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听得桃花公子不悦的言谈,又见他出手这般阔绰,越发地小心翼翼起来,陪笑着上前讨好道:“这位公子,小的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瞧不起公子的意思。只是公子容小的放肆说上那么一句,这小的虽然不知道公子在烦恼什么,但是小的娘一直都说,这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这想不通的就不要去想,等日后有答案了再去想也是一样的。何况,这人都是要吃饭的,饿着肚子想事情,那是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来的,所以小的认为公子还是得先填饱肚子再说,这肚子不饿了,说不定就能想出办法来了。”

小二看着眼前这位桃花公子心情似不太好,靠近三分很显然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在四周浮动,可是面对这样一张绝代风华的容颜,小二似早就忘记了这位公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他特好心地上前一步劝慰着桃花公子,在他看来,只是想要帮一帮这位眉间锁烟愁的公子,不想他继续发愁下去了。

而那位桃花公子似没有想到小二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是缓和了面色,薄唇微微一扯,道:“小二倒是好口才,只是没想到这风来客栈什么时候连住客的心情都计算进去了,倒让本公子有些意外了。”向来这开客栈的只要听从可人吩咐,安排食宿周到也就是了,何时连客人的喜怒哀乐都要关心一下了?这让桃花公子意外之余,眼角微微挑起一抹流光,那抹流光看着很危险,气息逼人,只要小二接下来的话稍稍有不对的地方,那桃花公子微微而扬起的衣袖,似乎随时都可以解决到一个麻烦。

可是小二接下来的话,更让桃花公子意外得很。

“其实公子说笑了,小的也是不忍看到公子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如此麻烦,因而自作主张多问了一句,若是打扰了公子,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海涵三分。”这小二也不知道他今个儿怎么了,看到这么一位风采照人的公子爷,不知道为何就想帮他试着解决掉发愁的事情。

而谢朝云听了小二的这番话,原本该恼怒的,因为他一向不喜欢旁人对他的容貌指手画脚的,可是这会儿听到了小二这番看着不像作伪的诚恳言辞,他倒是忽然饶有兴趣地问了小二一句。

“你的意思是在说本公子这般的相貌震了你,以至于小二无端地来关心本公子的心情好坏了?”

那小二听得谢朝云说出这话,先是惊愕,转而是惶恐。“这个,这个,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小的没有别的意思的,真的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只是——”小二急得面色绯红,不知道该怎么跟谢朝云解释他这脑门一热,开口想要帮助谢朝云的意思,他只知道,他只是想要顺手帮上一帮而已,真的,只是这般而已。

这小二被逼得解释得语无伦次的,最后竟然直愣愣地向谢朝云跪了下来。“那个,请公子原谅,小的无意冒犯的意思,请公子原谅,小的真没有别的意思,小的这就退出去,公子就当小的刚才在放屁,什么话都没有说,小的这就走,这就走,不打扰公子清静了。”小二擦着满头的冷汗,他爬起来想要从房间里退出去,那谢朝云却不让了,他拦截了小二,极为认真地问他。

“你既然问了,就老实地回答本公子一个问题。你觉得以本公子这样的容貌,能够震到姑娘家吗?哪怕是跟本公子年岁相差一轮的姑娘?”

“这小的虽然不知道公子指的是哪家姑娘,但是以公子这样的才貌,无论是哪家姑娘,只要公子有心的话,都该被公子这样的相貌给震住了才是。哪怕是比公子年龄相差一轮的姑娘,理当也抗拒不了公子这般容颜的。”小二说了真心话,他觉得像谢朝云这般的人物,只要稍稍对哪个姑娘露点心意的话,无论是哪个姑娘,应该都抗拒不了才是。

这谢朝云原本看着小二那阳光年轻的脸庞实在不顺眼,这会儿听着小二的这番话,倒是对他顺眼了很多。

当然,这一顺眼,他就打赏了小二银两,足足五两银子,真是出手大方得很。而且,似乎就因为这么一番对白,谢朝云烦乱的心情,竟然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等他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忽而招呼小二给他去找个人过来,他想要知道一下最近那个小丫头的消息。

第7卷 第三百七章

而此时的谢朝云恐怕不知道他做这个决定是有多么地幸运,正因为他这个时候派小二去找寻了他的长随阿水过来,他这才没有错过了阿水,同时也知晓了一个对他极为重要的讯息,一个关乎他后半辈子的重要讯息。

当小二带着阿水到风来客栈见他的时候,那阿水似不敢相信谢朝云这个时候竟然真的会出现在荒洲城,因而一开始的时候,他见到谢朝云之时,整个人呆呆的,连眼神都是呆滞的,张着嘴巴,一张一合,竟然惊愕得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而谢朝云看到这样没出息的阿水,指间微微摩挲着,漂亮的绝世桃花眼角稍稍地挑了挑,这般细微动作的差别,一般人是不会察觉到什么的,然对于常年跟随在谢朝云身边的阿水而言,这自家主子有了如此细微动作的出现,代表着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因而阿水赶紧收敛了惊愕之色,向谢朝云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奴才阿水拜见主子,不知道主子让人找奴才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奴才去办理?”阿水能够想到的理由也就只有这个了,因为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主子明明人已经回到荒洲城了,这个时候却偏偏没有回沈府呢,反而要选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风来客栈投宿,还让人这般神秘兮兮地避开人来找寻他过来,可见也只有主子让他去办理要紧之事才会如此慎重行事吧。

这阿水是这般想的,可是谢朝云开口提出的问题立即就将他的这种猜想给毁灭了,因为此时主子给他提的第一个问题竟然就是关于沈五小姐对于主子那封书信的反应,这让阿水错愕不已,以至于他又呆愣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谢朝云的问题了。

而谢朝云眼见他的长随阿水三番四次地出现差错,那眼底的寒光开始微微而闪了,只是那面上依旧挂着桃花笑容,若不仔细望去的话,根本没有人察觉到谢朝云眼底那股子透着危险的冰冷。

“主子,回,回主子的话——”阿水显然打了一个哆嗦,赶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调整了他今晚连番出错的心态,定了定心后,这才说话有些顺畅了起来。“回主子的话,沈小姐这回收到主子的信件跟往常收到信件时候的表情有些不太一样,奴才看着,看着沈小姐好像面色不太好看,表情似也不怎么高兴,看着奴才的时候,眼神犀利得很,吓得奴才差点没站稳双脚,硬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啊。”这谢朝云听着阿水的表述,眉宇之间莫名地起了一道皱痕,而后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急促了起来。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沈小姐留下了主子的礼物跟信件,让奴才退出去了,就再也没有跟奴才说过任何话了。”阿水细想了一会儿,将前后能够想到的细节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朝云。那谢朝云听了这个,眉间的皱痕似更深了。

“接下来呢,接下来的日子,沈小姐就再也没有找过你了吗?连一句话都没有让你带给本公子吗?”这个时候的谢朝云原本平静下来的心,这会儿又波澜而起了,他觉得那封因他一时脑热而试探的信件,果然是出问题了。

这阿水面对谢朝云期待的目光,虽然很想点点头,可是他知道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主子的双眼的,因而他还是摇摇头。“没有,那沈小姐自从收到公子那封信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奴才了,也没有让奴才带任何一句话给主子。而且,自从那天之后,沈小姐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奴才,似乎看着很不愿意见到奴才了。奴才想着,大概奴才这回是因为主子的关系被沈小姐给迁怒上了,因而奴才这会儿冒犯主子一句,真想问问主子,你究竟写了什么样的一封信件给沈小姐,让沈小姐忽然这般冷漠地对待奴才了。”

这要是换作以前的话,沈立冬会吩咐底下的丫鬟好生地招待阿水,还会时不时地让木兰带好吃的好喝的看望阿水的,但是这段日子以来,一次都没有,那沈小姐竟然一次都没有派木兰过来,也有意无意地避开着他,让他连见木兰一次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而此时的阿水以为是受谢朝云牵累才被沈立冬这般对待的,殊不知,沈立冬之所以这段日子极力地避开阿水,不想让阿水来见她,那是因为她看不顺眼阿水即将拐走她最喜欢的丫鬟木兰,因而迁怒阿水,根本不给阿水跟木兰见面的机会,也就造成了阿水如今的误会,以为沈立冬是因为谢朝云的关系才避着不见他阿水的。

“还有,有件事情奴才觉得还是现在跟公子说比较妥当一些。那个沈小姐身边的丫鬟木槿昨个儿听说奴才要动身回公子那边,特意塞给了奴才一个包裹,说这个包裹是她家小姐特意给公子准备的,奴才掂量了一下份量,觉得有些不太对头,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沈小姐这回恼了公子了,因而是不是将先前公子给的礼物也给退还给公子了。”正因为阿水是这般想的,所以他误会了,而他一旦误会了,自然也是按照他的想法这般给谢朝云答复的,导致谢朝云看到阿水拿过来的那个包裹时,蓦然心头阴云凝起,整个人似被抽光了力量一般,茫然地瘫坐到了椅子上。

他这算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那个小丫头果真误会了,她真的因为他的那封信误会他了。

如今她认定他跟那个莫须有的漂亮小姑娘有牵扯了,因而就干干脆脆地想要跟他一刀两断,断绝所有关系了吗?

所以这段日子以来,才会只字片语都没有回复他,就连他身边的长随阿水,她也不想看到,她这是在撇清楚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一切人跟事吗?

这谢朝云如此想着的时候,整个人似掉入了冰窟之中,他觉得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接近着那个小丫头,以为可以编织一张大网,让那个小丫头最后为他画心为牢,从此可以相伴一辈子,携手一辈子了。

没想到最后因为他的贪心,因为他心里那个自私的声音,那个一直呐喊着声音,想要得到更多更多,不止是那个小丫头所谓交易的合作伙伴,而想要名副其实的一个妻子,所以他书写信件开口试探了,可是试探的结果,是将他过往的一切努力给毁得一干二净了。

那个小丫头,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她的性子,知道她不是这个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她可以做到舍弃二个字的,转身离去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个潇洒利落的女子,她可以将过往他们所有的美好记忆都忘记得干干净净,只因为她就是那样一个理智又通透的女子,快刀暂乱麻,像她一贯的行事风格。

因而这次他的一时脑热,赌上的竟然是他彻底输了的结局,是他再也靠近不了她半步的结果了。

这谢朝云想着想着,只要一想到沈立冬那个小丫头日后见到他就跟见到陌生人一样,或者恢复他们过往的那种朋友的关系,他的心就莫名地阵阵刺痛起来,不知道为何,只要想到那个小丫头,那如花的笑颜再也不是为他绽放的时候,那抹倩影从此之后要归入其他人怀抱中的时候,他就觉得光想一想,他就要嫉妒得发狂了。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入了局,入了戏,以为可以做到平常心态对待的,但是最后却陷了进去,还陷得如此之深,这一点,是他先前跟沈立冬合作的时候没有想到的,也是绝对想着没有这个可能的,但是人心往往最是无力控制的,有些事情可以掌控,唯独感情二字,却是没有人可以做到一手掌控的。

而这超越了理智的感情,对于如今的谢朝云来说,更是一种折磨,一种难以言喻的伤痛。

这个时候的他,甚至觉得有些绝望了,他知道,若是那个小丫头已经决定舍弃了,那么他就没有机会了,哪怕就算现在他跑过去告诉她,那不过是一个玩笑,那个小丫头也不会相信他的,她会以为那是他的狡辩之词,到时候,赔上的不单单是他对她的情感,还有他自个儿的尊严。

可是理智虽然是这么告诉他的,他的心还是止不住地隐隐作痛着,那伸向桌面包裹的手指,怎么样都控制不住,微微而发颤着。

“主子,主子,还是,还是让奴才来吧。”那阿水知晓这次事情对于主子来说,是打击严重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件事情何止是打击严重,那是致命的伤痛啊。因而他忽略了在他去帮忙打开包裹的瞬间,谢朝云几乎本能地闭上了双目。

他不敢去猜想,那里面是不是他送给她的及笄之礼,还有当年那块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收下的血色鸳鸯佩。

因而此时的他逃避着,耳边却听到了阿水的惊呼声,莫名地,谢朝云忽然间睁开了双目。

当他的目光一旦移到那个打开的包裹,他的眼神似也在瞬间凝滞了。

而后,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滴滚烫的泪珠,从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中飞了出来,滴落他的衣襟。

第7卷 第三百八章

然这个时候的沈立冬压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谢朝云触动如此之大,她这会儿也正烦闷着呢。明天就是她的及笄之日了,所谓及笄,便是代表古代女子的成人之礼,举行为女子十五年岁,标示已到婚嫁的年龄。

而笄,就是说束发所用的簪子,古时若是女子十五岁时许配的,当年就束发戴上簪子,而若是未许配的话,则二十岁时束发戴上簪子。此语出自《礼记·内则》,“女子…十有五年而笄”。“笄”,谓结发而用笄贯之,郑玄注:“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

换言之,明日及笄之日,对她沈立冬而言,是个人生的转折点,也是她需要作出重要决断的时刻。

摊开手心,那枚白玉无瑕的鸳鸯细雕簪子就这般静静地躺在那里,柔润的光泽微微触动她的眼角。到如今,她方知晓男子送女子及笄簪子是代表何等意思,明日她若束发戴上谢朝云所送之簪,那么就算是明确地给了谢朝云答复了;而若是没有佩戴谢朝云所送之簪,那么就算代表着她无言的拒绝。

那么明日,她究竟是该给谢朝云答案还是不给呢?沈立冬盯着手心里的这枚白玉鸳鸯簪子,莫名地皱了眉,沉默许久,竟然难以下定决心。忽而心头烦躁得很,起身而起,点燃了灯笼,

披了一件白色裘衣,推开房门而出,就那般毫无目的地在府邸里的庭院里头四处游逛着。

这个时节自然是万物开始萧瑟,夜间肃寒异常,因而这会儿出来游逛的沈立冬,边随意地走着,思绪纷飞,边时不时地呵了呵手心里的冰冷,忍不住拉紧了身上的披风,以便驱逐这刺得人脸皮发疼的冷风。

当然,也幸好有这寒风相随,沈立冬那乱糟糟无法理清的脑袋瓜子,随这冷冷的风,思绪渐渐变得清朗开来,那心头闷闷的气流也随之缓缓地驱散而去。

脚底下踩过那些片片发黄的枯叶,偶尔会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似深夜里一种难舍难弃的呢喃声。忽而迎面又起一阵寒风,那干枯的枝叶上零星的几片叶子也被吹得从枝头脱落,随风扬起,朝她扑来,一片落叶沾到了她的衣襟上。

沈立冬见之,莫名触动,指尖一探,将这枚落叶旋转指腹之间。她望着这枚落叶,望着望着,竟然像是发痴了一般,双目微微地迷离起来了。

花开花落,风卷残叶,春夏秋冬,四季循环,本是顺应天理,顺其自然而行的。

而她,也许,很多事情,一开始就是她太过执念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告诉她自己,她要忘记前生,要好好地活在当下,可是她这辈子的生活轨迹里早就渗透了她前生的所有执念,什么要忘记,什么要放下,她根本一点儿都没有做到。其实,她一直用前世的想法,前世的理念,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这一世上的人跟事,却从来不曾以一个真正融入者的身份活在当世。

除了家人之外,她似从未敞开心怀去完完全全地接受某个人或者全然地信任某个人,她好像看着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通透,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那是胆小,是怯懦,因而掌控之外的事情,她严禁任何人靠近一步。

就好比唐元祺那个小子,她知晓那个孩子明晃晃的心意,可是她无法给予相同的回报,因为她考虑得太多,顾忌得也太多,没有办法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那般,飞蛾扑火,不怕一切险阻地去争取那么一份无法预料的归宿,因为那太过冒险了,而她从不喜欢去做冒险的事情,不喜欢无法掌控手心里的感觉,因而一旦唐元祺逼近一分,她便退缩三分,退得那般理所当然。

她小心翼翼地守着她那颗心,那颗比任何人都要来得脆弱的心,哪怕是那个从小跟她亲近无比的大哥沈文轩,哪怕是她明明知晓他的心意,她能接受的也只是他大哥的身份,却不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

因为一旦大哥以男人的身边留守在她的身边,沈立冬就没有了自信,没有自信能够让两个人过得很幸福,因而在这种犹豫当中,她果断地选择了亲情而隔绝了另外一种可能。因为她觉得,她是没有心的,一个没有心的人自然是无法给予别人幸福的,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幸福的,所以她一直抱着宁肯一人孤老终身的想法过日子的。

可是,在怀抱这样想法的时候,出现了那么一个人,一个说可以跟她以合作伙伴过一辈子的男人,那个初见美若桃花的少年,让她曾经懊悔一吻而成千古恨的可恼男子,那个身穿白衣触动她心弦的男人,让她多年来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他编织的网中,慢慢地搅乱了她的心湖,破了她心如止水般得宁静。

那个家伙,果然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狡诈,来得危险,当年初见的那一面,她就知晓那是一个对她极具有危险性的少年,美若桃花,却也是致命的罂粟,危险异常,可是他好聪明,不是吗?此时的沈立冬,嘴角泛出苦涩的笑容来,她觉得她似乎就成了那个寓言中被温水而烫死的青蛙。

虽说那个比喻不太恰当,可是沈立冬却觉得非常类似她的情形,因而她觉得谢朝云果如其人,狡诈无比,聪慧过人,他用了这种方式入侵了她的世界,让她渐渐地放下了戒心,以合作的心态跟他好好相处,如此,他再一步一步地侵袭了她的内心,将她身边所有的亲人都给收拢而去,到此时,她能说,他不聪明吗?

而到此时,随着沈立冬的思绪越发地清晰起来,她判断问题也就越发地准确而犀利了。可是这个时候,哪怕她已然洞悉了谢朝云所有的一切,她也没有恼怒的心情了。因为比起恼怒而言,冷静的她更能判断得出来,那个家伙若非真的陷入太深,他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这般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的。

如此,她该说她是幸运地被他看中了,还是该说她不幸地被他给看上了呢?也许,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她跟他之间,似乎他比她更为凄惨一些,谁叫他对她先动了心呢?而一个先行动心的人,总归是比较悲催一些的,不是吗?

如此,猜透了谢朝云想法,猜透了谢朝云计划的沈立冬,这个时候整个人都轻松无比了。

摊开掌心,沈立冬微笑着吹走了手心里的那枚落叶,同时似也吹走了她心底的那个执念。

也许,很多事情,她要试着踏出第一步了。

也许,她也可以去尝试一下无法掌控的事情,顺其自然地接受,顺其自然地发展,如此,才不枉费老天爷给了她这么一世全新的人生,不是吗?

想着,沈立冬心头的烦闷之感,顿时消散烟云之外,她笑着提着灯笼,脚步轻快地回了房间。这一晚,她似睡得很好,醒来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抹舒心的笑容。

这一天,是她的及笄之日,选择了答案的沈立冬,在木槿木兰伺候下,沐浴更衣,换上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更衣室内等候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从药田空间里头取出了那一枚血色鸳鸯佩,系在了她的腰间。

而后,她将那枚白玉无瑕的鸳鸯簪子,小心翼翼地存放在木盒之中,交付到木槿手中。“告诉夫人,今日及笄,就用这个木盒之中的簪子束发。”沈立冬此言一出,木槿目光微闪,而后喜笑眉开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木槿带着沈立冬的答案去了前厅正堂,那里,及笄之礼的音乐响声正开始演奏了起来。

今个儿给沈立冬托盘的有司正是沈立冬的大堂姐沈立春,她早早地从沈立冬的母亲陈氏那里接了这个活计,担当给沈立冬托盘之人。这所谓的托盘之人,便是盘上放置束发簪子,协助正宾给沈立冬束发戴簪的。

当然,那束发簪子是沈立冬的母亲陈氏准备的,簪子自然是极好的,也是一枚玉簪,不过不是白玉所雕,而是碧玉所制,款式简单而灵动,还是沈立冬当时陪着母亲一块儿在珍宝阁挑选的,自然是深得沈立冬喜爱,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是这会儿沈立冬的心腹丫鬟木槿却走过来,递送给沈立春一个木盒子,话中言明是沈立冬的意思,换了这托盘上的玉簪,用上盒中的白玉鸳鸯簪,这让沈立春有一刹那的错愕,稍刻,但等木槿言明这是谢三公子赠送给沈立冬的及笄之礼时,沈立春恍然大悟,连连笑着说好,并让木槿转告沈立冬,她会将这件事情办妥的,让沈立冬尽管放心好了。

这木槿得了沈立春的保证,办妥当了自家小家吩咐的事情,便笑着躬身退下,回到更衣室,回禀沈立冬去了。

沈立冬听了木槿的回禀,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大堂姐沈立春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是这会儿她却顾不得害羞什么的了,因为及笄之礼开始了。

第7卷 第三百九章

随着外头及笄之礼缓缓而起的音乐演奏声,沈立冬最后检查了一下衣衫,整了整,便从更衣室内走了出去,走出去的时候,沈立冬见到双亲沈博远跟陈氏站立在东面台阶上迎接着宾客,大堂姐沈立春拿着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而爷爷奶奶,三叔公以及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堂哥堂弟,堂嫂堂婶,二姐二姐夫,二姐夫的父母,三哥三嫂,四哥四嫂等一大群的亲朋好友皆在器物陈设的场地外侧等候着,待等沈立冬这一出来,这及笄之礼的议程便立即展开了。

而此次作为沈立冬及笄之礼正宾出现的有德才女性长辈,不是别人,正是三嫂方紫琼的母亲,那位颇得沈立冬跟沈立冬母亲陈氏欣赏的稳妥妇人,若非有这位贤内助在后面默默地为她那位莽撞的方豪夫君付出的话,恐怕今时今日,就没有方家了,而没有了方家,那么沈家的三少奶奶也就不会是方家这位大小姐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难得投缘的关系,此次沈立冬的及笄之礼,当陈氏问起正宾人选之时,三嫂的母亲竟然当场主动提出要给沈立冬当正宾,而关于她当正宾之事,这沈立冬跟陈氏自然皆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因而这个时候随着及笄之礼的议程开始,沈立冬自然也就见到了这位亲家婆坐在了正宾位上,而双亲正跟那些观礼席上的亲朋好友们相互行着正规的揖礼,行礼之后,那沈博远跟陈氏等到宾客全部就座完毕,这才就坐于主人位。

随后沈立冬听得父亲沈博远起身,对着来客简单致辞着。“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小女沈立冬行成年笄礼,在下感谢各位宾朋佳客能够来参与小女的及笄之礼,下面,在下也就不多说了,笄礼正式开始吧,冬儿,走过来,拜见各位宾朋。”沈博远此言一出,沈立冬便缓步走了过来,笑语盈盈地走到中央之地,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行完一礼后,她便面向西跪坐在笄这者席位上。

这个时候,二姐沈立夏走了出来,她是沈立冬这次及笄之礼的赞者,是协助正宾完成这场及笄之礼的,因而这个时候的沈立夏先走了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拿起梳子给沈立冬轻轻地梳理青丝,梳理完后便将梳子放到了席子南边。随后,作为正宾的方家夫人也于东阶下以盥洗手,拭干,走到了沈立冬面前站定,高声吟诵祝词。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唱完祝词,方家夫人跪坐在席位上,取过一旁有司沈立春奉上的罗帕跟发笄,为沈立冬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如此及笄之礼的初加议程算是完毕,接着由沈立夏随同沈立冬回到更衣室,取过衣服,给沈立冬更换与头上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但等沈立冬更换完毕出了更衣室后,先向各位来宾展示,随后面向父母双亲,行正规拜礼,以感念父母养育之恩,这是及笄之礼的一拜。

一拜后,方家夫人再洗手,再复位,沈立春奉上发钗,方家夫人接过,走到沈立冬面前,再次高声吟唱祝词。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在这过程中,沈立夏为沈立冬去发笄,方家夫人跪下,为沈立冬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接着同第一次一样,沈立夏陪同沈立冬回到更衣室,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沈立冬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姐姐,为何一个及笄之礼,竟然这般麻烦,这衣服换来换去的,真是折磨人的差事啊。”沈立冬这一会儿跪坐的,一会儿行礼的,一会儿又要换衣服的,她的头都有些晕晕的了,因而不免就嘟嚷了几句。

那沈立夏听沈立冬这般说,忙瞪了她一眼。“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天家公主行及笄之礼可比你这个县主更为繁复多了,那还不是也是这般过来的。何况,家人越发重视女儿家的及笄之礼,那也代表着亲人对于家中姑娘的欢喜程度。你个小丫头啊,你就知足吧,别让姐姐这会儿莫名吃醋啊。”这沈立冬听得沈立夏这般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可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她乖巧地随着沈立夏再次走出更衣室,走到众人面前,行了一礼,然后面向正宾方家夫人,行正规拜礼,这二拜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二拜之后自然是三加,三加自然跟先前一样,方家夫人再洗手,再复位,由沈立春奉上钗冠,方家夫人接过,走到沈立冬面前,高声吟诵祝词。“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祝词完后,由沈立夏为沈立冬去发钗,方家夫人跪下,为沈立冬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之后便是再次回到更衣室,由沈立夏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沈立冬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这会儿的沈立冬可是再也受不住了,她一屁股地坐在了地面上,拉着沈立夏的衣袖撒娇着:“姐,还要更换几次衣服啊,再这么换下去,小妹我的头就要变成两个那般大了。姐啊,能不能不要每次拜一下就要换一次衣服啊,那样的话,实在太过折腾小妹了啊。”这沈立冬不理解古人的及笄之礼为何这般繁琐啊,她这一天可是被折腾得腹内空空,到现在可是饥肠辘辘了,再继续这般折腾下去,她可不保证等会在众人面前出丑啊。

那沈立夏见沈立冬这般颓丧无力的样子,又听得她语气中透着不耐烦,便知晓这个丫头今个儿大概是被礼仪给折腾得快要跳脚了。这为了等会避免这个丫头真的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举止来,沈立夏不得不告诉沈立冬接下来还需要做些什么事情,同时她还从衣袖中偷偷地取出点心递送到沈立冬的手心里。

“很快就好了,小丫头,你就再忍耐忍耐,可不许等会在人前丢了脸面。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大姑娘了,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娃了,明白吗?”那沈立冬听到这是最后一次更换衣衫了,又得了沈立夏递送过来的点心填肚子,当下面色好转了许多,忍着郁闷的心情,随着沈立夏再次来到前面正堂,向来客展示,随后面向天地,行正规拜礼,这是三拜之礼,以示忠于大周王朝的决心。

如此之后,沈立春将及笄陈设撤离了下去,吩咐酒席上来,方家夫人向着西边,沈立夏奉上酒,而沈立冬转向北,方家夫人接过醴酒,走到沈立冬席前,面向沈立冬念祝辞。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这沈立冬随着祝词行拜礼,接过醴酒,方家夫人回拜,随后沈立冬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接着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沈立春奉上饭,沈立冬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这般之后,方家夫人为沈立冬开始取字,念祝词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淑贤甫。”

随着方家夫人此言一落,沈立冬向方家夫人行揖礼,道:“冬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这及笄取字之后,沈立冬再跪在父母面前,聆听父母双亲对其进行教诲,随后对父母行拜礼,再对此次来参与她及笄之礼的所有宾客好友们全部行揖礼致谢,如此,这繁复又折磨人的及笄之日终于到此可以结束了。礼成之后的沈立冬,回到更衣室的时候,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将身上的繁复衣袍换了下来,而后穿上舒坦的衣袍,去了头上的笄冠,任意一头青丝披散下来。

她这正在梳妆盒中随意找一枚簪子或者找一条发带,将这头青丝给挽发上去,想着怎么方便怎么来。

这会儿的她,可是全然没明白今日可是她及笄之礼,这姑娘家及笄之后,那束发自然是跟以前不同了。可是对于沈立冬而言,好像及笄之前跟及笄之后没有什么区别似的,或者她压根不清楚那么繁复的及笄之礼之后,她的发型为何就要改变了呢?

因而此刻的她,还是顺着她自个儿的心意,准备随意地挽发而起,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人从她身后将她手中的天蓝色发带给截了过去。

“怎么?小丫头这刚及笄之礼已成,就已经忘记了及笄代表什么意思了吗?”身后的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沈立冬有一刹那的恍惚,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是不是出现幻听了,那个家伙,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回来呢,他不是应该还在边境那边忙着张罗生意的吗?

可是,半信半疑,终究还是转身回头去看的沈立冬,再看到那个人眉目清晰地入了她视线之时,她的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惊诧。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还有,你身上所穿的,所穿的不就是我,那个——”

第7卷 第三百一十章

此时的沈立冬不知道为何她亲力亲为制成的那套原本准备压箱底的衣袍会穿在谢朝云的身上,她也不知道为何这个明明不该呆在这里的人却偏偏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在她的面前,这让她的心头困惑重重的同时,更是惊诧不已。

而谢朝云见到沈立冬这样错愕的神情,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薄唇放肆地漾开惊人的笑容来,让沈立冬见了,有一刹那的恍惚。

而他似觉得这般吓唬到沈立冬还不够似的,伸出他那修长的手指,手法灵巧地给沈立冬披散开来的一头青丝缓缓地梳理起来,且一眼相中地从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中取过他赠送给沈立冬的那支白玉鸳鸯簪,给沈立冬挽好的青丝上轻轻地簪了上去。

这沈立冬被他如此亲昵的举动给惊到了,坐着连连地往后移去,直到碰触到壁上,移到没有可后退的地方,她才呼吸微微急促地抬高一手,准备将谢朝云刚刚给她簪上去的白玉鸳鸯簪子给取下来。

可是,不等她取下来,谢朝云的速度比她更快,他似早看出了她的企图,早一步地截了她的手,紧紧地扣上了她的手腕之处。

“小丫头,簪子既然已经簪上去了,便不许你再拿下来。何况,就算你取下了簪子,朝云哥哥也看到了你腰间所佩戴的血色鸳鸯佩,如此,小丫头,你的簪子取下与不取下有什么区别吗?”谢朝云目光似笑非笑地飘过沈立冬腰间佩戴的那块血色鸳鸯佩,那正是他谢家嫡子长孙传给媳妇的聘礼。

早在五年前,他就说过,他可以等她,等到她心甘情愿点头的那一天,而那一天的到来,只要小丫头主动地佩戴上这枚血色鸳鸯佩,他就知晓她的心意,清楚她的答案是什么了。

如今,在这个小丫头如此重要的及笄之礼上,她却佩戴着他家祖传的血色鸳鸯佩,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已经等到了他要的答案,说明她也已经给了他明确的答案,如此,他们之间这个时候就不需要那般地别别扭扭了,不是吗?

可是沈立冬却看不顺眼谢朝云脸上那极为刺眼的璀璨笑容,她也看不顺眼这家伙桃花眼眸中那一抹了然的流光。

因而她懊恼地望着谢朝云,赌气道:“这个,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能算。不就是一块玉佩跟一支簪子吗?我同时去了,看你还怎么说。”沈立冬说完这番赌气的话后,便用力挣脱开了谢朝云的手,两只手同时而出,准备将腰间的血色鸳鸯佩跟头上的白玉鸳鸯簪子一块儿给除了下来。

可是,很显然谢朝云又快了一步,将沈立冬的两只手都给扣住了。“小丫头,到了这会儿了,你还想要耍赖吗?”谢朝云逼近了沈立冬一步,双目直直地审视着她。

而沈立冬这个时候明明知晓她如此举动非常幼稚,可是她似又不想让谢朝云太过得意了,所以她嘟嚷着。

“就算我想耍赖的话,这个时候也是来得及的,不是吗?朝云哥哥。”

“来不及了,现在这会儿就算小丫头你想反悔,朝云哥哥也不会给你机会了。”他既然已经知晓了沈立冬对他并非无心,他又岂能错过这绝佳的机会,再让沈立冬退缩回去呢。

“可是,就算朝云哥哥不给冬儿反悔的机会,冬儿自个儿就是耍赖了,朝云哥哥能拿冬儿怎么办呢?”反正已经幼稚了,她就干脆幼稚到底,总之呢,她就是不能让这个家伙笑得太过灿烂了。

然谢朝云似看出了沈立冬的用意,他竟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笑道:“不怎么办,朝云哥哥又能拿冬儿怎么办呢,冬儿若是要耍赖的话,朝云哥哥估计也是没有法子了。只是冬儿耍赖归耍赖,也莫要忘记了,有些事情欠太久了,总归也是要偿还给朝云哥哥的。”这沈立冬听得谢朝云这般说,倒是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朝云哥哥,此话何意?冬儿可不曾记得欠过朝云哥哥什么?”她思来想去,都不觉得她有欠过谢朝云什么人情债,她自认为每次欠谢朝云的时候,她都有后送上大礼还了那份人情,可是这会儿听着谢朝云说得那般煞有其事,沈立冬还是纳闷地开口问了出来。

那谢朝云可早就等在这里了,等着沈立冬问起呢,因而他也好继续将沈立冬往他的碗里引去啊。

“难道冬儿真的忘记了吗?忘记了那般重要的事情了吗?”谢朝云似一副受伤的摸样,委屈兮兮地望着沈立冬。

沈立冬被谢朝云这副表情给惊到了,因为她实在想不起来她有欠谢朝云什么了不起的人情债过,可是这会儿听着谢朝云这么问,又见他这般委屈的摸样,她倒真的细细地去回想了,可是她怎么想,还是没有想起来,她究竟欠过谢朝云什么样的人情债,因而此时的她需要谢朝云的点拨。

“那个,那个,可能是冬儿以前年纪太小,有些事情实在没有想起来,所以,所以既然朝云哥哥记得的话,那么就请朝云哥哥可否给冬儿提个醒,让冬儿知晓知晓,也好想着怎么还了朝云哥哥的人情债啊。”这会儿的她可想着尽快给谢朝云还上人情债才好,而谢朝云等的就是沈立冬这一句呢。

“这般说来,冬儿是决定偿还所欠下的了?”谢朝云飘了沈立冬一眼,以求得沈立冬的保证。那沈立冬听得谢朝云一副她等会又要耍赖的摸样,当下拍着心口,信誓旦旦道:“朝云哥哥请放心,若是冬儿所欠下的人情债,冬儿一定会偿还的,绝不耍赖。”

“小丫头,你确定要偿还?那这样吧,我们以你小时候那个保证的方式来进行,如何?”说着,谢朝云伸出了小手指,朝着沈立冬的方向扬了扬,沈立冬分明从谢朝云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什么,她心下一迟疑,就未曾伸出她的小手指去。

而谢朝云见沈立冬如此,知晓这个小丫头恐怕有点疑心了,可是事情进展到这里了,他可得继续加把劲儿才行。

因而他挥着小手指,瞥了沈立冬一眼,道:“看来小丫头是不想偿还了,那就算了吧,反正朝云哥哥也总不能勉强冬儿偿还吧,那就这样吧,算了,算了,就此作罢,当朝云哥哥什么都没有说过,就这般继续欠着吧。”这沈立冬听得谢朝云如此这般瞧不起她的眼神,一副好像他就知道她会这般耍赖的神情,倒是让沈立冬莫名地脑袋一热,竟然伸出了她的小手指,幼稚地跟谢朝云拉钩约定了。

而当她这拉钩一结束,忽而她发现谢朝云朝着她逼近过来了。

“等会,等会,这人情债要偿还,朝云哥哥说归说,这靠冬儿那么近做什么?冬儿可是警告朝云哥哥,不许再靠近过来了,冬儿这里的位置已经很拥挤了。”这沈立冬因为谢朝云的靠近,感觉旁边的空气都有些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