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俯身,笑容潋滟危险。
“不过是个男人,满大街都是,本宫更不稀罕。也赏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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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她很美(十二)
“娘娘!”阿荷从未想过,宋伊的笑容会这样可怕。
不是扭曲狰狞,愤怒可怖,而仅仅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就叫她心里都凉透了。
那眼中的幽冷叫人惊心。
“您,你不怕殿下……”
“就算你回去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你。”宋伊轻轻摩挲着阿荷的下颚,轻声说道,“如今你成了他身边的妾侍,就仿佛成了他眼前漫不经心的米饭粒儿,他怎么会把你放在心上?且如今你做了他的女人,却来说我的恶言,他只会怀疑你心存嫉妒。”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曾经她遥远地站在一旁,越王将她捧在掌心,因知道她在原主的面前委屈,因此对她格外怜爱、
可是如今得到了,又只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儿。
不然,怎么会明目张胆地给宋伊送了这许多的首饰。
“娘娘,奴婢不明白您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他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宋伊哼笑了一声,松开了手,看着阿荷跪坐在自己的面前,便和声说道,“如果他会叫你成为他的正妃,叫我的这份心思彻底断绝,日后不再与我往来,我才相信你在他心里的分量。”她垂落的裙摆在阿荷的面前一划而过,漫不经心地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轻慢轻声说道,“可是如果你做不成正妃……阿荷,你在本宫的面前,永远这样失败的啊。”
这最后的一句话,仿佛利剑穿心。
“不是的!”她得到了太后求而不得的男人,怎么会是失败者。
阿荷的脑海里一团乱,本有些恍惚只觉得宋伊仿佛什么都知道。
可是她却绝不会对越王提起宋伊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这份私情。
她只觉得不寒而栗。
如果叫越王知道宋伊早就发觉了他们的私情,之后还成全了他们,那显然说明宋伊已经有拒决绝之意,如果那样,那越王只怕会当场舍弃她来讨好宋伊,因为没有人比阿荷更明白越王的野心……
他想成为皇帝,想要成为天下的至尊,为了这些,曾经的真爱都可以放在不喜欢的女人身边那么久,那么如今……她心里有些不甘,见远处传来了几个圆滚滚的小身影,之后一颗明黄色的胖团滚进了近在咫尺的少女太后的怀里。
“母后,一块儿吃点心去。”小皇帝一边蹭着宋伊的腿,一边转头看向阿荷。
阿荷陡然屏住呼吸,对小皇帝露出一个颤巍巍的讨好又温柔的笑容。
小小的尚且年幼的孩子用一种令人格外畏惧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急急忙忙抬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
阿荷竟然被那一眼震慑,许久说不出话来。
“功课做完了么?”
宋伊也不把这颗沉甸甸的胖团儿抱起来,叫他快快乐乐地抱着自己的裙角,看着那几个世家的小孩子都羞涩地凑过来给自己施礼,看着胖团儿一副威严的样子,那几个小家伙儿对小皇帝毕恭毕敬,又带着几分年少玩伴特有的亲近,不由勾了勾嘴角,不再多看匍匐在地上的阿荷,抬脚就带着小皇帝走了。
她走得干脆,可是小皇帝却一边走一边转头看了看跌坐在地上捂住了脸的单薄的女子。
“母后,儿臣不喜欢她,以后不要叫她来宫里。”他小小声地央求。
宋伊垂头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她不会进宫太多次了。”
“那就好。这个宫里是儿臣与母后的,儿臣不想看见叫母后不开心的人。”小皇帝已经褪去了先帝刚刚驾崩时的那样瑟缩与惶恐的样子,因为被喂养得好,因此越发白嫩可爱,只是大概是跟着镇北侯日常锻炼的缘故,他看起来似乎有劲儿了些。
这都是极好的事,宋伊乐见其成,垂头捏了捏小皇帝胖嘟嘟的小脸儿温声说道,“这宫里是皇帝你的。”她顿了顿便问道,“镇北侯最近可教导你认真?”
“认真极了。我还听老师身边的禁卫说,他日日都在苦读母后给他抄写的兵书。”
“镇北侯是大将之才,如今困居宫中,皇帝,这都是为了你的安危。”见小皇帝牵着自己一块儿走到了一处凉亭,那几个世家的孩子嘻嘻哈哈地滚到了远处些去等着吃吃喝喝,以免打搅太后母子情深。
宋伊坐在石凳上,看见胖嘟嘟的小皇帝围着自己打转了一会儿,撅着胖嘟嘟的小屁股爬上石凳扑进自己的怀里,这才平和地说道,“皇帝,你如今年幼,因此需要忠诚正直的人守卫你的平安。镇北侯为人忠诚,信守承诺,是可以托付信任的人。”
“儿臣明白。还有镇国将军府,父皇都说过了。”
“虽然帝王心术在于平衡,不可将所有的信任与权力都寄托在唯一一人的身上,要懂得平衡之道,可是皇帝,帝王心术并不是狡兔死走狗烹。”
宋伊抬手摸了摸一脸天真的小皇帝的手温声说道,“你年幼的时候信重镇国将军府与镇北侯,当你长大,可以将兵权分散给更多的信任的臣子,可是皇帝,你要记得,曾经对你付出过忠诚的臣子,你不可以为了自己的猜忌与忌惮就辜负他。”
“怎么会呢?那是母后的母族,是母后的师兄,儿臣,儿臣一辈子都不会辜负的。”小皇帝用力地点了点头。
宋伊笑了。
“等皇帝长大,就叫镇北侯放去领兵吧。他这样心中有家国天下的男子,困居在宫中做个禁卫首领过于可惜。”
“母后,您今日怎么了?等儿臣长大还有很久很久。”小皇帝呆呆地蹭过来,软软的小身子依偎在宋伊的怀里。
“我只是……有感而发吧。”
任谁有一只据说心灵格外脆弱的垃圾系统,都得先跟小皇帝未雨绸缪。
不然二五八一旦骤然崩溃,她在这个小世界的时间只怕是不多了。
宋伊抬了抬手,见远处的宫人们已经将许多的点心取来,便招呼了那些世家子弟一块儿与自己和小皇帝吃点心。
她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才散去了皇家女眷的酒宴,此刻坐在清凉的亭子里看着御花园里的繁花似锦,自己被这百花簇拥,又跟着这么多胖嘟嘟的幼崽儿,一时宋伊穿越各个小世界频繁因而变得紧绷的精神也缓和了许多。
她如今也知道越王不足为虑了,只凭借越王自己一个的势力,他尚且远远不能成为左右朝堂的人。
上一世,他靠的是原主的倾力辅助还有那枚虎符。
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等到彻底掌控了原主给予他的一切,他就变了模样儿。
如今却几乎一事无成。
她勾唇笑了笑,自然这一天也没有召唤越王。
叫这么个东西时常在自己的面前还不能一刀捅死……宋伊忍得很辛苦。
她这样冷淡,自然叫越王心急如焚。
当新君刚刚登基立足未稳的时候掌握权力,才是最恰当的时候。
一旦叫小皇帝在朝中站稳脚跟,叫朝中群臣都发现小皇帝是一个可以成长的未来的合适的帝王,那么他们的心自然而然就会对小皇帝是生出忠诚与拥戴,到时候就算是他成为摄政王,手握兵权,可是想要在小皇帝驾崩之后掌权也会多出许多的麻烦。
更何况他如今不知道宋伊在宫中到底给了小皇帝吃了多少的毒,盘算了一下时日,因这是慢性毒,因此大概还有七八日才会发作,他的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这个时候阿荷苍白着脸捧着一匣子首饰回来,泪光点点地看着他。
“你见到阿伊了没有?她有没有要见我?”越王却顾不得阿荷正在流泪,反而双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臂。
此刻阿荷纤细婀娜的娇躯微微颤抖,见他对自己的伤心无动于衷,越发痛彻心扉,却只是将那些首饰都放在一旁,含着眼泪哽咽地说道,“殿下,今日女眷们都看不起奴婢,嫌弃奴婢只是一个侧妃。”她见越王不耐焦虑地看着自己,心中更加委屈,只看着越王轻声问道,“我与殿下海誓山盟,殿下答应要迎娶我成为殿下的妻子。如今,求殿下给我正妃的名分吧。”
她露出几分可怜来对微微一愣的越王说道,“不然,我在皇家竟没有立锥之地。”
“娶你?”越王不由匪夷所思地问道,“本王心急阿伊,你却在这里还在计较嫡庶?!”
这女人到底拎不拎得清轻重?!
他失望地,深深地看着阿荷轻声问道,“本王的苦衷你从来知道,也知道本王的抱负。阿荷,本王觉得如今不认识你了。当初那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子,到底去了哪里?!”
如今在他面前纠缠不休,为了个名分与他吵闹的女人,叫他只觉得陌生极了。
阿荷不敢置信地看着越王。
“殿下莫非不知道我今日在宫中是如何被轻慢?!”明明他应该心疼她的呀!
“你做侍女的时候难道还被轻慢得少了不成?如今摆出这幅委屈的样子给谁看?!”越王见她纠缠不休,顿时甩手不耐地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他走到门口,霍然眼前微微一黑踉跄了一下,却又迅速地恢复,因此也并未放在心上。
“不可理喻!”
看把他给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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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她很美(十三)
“殿下,殿下!”
阿荷急忙追了出去。
只是越王早就不见了踪影。
见他头也不回,如此决绝,阿荷顿时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他们如愿以偿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却不如从前那样珍惜时光,那样甜蜜?
那时候他们多么幸福,躲着宋伊的视线,每一次目光相对都是温情脉脉,都知道彼此的心意。
可是如今,除了每晚越王留宿在她的房里,除此之外,越王已经多久没有对她问起过她的心情,关心过她了?
他从不问她在王府之中过得可开心,过得可幸福,有没有心里不高兴。他的目光如今只投落在宋伊的身上,却仿佛她在他的眼中只要安安静静地闭上嘴就好了。
甚至阿荷在想,他每一天都在她的面前提及太后……阿伊是不是有了别的男人,阿伊是不是生他的气了,阿伊为什么不召见他,阿伊如今又在见哪个世家公子……因为她从小陪伴在宋伊的身边,知道他们之间的私情,因此越王甚至不忌讳叫她知道他对宋伊的这些关切,甚至觉得……叫她知道,并且出出主意,这不是理所当然?
可是对于阿荷来说,这一切都仿佛是锥心之痛。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觉得当自己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提及另一个女人,并且心心念念诚惶诚恐的时候还能保持快乐。
这与当初她跟在宋伊的身边却知道越王心里喜欢的是她完全不同的心情、
那个时候她笃定了越王对自己的爱,高高在上,以为自己对宋伊充满了怜悯与施舍。
可是如今呢?
她捂着胸口,只觉得喘不过气。
她有了最华美贵重的首饰衣裙,可是却觉得自己在越王的心里什么都不是了。
甚至他们还在开始吵架。
越王甚至在她的面前肆无忌惮地提及宋伊。
怎么会这样……
她哭得伏在地上起不来,可是心里对越王却充满了期待,想着越王会在晚一些,当他们的争执平息之后重新心平气和地回到她的身边,然而这一切都在越王在王府之中绝迹叫她感到绝望。
仿佛是因小皇帝如今在朝中站得更稳……他本就是先帝名正言顺的太子,虽然主少国疑,因年幼因此被朝中重臣忽视,可是当年幼的新君有着兵权虎符在手,有着镇国将军府的维护,有着一个不好糊弄的太后还有许多刚刚被太后捆绑到战车之上,只憧憬着日后新君长大就能够收获成果的权贵世家,还有对先帝忠心耿耿的老臣,其实这朝中早就已经不像是先帝刚刚驾崩的时候那样动荡。
新君刚刚登基,因此怀柔,大赦天下,还命新增一次科举,因此天下都在称颂。
别管这主意是谁出的,可是大家都觉得……皇帝虽然小,不过还是有前途的么。
越王就:……
他现在就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在宫门打转,几次三番想要求见太后,可是太后给他的回答都很冷淡。
越王殿下是小叔子,常见年少新寡的太后还要脸么?
这样的呵斥就在宫门口,因此来往宫中的勋贵与皇族都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两句,看着脸色忽青忽白,衣裳华美越发衬托得自己玉树临风,反正可帅气挺拔的年轻的越王,那一瞬间,大家的目光都是意味深长的。
明显是越王这孙子不地道,见先帝驾崩,太后年少美貌因此起了歹意,不仅时常纠缠太后,还只怕心中妄想……不过说起来,太后娘娘当真是一位节烈的女子呢,明明豆蔻年华,美貌年少,可面对英俊的越王硬是不动摇,坚持为先帝守寡……
这对先帝是多么忠贞。
可惜了镇国将军府没有女孩儿了,不然有这样贞烈忠诚,一心抚养幼主的太后,这家风太好了好么?
“宋家旁支的女孩儿们最近姻缘上都不错。”镇北侯最近见了一面。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宋伊觉得镇北侯怪怪的。
明明日日都在宫中教导小皇帝和他的小伙伴儿们骑射武艺,可是宋伊却觉得自己与镇北侯已经许久没有亲近地说话了。
若说遇见,他们时常在御花园里遇见,可是当年少美貌,虽然穿得素淡,却仿若鲜花一样绽放在繁花似锦的御花园里的太后的时候,镇北侯却只是驻足远远地看着她。
他看着她许久,在宋伊以为他要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垂下眼转身离开。
“我以为师兄一辈子不会与我说话。”见镇北侯沉默地看着自己,宋伊靠在一张软塌上,一边晒着太阳舒服地眯着眼睛,一边喝着手中的一盏清茶,平淡地说道,“我对师兄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师兄,”她微微抬起眼,用一双清亮却带着几分冷淡的眼睛看着沉默不语的镇北侯缓缓地说道,“这世间好女子很多。我想你可以得到更好的。”
镇北侯每天远远地看着她,宋伊又不是傻子。
她也不喜欢装傻,然后伪装天下太平,享受镇北侯对自己的爱慕。
话说镇北侯……这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宋伊觉得有点奇怪。
她明明没有温柔贤惠地对镇北侯嘘寒问暖来的。
“我知道。你放心,我喜欢过的女子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宋伊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