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何关。”
老总指尖轻叩桌面,思索片刻,道:“推了。”
王希立刻提高声音,语调里好似还带着一丝惊喜:“我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老总还以为王希要帮着艺人反驳自己,一时诧异。
王希继续道:“我给他分析得很透了,我说何导的片子受众面窄,对人气没什么帮助,然后片酬也低,一拍还经常没个定准的杀青日期。什么人喜欢拍何导的片子?要么是新人,甚至是没任何表演经验的素人,只要能上大荧幕,怎么都是好的,要么就是大腕,不愁名气不愁钱,就想刷逼格,提演技。像他这种势头正好,但还没真正站稳脚跟的,必须趁热打铁,尽可能多地出现在屏幕上,增加观众的认知度。这时候为了一部片子,一磨大半年甚至一年,是非常蠢的。”
老总听得顺耳舒心,甚至觉得由自己亲自来劝冉霖,都未必有王希讲这么好,不觉点头:“对啊,就是这样,该怎么选这不是很清楚了吗?”
“但是呢……”王希作出特别为难的样子,“他和我说的一个点,让我有点动心了。”
老总的好奇被勾了起来:“什么点?”
“他说吃饭的时候,何导亲自给他透露过,”王希凑近老总,低声道,“这部片子是筹备了好几年的,将来只要成片,国外电影节不敢说,国内电影节绝对会横扫。”
“喝酒不吹牛那就不叫喝酒了,”老总嗤之以鼻,“这你也信?”
“要是别人说的,我不信,但这是何关啊,”王希道,“他在国内什么声望,您了解,他的片子什么质量什么口碑,您也清楚,就算他和自己的巅峰时期没法比,秒国内现在这些粗制滥造的电影还是轻轻松松的吧。”
“您想,如果冉霖真能凭这部电影拿到影帝,就不拿国外,拿国内的,在同年龄段明星里,那就算冲出来了,”王希再接再厉,“到时候不光片酬涨,代言的逼格那得三级跳,光代言费,公司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老总蹙眉沉思,似在琢磨这番光明前景的可信度。
“虽然这么说有点砸自己招牌,”王希趁热打铁,“但我带韩泽这么多年,都没真正为他争取到一个跟大导演合作的机会,更别说还是男主角,这一次是运气砸到冉霖头上了,不是他的运气,是咱们公司的运势到了,如果他不接着,错过一个机会事小,要把运势破坏了,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做生意的人,不少都信风水命理,眼前这位老总恰好也是其中一员。
所以说前面的时候他还犹豫,说到容易破坏公司的运势,他就有点坐不住了,理智上知道王希在忽悠,可心理上难免犯嘀咕。这种事就怕想,越想越像真的。
“何关那边片酬给多少?”再犯嘀咕,也还没忘利益。
王希犹豫一下,才说了个数。
老总脸直接黑下来,王希看得清楚,忙赶在被骂之前开口:“冉霖也知道让公司受损失了,所以主动提出拍完何导这部电影,一定让我帮他接个高片酬电视剧,如果片酬不高,那就集数多点也行,总之一定不能辜负公司这些年的培养,帮公司把损失补回来。”
老总心里总算舒坦点了:“他真这么说的?”
“我干嘛要替他编瞎话,我签的是梦无涯,也不是他冉霖,”王希说得那叫一个坦荡,不过说完又转了话锋,道,“但是实话实说,这孩子确实挺懂事。”
老总点点头,颇为感慨:“这年头懂事的不多了,也算他知道感恩。”说完把后背往老板椅里一靠,“何导那部片子什么时候签约?”
王希:“最快这周,最慢下周。”
“行,那就这样吧,”老总说,“把这部片子的档期避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电视剧,尽快签一个,争取把明年下半年的空档填满。其他的不用急,等后年年初《凛冬记》一上院线,他的片酬还得涨。”
……
回到办公室,王希和邓敏茹就韩泽事宜,办理了交接。
好聚好散,王希还是尽心尽力给邓敏茹提供了最全面的资料,包括她对韩泽的了解和规划等等,当然采纳与否,是这对新搭档的事情了。
待到邓敏茹离开,已近下午四点。
王希起身,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忽然觉得有点累。
她离开奔腾时代之后,就来了梦无涯,曾经一度以为后半生的职业生涯就要跟梦无涯共存亡了。她也曾真的想过要将这家不算多有规模的公司带成业内翘楚。
事实证明,她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梦无涯。
喝了半杯咖啡之后,王希拨通了自家艺人的电话,没讲过程,只通报了结果:“《宋定伯捉妖》回了,《染火》可以签,但之后必须还要签一部电视剧帮公司赚钱,不能挑三拣四。”
电话里安静了很久,久到王希以为冉霖正酝酿小宇宙要和她发飙。
终于等到听筒里传出声音,说的却是:“辛苦你了,希姐。”
王希怀疑是自己略显沉重和疲惫的语气透露了端倪,又或者自家机灵满分的艺人在拒绝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就想到了可能发生的后续,但不管哪种,这句简单的话都让她的心里吹进一阵轻风,凉丝丝的,舒展,熨帖。
“不辛苦,”王希听见自己说,“把戏演好,别浪费任何一次机会。”
电话那头沉吟半晌:“我保证。”
……
十月底,《裂月》杀青。
这部戏不需要陆以尧瘦身,但拍完,他愣是瘦了十几斤,而且面容憔悴,皮肤黯淡无光泽,与电影中那个饱受人格分裂困扰的男主角,在气质上形成了高度统一。
早两个月就回北京的姚红,亲自去首都机场接他,见到真人的瞬间,差点没心疼死。好不容易穿过接机的粉丝群,进到保姆车里,姚红先给李同几个眼刀。
姚红轻易不瞪人,一瞪就十分要命。
李同简直冤死,正有苦无处诉,陆以尧发现了情况,好笑道:“红姐,李同非常尽职尽责,你如果真想替我逝去的容颜报仇,就去找导演。”
姚红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伸手宠溺地捏捏他的脸:“没事,瘪下去咱们再吃回来。”
陆以尧的脸本是都市轻熟男的感觉,一瘦,棱角就更分明了一些,于是虽然看起来憔悴,但却多了几许硬朗。
可陆以尧还是喜欢自己从前的容颜。
所以决定先养精蓄锐几天,恢复一下元气,再去和恋人重逢。
北京的气温比厦门低很多,十月底,街道已经有了初秋的萧瑟。陆以尧把车窗放下来一些,让清爽的风吹进来,吹到脸上,也吹走几个月来,电影中角色带给他心上的沉重压力。
待到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时,陆以尧看着熟悉的环境,终于有一种自己回来了的真实感。
不仅仅是空间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好好睡一觉。”姚红不放心地嘱咐。
陆以尧点点头,下车。
先一步下车的李同已经帮他拿好了行李,陆以尧却绕过李同,来到副驾驶窗前,敲了敲玻璃。
姚红不明所以,放下车窗问:“怎么了?”
陆以尧道:“一起上去吧,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姚红微微皱眉,不自觉警惕起来:“有……点?”
“好吧,”陆以尧无奈投降,“是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好好聊聊。”
姚红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可陆以尧看起来“我意已决,非聊不可”,况且能让他连休息都顾不上,就想第一时间聊的事,就算真躲开了,姚红也会惦记。
索性下车,和司机说一声,可能要等得久一点,司机是工作室的老人了,早在各种通告中等出了经验,不以为意。
于是三个人一起进了电梯,回了陆以尧的住处。
进门之后,李同就特自觉地拉着行李箱到客房,开始给自己老板往外收拾,陆以尧则直接拉了姚红坐到客厅沙发里。
姚红有点不想那么仓促开启这个目测不会太轻松的话题,便问:“不用去换件衣服吗?”
陆以尧摇头,深吸口气,像做了某种重大决定似的:“红姐,从现在开始我不想接新的通告了。”
姚红心里震惊,脸上却还绷得住,只微微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的心情:“为什么?”
陆以尧抓起姚红右手放到自己手中,轻轻握着,既是安慰,也是歉意:“我想转行。”
姚红不可置信地看他:“退圈?”
“不,”陆以尧说,“不退圈,但是要转行。”
“不做艺人了?”
“嗯,”陆以尧捧起经纪人的手,掷地有声,“做老板。”
姚红看他。
他也看姚红。
经纪人忽然抽出手,用力掐他脸:“你能耐了是吧,你还做老板,你咋不上天!”
陆以尧猝不及防,差点叫出声,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闪躲,哭笑不得:“红姐,冷静,你听我说——”
姚红没办法冷静!
她当了二十多年经纪人,最得意的两个艺人,一个相夫教子,一个弃文从商,而且相比拿了影后急流勇退的前辈,陆以尧更让人惋惜,她还想送他上巅峰一览众山小呢!
李同扒着客房门框,犹豫着是冲出来还是不冲,冲出来的话是帮老板还是帮太后……人生的抉择真是太艰难了!
姚红也不是真想把陆以尧揍一顿,实在是心里堵得慌,闹腾一阵,也就纾解一些了,于是气喘吁吁地白他:“给我个理由。”
陆以尧一字一句:“我想和冉霖踏踏实实地长久在一起。”
“……”姚红捂住胸口,怎么办,她又想揍人了。
“也不光是这样,”陆以尧见状连忙找补,“我本身对这一行也感兴趣,而且我做了娱乐公司的话,等冉霖合同到期正好可以签……”
陆以尧把最后一个“他”字咽了回去,因为经纪人的表情实在不是很美好。
姚红就知道,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因为爱情!
这世上可能一共也没多少情痴,偏叫她遇上了,还一遇就遇俩!
看着经纪人压抑着掀桌的冲动缓缓松开茶杯,陆以尧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他其实早就想和姚红说,但一来自己一直在剧组专心拍戏,二来姚红家里这几个月也总有事,于是拖到现在。
今天也是他确实不想再拖了,才特意把姚红叫上来,面对面坦诚地聊。
“红姐,”陆以尧放缓声音,柔声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等我公司建起来,你能继续过来帮我吗?”
姚红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抬眼皮瞥他:“你都不当艺人了,还要我干什么。”
“我是不当艺人了,可我公司会签艺人……红姐你别瞪我了……”陆以尧感觉自己这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标签,在经纪人这里是贴定了。
姚红绝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我知道你会签他了,不用重复,我现在听他名字就头疼。”
她对冉霖其实没有意见,但自从谈上这个恋爱,自己艺人就跟丢了魂似的,现在干脆整个职业生涯都要急转弯了,她一时真的接受不了。
“红姐,我不是脑袋一热就做的决定,”陆以尧语重心长道,“未来我的娱乐公司,会签艺人,而且不止一个,也会自己投资项目,所以我更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来分担。”
姚红声音发闷,明显还带着气:“我不懂项目。”
陆以尧一听就知道自家经纪人已经松动了:“但是你懂艺人,到时候整个艺人部都由你来管理。我这么不思进取你都能把我带到这个人气,未来挑一些好苗子给你带,肯定一飞冲天。”
姚红斜眼看他:“你就往天上捧我吧。”
陆以尧一脸严肃,语气沉稳:“我说的是实话。”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恭维,就是真话。
姚红叹口气,作为一个俗人,她投降:“他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冉霖现在的待遇已经和伏地魔一样了,起码近段时间,是一个不能说名字的人。
陆以尧在心里忍着笑,脸上却还一本正经:“应该还有两年,但具体后年几月份到期,我还没细问。”
姚红诧异:“你要为签他开公司了,他连合约的具体到期日都没告诉你?”
陆以尧定定看着自己经纪人:“我还没和他讲这件事。红姐,你知道的比他早。”
姚红:“……所以我应该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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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突然听到陆以尧要转行的时候, 姚红的第一感觉就是晴天霹雳。她甚至在“转行”两个字进入耳朵的瞬间,就脑补出了一个茫然的, 四下环顾却不知该和谁继续打拼下去的, 可怜的自己。
上一次被丘比特把合作多年的艺人夺走,姚红就经历了这样一段漫长的低谷期, 最后是碰见陆以尧,才重新又有了斗志。
如今同样的事情再来一次, 姚红自觉年纪大了, 真心扛不住。
可陆以尧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 直抵要害——转行不等于分道扬镳,还是要继续合作的, 而且合作得更深入,更密切,更高端。
姚红虽然嘴上不满, 吐槽, 但心里是实实在在松口气的, 毕竟这么多年下来, 陆以尧之于她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个合作的艺人, 更像一个她看着成长起来的晚辈, 甚至是悉心培养的孩子, 谁会舍得和自己孩子说分开就分开呢。
所以如果陆以尧铁了心不做艺人了, 做个娱乐公司,他们换种方式继续合作,算得上最让姚红欣慰的结局——但暂时她还不能心平气和。虽然开公司投项目做资方, 相当于陆以尧这一转型是直接从乙方转成了甲方,妥妥的业内地位升级,而且自家艺人也确实一直对演戏没有那种欲罢不能的爱,但一想到让他认清了自己前进方向的又是冉霖……
反正她现在的心境,就是连儿媳妇名字都不想听见的恶婆婆!
“别躲着了,出来吧。”头疼地看一眼扒着门框的小助理,姚红出声招呼,“他挑这个时候和我说,就没想瞒着你,但既然他这么信任你,你也别辜负。”
“红姐陆哥你们放心,”李同一溜小跑出来,站在二人面前指天发誓,“我李同要是把今天听见的事情对第四个人说半个字,我就……”
姚红和陆以尧挑眉看他,莫名期待。
“我就……”李同艰难咽了下口水,起誓的手指绷紧,“我就一辈子单身!”
姚红没好气地乐了。
陆以尧扶额:“也不用这么毒……”
李同放下手,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姚红也服了他的没心没肺,提醒道:“虽然说这些还早,但你也得想想以后的路了,如果还想做这一行,我可以帮你介绍其他艺人……”
“我不走。”李同斩钉截铁,相比发誓的踌躇,此刻倒无比坚定,“陆哥不是要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吗,那公司肯定缺人手啊,我想继续跟着陆哥干。要是陆哥自己不需要助理,那就看哪个岗位合适我,我就干哪个,要是有助理部一类的,当个部长副部长我也不挑……”
“美得你!”要不是对方站着,她坐着,高度差太多,姚红绝对要敲他脑袋。
李同吐吐舌头,嘿嘿一乐。
陆以尧倒觉得这个提议很有建设性,一边摸下巴一边微微点头:“可以考虑……”
“……”姚红觉得自己迟早被这两个熊孩子气死!
转行这种重要的人生大事,自然不可能一天聊透,况且姚红现在仍处于冲击中,很多事情还需要冷静下来再细想。
幸而来日方长,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规划。
“行了,你这几天先好好休息吧,”姚红一拍沙发,起身,“等缓过劲来,我们再好好研究研究,奔腾时代那边也要打声招呼,毕竟我们是从那里出来的,虽然这两年基本独立了,但名义上还是挂在集团下面,于情于理,都要通气。”
陆以尧知道姚红已经站到他这一边了,或者说,姚红一直都在他这边,不管他怎么任性。
“嗯,我明白。”陆以尧跟着站起来,真心道,“谢谢你,红姐。”
姚红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让我省点心就行了。”
送走姚红和李同,陆以尧彻彻底底泡了个澡。但因为泡得太舒服了,中间竟然睡着了,幸好姿势正确,双臂在两边平搭,头颈枕在浴缸顶部凹槽,长腿顶住浴缸末端池壁,他的睡相又很安稳,于是除了醒来时水温稍凉,并没有发生身体滑到浴缸里然后被呛醒的惨剧。
不过惜命的陆老师还是有些后怕,并发誓下一次泡澡绝对要定个安全闹钟。
吹干头发,陆以尧看看镜中的自己,一声叹息。
两颊微陷,黑眼圈明显,胡渣参差——导演不让刮太利落,非要这种不修边幅的效果,外带已经有些长了的头发,实在看得他心酸。
犹豫再三,陆以尧还是往手中挤出剃须泡沫,均匀抹到下巴上,然后拿过剃须刀片,决定恢复昔日光彩容颜的第一步——由下巴开始。
刚刮第一刀,洗手台上的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里“霍云滔”三个字跳得欢快。
陆以尧没移动手机位置,只滑下接听,顺带按了免提,说了声“喂”之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喂,到家没?”霍云滔知道他今天几点的班机回来,所以算准了时间慰问。
“到了。”陆以尧不敢嘴巴动作太大,所以说话有点含糊,加上手机本来也没放在嘴边,于是传到霍云滔那边的声音就更模糊缥缈。
霍云滔莫名其妙:“你干嘛呢?”
陆以尧见应付不过去了,只能叹口气,先放下剃须刀,然后顶着一下巴泡沫拿起手机,对着道:“刮刮乐。”
霍云滔懵逼:“啥?彩票?”
陆以尧翻个白眼:“刮胡子呢,刮得越干净心里越乐呵,刮刮乐。”
“……”霍云滔已经不想评价老友的神比喻了,他更在意的是,“你几个月睡眠不足昏天黑地赶工,杀青回家第一件事不是睡觉是刮胡子?!”
“这是回家第一觉,我不能就这么上床,”陆以尧有自己的坚持,“这不符合我的审美。”
“所以呢,你准备刮完胡子再做个头发?”
“不能了。我现在的体力就剩一格电,只够支撑我刮完胡子。”
“谢天谢地。”
吐槽完,霍云滔才带着坏心眼道:“冉霖肯定不知道你在自恋领域已经登峰造极。”
“他好像知道一点……”陆以尧回忆彼此相处的种种,总觉得冉霖已经看穿了部分真相,“但应该没有你这么透彻。”
“肯定没我这么透彻,”霍云滔说,“否则他不可能爱上你。”
陆以尧:“……”
霍云滔:“没词儿了吧。”
陆以尧细细品味了一下霍云滔的揶揄,越品越顺耳:“从别人嘴里听见他爱我,感觉还挺奇妙的……”
“明天待在家里等我我弄了一些资料应该对你有帮助再见!!!”霍公子用不容拒绝的挂电话,踢翻这碗狗粮。
陆以尧心情愉悦地刮完胡子,看着镜子里已经回来三成风采的自己,颇为满意。
总算抱着手机扑进柔软大床,陆以尧进入微信,目光逐渐变得温柔——【我回来了。】
发完,他彻底踏实下来,在久违的带着熟悉味道的自家大床里,安然入眠。
……
冉霖十月份回了一趟家。
《凛冬记》的拍摄时间是三个月,因为大部分工作都在后期特效,演员的戏基本集中在绿棚里,所以实际拍摄的周期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长。可因为想赶在后年二月份的大年初一上映,而这样的大片后期制作普遍都要耗时很长,所以为了尽可能给后期时间,拍摄肯定会很紧张地往前赶,那就意味着,过年期间剧组也不会放假。
《凛冬记》之后又要马不停蹄进《染火》剧组,想回家,得是下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所以趁着眼下有时间,冉霖索性回家待了一周。
家里没有任何变化,包子铺还是那个包子铺,老街坊还是那些老街坊,亲妈依然勤快干练,亲爹依然半工半闲。
除了《落花一剑》的片酬,后面广告和通稿的酬劳,冉霖也都分了一半给家里,虽然说是让亲妈帮着保管,还是希望能改善家里的条件,并且每次打电话的时候,一听见家里没用他的钱,他都觉得有些无力,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父母别这么辛苦。
可等真回到家,看着还是老样子的一切,看着红光满面的爹妈,他又觉得其实这样挺好。
人这一辈子,图的就是一个舒坦,这是爹妈最自在的生活方式,有自己的营生,有骄傲的儿子,足矣。
而且也不是没有任何改变的。
从前回家时,父母会操心他的未来,会精打细算为他存钱,攒老婆本,可这次再回来,他能明显感觉到父母的轻松,那是卸下了心头重担的,由内而外的轻松,是不用再替儿子操心,反而还能沾儿子光的轻松。
拉着他跟街坊四邻吹这种事就不用赘述了,反正他回来这些天,已经去店里坐镇了好几次,认识的不认识的街坊,都过来参观过了。
虽然有点囧,但能成为父母的骄傲,是冉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
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变样的家乡是冉霖的充电站,待回到北京,元气满满。
王希应该是预料到了他超好的精气神状态,所以在他抵京的转天,就送来了《染火》后面接档的剧本——
“《灯花传奇》?”冉霖看着剧本封面上的四个字,瞬间脑补出来的就是一盏油灯,于斑驳窗前,摇曳出噼里啪啦的灯花。
王希有点担心地盯着他,不放过自家艺人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还……扛得住吗?”
冉霖艰难回望自己经纪人:“得看有……多少集。”
王希哭笑不得,指指剧本封面最上面一排黑体字:“这不写着吗,六十集古装神话电视剧。”
“那还行……”冉霖紧绷的神经松开,“我以为要八丨九十集呢。”
“八十天,”王希拍拍他肩膀,“忍忍就过去了。”
冉霖愣住:“拍摄周期还不到三个月?”
“快餐剧都这样,横店里这种剧组一扒拉一堆。”王希也颇为无奈,“这是我看过的本子里,还算过得去的了,感情线挺细腻的,如果好好演,说不定你就是滚滚天雷阵里最清流闪亮的那颗星。”
“听起来也并没有让人很向往……”冉霖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拂过剧本封面,几乎带着敬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