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不明所以:“硕士研究生。”

“学历也不错,”大妈问,“是本地人吗?”

瞿燕庭的户口当年改到了四川,说:“不是。”

大妈一下子变得很愁:“那不太方便,可你模样长得是真好,做什么工作的?”

瞿燕庭迷惑道:“您这是……”

大妈亮出手里的照片和简历,说:“这是我闺女,你看合眼缘的话咱们加个微信?”

原来是相亲会!瞿燕庭道了声谢掉头便走,一路往东,手机在裤兜里振动一下,收到一条QQ消息。

倒霉小歌星:我到了。

社恐小作家:我也快了。

倒霉小歌星:我在“宁静致远”亭子里。

社恐小作家:好的。

附近只有两撮下棋的老头,陆文摘掉棒球帽和墨镜,把头发揉了揉,翘着二郎腿在亭子里东张西望。

忒无聊了,偷偷撕了块棉花糖吃。

怎么还不来啊,别是半路后悔了。

大约十分钟过去,曲折的走廊里终于出现个人影,陆文望过去,随着对方渐渐走近,那身高、轮廓怎么有点眼熟?

那条纯白色收脚运动裤,怎么那么像瞿燕庭磨破腿后穿他的那条?

陆文跑出亭子,走过一截回廊看清楚,不眼熟就他妈怪了,他扯嗓子喊道:“——瞿燕庭!”

瞿燕庭吓了一跳,闻声看见他,瑞凤眼都惊成了杏眼:“陆文?!”

两人隔着三四米互瞪,待走近了,犹犹豫豫不知道说什么,瞿燕庭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陆文支吾。

瞿燕庭一凛:“你又跟踪我!”

“靠!谁跟踪你了!”陆文炸了毛,“这摆明我先来的!”

瞿燕庭说:“那你来干吗?”

怕越抹越黑,陆文承认道:“我约了人,不行啊?”

瞿燕庭不信:“你一个明星约人逛公园?”

“那怎么了?你是不是看不起公园?”陆文梗着脖子,“别光审我,你来干吗?”

瞿燕庭这才偃旗息鼓,蔫了点:“我也……约了人。”

陆文皱眉道:“约谁啊?”

瞿燕庭反问:“你约谁啊?”

还没见到,人怎么样尚不能盖棺定论,陆文说:“我想之后再介绍给你。”

“我也是。”瞿燕庭说。

很均匀地扯平了,但瞿燕庭注意到陆文手里的棉花糖,顿时又有些不爽:“你还给约的人买棉花糖?你挺浪漫啊?”

陆文辩驳道:“这、这黄澄澄的都是色素,有什么浪漫的!你又是什么意思,请人喝汽水啊?你挺体贴呗?”

“我、我是因为,”瞿燕庭说,“第二瓶半价!”

幸亏没人经过,不然以为这俩人有什么毛病。掰扯了会儿,双双纠结起来,是分道扬镳各自赴约,还是在一起待着?

瞿燕庭望向前面亭子上的匾额,“宁静致远”四个大字十分醒目,但亭子里没人,小歌星不知道去哪了。

陆文沿着回廊环顾,也不见疑似小作家的身影出现。

他们俩并肩走进亭子里,一人一边靠着围栏坐下,偶尔张望找人,偶尔互相对视,就这么别别扭扭地熬了一刻钟。

陆文受不了了,再不来他就跟瞿燕庭约会去,打开QQ给小作家发消息:亲,你还来吗?

瞿燕庭从裤兜摸出手机,回复:我到了啊。

倒霉小歌星:你到哪了?

社恐小作家:到亭子了。

见鬼了吧,陆文又环视一圈:我就在亭子里怎么没见你啊?

瞿燕庭拧着眉毛,难道他找错了地方?不就是宁静致远吗?

两个人同时揣起手机,准备去找找,陆文说:“那什么,他估计是个路痴,我得去找找。”

“哦。”瞿燕庭抓抓额角,“我那朋友也不太行,我去转一圈看看。”

他们在亭子里分手,一个走东边的长廊,一个走西边的长廊,背对背转过身,陆文给小作家发消息:你在哪啊,我过去找你。

瞿燕庭低头回复:我找你吧,你在什么位置?

陆文本就性子急,不管那么多了,迈步的同时发过去一串号码,说:我手机号,边打边找吧。

瞿燕庭感觉这号码莫名熟悉,踌躇片刻,一边走一边点击呼叫,跳转拨号页面,屏幕上自动显示——“陆文”。

他盯着那俩字没反应过来,这时陆文的手机在身后几步外响起。

“啊?”陆文扭头,“你给我打电话干吗?”

瞿燕庭慢慢地转过身,呆愣地问:“你是……倒霉小歌星?”

陆文定住了,懵然又震惊。

第 86 章

陆文和瞿燕庭在亭子里相望, 迷茫,惊愕, 难以置信, 谁也不走近谁,彼此看对方都像在看什么稀罕玩意儿。

有个大妈带孙子逛公园,经过亭子见俩大男人对峙, 便好奇地瞧了两眼,没忍住道:“小伙子,你有点眼熟……”

陆文总算回神,立刻兜上棒球帽说:“我大众脸。”

“这叫什么话, 你多帅啊。”大妈还想瞅他, “你特像电视里那个……”

此地不宜久留,陆文说:“我这德行还上电视啊, 您认错人了。”他大步到瞿燕庭面前, 高中生结伴逃课似的, “别愣着了,走!”

瞿燕庭被抓着胳膊在曲折的回廊里跑, 不快, 但带起一股暖融融的春风,陆文鼓胀的红衬衫一直蹭他的手背。

倒霉小歌星……是陆文。

他的网友就是他的男朋友。

瞿燕庭懵逼地甩了甩头,视野突然开阔,他们跑到了假山外的湖边,刚停下来,前面有一家三口迎面靠近。

陆文背过身, 低头和瞿燕庭面对面,目光接触又双双错开。明明是上过床的恋爱关系,此时奇异地生出一丝新鲜和陌生。

旁边是小码头,飘在湖上总安全吧,陆文出声问:“……要不要划船?”

瞿燕庭“啊”了一声,满脑子浆糊:“好。”

两个人租了一只带棚的鸭子船,矮身坐进去,斜对着脸,蹬脚踏离开码头,到四周无人的湖心才松一口气。

同时停下来,并一齐沉默着,瞿燕庭解锁手机,屏幕仍是和小歌星的对话页面,他鬼使神差又合情合理地点开了全部聊天记录。

陆文也没闲着,打开QQ滑动屏幕,从下往上地回顾和小作家聊过的一字一句。

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从纳博科夫到情人之歌,原来早有种种巧合,更在同一屋檐下聊过天,怎么就没发现呢?

翻到在岚水录节目时聊天内容,瞿燕庭忽的惊讶:“你趁我睡着偷亲我的脑门儿?”

陆文心虚地揶揄:“呃,有吗?我不记得了。”

“你亲口说的。”瞿燕庭指着手机屏给他看,“那时候你还没表白,就这么不老实?”

陆文辩解道:“不是你鼓励我的么,说我比自己想象中更厉害。”

瞿燕庭哽住,咬着下唇继续翻,回看吵架那几天的记录只觉阵阵发窘,两个人表面上艰苦冷战,网络上抱头痛哭,怕是有什么毛病。

他看不下去了,摁灭手机,望向粼粼的湖面消化这件事情。

半晌,瞿燕庭依然无法相信,以至于罕见地说了句脏:“操,怎么会这样。”

陆文一愣,挠挠下巴说:“是够意外的。”

瞿燕庭兀自纳闷儿:“你怎么会是倒霉小歌星呢?”

什么语气……陆文不乐意了:“干吗?你见到是我很失望吗?”

有种货不对板的受骗感觉,瞿燕庭问:“你为什么要假装唱歌的?这不是骗人吗,骗人还敢面基,你不怕挨揍啊?”

陆文委屈道:“……那你揍啊!你昨晚高/潮前挠我的血印儿还没消呢!”

“大白天你提这个干什么!”瞿燕庭一脸害臊,“而且我为什么挠你,还不是你故意吊着我。”

陆文心想,这人不叫他说,自己说得还挺来劲,摘掉帽子撸了把头发,他道:“你别冤枉人,我……我以前真是唱歌的。”

瞿燕庭倏地看他,充满了惊奇。

男人都不愿提过往的失败,所以陆文一直没告诉过瞿燕庭,事已至此,他偏头摸了下耳后的音符刺青,坦白道:“这是我混歌坛的时候纹的。”

陆文大学毕业勇闯歌坛,组过音乐室,签过三无唱片公司,四五年出了几首歌,主打曲的播放量在转行前都没破万。

确实够倒霉,瞿燕庭想,也明白了陆文唱主题曲为什么会那么高兴,听完曲折的歌手经历,他渐渐接受了对方是倒霉小歌星的事实。

一旦接受,瞿燕庭忍不住回想,便滋生出新的别扭,说:“怪不得昨晚洗那么长时间。”

陆文道:“那不是和你聊得很尽兴么!”

瞿燕庭又说:“可你身为公众人物,最近曝光度又高,约网友见面也太冒险了吧?”

“我……”

瞿燕庭问:“你见了面想干什么?”

“没考虑。”陆文答完感觉不太对,“你是不是诱导我呢?就单纯地认识一下啊,还能干什么?”

瞿燕庭稍作幻想,如果陆文见到的是其他人,一起跑过长廊,一起划船,一起翻这几个月的聊天记录……他窒息了:“什么也不许干!”

陆文猛蹬几下脚踏:“你哪来的立场说我,你不也要见网友吗?!”

“那不一样。”瞿燕庭道,“小歌星是志愿者,我是为了表达感谢。”

陆文嚷嚷:“那你倒是谢我啊,怎么还审起我来了?”他伸出手,“是给我买的吧,我要喝汽水!”

瞿燕庭把汽水递过去,同时手心被塞进棉花糖的木棍儿,他攥住,却嘴硬道:“都是色素,我可不吃。”

湖面上的微风灌进来,陆文心头趋静。

他的惊讶绝不比对方少,社恐小作家竟然是瞿燕庭,可联想到瞿燕庭对铃音的抵触、对人群的不安,一切又变得顺理成章。

陆文怨自己笨,他当初动心做志愿者就是因为瞿燕庭,却这么久都没有猜到。

不过也不能全赖他,二者虽有千丝万缕的相似,但也存有不同。明明是大编剧,但起名小作家,一个字的“哈”,流泪表情,抬杠,求助,全部是瞿燕庭在现实中隐藏的可爱。

真可爱啊,像阳光下甜味的汽水泡泡。

陆文咬着瓶口瞧瞿燕庭,今朝心态颠覆,对方不仅是能指导教育他的“瞿老师”了,还是弱点分明的会依赖他的“小社恐”。

“瞿燕庭?”连称呼都换了,陆文控制不住逗人,“你只有社交恐惧吗?”

瞿燕庭说:“什么意思?”

陆文道:“没有人格分裂哈?”

“我看你欠揍!”

瞿燕庭倾身往陆文身上挥胳膊,陆文拧着腰乱躲,鸭子船被搞得摇摇晃晃,远方码头的救生员吹响哨子,警告他们不要胡来。

蹬回岸边,两个人从边缘的小径绕出公园大门,到门口取车,宾利和超跑一前一后停在四合的日暮下。

陆文询问:“接下来回家?”

瞿燕庭说:“那不然呢?”

好不容易休个假,陆文还没疯够:“咱们玩儿去吧。”

像普通的情侣那样,吃饭逛街看电影……仔细想想,他们恋爱以来只外出吃过一顿饭,还被粉丝发现中途夭折。

陆文把瞿燕庭塞进跑车里,把宾利先扔这儿,发动引擎上了路。超跑地盘低,瞿燕庭不太习惯地扭了扭,举着棉花糖。

“我扔了吧,拿着费事儿。”陆文说。

瞿燕庭躲开,嘀咕道:“又不费你的事……我忽然想吃了。”

他舔了一口,齁儿甜,淡淡的芒果香精味,上次吃的时候他爸还活着,真是久远的记忆。没想到,生命里会出现第二个给他买棉花糖的人。

瞿燕庭被甜得停下缓缓,说:“咱们去哪?”

陆文挑出最想干的:“我想看电影,好久没去过电影院了。”

他说完侧目,见瞿燕庭的唇上沾着一点糖霜,神情笼罩在霞光下变得飘忽,这不会只是担心被发现的反应。

“怎么了?”陆文伸手去牵,“跟我说说。”

瞿燕庭沉吟答道:“小时候经常跟着我爸在电影院,从他去世后,我再也没进过电影院的大门。”

怀揣过世父亲的导演梦,却不敢再进放映厅……红灯,陆文刹停在大片车流里,侧身托住瞿燕庭的脸,说:“你害怕吗?”

瞿燕庭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陪着你。”陆文说,“你从前怕的,抵触的,我陪你一样样去试。”

鼻息靠近,瞿燕庭被陆文舔掉了唇上的糖霜,他被平息恐惧,被慰藉痛苦,被陆文和小歌星重合的剪影蛊惑到心神。

车河流动,陆文带瞿燕庭去了西区的诺尔斯俱乐部。

影院在俱乐部顶层,私密性很好,放映厅的卡座椅背高过头顶,给人极大的安全感。瞿燕庭并没想象中那么不适,但有点局促。

陆文不断分散他的注意力,问:“小作家,想喝什么?”

瞿燕庭随便决定:“乌龙茶。”

“吃玉米片还是薯条?”

“听你的。”

“配酸奶酱好不好?”

“嗯。”

“水果组合要八种还是十二种?”

“都好。”

陆文点完小餐,滑动屏幕研究看哪部电影。最近上映了四五部新片,按照票房和评分排序,曾震的片子排在第一位。

他说:“咱们看曾导的新片怎么样?”

瞿燕庭问:“你不介意看到靳岩予吗?”

陆文无所谓道:“他又不是主角,再说强者是不怕直视对手的。”他挺得意地拽了句,“那我点了啊。”

等灯光熄灭,一切高级华美的设备和装饰被模糊,瞿燕庭有了身处二十多年前老放映厅的错觉。

大银幕上龙标闪烁,电影开始了,他慢慢靠住陆文的肩膀,陆文歪头蹭他的发顶,摸黑喂他吃玉米片。

安静度过半小时,一波激烈的情节过去,陆文客观评价道:“把私生活和专业能力分开看,不得不承认曾震真的厉害。”

瞿燕庭“嗯”一声,的确,事业上的高度是无法掺假的。

陆文继续说:“靳岩予出了名的演技差,在次都被调/教得顺眼了,起码在电影里不违和。”他越来越能体会到,导演对于演员的影响。

瞿燕庭道:“曾震带出过影帝影后,让小新人一飞冲天,所以多少人都渴望跟他合作。”

陆文嘟囔道:“我要是能演他的片子就好了。”

瞿燕庭不知说点什么,也不想深谈这个话题,便没有吭声。

一场电影结束,两个人准备找地方填一填五脏庙,俱乐部里有西餐厅,但陆文想吃烧烤,用手机搜寻附近的烧烤店。

电梯层层向下,到停车场,他们前后脚走向不远处的车位,经过一辆黑色轿车时,鸣笛声在寂静的停车场内乍然响起。

“操啊!”陆文吓得一蹦。

瞿燕庭也心头一紧,第一反应是记者,立刻跨了一步把陆文挡在身后,那辆轿车的驾驶门打开,下来一个衣冠整齐的中年男人,原来是司机老严。

陆文愣道:“严叔?”

老严绕过车头,昨晚他接陆文和瞿燕庭离开盛典,早晨去瞿燕庭的住处接这位少爷,晚上又碰见他们出双入对。

司机在这儿的话……陆文反应过来:“我爸来俱乐部了?”

老严说:“嗯,陆先生每月这两天来放松一下,打打球。”

这时电梯再次降落到底,梯门拉开,陆战擎穿着件黑色棒球衫走出来,小臂搭着风衣,手臂肌肉在运动后微微充血鼓胀。

不过三五米,陆战擎大步移动间先看到亲儿子,走近站定,恍然发觉陆文身旁就是那位姓瞿的编剧。

“爸,这么巧啊。”

择日不如撞日,陆文转身站在陆战擎和瞿燕庭之间,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瞿燕庭。瞿老师,这是我亲爸。”

陆战擎哼了声:“难道你还有后爸?”

陆文傻笑:“万一我在外面认干爹呢?”

瞿燕庭却无心玩笑,他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陆文的父亲,衣着随便,在大晚上的停车场,一句都没准备好的措辞。

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大方,伸出手,说:“伯父您好,我叫瞿燕庭。”

陆战擎回握,声音全无波澜:“你好。”

打完招呼,陆战擎看了眼表盘,不早了,也没有在停车场聊天的兴趣,往车厢走,老严有眼色地跟上去开门。

瞿燕庭僵硬地杵在原地,对方没有多说一句话,态度已非常分明,他垂着双臂,惶然地蜷起握过的手。

车门打开,陆战擎委身坐进去,在车门关闭前忽然开口,对陆文说:“明天有空回一趟南湾。”

瞿燕庭心如鼓擂,手心呼呼冒汗。

陆文犹豫道:“明天啊……”

不料,陆战擎又说:“瞿先生也一起吧。”

第 87 章

黑色轿车载陆战擎回了南湾,运动后本该乏力, 他却不太想睡, 在一楼起居室坐了下来。玲玲姐端来安神茶, 离开时被叫住。

陆战擎吩咐道:“明天有客人来, 午饭叫厨房做好一点。”

“好。”玲玲姐问, “几个人,有过敏和忌口的吗?”

“一个,别的去问小文吧。”

陆战擎抿了口茶, 拿起茶几上的杂志消遣,翻了几页发觉是花里胡哨的时尚杂志,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

一不留神翻到陆文的内页采访,懂了。

陆战擎将采访看完,在心里给陆文打了个分, 谈吐不错,小时候的语言课没白上,真诚也够, 符合那副傻样子。

他意外的是,臭小子对演员这份职业有自己的认识和规划,也有目标,原来没他想象中那么愣头青。

一整面玻璃幕墙没拉窗帘,远远的有车头灯在打闪,光束和引擎声越来越近,消失于楼侧,随后西侧厅传来脚步声。

陆文利落地走进来, 换着拖鞋说:“爸,还没睡呢。”

陆战擎合上杂志:“你怎么回来了?”

陆文跑向宽阔的岛状沙发,单臂撑住靠背纵身一跃,恰好砸在陆战擎旁边,他套近乎地说:“这是咱家,我回来还需要原因吗?”

陆战擎心如明镜:“你今晚本来没打算回来吧。”

陆文讪讪地笑了一声,在停车场偶遇后,瞿燕庭哪还有心情跟他二人世界,硬把他撵回来了。也好,他可以提前探探口风。

默了半分钟,陆文主动说:“爸,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陆战擎:“问什么?”

陆文:“问我的终身大事啊。”

陆战擎:“屁大点事。”

陆文没忍住翻个白眼,曲着一条腿扭身侧对着陆战擎,道:“游泳那晚虽然没明说,但我知道你都明白。我是gay,在跟瞿老师搞对象。”

陆战擎端起茶,轻轻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