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找出一堆事情做,却静止在硬邦邦的门槛上,始终没有动弹。
忽然,台阶下一道声音说“是在等我吗?”
瞿燕庭猛地抬起头,几阶之下,映着红灯笼微弱的光,陆文静静立在那儿,眉宇间全无通话中的激动,反而露着一份不常见的沉稳。
瞿燕庭有些呆住“你不是说不回来?”
陆文直接承认道“你那么聪明,怎么猜不到我是骗你的。”
“为什么?”
陆文走上台阶“本来想欲擒故纵,结果发现没那么高的道行,在集市录节目看见什么小玩意儿都想给你买。录完大家要狂欢,我却只惦记回来讨你个好脸色。”
他走到瞿燕庭的面前了,蹲下说“但忍不住试试,骗你一下,看你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想我。”
瞿燕庭这才发觉陆文拎着一大只红色塑料袋,半透明的袋子里装着鼓鼓囊囊的烟花。他依旧逃避,不从正面回答“我给你包了饺子。”
陆文却险些因这一句绷不住,问“什么馅儿的?”
“猪肉和牛肉。”瞿燕庭把手从衣兜拿出来,“你喜欢么?”
陆文顿了顿“两种肉,又叫鸳鸯馅儿。”
胸腔有什么东西满溢出来,瞿燕庭不敢再张口,伸手捉住陆文的衬衫衣领,将微微卷起的边角抚平。
塑料袋被风吹的脆响,陆文用下巴蹭瞿燕庭的手,说“以后不要眼巴巴地瞧别人放烟花了。”
瞿燕庭嗓音发黏“好。”
“你弟弟长大了,不能永远像小时候那样依赖你,你也不要只为了他才期待一年一次的除夕。”
“好。”
“有人愿意吃你包的饺子,也有人愿意你陪你守岁。”
“陆文……”
“嗯,这个人就是我,今年就是我要做的第一次。”
陆文握住瞿燕庭的手,把他拉起来,牵着走下台阶,在宽敞的路面上,他打开袋子,将所有烟花全部摆出来堆放在一起。
点燃细长的引子,一小簇火星飞快地燃烧起来。
陆文敞着大衣逃跑,奔到瞿燕庭的面前张开双臂,自然又心机地讨到一个拥抱。瞿燕庭被撞得晃了一下,怔忪地盯着燃到尽头的火花。
刹那间,一整片烟花堆全部引燃,炸开一声声巨响,门前的黑夜亮如白昼,瞿燕庭扬起头,繁复斑斓的烟火在夜空绽放,散落满天火树银花。
陆文拿出那一枚银戒,轻轻托起瞿燕庭的左手。
光滑的戒圈上刻着一只小燕子,在焰火的照耀中闪光,无名指的指尖微凉,瞿燕庭的心头却烧灼得厉害。
等戒指一点点套进指根。
陆文开口“瞿老师,我发现两个秘密。”
瞿燕庭的声音发颤“……什么?”
“我是同性恋。”陆文看着他说,“还有,我喜欢你。”
第59章 第 59 章
最后一朵烟花是粉红色的蒲公英, 在天空绽放,继而吹散落了满天, 无数片絮状花瓣电流般闪烁着湮没于黑夜。
斑斓消失, 一瞬间冷清下来,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火味, 陆文仍托着瞿燕庭的左手,拇指按在手背上, 不露声色地摩挲着血管。
瞿燕庭怔怔看着他,双眼凝汇了太多情绪, 惊诧、犹疑、胆怯、害羞, 杂七杂八加起来却抵不过一份心动,所以他面色红得像身后高挂的灯笼。
陆文问“瞿老师,你喜欢吗?”
瞿燕庭叫“喜欢”二字戳到了心肝,目光慌乱游走,去瞧那堆乌黑的烟花盒子, 石板路的缝隙,躲闪一遭落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你怕什么?”陆文又说,“我问的是戒指。”
瞿燕庭蜷了蜷手指, 像逗弄抓在指上的小燕子,然后确定地点了点头。
陆文真想追问一句“那我呢”,但忍住了,他没有步步为营的手段, 也不懂计策, 只是借这个好日子向瞿燕庭坦露心意。
“我第一次告白, 其实紧张得要死。”他道,“本来想先跟你说’新年快乐’,但戒指一送什么都忘了。”
瞿燕庭动动嘴唇“第一次……”
“对。”陆文说,“你能不能,让这个第一次也变成最后一次?”
他索性一股脑说出口“我把窗户纸捅破,是因为我不想偷偷地喜欢你。你孤独的时候,我要光明正大地陪在你身边。”
“瞿老师,我想和你交往、谈恋爱、在一起。”
“我做了你的男主角,以后能不能做你男朋友?”
瞿燕庭的心怦怦跳,要从单薄的胸膛冲破而出,他语无伦次地说“我觉得很乱,不知道,我……”
陆文抬手捉住瞿燕庭的肩膀,连串的表白后,他认真地说“瞿老师,别慌也别躲,我不是在逼你,无论我合不合你的心意,都不要抗拒我。”
瞿燕庭滋味儿难言,唇齿相磨才挤出一句话“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愿意等。”
陆文刚深情地答应完,立刻追加了一句“你哪天答应,我就哪天开始学做一个男朋友。你如果不答应,我就追求到你答应为止。”
瞿燕庭已经组织不出语言,也不待他开口,陆文将他搂进了怀里,用下巴蹭他的脸颊,趁着他失神,补上那声滞后的“新年快乐”。
敞开的两扇大门之间,曹兰虚负手而立,不知道站了多久,红灯笼照耀着锁紧的眉头,他出声道“你们俩整的哪门子洋景儿?”
陆文和瞿燕庭吓了一跳,分开,又难堪又刺激,竟还傻不愣登地杵了几秒钟。
瞿燕庭率先反应,说“我去煮饺子。”
望着快步逃跑的身影奔入大门,陆文捡起塑料袋,捏着提手用力一抖,弯腰将燃尽的烟花装起来。拎着一包垃圾走向大门,隔着门槛和曹兰虚对上。
“臭小子,你刚才在干什么?”
“抱抱啊,你不都看见了。”
“我是问你,好端端的抱人家编剧干什么?!”
“我哪好端端的了?我坏兮兮!”
曹兰虚抬脚欲踹“没正形!”
陆文灵活地躲过,一闪身跃过门槛跑进院子里,厨房亮着灯,炊烟袅袅地飘出来,他洗完手走到门口,拙劣地咳嗽。
灶台前的人装作没听见,只不过切菜的手顿了一下。
陆文钻入厨房,闻着香味踱到瞿燕庭的左后侧,仗着高一截,探头就能瞧见案板上的菜,说“切姜片呢,哎呀,我最讨厌吃姜了。”
瞿燕庭道“不让你吃,调味用的。”
切完,瞿燕庭拿一条腊肉,侧着刀刃切晶莹的薄片,陆文挪到右后方,说“我不爱吃肥肉。”
瞿燕庭道“这块是瘦的。”
“哎,那盘鸭腿……”
瞿燕庭被唠叨得差点切到手,肘部向后把陆文顶开一点,两秒种又凑上来,反复几次他受不了了“你别黏着我!”
陆文说“我不回来,你坐门槛上等我,我现在黏着你,你又赶我走。”
瞿燕庭的细腕子握着大菜刀,人也狠心些“我还没答应你呢。”
“那你好好考虑昂。”陆文终于闪开了,坐到板凳上添柴,添了两根又耐不住,“你不会考虑到猴年马月吧?”
瞿燕庭打马虎眼“那可说不定。”
“想得美!”陆文用力扇火,“三天,给你三天时间!”
瞿燕庭讨价道“三天太短了吧?”
陆文说“人家海伦凯勒都只要三天,你有什么理由嫌短?”
瞿燕庭竟无法辩驳,心说这文盲还挺会引经据典,水烧开了,他把包好的饺子下进锅里,火不能太旺,让陆文安生待着。
“虽然吃不成玲玲姐的饺子。”陆文说,“但有庭庭哥的饺子。”
瞿燕庭“……”
陆文闲不住地“瞿老师,你给我派点活儿。”
也没什么可干的了,瞿燕庭在小碟中倒醋,说“那你剥几瓣蒜吧,吃饺子就着。”
陆文顾虑道“别吃蒜了吧,熏得慌,万一接吻的话多味儿啊。”
瞿燕庭险些把醋瓶子掉锅里,脸色在飘浮的蒸汽里又红了,气恼地说“谁要跟你接吻?哪凉快哪待着去!”
年夜饭烧好,曹兰虚开了一瓶珍藏的黄酒。三个人在堂屋围桌而坐,狗子在桌底下捡漏,碰了杯,一饮而尽。
曹兰虚眼尖,说“编剧,这枚戒指原来是送你的?”
瞿燕庭左手握着酒盅,闻言松开垂下去。
陆文回道“你怎么那么八卦?”
“什么叫八卦?”曹兰虚不懂,纳闷儿道,“你说他是你领导,现在给领导送礼时兴送戒指?”
陆文胡乱扯“对啊,把领导套住,好办事——”小腿骨挨了一脚,不算痛,礼物果然送对了,领导都不舍得使劲儿。
吃完年夜饭,陆文先去洗澡,洗完煞有介事地抹身体乳,然后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椰子味上楼暖被窝。
半小时后,瞿燕庭裹着毯子进来,潮湿的发梢滴着水珠,在肩头洇湿一块,本不想注意床上的风景,但陆文那么大只躺在正中央,很难忽视。
瞿燕庭在行李箱前没意义地折腾了两下,倒杯水,剥个橘子,撕开一包话梅,把能干的全消磨一遍,最终坐在桌前打开了电脑。
陆文腾地坐起来“除夕你还写作,你想拿诺贝尔文学奖啊?”
瞿燕庭进入直播间,说“我看会儿春晚。”
陆文心里门儿清,他挑明了心思,瞿燕庭害羞了,别扭了,连床都不敢上。啊,他这样纯纯的男人就喜欢和他一样纯纯的男人。
陆文靠着床头玩手机,找存在感地说“我来看看微博,嚯,这么多评论!”
屏幕上在演小品,瞿燕庭支着下巴,没觉出丁点好笑,余光不受控地往床上飘,感觉专业的喜剧演员还不如陆文一个人能搞。
“哇,粉丝好热情。”陆文念道,“哥哥哥哥,你好帅啊,真的快三十了吗?”
“读国际贸易的学霸,英文写得好好看,我祖宗十八代都被圈粉了。”
“怎么才发现你这个大帅哥!陆文不红!天理难容!”
“吻文,新的一年要开开心心。”
“老公!”
瞿燕庭震惊地扭头,以为在叫他……见陆文一嗓子喊劈了,栽在枕头上揉喉结,于是赶紧讪讪地扭回去。
手机响,来电显示“陆战擎”。
陆文鲤鱼打挺坐起来,今晚只顾着追寻爱情,把相依为命的亲爹给忘了,滑开通话键,他心虚地叫了一声“爸”。
瞿燕庭马上关闭音量。
手机里没动静,陆文会意,主动说“爸,新年快乐。我今天一直录节目,手机没电了,刚充上电想打给你,你就打来了,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陆战擎道“少贫嘴。”
陆文平时不着调,但每年除夕都本分地陪陆战擎吃年夜饭,今年远隔千里,他说“爸,你要是太寂寞,就去拙言他们家找顾叔,要不去郑叔家也行。”
“用不着你安排。”陆战擎嘴上不领情,心里熨帖,“你自己一个人?”
陆文不打算撒谎,说“我和瞿老师在一起。”
瞿燕庭坐不住了,他没料到陆文会坦言他的存在,有些忐忑,起身走到床边,屈起一条腿坐在被子上。
“……是编剧。”陆文解释,“之前在剧组认识的,我出事,瞿老师就过来了,多亏他才摆平。”
陆战擎沉吟道“等录完节目,好好谢谢人家。”
陆文说“我知道,我何止要谢他,我还要——”
瞿燕庭眼疾手快,扑上去捂住陆文的嘴,瑞凤眼睁得大大的,晶亮的眼波几乎要洒出来,咬牙警告道“不许胡说!”
手松开,陆文狗似的喘“我还要请他吃饭……”
陆战擎不管那么多,问“几号回来?”
“放心吧。”陆文永远不会记错日子,“初四肯定回家。”
父子俩难得心平气和地讲完一通电话,因此临挂线有点意犹未尽,忽然,陆战擎问“你那个惹出事的戒指是送谁的?”
陆文看瞿燕庭一眼,带着狡黠,带着藏不住的喜欢,回答“我在追求一个人,送对方的。”
陆战擎登时问“什么人?”
“这是我的隐私!”陆文说,“不聊了,拜拜!”
瞿燕庭一愣,电话已经挂了,他早已没有父母的管教,惴惴地担心陆文会惹父亲生气。不过陆文一副臭屁样儿,好像办了什么国际大事。
掀开被子,陆文求道“我暖俩钟头了,你快进来吧!”
瞿燕庭犹豫“春晚还没看完……”
“都几点了。”陆文把瞿燕庭拽进被窝,“你想听《难忘今宵》么,我给你唱。”
瞿燕庭背过身,忍不住摸枕边的手机,心情太复杂了,十分想找志愿者聊一会儿。此时,陆文在后脑勺唱起来,低音炮版的《难忘今宵》。
听了几句,瞿燕庭发觉每一句唱得都很准、很稳,比女声的调稍低,有种别样的潇洒悠扬。他扭转身体,说“你唱歌还挺好听。”
陆文收声,怀念道“我当年可是……算了。”
瞿燕庭想起什么,捏住陆文的下巴一扭,仰躺着瞧对方左耳后的音符刺青,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唱歌啊。”
“那当然了。”陆文遗憾道,“可惜没机会唱。”
瞿燕庭笑起来“你不刚唱完吗?唱歌需要什么机会?”
陆文说“公开的,让别人也听见……像正经的歌手那样。”
瞿燕庭有些意外,对着陆文莫名委屈的脸,受到蛊惑般,感觉不能让这个傻子羡慕旁人,道“那,主题曲行吗?”
陆文双眼放光,掩不住的惊喜。瞿燕庭不敢把话说死,用指尖挠挠陆文的下巴,说“网剧的主题曲找了词作人,给你机会试音,合格的话让你唱。”
“真的?!”
“嗯,就当,新年礼物。”
陆文激动地嚎了一嗓子,俯身抱住瞿燕庭打滚儿,床板疯狂地响,等停下来,他结结实实地趴在瞿燕庭身上,闹出了一排细汗。
陆文的胸肌压着瞿燕庭的心口,错乱的心跳碾在一起,分不清是你的还是我的,他抬起头,只拉开咫尺距离。
口腔中的薄荷牙膏味呼出来,他说“择日不如撞日,能不能预支一个吻……”
瞿燕庭赧然地偏过头。
“你这什么态度,初吻欸!”
“初吻了不起么……谁没有。”
陆文反应两秒,垂首在瞿燕庭的肩窝里狂拱,闷着说“咳,我还有珍贵的初夜,那你有吗?”
瞿燕庭忍耐到悬崖边了,用力把身上这一百多斤推下去,翻身卷住被子,“啪”地关掉了床头灯,说“睡觉!”
陆文平躺着,四肢摊开,敲门似的敲敲瞿燕庭的背“庭庭哥,好歹给我盖点被子。”
瞿燕庭道“我看你够烧得慌了!”
陆文不再讨嫌,主要是体内的确有些燥热,他把睡袍敞开一点,就这么睡了。待呼吸均匀,瞿燕庭悄悄转过身,操心地盖了一通被子。
后半夜古镇上的炮竹声才停。
年初一早晨,各家各户走亲戚,曹兰虚孤身一人落得清静,结果有人在楼下敲大门,铜环咣当咣当个没完。
瞿燕庭被吵醒了“这么早,谁啊……”
陆文捂住瞿燕庭的耳朵,迷糊道“别理他,社区给曹师傅送温暖。”
敲门声停了,大门打开,说话声听不真切,随后楼梯又开始嘎吱响,陆文疑惑道“靠,怎么还上楼了……”
脚步声顿在屋外,咚咚咚。
瞿燕庭欠身问了句“哪位”,睡衣滑不溜秋的,一不留神跌回陆文的臂弯,那双手顺势圈住他,揽在腰间。
咔哒,门开了。
“哥——”
阮风出现在门口,顿时呆若木鸡。
作者有话要说:陆文:小阮,离你哥的作品近一点,离你哥的生活远一点!
第60章 第 60 章
陆文和瞿燕庭一下子醒了, 惊醒。
瞿燕庭没辜负好名字,身轻如燕地从床上跃下来, 光着脚,发丝在额前轻晃。陆文也急忙坐起来, 睡袍大敞露着胸口, 他“我操”了一句又躺回去了。
瞿燕庭趿住拖鞋, 惊魂未定地说“小风……你怎么会来这儿?”
阮风定在门口, 拿不准该不该进屋, 神情错杂地回答“我来录节目。”
陆文惊喜地再次坐起,捂着衣襟说“真的啊?你不是推了吗?”
“我又改主意了。”阮风拧着眉毛, “毕竟我哥在这儿,所以我才来的,没想到我来得不巧。”
瞿燕庭顶着凌乱的头发走向门口, 伸出手“怎么不巧……”
阮风瞥见瞿燕庭手上的戒指,忍不住朝床上飞了一眼, 他把瞿燕庭拽出来,说“我住隔壁这间,哥你跟我过来。”
兄弟俩一前一后进屋, 阮风关上门,把外套脱下给瞿燕庭披上。房中摆设和隔壁差不多, 阮风摊开行李箱,拿出一套床单。
瞿燕庭说“我来吧, 坐车累不累, 吃早饭了吗?”
“在机场吃的。”阮风憋不住话, 把床单一扔问道,“你为什么和陆文哥睡一起?”
瞿燕庭支吾道“因为没暖气,太冷了。”
“那也不用抱着吧?”
“睡迷糊了,无意识的。”
阮风掏出自己的枕头,一并扔在床上,说“今晚咱俩睡一屋。”
瞿燕庭答应“……那当然了。”
“戒指也是陆文哥送的?”阮风托起瞿燕庭的手,摸了摸,戒圈不松不紧,“为什么是无名指?”
瞿燕庭说“本来是中指,尺寸做小了。”
“陆文哥为什么送你戒指?”
“镯子难度太大。”
“这是重点吗?!”
“不是吗?”
“你专门为了他过来的吗?”
“我……”瞿燕庭被问晕了,“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赶紧铺床。”
阮风像一种警惕的小动物,趁四下无人,离近小声问“最后一个问题。哥,陆文哥知道你是gay吗?”
瞿燕庭犯困地坐到床尾,手指插入发丝里,他没有明确表达过性取向,但事态发展至今,似乎也用不着特意说明了。
阮风道“哥,不要和直男太亲密。”
瞿燕庭扑哧笑了“哦。”
“你别不当回事!”阮风提醒他,“万一陷进去,受伤的只有你!”
有人敲门,瞿燕庭逃命似的跑去开。门外,陆文穿戴整齐,过来看看是否需要帮忙。两个人相视一眼,不尴不尬地站在门框两边。
陆文看行李不多,问“小阮,你接下来会待多久?”
阮风回答“我算是救场子,录够两期的时长就走。”
瞿燕庭说“然后有什么安排?”
“进组,正好有部电影开机。”这间卧室靳岩予住过,阮风道,“对了哥,曾导之前拍的那部电影,不是有靳岩予么。”
瞿燕庭“嗯”一声“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