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想,他还真没灌我!“那你应该拦着,别让我喝!”
“行,下次我试试!”
还有下次?
回家洗了个澡,才敢去医院看我妈,还是被她闻出了酒味,“可可,你去哪儿了?那么大酒味?”
“应酬!应酬!”我陪着笑,“您不知道我现在当官了?事多。”我冲她眨眨眼。
我妈知道我去局里人事处当副处长,高兴了好久。但她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当官了是好事,但应酬的时候别喝酒啊,你一个女孩子,容易吃亏!”
“我不让别人吃亏就好,谁还能让我吃亏?”我削了个苹果,递给我妈,她的手一直颤抖,好象拿不住的样子。
“妈,你怎么了?胳膊疼?”
她费劲的捏住苹果,“我这半个肩膀发麻!”
我给您揉揉,我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医生说的话,“情况更恶化了,肿瘤已经扩散到淋巴,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手术呢?还有希望吗?”
“希望不大,这种恶性肿瘤即使前期发现接受手术也不能保证完全治愈,况且,病人发现时已经是晚期,即使做了手术,也只是一个心理安慰而已,只会增加病人的痛苦!”
我绝望的站在原地,比任何时候都无助!
我妈抚摩着我的手,说:“想什么呢?”
“噢,想想晚上吃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老想着吃?”
“还能想什么?”
我妈笑笑,“你是不是跟肖远闹别扭了?怎么好久也没见他人呢?”
“没有,他现在在项目组上班,特忙!等他不忙了,我让他来看您啊!”我哄着我妈,不想让她知道我跟肖远分手了,那样,她会以为我受伤了,会为我担心。
“我就知道阿姨会想我!”我话音刚落,就看到肖远站在病房门口。
“肖远!”我诧异的看着他。
肖远提着水果篮走进来,“前段时间太忙了,没来看阿姨,希望您原谅!”
我妈高兴的看着他,“来了就好!”
我妈和肖远面对面坐着聊天。
“肖远啊,现在可可也当了副处长了,你们家不会反对你跟她在一起了吧?”我妈问。
肖远点头,“不反对,早就不反对了!”
“可可有时候太任性,也粗心,以后,你要多担待她点儿,好好照顾她,就算阿姨拜托你了!”我妈拉着肖远的手说。
“妈,您说什么呢?”我扑到我妈身边。
肖远搂住我的肩,说:“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爱她一辈子!”
我妈笑着,闭上眼,说:“你们出去走走吧,我累了,休息会儿!”
外面正是阳春三月,夜晚的的风微凉,正是所谓春寒料峭时节。
“肖远,谢谢你来看我妈!”
他不语。
许久,才开口,“这是你分手的原因吗?”
“是与不是很重要吗?”我问。
“对我很重要!”我从没见过肖远如此消沉的表情,好象掉进一个巨大的深渊,万劫不复!
“不是!”我轻声回答,“因为,我不够爱你!”
要死就死的彻底吧!
第 12 章
前方的灯塔
夜夜明亮
是否在为我导航
我是一条无法扬帆的船
借着风的力量
慢慢前行
可是
风,会改变方向
所以我迷航
只能远远眺望
无际的海港
海港边的灯塔
是我永远无法到达的前方
我妈的病情越来越恶化,住院两个月以后,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靠流质食物维持体力。
后来,因为全身疼痛,下不了床。
看着她痛苦,我只能更痛苦!
看着床头的呼吸机,我不敢想象,突然有一天,她停止呼吸,再也不能跟我说话,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自己的孤单。
所有亲戚朋友也陆续知道我妈住院了,都过来看望,来的人越多,我妈越疲惫,精神越不济,所以后来我便直接跟大家说,“别去打扰她!让她安静的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吧!”
籍贯河北唐山的大舅妈抱着我哭,“孩子吖,你命可真苦,你妈咋也这么命苦呢,你说你也大咧,刚能孝顺她咧,又得了这个病,这是老天爷不长眼呀!”她一哭,惹得周围病房的人都出来看,以为现场拍小品呢。
我还得安慰她,“舅妈,您别哭了,让我妈听到,她又难过!”
大舅妈边擦眼泪边说:“不哭咧,哭也没用,不是?让我们老姐俩多说会儿话吧!”
我妈情况一恶化,我也不敢睡觉,整晚都陪着她,好在单位那边章御给打过招呼,我可以暂时请假不用上班。
有时候,圆圆也过来帮忙,她是中医世家出身,知道怎么样能让病人减轻痛苦,有她帮忙,我觉得放心多了。
我妈离开的那天晚上,我跟她说了一夜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絮叨个没完,总之,就是想跟她说。快到凌晨的时候,我妈喊我,“可可!可可!……”声音很微弱,但我却听得很清楚,她说:“我走了,你别难过!要不我走的不安心!”
“恩,”我重重的点头!
看着她慢慢闭上了眼。
我抱着她的胳膊哭,直到感觉她的手上再也没有了温度。
烧了好几壶开水,用毛巾给我妈擦拭身体,她最爱干净了,我不能让她身上有一丝灰尘,做完这些,已经凌晨三点半了,我叫了医生,告诉他们我妈走了!然后又赶紧回到病房陪着她。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以为医生来了,没想到进来的却是章御,他把我揽到怀里,说:“别怕,你还有我呢!”
我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哽咽着。
章御利落的交代完医生护士们做什么,然后就一直呆在我身边,直到天亮。
我从没经历过死亡,这是第一次,也就这么一次,就让我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办完我妈的后事,回到家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这里只有我自己了!
大屋的桌子上还有我妈的眼镜和报纸,还有她经常翻看的相册,里边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我怎么就忘记了给她带上一张呢,她以后想我了怎么办?
电话铃一直在响,我无意识的接起,却是芒音,还在响,一声盖过一声,原来是门铃!
我跑去开门,幻想着是我妈回来了,刚才她只是去楼下买菜。
门外站的却是章御。
“重死了!快让我进去!”他说。
“你拿了什么?”怎么大包小包的叮当乱响?
“今天老爷子过寿,我看好吃的不少,顺便给你打包了!”他解释。
“我不饿!”好几天了,胸口象是堵了块铅,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他把东西放在餐桌上,一样一样摆好,“你不饿我饿,我自己吃了,刚才光顾给你打包,我都没怎么吃!”他边吃边说,“要是再有点酒就更好了!”
“章御,你家人过生日,你不陪着,来我这儿捣什么乱?”没见我心烦吗?
“有章骋那小子献殷勤就够了,今天我陪你!”他招呼我,“你过来尝尝,这丸子真好吃,特意给你带的!”
我看到厨房里我妈晾的干菜,想着她每次做酶菜扣肉时就会这么说,“这肥肉一点都不腻,你过来尝尝!”我顿时哭了。
章御说:“别哭了!哭好几天了还没哭够?”
“你别管我!”我大声说。
“我愿意管你呀?”他把东西一扔,“你有本事就哭!”
我象个小孩子一样哭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叫一个辛酸呀!
“我这不没事找事吗?”章御拿了毛巾给我擦脸,“招你干什么?”
“谁让你招我了?我又没去请你!”我边哭边说。
“都是我不好!行了吧?知道你难过还跟你发脾气!”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咱们先中场休息一下好不好?”
哭了一通,心里舒服多了,章御把带来的小点心给我吃,“尝一口吧,都是稻香村特制的,外边吃不到!”
我勉强吃了几口,算是糊弄过去了。
吃完东西,心情也平静了,我跟章御说:“这几天多亏了有你!”
“别对我那么客气,生分!”他靠在我床上,眯着眼吸烟。
有时候我真的很奇怪,我跟章御根本不是一类人,身份地位都相差太远,怎么就能混到一块儿去呢?
这几天章御一直都陪着我,让我从失去我妈的痛苦中慢慢解脱出来。这几天,他比我还累!不但要帮忙张罗很多事儿,还要安抚我的不稳情绪。
看着他疲惫的靠在床头,似睡非睡的样子,我总觉得对不住他。
“章御,你要累了就躺下睡一会儿吧!”我唤他。
回答我的居然是他的鼾声。
看着他清晰的轮廓和面庞上隐约的胡茬,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了解他!
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怎么就突然闯入了我的生活,在我最失意的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帮助我,安慰我,他图什么?
图财?他不缺钱;图色?我也没有,甚至他都从来没有表现过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想法,他身边的女性哪个不是时装模特、影视红星、千金小姐?随便看看电视、报纸、杂志,就能知道他在女人堆里多受欢迎!
呵呵,或许,他只是好心吧,遇到我同情心泛滥!对,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他的行为!
休息了两天,去单位上班,又开始投入紧张忙碌的工作。
只是,每天下班,我妈已经不在家等我,也没有人再打电话提醒我按时吃饭,注意保暖!
偶尔会在单位的楼下看到肖远和吴悦,远远看到就赶紧绕开。要断就要断的干净!
日子又恢复了周而复始,只是,已物事人非!
看着天空飞过的大雁,知道秋天已经过去,冬天又要来到。
圆圆因为工作需要,已经调回国外的分公司,经常打电话来,每次都问我与章御进展如何?
我笑,我与章御能有什么进展?我们之间根本就不通电!
“你傻啊,既然那个肖远没戏了,别章御也跑了!”圆圆谆谆善诱的教导我!
“是!我一定拿绳子把他绑在身边!以防他出去咬人!”
周末,一个人呆在家里,洗衣做饭,收拾家务,培养自己贤妻良母的美好品质。
章御打电话给我,说:“我昨天打麻将赢了钱,一会儿请你吃饭吧!”
“谢了,我自己做了!”我很感激他还记得我,偶尔一个电话,或者一句问候,都让我倍感亲切。
“那是不是应该去你那儿噌点?”他说,我听到他那边有笑声和欢呼声,还有若有若无的歌声。
“我这是粗茶淡饭,你大少爷恐怕吃不习惯!……你在哪儿?真吵!”
“和几个兄弟在风雅健身呢!你来不来?”他问的随意。
“不去!”我收了线。
中午正吃饭,章御来了。
“一个人吃饭也弄这么丰盛?”
“一个人也得吃饭啊!”
他用手捏了几丝笋条,放进嘴里“恩,味道还不错!”
“你去外边吃山珍海味!别来跟我抢!”
“那么小气!不就是添双筷子的事?”章御抢过我的筷子,“今儿还就跟你抢了!你去我那儿,少吃了我的?喝了我的?”
“我什么时候去你那儿噌吃噌喝了?”
“也是,好象很少去!”
“根本没去过!”
“吃你点东西,陪你去欢乐谷玩儿还不行?谁叫我赢了钱烧的慌呢!”章御边吃边说,一盘子笋条都快被他吃光了。
“给我留点啊!”我赶紧抢过来使劲吃!
欢乐谷是新开的,听说玩儿的项目都特刺激,老早就想来,只是觉得自己来很无趣,既然章御愿意来,我也高兴能有个伴儿!
章御拉着我上了过山车,“这个应该很好玩,比八角游乐园的长多了!”
我犹豫着,说:“我看我们还是别玩这个,多危险啊!”
“可是,我想玩!”他一脸兴奋的表情让人不好拒绝。
我就舍命陪君子了,“那就玩吧!”
过山车发动起来,我一直尖叫,从未有过的奇异飘飞感觉代替了恐惧。我笑着高喊章御的名字,可能太兴奋了,所以,喊出来的声音都是“章鱼!”
过山车停下的时候,我拉着章御说,“真刺激,我们再玩一次吧!”
他屁股上象着了火一样,蹭一下窜出去,到空地上大吐特吐。
“怎么了?”我帮他抚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