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想听更多:“除了累,你还有什么感觉?”
瞿燕庭用暂不灵光的脑子思索,说:“嗓子也有点疼。”
陆文急道:“不是这个。”他俯下/身,手臂撑在瞿燕庭的两侧,“我是问……我昨晚疼爱你那么久,你感觉怎么样?”
瞿燕庭腾地红了脸,绝没料到需要反馈。
陆文期待地看着他,心里已经预设好一些答案,譬如你好棒啊、好舒服,或者像他一样简单粗暴的“太他妈爽了”,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点痛。
良久,瞿燕庭终于想好了,沙哑地回答:“你让我死去,又让我复活。”
陆文愣了一下,有簇火苗在体内跃动燃烧,他压低胸膛蹭住被面,吻瞿燕庭的眉心:“瞿老师,我又想要你了。”
瞿燕庭立刻惊慌道:“那我就真的死了!”
陆文险些笑倒,掀开被角瞧了一眼,瞿燕庭裸着,前胸后背满是痕迹,私密部位更不必说。关键是……他道:“我先抱你去洗澡吧。”
瞿燕庭说:“我不想动。”
“你不饿么?”陆文道,“我叫了外卖,洗完澡吃点东西。”
瞿燕庭往枕头上埋了埋:“你吃吧,我想再睡会儿。”
陆文难得见瞿燕庭这样,像耍性子的小孩儿,他咳一声压低音量:“我的……都弄进去了,得洗干净,不然我怕你生病。”
瞿燕庭躲不过去了,醒来后保持着姿势就是不想太窘迫,因为身体的感觉异常分明,四肢百骸酸痛无力,尤其是下/半/身,有股虚脱般的失重感。
他自我建设了一会儿,外强中干道:“帮我拿一下睡袍,我起来。”
陆文把床尾榻上皱巴巴的睡袍拿来,说:“我抱你吧。”
“不用,我可以。”瞿燕庭撑着床坐起来,身体摇摇欲坠,腰部施力时脊椎都酸软了,“……你还是抱我吧。”
陆文忍着笑,理解男人这种心理,大几岁就要拿起一把威严,跌个面儿浑身难受。但他欠啊,抱起瞿燕庭后说:“瞿老师,被我公主抱好几次,还逞什么强。”
瞿燕庭驳不出,轻皱着眉:“快点,我想方便。”
陆文顿时有些担心:“能行么,我趁你睡的时候摸了摸,肿得挺厉害的……”
“谁让你瞎摸了……”瞿燕庭咬牙赧然道,“我上小的。”
陆文不敢耽误,把瞿燕庭抱进浴室放在马桶前,问:“要不泡个澡?躺着省点劲儿,我先给你放热水。”
瞿燕庭撵他:“你出去吧,这儿又不是公厕。”
陆文“靠”了一声,只好出去等着,门铃响,他叫的外卖送到了。拎到餐厅摆满一桌,黄司令狗一样闻着香气跑过来。
陆文抱胸等在桌旁,等到热粥都快凉了,他到浴室门外敲了敲:“瞿老师,你干吗呢?”
他怕瞿燕庭泡完澡起不来,或者站不稳滑倒,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自己清理干净。门内毫无水声,他迷惑了:“瞿老师,你在洗澡吗?”
陆文等不及了,直接拧开了门。
瞿燕庭依旧站在马桶前,位置和姿势完全没变,他扭过头,脸上蒙着一层汗,难堪又惶恐地说:“怎么办,我尿不出来了。”
陆文:“啊?”
瞿燕庭重复道:“你把我弄得尿不出来了……”
陆文走到他身后,右手揽住腰侧,左手绕至身前按在小腹上,懵逼地安慰:“别怕啊,估计是那什么太多次,虚了,靠着我慢慢来。”
瞿燕庭两股战战地倚在陆文怀里,仰颈望着墙上的壁灯,小腹被大掌轻轻地揉,耳边是有节奏的口哨。
他三十多年的人生也经历过一些风浪,却是头一次羞耻地想撞墙自杀。
半晌,终于响起淅沥的水声。
瞿燕庭喃喃道:“你知道柏拉图吗?”
陆文一惊,考虑到他让瞿燕庭死了,又活了,最后尿不出来了,猜测对方指的应该是“柏拉图式爱情”。
“这人谁啊。”陆文摇摇头,“我就知道那个很会射的丘比特。”
第 75 章
瞿燕庭没再逞强, 自暴自弃地让陆文帮他洗澡, 泡在热水里晕晕乎乎地睡着了一次,清理时又乱着呼吸醒来。
一直忙活到五点半, 瞿燕庭抹了药膏, 换了睡衣,才垫着双层软垫在餐桌前坐下。屁股坐实的那一刻,他魂儿都飞走了一半。
冷掉的饭菜用微波炉叮过, 陆文坐旁边,说:“瞿老师,你尝尝这几样, 铭子酒店的餐厅订的。”
瞿燕庭舀起一勺粥:“嗯, 好喝。”
陆文掀开披萨盒,将一块炸鸡放在一角披萨上,微卷起来咬下一大口,炸鸡的脆皮、嫩肉和披萨的馅料在口腔里混合。
瞿燕庭第一次见识这种吃法,顿觉嘴里的粥索然无味,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我也来一块。”
“不行!”陆文拂开他, “这些太油腻了,你得吃清淡的。”
口欲汹涌时不想管那么多, 瞿燕庭道:“没关系,我吃麻辣火锅都不在话下。”
陆文心说, 你可拉倒吧,他把炸鸡脆皮里面的肉撕下来,说:“这样吧, 给你吃点肉丝,网上说第二天要忌口,听话。”
“网上?”瞿燕庭好奇地问,“你还查这些?”
陆文说:“我不是想给你一场完美的……算了,反正我也没记住几条。”就像考试背书,他最终选择把书一合,跟着感觉走。
“哦,对了。”陆文拿来瞿燕庭的手机,“你助理找你来着。”
瞿燕庭接过打开,一边喝粥一边看手机:“于南?”
陆文坦白道:“嗯,我怕他有急事,就擅自回了消息,但别的我什么都没看。”
瞿燕庭不介意地说:“没事。”点开微信,他看了遍聊天记录,忍不住嗤嗤笑,“你们聊的什么玩意儿。”
陆文啃着鸡腿:“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叫嫂子。”
瞿燕庭笑得更欢:“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陆文习惯性舔嘴唇,“既然我在你员工嘴里成了嫂子,那我能在发小面前称呼你’老婆’吗?”
瞿燕庭咬着瓷勺定住,一瞬间想起他打完又删掉的“老公”,在被哄着撒尿之后,称呼这件事似乎不足以令他害臊了。
陆文见他沉默,以为不愿意,便道:“不行吗?人家别的gay都是这样叫的。”
瞿燕庭问:“谁?”
陆文回答:“就……姓顾的。”
他的神情特别丰富,嫉妒中透着一丝不屑,又很在意,令瞿燕庭联想到爱攀比的高中男生,谁买了新球鞋,那老子一定也要。
总不能让他在朋友面前输,瞿燕庭这样想,答应道:“好吧,你喜欢就行。”
陆文惊喜道:“真的吗老婆?!”
“……”瞿燕庭继续喝粥,“啃你的鸡。”
眼下氛围不错,瞿燕庭逐渐放慢咀嚼速度,暗自思忖,他和陆文虽然和好了,但有些话并没有说开。确切地讲,是他在回避。
瞿燕庭还没有剖开全部的决心,可鉴于这一次的教训,他不想完全以隐瞒的方式去处理。侧一点身,他说:“陆文,我想和你谈一下曾震。”
陆文满手油,托着披萨:“曾导?怎么了,要谈什么?”
瞿燕庭语速稍慢,斟酌地:“从职业水准来看,曾震的确是一名顶尖的导演,但他这个人不一定是大众看到的那样。”
在万千观众心里,曾震是一把标杆,是打在片头就乐意掏钱买票的质量保证。除却名导身份,他和王茗雨的书影者基金会也很有名,有慈善加持,他的口碑和声誉一直都不错。
陆文不太懂,问:“那曾导哪样啊?”
“他,”瞿燕庭说,“他未必是大家想象中的好人。”
陆文明显一愣:“什么意思?”
瞿燕庭道:“你还记得靳岩予吧,他之前参演了曾震的电影,之后录制《乌托邦》。你应该知道,《乌托邦》的制作方之一就是书影者。”
“嗯,那靳岩予……”
瞿燕庭说:“靳岩予是曾震的情人。”
“我操!”陆文的披萨掉进盘子里,“不会吧?!”
瞿燕庭捉住他的手腕,抽一张纸巾给他擦指间的油花,说:“我录制前叮嘱你不要招惹他,就是这个原因,你后来也看到他有多张狂了。”
陆文受到巨大的冲击,在缓和的过程中努力去理解,情人,大概也是美化过的说法,或许就是圈内最常说的“潜/规则”。
“那他老婆……”陆文有点凌乱,“就是你师父,她知道吗?”
瞿燕庭点点头:“我就是听我师父说的。”
“我操!”陆文又惊呆一次,“贵圈真乱!”
瞿燕庭把他的手擦干净,慢慢道:“他们这些年一直各过各的,跟形婚没什么两样,甚至不了解彼此在忙什么、爱吃什么。”
陆文难以相信:“那还在一起干吗?”
瞿燕庭说:“不是所有人都把婚姻当作情感的缔结。名导加名编,他们在一起是一加一大于二,比起夫妻,说是利益共同体更恰当。”
越是有钱人的圈子,这样的夫妻关系越屡见不鲜,只是曾王多年来都是伉俪情深的模样,令人深信不疑。
陆文忽然没了胃口,啪嗒将披萨盒子盖上。
“不吃了?”瞿燕庭试探,“你觉得很难以接受吗?”
陆文摇摇头,人家合法妻子都没意见,他有什么难接受的:“我就是忽然觉得老天不公平,我爸那么爱我妈,却早早生离死别。有机会和爱人在一起的人却白白浪费生命。”
瞿燕庭也想到自己的父母,但不敢多想,说:“那就对你爸爸好一点,怎么样?”
陆文“嗯”了声,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开一罐可乐喝,恍然发觉这是瞿燕庭第一次对他提起曾震。
之前骗他,莫非也是因为去见曾震?回想起来,那晚曾震夸奖他的时候,瞿燕庭的态度有些疏离,仿佛在撇清关系。
陆文猛然醒悟:“瞿老师,你是不是怕曾震会潜我?”
瞿燕庭把纸巾捏成一小团,回答:“总之……我不愿意让你和他牵扯关系。”
“你放心吧。”陆文说,“除了你能潜我,别人都是做梦。”
瞿燕庭不知道接句什么:“……谢谢啊。”
陆文反过来担心他:“那你们的师生关系会受影响吗?你跟曾震亲近还是跟你师父亲近啊?”
瞿燕庭说:“跟我师父。”
他的勇气只支撑他透露到这里,倾身贴住陆文的手臂,他卖好地蹭了蹭:“抱歉,再给我一点时间。”
陆文歪头嗅他的头发,说:“好的,老婆。”
瞿燕庭:“……”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两个人在客厅看《第一个夜晚》,瞿燕庭没办法久坐,枕着陆文的大腿侧躺,身上搭着一条毛毯。
周遭仅有投屏的光,像看电影,瞿燕庭想起任树评价过一句,陆文的比例能上大银幕。他望夫成龙地说:“什么时候能拍一部正经的电影就好了。”
陆文扒拉他肩头:“我忘跟你说了,之前不是有几个剧本找我吗,我签了电影。”
是一部文艺片,戏份不多的配角,陆文觉得很适合他这样的银幕新手磨练演技。本想参考一下瞿燕庭的意见,被冷战耽误了,他现在问:“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瞿燕庭说,“你确定最想要什么,片酬、人气,还是纯粹地想做一名好演员。”
陆文入行时并没有明确的目标,直到在剧组遇见瞿燕庭,他体会到演砸的低落,也品味出演好的快/感,才真正对演员的身份有了一些想法。
“我想当个好演员。”陆文说,“老子又不缺钱,人气嘛,我成为好演员,大家自然就会喜欢我。”
瞿燕庭道:“说得对,小嫂子。”
陆文笑骂一声,手指勾着瞿燕庭的头发乱玩儿,屏幕突然变成冷色调,是一段闪回的回忆镜头——叶父教童年叶杉画画。
他还没忘全剧的第一个镜头,雨夜,面包车,唯独不见跌落淌血的人,既是为双胞胎的车祸设置悬念,也象征叶父死亡的那场灾难。
陆文禁不住道:“成片和我想的不一样,就有种’哇’的感觉……”
瞿燕庭说:“这就是剪辑的力量。”
在筹备阶段,编剧、导演和剪辑经过整整一周的讨论,给片子定调,如今呈现的一切都是当初详细设计过的。
这部戏的悲剧色彩较浓,并涉及精神分裂,容易拍得飘忽,所以瞿燕庭找了拍生活剧的任树。加入细腻的烟火气,一切有了血肉的真实感,略悬疑性的剪辑风格又平衡了生活剧的节奏问题。
陆文感叹道:“原来有这么多讲究。”
瞿燕庭撑着他的大腿直起身,说:“要拍一部好片子是非常难的,编剧、导演、摄影、剪辑、演员,哪一环都不能失水准。”
陆文问:“那谁最重要?”
“导演。”瞿燕庭回答得干脆,“导演的能力决定影片的下限,导演的魄力决定影片的上限。”
“后半句什么意思?”
“就还拿剪辑来说吧,经典老片《马路天使》拍摄时长13本,剪辑提议删减到9本,导演力排众议交给对方删减,事实证明成片的效果非常好。”
陆文凝视着瞿燕庭的表情,在讲这些的时候,那双眼睛生动得不像话,唇角也若有似无地扬起。他永远记得瞿燕庭讲戏的模样,画分镜的模样,穿梭雨中指挥拍摄的模样。
或许瞿燕庭自己都没察觉,拍完一条喊“过”时,他是那么的神采奕奕。
“瞿老师。”陆文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做导演?”
瞿燕庭刹那归于安静,试图在心底搜索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可是能怎么回答呢,他答应了陆文不再欺骗。
一段无声的空白,陆文搂住他,不催促也不改口,耐心地等他的答案。
瞿燕庭莫名生出一股勇气,在对方安稳结实的臂弯里。他把下巴搁在陆文的肩上,眨着轻盈的睫毛,半玩笑半剖白地说:“也许有一天会做呢。”
陆文期待道:“真的?”
瞿燕庭偏过头,望向茶几上的电脑,那里面装着他最新完成的电影剧本。
陆文仿佛明白他的希冀和忧愁,这一次没有要答案,而是越过一步说:“有那一天的话,你想让谁当男主角?”
瞿燕庭陷入幻想:“要好好挑选,外形,年纪,实力——”
陆文打断他:“你还要挑,不应该直接选我吗?”
“凭什么?”瞿燕庭笑道,“看你表现。”
陆文嘚瑟地说:“我表现还不够好?都让你尿不出来了。”
瞿燕庭像被踩尾巴的猫,恼羞成怒在陆文的肩头咬了一口,咬完没松嘴,伏在那儿发怔。短短几句话就像一场庄生晓梦,他有些不愿醒来。
偏偏陆文戳他的心窝:“瞿导,你在想什么?”
瞿燕庭闭了闭眼,人果然是贪婪的,一无所有时只要一块果腹的饼,衣食无忧便有了精神追求,等尝到爱情的滋味便忍不住奢求梦想的圆满。
“我在想……”瞿燕庭有些痴醉,“会不会有一天,你在片场喊我’瞿导’,等下了戏,我们一道收工,换成我喊你。”
陆文说:“喊我二百五?”
瞿燕庭扬起脸,在陆文藏星的眼底编织出一片光景,也许永远不会实现,错过这一刻就再也抓不住了。
他期期艾艾地轻声道:“你演得真好啊……老公。”
陆文愣了两秒——
“让你岳父出资!咱明天就去拍电影!”
第 76 章
瞿燕庭在家休息到周日, 周一不敢再旷工,早晨准点抵达工作室,身上暧昧的痕迹几乎褪去了, 但仍心虚地将衬衫纽扣系到了顶。
撒了生病的谎,他怕大家询问,进屋前未雨绸缪地想借口,不料一帮人聚在大客厅里, 正兴高采烈地拆礼物。
见他来,于南喊道:“老大来了!”
瞿燕庭踱过去, 朝桌上零落的丝带和包装纸瞅一眼,问:“你们干吗呢?”
乔编端着一盒生巧, 说:“这些是男主角给大家的礼物, 每人一份生巧和果酒,口味自己挑,我们正乱抢呢。”
瞿燕庭没反应过来:“男主角?”
刘悦拿着一张照片晃了晃,开心道:“陆文啊瞿编,还附赠了签名照!”
瞿燕庭闻言走近,拿起卡片看陆文亲手写的赠语, 大意是庆祝网剧播出给大家的一点心意。于南在一旁说:“其实单送老大就行了,陆老师好有心。”
瞿燕庭心中猜想,恐怕是被叫了嫂子, 烧包。
刘悦本来就喜欢陆文,现在更加着迷,夸道:“陆老师真是人帅心善。”
彭跃然说:“重点是演技挺好的。”
瞿燕庭不知觉地挂着笑, 接腔问:“你看剧了?”
“当然了。”大伙儿七嘴八舌地回答。彭跃然随后说:“这是瞿编你的第一部网剧,我们都在追。”
瞿燕庭一向不来虚的,直言道:“谢谢这么给面子,不过每个人的审美偏好不一样,用不着赏我的光,乐意看就看两眼,不喜欢也可以尽情提意见。”
乔编快人快语道:“这就妄自菲薄了吧,那我提个意见,更新太慢了。”
“哈哈,是真的好看。”姚柏青说,“我媳妇儿每天追,把电脑桌面都换成陆老师了。”
瞿燕庭没显露什么,刘悦倒是开心得不行,俨然一副小粉丝的状态,她的iPad在沙发上扔着,被于南起哄按了一下,桌面是陆文和阮风的剧照合影。
刘悦问:“瞿编,陆文和阮风你更喜欢哪一个?”
瞿燕庭被丫头片子拿捏住,虽然那二人不在面前,但也不好有失偏颇,便供出标准答案:“他们俩都不错,我都喜欢。”
刘悦道:“投资人这么一说,感觉我们并蒂莲被官方认证了。”
瞿燕庭失笑,说:“好了,快挑吧,挑完干活儿。”
于南道:“老大,你那份是单独的,我放你书桌上了。”
瞿燕庭泡了杯咖啡上楼,关上门解开两粒扣子,颈侧的草莓印已经变成浅浅的一点粉。桌面保持着四天前的模样,奶油色的礼盒摆放在中间。
丝带的蝴蝶结下掖着一只卡片,陆文蛮像样地写着:敬赠瞿编。
瞿燕庭打开盖子,盒中除了生巧和果酒之外,还多了一束花,是盛开的重瓣飞燕草。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摘下层叠花瓣里藏着的一张纸条。
依旧是陆文的笔迹——
第一次是偷酒店的康乃馨,第二次是买老奶奶的黄桷兰,这一次是我去花店亲自选的。飞燕草很漂亮,尤其是名字很好听,希望你会喜欢。
瞿老师,这些年我只给我妈挑过花,以后的许多年要加上一个你。
瞿燕庭对着几行字出神,周六才分开,原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的不算夸张。他把花放好,打开生巧吃了一颗,只觉得甜,恍若除夕前夜在岚水嚼的喜糖。
再一翻躺在盒中的酒瓶,牌子度数容量,然后是明晃晃的“桃子口味”,他无法不想歪,幸亏一个人不至于太害臊。
瞿燕庭回味和陆文腻在一起的两天,缱绻的情话、缠绵的爱称,在身心发热时便说出了口,简直不像是他自己。
看来情/爱果真有不容小觑的力量。
瞿燕庭打开微信,要代工作室向陆文道一声谢,转念记起对方今天正式进组,于是打消念头,以免这点小事打扰了工作。
屏幕将暗时,他切到QQ,上次和志愿者同为天涯沦落人,互诉苦水后一直没有联系,不知道对方怎么样了。
社恐小作家: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很快,倒霉小歌星回复:我忘了告诉你,我跟对象和好了!
社恐小作家:那就好。
倒霉小歌星:你怎么样,矛盾解决了吗?
社恐小作家:嗯,我也没事了。
倒霉小歌星:太好了!哎,我发现咱俩还挺同步的?
瞿燕庭琢磨了一下,貌似还真是,无论如何他都很感激对方的存在,编辑道:谢谢你每一次的倾听和安慰。
倒霉小歌星:我这志愿者当的还不赖吧?
社恐小作家:臭屁。
倒霉小歌星:我香屁。
社恐小作家:哈哈。
倒霉小歌星:看吧,你都会“哈哈”了。刚开始都是我找你聊,你只回短短几个字,后来会发表情和“哈”,现在你会主动找我聊天了,还能开玩笑。
瞿燕庭不无触动,原来他不知不觉地变化许多,志愿者虽然功不可没,但他清楚真正一点点改变他的人是谁。
倒霉小歌星:我不会乱邀功的,帮助最大的那个一定是你的爱人。
社恐小作家:嗯,那记你二等功吧。
倒霉小歌星:切,有奖品吗?
社恐小作家:给你充个黄钻?
倒霉小歌星:用不着,你继续加油进步就算感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