的直接‘扑通扑通’地给趴下,宽大的平地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个重量级的主事者还能摇摇晃晃地站着。
是做梦,一定是刚刚被‘天神下凡’那一幕给震懵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才会做这个离奇的怪梦,一定是,一定是了!
几乎所有被‘雷’劈中的人都忍不住捏捏自己的脸颊,狠狠揪一把腰间的嫩肉,顿时汇织成一曲极为‘动听’的倒吸气音调,个个痛得呲牙咧嘴,于是,更加的惊骇满面,会痛啊!而且是好痛啊!那,那就不是做梦了,也不会是幻听了!
她,真的是圣尊,于十年前掘起的天极门的圣尊,天下各国各门各派各个组织费尽一切心思一切力量都摸不到一点小痕迹的天极门圣尊?
这十一年来,这里,凡在这里的所有人,哪一个没为天极门费心过,哪一个没为了能探到点横空出世的天极门的底细而劳心劳力过,哪一个没在一次次的调查中大受打击迂…可是,哪一次的打击都没有这次来得猛烈。
试想一下,你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心思、精神去找一个让你睡觉都能惊醒的神秘人的踪迹,却用了十一年的时间连那个人是圆是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摸不出点门道来,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就这样蹦到你面前,说她就是你要找的人,而且那个人还一直在天下人的眼皮底下晃悠着,你说,你受到的打击大不大,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是个小孩子啊!
“你,你是十年前就叱咤天下的天极门圣尊?一夜间灭五湖十寨,令一支足足有五万多人的军队从世间消失的圣尊?”楚云皇、凤尧皇和凤梓月忍不住一跳三尺高,冲到她的面前呼吸急促地问道。
十一年前啊!当时在他们眼中,她是什么人啊!哦,是龙麟草包皇子,是世上最没用最丢人最浑最煞的纨绔皇子,是他们在背后用来嘲笑龙麟皇不会生儿子不会教儿子的笑料,可是,另一方面,他们又视那个天极门圣尊为头号大敌,做梦都在研究那位神魔皆惧的圣尊是何方神圣,撤尽天罗地网,愣是连人家的衣角都没见着,天天那是愁得白了好几根头发,可是,可是今天突然知道了,那竟然是同一个人耶!
虽然已经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家破国亡的他们早已看开了许多,也看明白了许多,就算没有魔圣天,在大势所趋之下,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根本无力同龙麟国争天下,因为龙麟国有新皇莫倾狂,这么一位雄才伟略的帝皇,何谈不能问鼎天下,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执着呢!但是,看明白臣服于她是一回事,突然被告知这个恐怖的事实又是一回事。
身为要同她争天下的帝皇,他们不止是被惊吓到,不止是被打击到,更多的是汗颜啊!人家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就开始把天下人玩弄于股掌间,把各国玩得团团转,这,这还争个屁啊!早知道直接把国家送上不是更干脆,咳,虽然这有点马后炮的意味,但是确实是此时的他们心中最真实的想法,真是不知道这前龙麟皇到底是怎么生女儿怎么教女儿的,若是他还在世的话,他们一定要向他好好请教请教才行。
其他还能站着的人慢了楚云皇三人一步,但也围了过来,大有如果她点头的话,他们就晕倒给她看。
没有让他们失望,倾狂笑意吟吟地点头,外加旁边一众人的辅证性地重重一点头,于是乎,一阵天眩地转,又倒下了不少人,其中便有楚云皇三人,幸而云玄天和凤舞萱早有准备,身子一闪便将他们给扶住。
“儿子啊!天天跟个神混在一起,你压力大不大?”倒在云玄天怀里的楚云皇很幽默地来上那么一句话,差点让云玄天也跟着直接倒下,摇头苦笑:“父皇啊!我跟她身边又不是为了跟她打架或是超越她,干嘛会觉得有压力啊!”
虽然她确实具有神威之力,让凡是知道她的人都会在她面前产生一种至深至无力至无奈的卑微感,但是这样的她,却在以自己的神威保护着身边的人,也让身边的人想永远地将她护在羽翼下保护宠爱,不管她强大变态到怎样的地步,对于他们来说,她永远只是他们放在心尖上的普通女子而已!若是可能,他倒愿意她更加的强大,这样,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我的天啊!难得见到她几次,一次比一次的惊吓大,再来几次,这条老命就要交待给她的。”凤梓月白眼直翻地喃喃道,旁边的凤尧皇深有同感,如今他们已经臣服在她的手下了,这以后见面的机会一定更多,惨了,她们的老命危矣!
楚云皇三人的反应着实让倾狂一众人差点爆笑出声,原来他们也是那么好玩的主啊!
龙麟国的将领最是激动了,腾腾地脸上光彩直升,啊!咱们的皇上可是天极门圣尊耶!哈哈,这下天下人都要给吓死了,咱们皇上就是强悍啊!显然,他们忘了自己现在还处在被吓趴下之中。
擎云堡等一众武林人士除了早已知情的云擎天、碧灵宫主和根本就对天极圣尊毫无一点概念的星家两兄弟外,基本上都快被吓得真气绪乱,差点就走火入魔了,饶是同倾狂较熟的云道恒几人也像是刚认识她一样,双眼瞪得只差没将她拆骨剥皮了,看看她是由什么构造组成的。
还算镇定的段子明瞪着那双已经张到极限的眼睛,很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动眼珠子,从那个恐怖的少女身上移到她身边站的那一群人身上,出口的声音带着秋风扫落叶般的颤抖道:“你是天极圣尊,那,那么他们都是天极门人?”
这个时候,大家也慢慢地平复了点心情,顺着段子明的话扫过那一个个对他们来说,有陌生有熟悉,但无一例外都不是什么小角色的人,小小的议论声渐渐地大起来,直逼菜市场。
龙麟将领自是都认识叶影这个皇上的贴身近卫外加禁军统领了,另外对于被倾狂之前派去接手他们军队的尹衡等人也有点认识,哪一个不是他们敬佩得恨不得拜他们为师的人才啊!
至于童阳、傅玑等玄武七星基本上除了不理国家大事的武林人士不认识外,其他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是原在七国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朝权臣,现在看来,站在他们前面的那个老头似乎还是他们头呢!这七个人都这么厉害了,那,那个老头又是何方神圣啊?
玄武是何方神圣,别人不知道,但是对于那群武林人来说,可是有不少上了年纪的掌门宗师认出他便是誉满江湖的‘玄武鬼医’!擎云堡的顾长平和净竹等人更是骇然,记得初与他们的师叔(师叔祖)相识的时候曾猜测她是鬼医的徒弟,现在看来,鬼医还是她的手下呢!
白|虎这一部是主管商场的,算是比较低调的,认识他们的人不多,除了几个也是在商场上混的同他们打过交道的人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外,其他人尚不知道,但光看样子也知道他们不是什么省油灯。
再看看那几个或年轻貌美,或风韵犹存的女子,那认识的人可就多了,咦,这个同皇上一起来的不就是天下第一名女支何梓兰吗?啊!她身后的那个还是云雨楼的云娘呢?还有还有那个…哇,全都是天下知名的女子耶!只不过此时依旧娇笑如昔的她们,怎么让人一看过去就感到窒息啊!不是为她们的美貌所窒息,而是因她们那无形中散发出来的血腥杀气所骇到的,她们绝对绝对不是善良的主!
青龙城主同他的七名弟子就不必说了,那是谁都知道的,当今最为著名的器槭高手,天下间有百分之五十的器槭由青龙城出产,世间没有任何一种器槭是他们制不出来的,由他们亲手设计的器槭威力绝对是最大的,譬如那火炮,譬如那雷震子,譬如那万刃车,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青龙城只为她一人制造那些绝不外卖的器槭,原来,她才是幕后真正的老板。
而且不止他们,那群身着四色服饰,静静站在旁边,以绝对忠诚炙热目光望着莫倾狂的高手,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什么人,那一个一个的绝对不是寻常的属下门人。
再说那七支神兵一一玄罗军,玄罗军为龙麟新皇所有,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问题是,若像这样的七支神兵是天极门的卫护军的话,那天极门真正的实力该有多么恐怖啊!
若是这些人都是天极门人,那么,天极门比他们所想像,所认知的绝对要恐怖骇人得多,现在站在这里的他们,在人数上不过几万人,比起这几路人马加起来实在是不够看,但是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们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在无形中却对他们产生了绝对压倒性的威势,无关天极门这个名号的影响,他们本身就足以让营造出这种效果。
不用她回答,大家心中也有数了,但是眼见她又是那么和善地扬起笑容,摊了摊手,天真无邪地眨巴着眼,道:“明摆着的事啊!”所有人还是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没错,骂人!心脏已经被吓得几近麻木了,现在他们只想骂人,妈|妈的,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啊!人家一个小小的下属就够把自己给比下去了,这还让他们怎么活啊!丫丫的,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他们小小的凡人实在接受不了啊!一个比一个厉害,原本她是天下第一神人太子就够变|态的了,后来又来了一个更变|态的魔圣天,这下可好了,天下第一神人太子直接晋升到变|态他祖宗的龙麟皇加天极圣尊!奶奶的熊,这样一个恐怖的组织,她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些人她到底去哪找来的,怎么可以有人恐怖成这样,怎么可以有一群人恐怖成这样啊!他们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活活吓死呢!
看着眼前一个一个的被吓掉下巴,瞪凸双眼,天极门中人一致高昂着头,扬唇一笑间便如同一个滔天巨网将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生物都笼罩在内,无一能幸免,他们是暗夜的战士,当走到光明中的那一刻,阳光无法消融他们,反过来,他们的暗夜光芒能让太阳都为之失色,他们既是暗夜的战士,也是光明里的战士。
天极现世,暗夜光芒,横绝天下,举世皆惊!
然而他们又哪里知道,他们眼中比神魔更恐怖的天极门力量只不过是凤毛麟角而已。
他们所知道的器槭王国青龙城不过是表面而已,真正可怕的是青龙这一部下分散天下各地的器槭人才,他们不一定以青龙城的名义行走天下,但他们真实的身份却是天极门青龙部人。
白|虎山庄乃是天下第一大庄,富敌天下,这大家都知道,这里也有人认识白|虎,但是白|虎山庄的所有产业,他们又是否真正清楚,而且白|虎七星所主管的各个行业的产业,在世人的眼中根本同白|虎山庄没关系,所以其真正实力,真正财富,远远超过他们的想像。
他们都知道玄武是鬼医,玄武七星是原各国权臣,然而他们却不知道玄武部下还有个玄武暗营,凡从玄武暗营里出师的人放到哪都能是个人才,或许他们之中便有玄武暗营里的人,只要上级没有命令,即使站在圣尊面前,他们也不会自暴身份,继续扮演他们的无名小卒。
何梓兰她们此时所营造出来的气势让在场的他们骇然,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面前这群娇滴滴的女子就是朱雀楼的主事者,世上只知朱雀楼在杀手界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却又不知,朱雀楼除了有暗阁杀手外,还有无孔不入的朱雀员。
若是天极门真正的实力向世人展现,那绝对会是一场‘大灾难’,鉴于上天有好生之德,咱善良得天下有地下无的圣尊大人就好心地不拿出来晾一晾了,反正要达到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悠然地高坐于狼虎王身上的三圣从始至终都被定住了,不是被天极门圣尊或天极门吓住了,而是被这群怎么说也算是能呼风唤雨的可怜家伙的反应给吓得都不敢动弹了,不为其他,就怕自己忍不住会爆笑出声,真是一群可怜人啊!这以后跟在这么一个腹黑的主身边,只怕每时每刻都得做好挑战心脏极限的准备了。
凌傲尘好笑地扫了一眼他的左右使者,尤其是左使者段子明,难得啊难得,这个天塌下来都能镇定自若的家伙,今日可算被吓趴下了,而且还不止一次,还是他的子风厉害,简单的几句话所造成的威力远超过魔圣天连月来的谋算。
好半响,这一大片人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倒下的人也相继地爬起来,却见倾狂往前走出一步,顿时吓得他们直想把自己的耳朵戳聋了,心里不停地哀嚎:我的好皇上哎,求您老别再扔惊雷了,咱的心脏脆弱得很,经不起再一次的惊吓,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取笑你老了!
一见他们惊惧的表情,倾狂就很无辜地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大灰狼,干嘛一个两个都怕成这样,真是的,这素质太弱了,不行不行,既然已经投到她的门下了,素质太差了走出去会丢她的脸的,等解决了魔圣天后,一定要好好训练他们,至于现在嘛…
眸中掠过一缕冷酷狂肆的锋芒,衣袍一挥,浑身气场为之一变,所有的目光无一能从她的身上移开,余辉洒落,夕阳妖红,她白衣墨发,孤身独影站在十数万人的面前,斜阳将她的身影拉得极长,璀璨的黑瞳若有实质地扫视众人,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妄傲气油然而生,让他们忘了原先的惊吓,忘了心底的震憾,天地皆寂,唯有她朗朗之音回荡于天地间。
“今日,天极现世,只为了让你们知道,我们有这个实力将魔圣天还有他手下的那班废物踩在脚下,并非只是空有信念,只是会喊几句口号,而是有这个力量,我莫倾狂这一生从未怕过谁,没有人可以威胁我,威胁我的国家,威胁我的亲人,你们以前不能,现在他魔圣天更不能,如今你们既然相信我,愿意同我并肩作战,那么就真正地拿出你们的信心,去打败你们眼中不可战胜的魔。”深吸了一口气,气势如虹,凌厉犀利地直逼在场所有人: “告诉我,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众人心跳如雷,这次不是被吓到,而是激荡,不可抑制地激荡。原来如此,他们就说嘛,绝世惊才的她怎么可能只为了吓他们而故意在此时让天极门现世呢!原来她早已看出他们对于对抗魔圣天一事根本就没有信心,无论他们将口号喊得多响,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以增强信念,但依旧不可否认,只要一想起魔圣天那远远超越凡人所能认知的神魔力量,想起他手下的那班不能算是人的魔军,他们就会产生一种想退缩的念头,即使他们相信他们的这位皇上也同样拥有超凡能力,但个人力量毕竟有限啊!现在…
现在该怕的是他魔圣天了,管你是什么神魔之军,天极门的实力可是连真正的神魔都要吓破胆的,咱们的皇上九岁就横扫天下,你魔圣天能吗?估计他魔圣天九岁的时候还在吃奶呢!
这样一番震憾的心思转动间,别说有信心同魔圣天决战了,就是说要诛神灭佛他们也有信心。
微风吹过寂然无声的凤鸣谷,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一个足以撼动天地的字响彻云宵,久久不散:“有…”
如此气势,如此士气,绝非之前那一声声高喊‘打败魔圣天’可比,一个字足以表达他们坚不可摧的信念,他们决不动摇的决心,他们必胜的自信…
“好。”一个好字,自红唇溢出,远远传出,又如空谷回音一般又传回来,又再送出去,如此来回,永远地刻在每个人的心底,自然而然地也随着扬头,运足真气,豪情万千地同声吼出:“好…”
“呲…”
“吼…”
灵风和狼虎王也似乎受到这份热血豪情所感染,仰头大嚎,比巨雷还要恐怖。
这么多高手和两只灵兽同时尽情大吼,其声岂止是雷霆震耳啊!别说青龙城方圆数百里之内的所有生物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远在凤鸣关内百姓,还有人茫然地抬头,真奇怪,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忽然打起这么响的雷了!
十数万人才高手外加两加灵兽热血兴奋过头的后果很严重。
这一次的大吼,后果就是天摇地动,山崩地裂,整个凤鸣谷的各处山头都在摇摇欲坠之中,山石十分欢快地滚落,那场面跟天灾泥石流差不多。
幸好,倾狂这个无阶高手,凌傲尘这个神阶高手,三圣这三个天阶高手没有跟着吼几声,否则整座凤鸣谷非得被吼平了不可。
这一天,凤鸣会师,天极现世,十数万人共同见证了最为震憾人心的一日。
这一天,龙麟新皇身背神剑,肩带灵狐,驭神兽而驾临。
这一天,几路人马诚心归顺龙麟,万众一心,誓言除魔。
这一天,天极圣尊衣袍一挥,睥睨天下,叱咤九重,谈笑中,谋千古皇图霸业。
这一天,在凤天历史上,留下八个字的记载,乱世之末,太平之始。
这一天之后,倾狂开始编排各路人马,开始了全面反攻明炎天朝的无数场战役。
这一天之后,龙麟将领领皇命而兵力尽展,五百万大军,兵分十八路,全线拉开,犹如一阵强烈的飙风,在世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打得明炎军措手不及。
这一天之后,近十万的武道高手组成龙麟国史上最牛逼的军队一一龙军,再加上不可战胜的地狱修罗之兵一一玄罗军,还有亦正亦邪,任何流|氓手段都能耍出来的最无赖难搞的绿柳营,龙麟国军事实力之强,千古第一。
这一天之后,凤鸣江上,迎来的是凤天大陆史上最惨烈也是最著名的一场万古大决战。
乾坤朗朗,日月昭昭!
凤鸣江极其宽阔,一眼望不到尽头,江面惊涛骇浪不住地在其中汹涌翻滚,犹如万马奔腾,隆隆江水声震人耳聋,波澜壮阔。
大江两岸,两军阵营,浩浩然望不到尽头。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江水湍急,倾狂负手而立于江畔,面对着涛涛江水,吟唱出声,清脆圆润,一身白衣如雪,容颜如玉,江风从衣袖上掠过,长袖翩袂之间,出尘脱俗,让身后所有士兵的呼吸为之一窒,既为她歌词中的意境,也为她那一身令天地失色的风采。
“好一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歌声方歇,身边一声爽朗的赞赏声豁然响起,微微一笑,放松开去的身体如预料中地被纳入一个温暖清新的怀抱中,依旧面朝着江面,欢快叫道:“凌哥哥。”
“不知这一次,这滚滚长江,会埋葬了多少英雄?”双手自后边揽住佳人的腰,凌傲尘将下巴搁在倾狂的肩上,似笑非笑地故意曲解词意道,唔,有多久没抱着我家子风了?好像有一天,两天,哇,竟然有三天了,都怪那该死的魔圣天,害得他们一直忙一直忙,忙到都没时间亲热了,太可恶了!
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混着江水味的空气,倾狂冷冷一笑:“这凤鸣江上会埋葬了多少英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里,将会埋葬了谁。”
大江之畔,江风之中,一对壁人紧密无间地依偎在一起,像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和露丝,多美的一幅画面啊!身后的一众守卫士兵都痴痴地露出了羡慕的光芒,刚从军营里走出来的云玄天一怔之后,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不远处抱剑而立的叶影犹豫了一下,也闪身离去,正带兵巡逻的柳剑穹赤瞳一眯,临时改变巡逻路线,急匆匆跑过来的凤舞萱及时刹住脚步,吐了吐舌头,暧昧笑了一声便跑开去。
这一幕太美了,即使只是背影也让人不忍去打扰。
然而,若你跑到正面来看,你就会看到那个小鸟依人般的倾狂勾起的嘴角是多么的邪恶,注视着茫茫看不清的江岸对面那绵延不绝的营帐的目光是多么冰冷如刀,你也会看到,那个怀抱佳人,幸福得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冒酸泡的凌傲尘似笑非笑的笑容是多么地让人不寒而栗,清润的双眸里冷酷残忍的紫光有多么的骇人,你还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是多么的‘少|儿|不|宜’。
如此良辰美景,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天下间最聪明绝顶的两人,竟然辜负了天公作美,众人的好意,不顺应大众来个谈|情说爱,反而研究起血腥杀戮,真是浪费啊!
“寻常的百万大军,在滔滔江河面前,不过是米粒之光,但是对于魔圣天的百万精兵来说,滚滚江水与平地无异,这一仗可以想像得到其惨烈程度。”绝色俊朗的容颜上勾起森森冷笑,凌傲尘别有深意道。
三日前,凤鸣会师的隔天,当倾狂忙着收编各路人马,同龙麟众将领研究反攻策略,兵力布署调动的时候,探子回报,魔圣天的百万大军加快行军步伐,两日后便可到达凤鸣江南岸,显然,他已经收到倾狂现身凤鸣关的消息,然而,当明炎大军同龙麟大军隔江相对的时候,魔圣天并没有立即下令进攻,而是一改之前的雷霆作风,下令安营扎寨,于是便有今日南北江畔,两路阵营的情况,凤鸣江上,Υν缸沤0五笳诺囊蜃樱秸淮ゼ捶ⅰ?
从明面上来看,双方兵力不相上下。
龙麟这边,此次会师,除了龙麟一众将领于前日离开,前往各路战场外,其余与会人员都留了下来,除了天极门自成一支外,其余近十万的高手组成龙军,再加上凤鸣关原有五万兵力总共近二十万人马,兵力实在少得可怜的,但是既然收到魔圣天将率兵百万进攻凤鸣关的消息,倾狂怎么能不早早抽调兵力呢!个人的力量再大,终抵不过百万大军,二十万对百万大军,那简直是在开玩笑,于是,早在会师之前,倾狂便已经暗中抽调了八十万大军过来,刚好同魔圣天的大军同时到达。
而魔圣天这边,百万大军之中至少有十万以上的高手,其中只怕还有风鸣暗兵,噬心蛊人,巫族死士这些难对付的家伙,更有一支善使巫术的邪士,这还是目前所能猜测出来的,实际上,魔圣天手底下还有没有其他秘密武器,谁也不知道。
知已不能知彼,绝对是行军大忌,不过好在,魔圣天对于倾狂这边的情况也并非全然了解。
“惨烈最好,我可从来没想过要给魔圣天那百万大军舒服的死法。”邪恶得令人发毛的笑容浮上如玉般的脸庞,倾狂放下双臂,清凉的小手覆上腰间那双宽厚温暖的手,点点狡黠的光芒浮上星眸。
“你这小坏蛋,又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了!”凌傲尘微低下头,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无奈浅笑。
倾狂皱了皱鼻,色|色一笑,红唇凑了上去,贴在他的耳际轻吹着气,魅|惑轻声道:“等凌哥哥成为朕的‘皇后’那一日,朕会让凌哥哥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坏’,嘿嘿…”
十足十的像历史上那些调戏妃子的好|色君王的口气让凌傲尘瞬间红了脸,从粉红,到通红,再到西红柿,最后是煮熟的红鸡蛋,让人忍不住地想咬上一口,而事实上,某个好|色君王真的凑上去咬上一口。
这一咬就像是原野里的一点小火苗,一旦点着,足以燎原,眼看,他们终于不辜负如此良辰,要做些应景的事了,可这刚刚还在作美的贼老天十分不识相地跑出来搞破坏。
‘滴嗒滴嗒…’自站到江畔上就将意念全数放出的倾狂突然感知到对面江畔有不同寻常动静,即使是细小的马蹄声,也逃不过她意念的感知。
柔情蜜意的脸庞突而一冷,渐显迷离的双眸腾然射出犀利的光芒,双手紧握成拳:该死的魔圣天,什么时候不挑,偏要挑在这种时候,看老子不把你抽筋扒皮!
凌傲尘虽然没有感知到什么,但见倾狂此时的表情也立即明白过来,脸上的暖意也被冰冻得快速地退下去,清眸射出嗜血的杀意,此时的他,比倾狂更想将魔圣天挫骨扬灰。
同样冰冷的眼眸对视,最终化为无奈的叹息,转过头,面朝滚滚长江。
决战就在眼前!
第二百二十九章 水火炼狱(上)
滔滔长江腾蛟龙,巍巍群山威虎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江水滚滚来!
浩浩江波之上,万里江风之间,江水呼啸着奔腾,穿流在凤天大陆的土地上,凤鸣江岸,大战的阴云开始在弥漫…
隔江两岸,黑压压地看不到尽头的大军严阵以待,数百丈宽的江面让两边的将士都难以看得清对面的情况,然而对于如倾狂、魔圣天、凌傲尘此等高手来说,这点距离还不足以影响他们的视力。
江面上,两边船队大片片地被浩瀚的江水包裹,几乎望不到边,各自上万艘大大小小的战船布满了两岸江线,旌旗飘飘,一片沉肃,十分的壮观。
北岸江堤高坝上,数十万虎狼神军之前,倾狂依旧一袭如常的白衣,一头青丝微微束起,余下的随意披散于脑后,洒脱出尘,如玉般的脸庞上透着严肃冷凝,星眸犀利威严,红唇轻抿,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尽显无疑,背上的凤天神剑于剑鞘之内呜呜颤动,末开战,拥有灵识之神剑已经感知到即将到来的大战将会是它出现在这个世间以来所迎战的最激烈的一战,它迫不及待地想同它的主人一起打这一场战,绽放它最璀璨的光芒。
青衣如昔,同倾狂并肩而立的凌傲尘双手负于身后,如泼墨般的黑发倾垂而下,于江风吹拂之下,争先飞舞,端的是潇洒不羁,衣袍翻飞,该是遗世佳公子,然,俊朗容颜紧绷,瞳眸黑幽深邃如寒潭,冷漠如蒙上一层冰雾,性感薄唇抿得紧紧的,浑身散发着骇人的煞气,冷酷而嗜血,分明就是那邪恶的明傲尘,不,该说是神仙公子凌傲尘和邪然魔君明傲尘的结合休。
两军对战,身为对方明炎天朝的‘皇帝’,却站在龙麟国的阵营里,而且一副要同对岸军队决一死战的气势比之身后的龙麟将士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皇帝’,他可算是古今第一人!
哼,明炎天朝的皇帝明傲尘!这是他最讨厌听到的十个字,见鬼的皇帝,所谓的明炎天朝立国,明炎皇帝登基,他这个正牌的明炎皇室仅余一脉子孙明傲尘没有到场,这个明炎天朝还不是照样立,明炎皇帝还不是照样登基,魔圣天只不过是利用他的身份建立自己的王国而已,只不过是利用早已消亡了百年的明炎皇朝这个名号来为他夺取天下摆出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而已。
对面,那百万大军,在他眼里,不是什么是明炎军队,而是他魔圣天欲要来伤害他子风的工具,魔圣天所复辟的那个什么明炎天朝,他不仅不会承认,而且更为此怒火高炽。
若他是真心的因与澈皇帝的情份而钻牛角尖地非要为他明皇室复国,或许他会试着以明傲尘的身份来参与这场战争,期望将双方的伤害降到最低,毕竟他再怎么着都不能对一个为他家族着想的人下狠手,无论那人的作法他赞不赞同,这也是为什么这十几二十年来,他不想当什么明少主,却从未摧却过该负的责任的原因。
但是,事实上,自他魔圣天破印出山以来,所作所为,他却完全看不到一点他是真心想复辟明炎皇朝的痕迹,身为明皇室唯一仅存的少主,他一直被当做傀偶般地摈弃在外,就像是一樽被供在神桌上的泥雕像一样,只是当个摆设而已,有多少次,魔圣天明知道他就在子风的身边,然而该出狠手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一丝的犹豫,哼,也是,一樽泥雕像而已,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是吧!只要‘明傲尘’这三个字存在就行了,不是吗?
还有圣老他们,从小到大,他虽清楚魔圣天在明炎遗臣中的身份地位影响,但是自他出现后,他才深刻地认识到,他这个所谓的少主,根本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名号而已,那群所谓的明炎遗臣确实忠诚,但他们忠诚的是魔圣天,否则,他们不会永远以魔圣天的命令为先,而一再地将他的话将他的命令当成是在放屁,也不会任由自己一直这样跟在子风的身边,而只是意思意思地来找他一两次后就像完全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一般,每一次的战斗,他们一点也不担心逼急了子风,他会不会有危险,毕竟他们并不了解子风,以他们惯常的思维,若是真当他的少主,则必然会束手束脚,但是,事实又是怎样呢!再说了,在魔圣天随便找一个人当成明傲尘坐在那张龙椅上的时候,他们不是也没有一丝异议吗?
终归到底,明炎复辟,只是一个欺骗了他明皇室四代人的骗局而已,魔圣天早已在入魔的时候就弃情绝爱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所以他以情之名,行满足自己野心为实,布了一个百年大局,而他,还有他父亲、爷爷、太爷爷只是这局中的棋子而已。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看清,所以,只要不会伤害到他的子风,基本上他都不会主动出手,但自洛水一役以来,他已然一点一点地看清楚想明白了,他魔圣天骗得了自己,骗得了他的太爷爷、爷爷、父亲,但是骗不了他凌傲尘。
今日,他不仅是在同子风一起并肩作战,也要为明氏一脉四代人讨回血偿。
两人身后,一袭红衣劲装和云玄天和一袭彩衣劲装的凤舞萱冷眼观对岸浩浩如烟波的舰船,如今,他们的身分不是楚云太子和凤尧太女,而是新建‘龙军’的左右统领,在他们身后,那一排排气势如虹的高手便是龙军将士,江寒枫、段子明、云道恒、六岳八派掌门全在其中,身份自然是龙军各队的小队长了,他们不像其他士兵一般身着盔甲乓服,那一身玄黄色的劲装是龙军的标志。
不止是龙军,天极门四部也是穿着四色服饰,无一例外都是劲装,那是自然的,这是要打战,总不能个个像他们的皇上一样还是一身白衣飘飘的衣袍吧!四部人马之前是四神君,人人面色冷酷嗜血,双手已按在随身兵器上,随时准备冲出去将时方撕碎,恐怖的杀气直压到对岸的明炎军都能感受得到,而四部二十八星宿则不见了人影。
叶影不论是身为倾狂的近身侍卫还是天极门圣使,此时都应该站在倾狂的身边,但是浩浩阵营之中也并无他的身影。
江风吹拂,南北两岸,近两百万大军,却静得毫无一点人声,唯有那衣袂翻飞,旌旗翻腾的‘啪啪’声应喝着隆隆不绝于耳的江水奔腾声,肃杀的气氛已经提升到了极点,江面上双方战舰在江浪里微微摇荡着,似乎已经开始燥动不安了,然而双方主帅却像是在比耐性一般,谁也没有先下令进攻。
“呵,天底下能让魔圣天忌惮成这样,唯有子风一人。“嘴角边荡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凌傲尘一眼扫过时岸始终不曾前进一步的船舰道,从魔圣天开始摆开进攻阵势到现在都有老半天,还不见有丝毫一点进攻的迹象,这可是从未有过,很显然,魔圣天在忌惮子风会不会又挖了什么陷阱让他跳。
“这可不关我的事,战场上,兵不厌诈,是他太胆小了,一次战败而已,就吓成那个样子了。”摊了摊手,倾狂十分无辜地冲着凌傲尘一笑,脸上却依旧是冰冷得骇人,回头,红唇轻蔑一扬: “魔圣天,想要在开战之前探清我的兵力部署,我就让你探,看你能探得清多少!现在,也差不多该探‘清’了吧!”
清亮如皓月的双眸穿过宽阔的江面同对岸魔圣天泛着幽深紫光的厉眸对视着,心下不急不躁,洛水城一役,魔圣天从她手上吃的亏实在太大了,绝对是他有生以生最大的耻辱,也将会成为他心底不可抹去的阴影,所以他绝不敢再小看她,在无万全把握之际,他不会轻易出手,所以这一役绝对比洛水城那一役难打得多。
果然,倾狂话音才刚落不久,便见对岸江畔堤上,一袭黑色锦袍的魔圣天紫眸光一动,冲着这边诡异一笑,随后便举起右手,紧随着,战鼓擂动,上万艘明炎战舰开始转动,其中的一队作为先锋队,已经擂鼓呐喊地朝他们进攻过来,最前面的是一排排中等船只,有两层,指挥将军站在高层,下层是身背弓箭的士兵,一看便可知,除了指挥将军是武道高手外,士兵都只是一些普通的精兵而已,后面的船只略大,但整只船都像被包裹住一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船与船之间的距离搭配得很好,不会互相拥挤造成行动不便,又能彼此之间互相照应,绝对是一支强悍的水军。
看到如此阵势,倾狂和凌傲尘不约而同地蹙了蹙眉,心下有不好预感,但对方已进攻,容不得他们多想。
倾狂倏然举起手,已方的战鼓应着对方也随着擂响,旗语紧随鼓声而在空中接连变幻着。
北岸江面上,一艘有四层高,足足能容纳上万士兵,堪称巨无霸的超级战舰上,柳剑穹一身金黄战袍站在最高层,随着战鼓擂动,抽出‘龙吟剑’,在空气中划过流光弧度,朝天一指,大喝:“攻…”
战令一下,战鼓声越显急促,数百艘外表普通,实则坚固不可摧且内有乾坤的战船立即开拔出去,朝着敌船迎上去。
这支军队是龙鳞国最强的水军,最善长于江海上作战,就算船只于滔天巨浪中行走,他们也能稳如泰山,率先出击的这支水军的一号舰队。
两支船队相距还有几十丈的距离,龙麟这边旗语突而一变,鼓角声也随着改变,江面上,龙麟水军前方的一号舰队随着鼓角声加快了速度,行进间分散开去,形成鹤翼之形,向着明炎水军包围而上,一副全歼的架势。
龙麟的战船早已按照倾狂的设计进行了改造,两面都装了车轮桨,不论是在顺流还是在逆流中都能保持着最快的速度,远比普通的战船要快得多,再加上掌舵的士兵那高超的驭船技术,龙麟一号舰队的变阵速度很快,快到等明炎水军察觉到的时候,阵形已经摆开了,两军的距离也拉近到攻击的范围。
随着双方的接近,龙麟水军早有准备,拍竿竖起,船上将士抽箭,拉弓,点火,动作一气呵成,船舱内一架架小型的投石机和强力弩车被推了出来,等明炎将领匆忙下令迎战攻击的时候,无数点着火的长箭、奇长的巨弩、燃烧着的石块从空中疾掠而过,一时间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
烈火燃起,明炎先锋舰队传出一片惨叫,每只船上的一队队士兵人挤着人,手中执着未拉开的弓箭,眼睁睁地看着可怕的武器攻击而来,连逃都无处可逃,顿时死伤无数,队形大乱,最前排一列的战船已经被击毁了好几艘了。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处既然位于青龙城附近,那么在器槭方面,龙麟军肯定是占绝对的优势,一交手便打得明炎先锋舰队措手不及。
不过,魔圣天既然未小看倾狂,那么即使他事先不知道青龙城为倾狂所有,也必然会多加准备,显然的,指挥先锋舰队的指挥官是个拥有超强江海作战军事能力的人,在这种大失先机的情况下,依旧能很快就镇定下来,组织反攻。
明炎战鼓声一变,处于攻击范围的战舰立即分散开去,避过龙麟水军的攻击,后面包得严严实实的船只驶上来像盾牌一般护住先锋战舰,竟然不怕任何火箭攻击,趁得这时,明炎先锋战舰得到稍微喘息,开始反攻,火箭,巨石,弓弩朝着龙麟舰队而去,一时之间,你来我往,战况非常激烈,火光冲起,江浪翻腾,水火交融,行于先头的船只有的已经撞在了一起。
‘砰、澎…”密密麻麻的舰船混战在一起,激起了无数的火光,水花,箭雨、火石、巨弩互相攻击不断,阵形一再地变幻,龙鳞舰队这边的水军指挥工作完全由柳剑穹当任,明炎那边也同样由高据于后方巨船上的一名水军总指挥官当任。
倾狂和魔圣天均站在两岸堤坝上,冷眼旁观江面上厮杀震天,烈火团团,被江水卷走的两军将士,死伤无数,好像那完全不关他们的事一样,然而,事实上,他们一直在观察着,在猜测着,在等着,观察对方的战略部署,猜测着时方将在哪个地方暗含杀招,等着对方出真正杀招,他们都清楚对方,绝不会只是按照寻常的江战那般来打。
这是他们两人下的最后一盘棋,是生是死,是胜是败就在这一盘棋中,秸有不慎,一子错则满盘皆输,所以他们不能分心。
显然,这第一招,两人的想法一般无二,所以战事依旧在持续着,战况也越来越惨烈,看起来,完全是柳剑穹同明炎那名指挥官的斗争。
渐渐的,柳剑穹的军事指挥能力明显高过对方,且龙麟舰队的装备也比明炎强得多,再继续下去,明炎先锋舰队必然惨败。
这时,魔圣天终于动了,开始下第二子了,只见他扬起一抹更诡异更残忍的笑意,双手抬起,对着倾狂所在的方向做了一个貌似拨断琴弦的动作。
看着他如此表情动作,倾狂与凌傲尘相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回头再看过去,却见明炎先锋舰队快速向两边退开去,露出后面所有被包裹住的船只,以此船只为盾,之前已展示过了,他们相信,绝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不错,隐隐之中,包裹住的船只旁边突而放下了几百只小船,顺着流水向龙麟军这边飘过来,船很小,最多能容纳十多人,在浩荡的大船里有如江涛之上的点点小微粒,毫不起眼,然而并没有让倾狂诸人放松警惕。
以倾狂等人的眼力,在小船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瞬间,浑身大震,隐隐能听到磨牙的声音,绝对绝对是被气出来的。
小船顺水而来,出现在所有龙麟军视野里的不是什么明炎士兵或高手,而是一群群衣衫褴褛,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的老人和弱质女子,每个人都被绳相索绑,动弹不得,在涛浪翻滚,两军战火之间,惊恐地求饶嘶喊,无望地试图躲过杀戮,但依旧挡不住无情的战火。
“救命,救命啊!…”
“不要,不要杀我,呜呜…”
“救命,我是龙麟人,是龙麟人,皇上…”
“啊…救我啊!皇上,皇上…”
…
凄厉的惨叫声竟硬生生地压过了所有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遍凤鸣江上,每一声都像一把利刃般剜着所有龙麟将士的心,让他们愕然得不知该做什么,攻击力度慢慢地减弱。
前面那一字排开的小船上面是手无搏鸡之力的老百姓啊!他们身为军人,责任是保家卫国,护卫百姓,如何能将手中的利器对准他们,如何下得了手,但是,身为军人,就必须绝对服从军令,将军没有下令让他们停止攻击,他们便不能自作主张地停止攻击,只能多花上一些时间去瞄准真正的敌船而避过开漂荡在敌船前的小船。
战火无情,容不得一点慈悲之心,否则死的就是自己!凡在战场上混过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是有时候知道是一回事,事情临到头了会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就如现在,龙麟将士明知道这样放缓了攻击力道,避来避去,最终死的会自己,但还是因阵前百姓而束住了手脚,无法再放开猛攻,但是明炎军这时可算是抓住了最好的反攻机会了,这一群群百姓摆出来就是为了送死的,他们才不管呢!对着龙麟船舰就是横冲直撞,火箭、火石不断地向对方投去,瞬间夺去了多少龙麟将士的宝贵生命。
“无耻,无耻,太无耻了!”柳剑穹被这一幕气得连连怒骂,转过头看向倾狂,等着她的指示。
久战沙场,什么没有见过!也不是没有在战争时,驱赶平民当前队填护城河的,或是拉上一排死囚于阵前集休自杀,打心理战术,但是还真就没见过驱赶一群百姓挡到自己军队的面前当挡箭牌,真他妈的太无耻了!他妈的不是人!
“老皇叔、四妹、陵儿…”
“陈贵妃、五皇弟…”
云玄天和凤舞萱气愤的双眸在瞥见中间那几只小船上被缚绑成一团的男女老少后,嚯地飞奔上去来,惊叫出声,浑身抖得如抽疯一般,脸色白得骇人,那,那几只小船上的人不是龙麟百姓,是原楚云国和凤尧国的皇族,是他们的亲人啊!
“啊!太子哥哥(叔叔)救命啊!救我们啊!…”
“萱儿…萱儿,救救我们,救救你皇弟,萱儿…”
…
可能云玄天和凤舞萱的惊叫声让他们听见了,也或许是他们早已不知从哪里知道他们的太子(太女)正在龙麟的阵营里,所以像捉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拼了命地大吼大叫,夹杂着无数的求饶声惨叫声,虽然听不太清,但还是依稀地传入了两人的耳朵里。
虽然这些皇族亲人平时同他们不是太亲,有些或许还是在暗中使拌的‘敌人’,但是,已被折磨得难以看清本来面目的他们之中多少是柔弱得女子,有多少是小小的孩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啊!
魔圣天,你是个禽兽,你这个只会耍阴招的懦夫,你怎么能将他们摧出来送死,怎么能…
“无耻,魔圣天你不是人…”
“混蛋,混蛋,魔圣天,你这个魔鬼…”
此时,看着江面上在绝望的死亡之境争扎的他们,两人还是抑制不住地嘶声痛骂,这种时候还能冷静得下来,他妈的他们就不是人!
云玄天已经怒极地甩出两截九节鞭,已晋阶十阶的真气疯狂蹿起,凤舞萱衣袖鼓动,背后七彩霓带无风而起,张狂地飞舞,带着撕毁一切的气势已然是十一阶巅峰真气。
两人刚一动,手却被一只冰凉的修长玉手拉着,回头,痛苦的双眸看着拉着他们的人,在她轻轻摇头之下,缓缓地散去真气,渐渐地平息满心的怒火,却消不散眼里的痛苦与无力。
拉住差点爆走的云玄天和凤舞萱,倾狂脸色铁青,双目渐渐涌上一层血红,这个时候,狐狸和舞萱出去能做什么?杀了魔圣天,痴人说梦,救人,不可能,她早已感知到那包裹着的每只船舰里至少藏着上百名高手,如果他们出去救人,必然会中了魔圣天的计,除非她亲自出手,否则有去无回,但她若现在出手,那么正中魔圣天下怀,失败者绝时会是她。
时着云玄天和凤舞萱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冷静,待他们完全平静了下来,无力地垂下手去后,倾狂才放开他们的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血红的双眸至始至终都死死盯着那几百艘小船最正中的那一艘上面。
十数个哀嚎求饶的百姓之中,有一个始终保持着镇定的男子,同样衣裳破烂的他无视着往来的火箭、火石,闭着双目,像是在平常的休息打坐一般,那样混战的场面,他就像是寒雪中的一支傲梅,与那人间的炼狱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钧枫哥哥!那个男子竟然是久未见面的月钧枫!
从这几百艘小船放出来的那一刻,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人海潮动之中,她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出来的浓烈得令人窒息的孤寂与哀痛,那样的孤寂,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那样的哀痛,是被最亲最爱的出卖的哀痛。
被最亲最爱的人出卖啊!看到此情此景,她岂能猜不透他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哼,谁是钧枫哥哥最亲最爱的人,谁能让钧枫哥哥无奈地来送死,除了他亲爱的老爹齐月皇还能有谁呢!
齐月皇,齐月皇!你的心可真狠啊!竟然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给奉献出来,为了你对魔圣天的忠心,钧枫哥哥的一生已经让你给毁了,除了他这条命,其实他早已一无所有了,为什么,身为父亲的你,连他的命都要以这样最残忍的方式夺去,为什么,为什么?就为了魔圣天的一个命令吗?
魔圣天!目光一转,化为无数道利刃射向那邪恶大笑的魔头,倾狂怒极反笑,好,真好,不愧是魔圣天,都已经摸透了她的弱点了!一出手就直接扼住了她的咽喉!
为了对付我,你这次也可算是机关用尽了,你清楚地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区区的百姓不一定能打动得了我,于是你想利用我对身边人的真心来对付我,就像当初,你用我皇帝老爹和娘亲对付我一般?所以你拉来了原楚云国和凤尧国的皇族人,明里,是用他们用来逼狐狸和舞萱出手,实则,根本就是用来对付我的,因为你知道我不可能对他们两人的痛苦无动于衷,最后,为了保险,再加上钧枫哥哥就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钧枫哥哥,从来都像一个大哥哥一般疼爱她,即使身处在对立面,也从未做过任何一件伤害她的事,甚至还在暗中帮助过她的男子,这样真心对待她的大哥哥,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她的面前呢!
她算过魔圣天的兵力、船只,算过如何应付魔圣天手底下的各色高手,算过魔圣天会下哪几步棋,但是,她却没有算到魔圣天的丧心病狂。
痛苦地闭了闭眼,她失算了,这一次她失算了,她太高估了魔圣天,她怎么也想不到,堂堂的圣天公子,竟然不惜用上了这么卑劣计俩,用弱者来开路!是怕再像洛水城一役那般中了她的计,搞得全军覆没吗?哼,是该说嘲笑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胆小鬼呢,还是该称赞他吃一堑长一智呢!
但她又太低估了魔圣天了,早在开战之前,她就应该先想办法把钧枫哥哥给带回来的,她早该想到,钧枫哥哥在暗中帮助过她的事,一定瞒不了魔圣天多久的,以他的聪明,以他的疑心,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他就能觉察出来
然而,就算她事先算到这一点又能如何呢!人间最大的力量就是情,以钧枫哥哥对齐月皇的孝心,即使知道了他做的事败露了,一定也不会主动离开他的父亲,魔圣天的城府太深了,他早已知道了钧枫哥哥有问题,却一直让齐月皇用亲情困住了钧枫哥哥,让他离开不了,目的就是为了在今日用他来对付她。
魔圣天,这一步棋,算你赢了!豁然睁开血红的双眸,倾狂咬了咬唇,星眸射出从未有过的激光,猛然一挥手,怒喝一声:“退…”
一个‘退’字蕴含着她滔天的怒火,震得江浪翻滚得更猛,震得两军将士心里颤了几颤,几乎站不稳,应和着她的怒喝的是魔圣天疯狂的大笑声和明炎大军的纵声长笑,而北岸的龙麟军,心痛震怒地连连怒骂出声,尤其是龙军里那一众原是武林人士的将士,个个赤红着双眸,如同要将所有人炎军厮碎的野兽。
柳剑穹赤瞳极速紧缩,震动的心间来回徘徊着倾狂那爆喝出声的一个‘退’字,冷凉着比寒冬腊月还冷的脸,执剑一挥,下令撤退:“停止攻击,撤退…”
怒火中烧,不自觉地以绊厚的内力大喝出声,硬生生是让一个撤退的军令像是惊雷一般砸出去,无需等旗语变幻,战鼓擂动,一号舰队的水军将士就已经清楚地听到撤退命令,一边再次慢慢地减弱攻击力度,一边以极快的速度收拢阵形,掉转船头,全线撤退。
“哈哈…莫倾狂,真正的强者,是不能有弱点的,今日,你将败在情之一字上。”看着对岸倾狂眼露痛苦,无奈地下令撤退,魔圣天得意疯狂地仰头大笑,棱角分明的俊脸狰狞而恐怖,利电闪电的双眸透着嘲弄,深黑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暗光,骨节分明的手指朝前一指,喝道:“给本座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