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哲宁见状,又摸了摸老婆的脑袋,安抚道:“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保证不影响我们两的婚事。至于你嘛…为了不让你再闲操心,给你布置个任务。”说罢,盛哲宁就将杂志移到夏浅跟前,指着其中一套衣裳道,“我看过了,所有春季新款里l的这套衣服最适合你。小坎肩遮膀,腰带藏肉,短裙挡腿。嗯~颜色也是永远不会出错的黑色,我外公外婆会喜欢的。”

闻言,夏浅满头黑线。

小坎肩遮膀,腰带藏肉,短裙挡腿。和着按您老的意思,我就没能露的地方了是吧?既然这么嫌弃老娘有肉,那你就去找个瘦的啊!还有老是毒舌胖这个梗,你就不怕读者嫌烦掉粉吗?

念及此,夏浅运了口气正欲反诘,就突然想起什么地愣在原地,扶额道:“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你外公外婆喜欢是什么意思?”

盛哲宁臭脸,“夏浅,你不要跟我说你忘了你爸妈明天来蔺安市商量我们的婚事!”

“这个我知道啊,”夏浅点头,“可是外公外婆是怎么回事?”

盛哲宁顿了顿,云淡风轻道:“哦,既然是商量婚事嘛,双方长辈总得见个面认认亲家,所以…明天我外公外婆也会来。”

夏浅:!!

闻言,夏浅张了张嘴,再张了张嘴,这才终于惨叫出声:“那你怎么不早说?!!!!!”她还只剩下大半天时间,要她怎么够时间买衣服做头发化妆护肤外加买见面礼?呵呵呵,盛哲宁,你够狠!

*

翌日下午,两家人在长盛酒店见面吃饭,夏浅才明白个中原委。

出乎夏浅的意料,盛哲宁的外公外婆并没有想象中的清傲严峻,除了外公略显寡言些,整体就是两个平易近人的老头老太太。外婆见了夏浅更是欢喜得不得了,拉着她就不肯放手,又是将戴了十几年的玉镯送给夏浅当见面礼又是拽着她说悄悄话。

至此,夏浅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道,自盛哲宁父母、爷爷奶奶离世后,外公外婆就将两个孩子接到了自己家里照料。因为女儿女婿的离世,军人出身的外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外孙盛哲宁身上。盛哲宁念完大学后,外公自觉外孙历练不够,擅作主张联系了部队,要将盛哲宁送进部队去当兵,盛哲宁却死活不肯,说去当兵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他的时间异常宝贵,都是拿来赚钱的。

外公向来视钱财如粪土,他本来就不喜欢女婿浑身铜臭气,原本以为女婿不中意,但外孙还可以加以塑造,谁料一向看重的外孙长大成人后还是这样,当即气得跳脚揍人。就这么,爷孙两人关系彻底破裂,至此老爷子见一次盛哲宁就找一次鞭子,渐渐的,盛哲宁也就懒得回宁家了,外婆实在想孙子,也是在外面和盛哲宁见面。

这次盛哲宁和夏浅结婚,盛哲宁原本也没打算叫外公外婆,最后还是老太太知道了这事,劝说孙子一定要叫上他们。老太太说到这叹了口气,缓缓道:“…这结婚是大事,咱们做长辈的怎么能不来呢?如果我们不出席,你们知道的说咱们家这两头牛都是倔脾气,不知道的还说我们仗势欺人呢,你说是不是,亲家母?”

夏妈妈闻言眼睛眯成一条线,对老太太道:“瞧您说的,怎么会呢?今天你们二老能来我们就很开心了。哎,说来说去也都是为了他们小两口,我们家夏浅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冲说话不经脑子,以后外婆你还要多教导她才是呢!”

“不会不会,”外婆笑着又拍了拍夏浅的手,“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懂事得体,落落大方。再说我孙子的眼光,我信得过!”

夏爸爸本来就喝了两杯小酒,听老太太表扬自家女儿,也嘚瑟了,洋洋得意道:“那是!你们也不看看是谁生的,哈哈哈!”

圆桌这边,其乐融融。老爸老妈说着夏浅小时候的趣事,老太太则时不时地逗趣两句。而圆桌另一边——则冻已经快掉渣了。盛总大人和其外公各吃各的,你夹菜来我喝酒,你喝酒来我喝汤,反正就是互不搭理。但有一点两人确实默契,那就是都黑着一张包公脸。

可怜夏浅坐在中间,左边身子沐浴在温暖如春的太阳下,右边身体则被酷寒冷风呼呼吹着。抖了抖半冷半热的身子,夏浅心里默默吐槽,再这么待下去,她不发烧才怪!

于是乎,新媳妇夏浅童鞋思忖番,举起酒杯主动出击鸟。夏浅冲老爷子甜笑道:“外公,初次见面,这杯酒我敬你。”

老爷子举杯,淡淡抿了口。

见状,夏浅满意弯眼,很好~酒喝了,就代表至少老爷子不讨厌她这个人。夏浅在心里打了遍腹稿,拿出平时砍价谈判的劲头来,侃侃又道:“因为第一次见外公,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些什么,所以就买了些人参蜂胶之类的营养品,本来想送老人这些铁定没错。可现在看来,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呢!瞧瞧外公您这身体硬朗的,脸色比我们年轻人还好呢!”

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投其所好借此放松对方的警惕是砍价学里的第一课。老年人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关心感兴趣的话题无非就是身体、身体和身体。是以夏浅这么一拍老爷子的马屁,老爷子当即脸色就和缓下来。

第二步,就是打开老爷子的话匣子了。

夏浅见老爷子面上有了笑意,紧忙凑过去头去问,“刚才外婆跟我说,外公你今年已经七十七了?”

老爷子呵呵笑开,用手比了个数字8道:“已经七十八了。”

实然,外婆刚才跟夏浅说的就是七十八岁,可夏浅却故意说错,给老爷子开口纠正的机会,这样一来二往,两人就闲聊开了。

夏浅道:“外公,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满七十了,头上也没几根白头发,你平时都是怎么锻炼的,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学着呀。”

老爷子咧嘴:“人老了,能怎么锻炼?不外乎打打太极、爬爬山。”

“原来这样。”夏浅颔首,极其自然地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盛哲宁,“嗳,咱们周末也去爬山吧?我听说牧马山上新开了一个马场,咱们去骑马好了!唔,不过唯一麻烦的是还得请教练教骑马。”

听了这话老爷子哈哈笑开,难掩骄傲之情道:“他会骑马。想当年,他骑马还是我教的。”

宾果!猜、对、了!

其实打第一眼起,夏浅就猜到宁老爷子是个练家子了,这么大岁数还步态轻盈,精神矍铄不说,最难得是浑身一丝赘肉都没有。再加上刚才外婆说“老爷子一见外孙就要找鞭子”,夏浅就在猜,既然老爷子爱锻炼,家里又有鞭子,会不会是骑马爱好者?

嗯,算她运气好,还真让她蒙对了!更惊喜的是,原来盛总大人的骑术就是老爷子教的!夏浅紧忙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道:“真的吗?那他刚学的时候有没有摔过跤?”

回忆起从前,老爷子满是感慨:“摔跤倒没有,不过有次遇到只马突然发起疯来,把他吓得哟…我把他从马背上抱下来时脸都吓白了。”

闻言,一直都不愿加入聊天队伍的盛总大人终于忍不住了,斜眼道:“哪儿那么夸张?我只是被颠得有些反胃而已。”

老爷子呵呵两声,凑到夏浅跟前悄悄揭短道:“下来没一会儿就哭啦,发誓说再也不拔马毛了。”

夏浅噗的一下,差点把酒喷出来,“敢情说了半天,是因为盛总大人你手贱去扯别人马毛,所以马才发狂的呀?”

盛总大人终于绷不住了,“我当时只有八岁!你们八岁骑马试试?”

“十岁的时候不也吓哭过吗?”老爷子继续卖外孙,“你还记得吧?那次你迷路了…”

如此一来二往,爷孙俩还当真慢慢聊开了。虽然两人依旧是你一句我一语地斗嘴,但这边的氛围总算融洽许多,连另一边的外婆也频频侧目。夏浅悄悄冲外婆比了个ok的姿势,以示让其宽心。外婆见状,看夏浅的目光又慈爱上三分。

眼见这顿饭终于热闹起来,包间的门突然咔擦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了。夏浅原本以为是服务员上菜,也没在意,谁料正拿筷子夹菜就听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道:“外公、外婆!”

夏浅筷子一滑,菜掉在了碗边。她抬头一看,当即呵呵,门口站着的不是宁萌两口子又是谁?

第六十三章

宁萌和何狗屎一来,包间的气氛就不大对劲了。

夏浅不知道这两口子的用意,当着老辈子们的面又不好发作,一时间只能坐在座位上干瞪眼。这头夏爸夏妈一见何狗屎,也当即拉了下脸来。唯独外公外婆不知就里,见小孙女和孙女婿不期而至,便欢天喜地地招呼两人就坐。

很明显,宁萌比盛哲宁更得外公外婆宠爱。她一坐下来,外婆就拉着她问东问西,这头老爷子也招呼着服务员加碗筷。好一番折腾,外婆才向夏爸夏妈介绍道:“亲家公亲家母见笑了,这是我小孙女,萌萌,那边是她老公,何之隽。”

夏爸夏妈闻言尴尬到了极点,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倒是这边何狗屎够无耻,厚着一张脸皮道:“叔叔阿姨好,初次见面多关照。”

听了这话,夏浅呵呵呵,初次见面?亏他说得出口!当初她爸妈来c大看自己,何狗屎没少跟着蹭吃蹭喝吧?现在反倒成初次见面了!

夏爸夏妈大抵和夏浅心思差不多,此时见何狗屎这副人模狗样的假正经相都黑下脸来,夏爸爸更是念起当年种种,直噌噌咬牙。外婆察觉出异样,茫然地瞅了瞅夏家父母,笑开:“亲家公亲家母,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宁萌银铃般的笑声就在狭小的包间炸开,“外婆看不出来吗?之隽和夏姐的爸妈是旧相识啊~”

此话一出,夏浅算是听明白了。正所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什么叫不要碧莲?眼前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她考虑盛家和宁萌的颜面,直至今日都没有跟爸妈说何狗屎是她未来妹夫的事,结果别人两口子倒是自己上赶着来了。合着她不宣传,宁萌两口子自己也要跳着脚喊“我们是奸夫□□”,“我们是绝配的渣男和小三儿”。

得!自己给他们脸他们不要,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真以为当着长辈的面她就不敢爆发?老娘今天就爆一个给你们看看——

念及此,夏浅起身就欲言语,谁料屁股刚抬离板凳手心就一热,盛哲宁悄悄握住了她的手。与此同时,夏浅就听盛哲宁冷冷道:“招呼打完了吧?打完可以走了。”

外公见状以为两兄妹又闹别扭了,轻咳声,拿出大家长的风范威严道:“胡说什么?都好好坐下给我吃饭!”

闻言,宁萌淡淡扬了扬唇角,一边款款坐下一边道:“哥哥真是狠心,有了嫂子就忘了妹。再怎么说,你结婚双方长辈见面也是大事,我作为你的亲妹妹来参加宴席也不为过吧?”

说罢,宁萌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哥哥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毕竟之隽和嫂子曾是那样的关系,大家坐在一块吃饭多少有些尴尬。”

外婆听出端倪,皱眉道:“之隽和小夏是什么关系?嗳,萌萌,你刚才说亲家公亲家母和之隽认识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了这话,宁萌开口正欲作答,这头盛哲宁就蓦地厉喝道:“宁萌,你闹够没有?!”

因为这声来得太过突然,众人都骇了大跳,宁萌更是吓得震了震身子这才回过神来。刚才…那声咆哮是哥哥发出的?向来儒雅得当对谁都轻言细语的哥哥刚才居然吼了她?当初哪怕她任性到闯进办公室打断董事会开会,都舍不得苛责她半句的哥哥今天居然为了那个女人吼她?凶她?

一时间,委屈、难过、恼怒等等情绪统统涌上脑门,宁萌双眼满含泪水地也吼回去:“没有闹够!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夏浅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虚伪、谄媚、巧言舌辩、圆滑奸诈,正是因为这样,哥哥你才会被她迷得七荤八素!我要是今天不来参加这个认亲宴,不揭穿这个狐狸精的真面目,就这么让你们订了婚那才真是晚了!”

夏老爸一听这话,暴脾气就上了头,拍案而起扬拳头作势就要去揍宁萌。夏老妈见状赶紧拉住老伴,但嘴上却明显向着老伴道:“老夏,真喝傻了呀?!怎么着?狗咬了你一口,你还想反咬一嘴毛啊?别人都这么说咱们了,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呀?咱又不懂畜牲的话,跟他们解释了也白搭,走!”

话毕,夏老妈就霸气地拽着老伴往外走,一面,又冲夏浅使了个眼神,嚷嚷道:“走啊!干什么?想留在这当狐狸精啊?”

外婆见状当即慌了,一时拉夏浅也不是,跑过去拦夏爸夏妈也不是,只急得在原地跳脚,“哎呀亲家母亲家公,留步啊留步!”

这头老爷子也是始料未及,转身正欲吩咐外孙去拦住夏爸夏妈,盛哲宁就已经大步流星地跨到二老跟前,挡住门冲两人鞠了个躬,彬彬有礼道:“伯父伯母,我没料到今天我妹妹妹夫会来砸场,这是我事前工作做得不够,我向二老道歉。但是我真诚地希望二老留下来,吃完这顿饭,好好商量我和夏浅的婚事。来闹的是我的妹妹,这点毋庸置疑,但夏浅嫁的人是我不是宁萌,如果您们二位今天就这样走了,岂不是正中我妹妹的下怀?”

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夏爸夏妈闻言登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但两人还是抹不开面子当真往回走,是以夏老妈回身对着夏浅又喊了一嗓子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这时候,夏浅反倒平静下来了。哪怕看到何狗屎站在角落幸灾乐祸的那鸡贼样,她心里竟都泛不起半点涟漪。长舒口气,夏浅这才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面对宁萌镇静道:“宁萌,谢谢你。”

宁萌闻言乍愣,抬头凝住夏浅。夏浅勾了勾唇,接着道:“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狐狸精’,嗯,能做个祸国殃民妖媚娇艳的狐狸精我还是挺满足的,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的容貌和情商。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顿饭铁定是没办法再往下吃了,我走是肯定的,但走之前有些话还是由我来解答好了——”

说到这,夏浅就抬头望向外公外婆,清明的眸子对上二老,不卑不亢又道:“外公外婆,刚才你们不是在问我和何之隽到底什么关系吗?呵,我和他啊,准确来说曾经是恋人关系。”

“什么?”闻言,外婆大跌眼镜,另一边外公也讶然地吹胡子瞪眼。

夏浅莞尔,接着往下说:“那时候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受不了他穷追猛打,就这么在一起了。这事儿我爸妈也知道,他们来蔺安市玩时也见过何之隽,所以刚才宁萌才说他们是旧相识。不过,这段感情在毕业前夕就无疾而终了,原因嘛…呵!是因为何之隽出轨,他勾搭上了低年级的学妹。啊,这个学妹你们也都认识的,正是咱们的宁萌宁二小姐。”

话毕,夏浅就抱胸冷眼盯着宁萌,与此同时,众人的目光也齐刷刷地集中到宁萌这边。霎时,夏浅只见宁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也紧紧攥住裙角,当真是die的典型代表啊!!

外婆显然对于这一切还有点回不过神,咂舌道:“萌萌,之隽,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见状,一直没言语的盛哲宁这才走到外婆和宁萌跟前,“好了,有什么以后再说。何之隽,你先带着萌萌回去。”

夏浅明白盛哲宁不想家丑外扬,站在原地也就没再往下说,外公外婆也默许了盛哲宁的意思,没再吱声。何狗屎何等奸猾,见此情形知道大势已去,走到宁萌跟前就欲将她搀起来。谁料他刚触到宁萌的手指,宁萌就一个甩手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

“对!我是第三者!”宁萌瞪着夏浅,咬牙切齿,“关于这段黑历史,我认了!我抢之隽是我不对是我贱,可夏浅,你又能光彩到哪里去?你做的那些好事他们又知道多少?”

头一次听到有人骂自己贱,夏浅也是醉了,可她光明磊落,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呐,盛总大人你可看清楚了哈,我可是见好就收没为难你妹妹的说,是她死咬着我不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夏浅抱胸挑眉:“我做什么了?”

“够了!”见两个女人越说越不像话,外公不怒自威,“萌萌,你现在立马给我离开!不许再闹!”

“我没闹!”宁萌歇斯底里地喊出声,与此同时,断了线的泪珠也大滴大滴地打下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夏浅一出现,曾经爱她的宠她的人都纷纷倒戈相向。深呼口气,宁萌抽泣道,“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吗?如果…夏浅真的和哥哥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我会来闹吗?是她…是这个女人不要脸!一面和哥哥商量着结婚,一面还偷偷约之隽出去见面!!”

话音落下,屋内骤然寂静,一屋子人掉下巴的掉下巴,瞪眼睛的瞪眼睛,夏浅站在原地,只觉如芒在背。原来如此啊,原来昨天何狗屎原本答应了赴约,又突然放她鸽子是因为被老婆发现了?这真是…乌龙啊!

咳咳。这宁萌也真是的,至于因为一个赴约就脑洞大开吗?出去见面就一定是偷情?夏浅默了默,拍掌道:“哎呀,说了半天就是因为这个呀?你误会啦,我找何之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我有个朋友的公司想招主持人,我这不——”

“你少撒谎了!”不等夏浅说完,宁萌就打断她道,“夏浅,你纠缠之隽的次数还少吗?他给你的钱,七七八八加起来也快三四十万了吧?”

闻言,夏浅倏地一愣,呆在原地道:“什么?”

宁萌从包里翻出一大堆照片摔在桌上,啐道:“外公外婆,哥,你们都自己来看看!夏家最近不仅新买了辆suv,在老家还买了个小洋房,呵!光是装修加家电就得花不少钱吧?”

夏浅拿起那些照片粗粗浏览了番,果然是她爸妈在老家装修房子的情景,另外,还有两张她爸妈开着新车上下车的照片。见状,夏浅气得手都颤了起来,什么叫死性不改?眼前现成的就是!

她还以为,盛哲宁那么一通说教,再加上慕研给何狗屎的那顿胖揍,这两口子能长点记性,可宁萌还是我行我素!不找人调查跟踪夏浅?行啊!别人改跟踪她爸妈了。

夏爸夏妈也凑过来看照片,见状奇怪地咦出声,“这、这些照片是哪儿来的?我们没拍过啊?”

夏浅眼神冰凉地盯着宁萌,一字一句道:“你凭什么调查我家?”

实然,她家最近的确是换了新车,爸妈又在老家买了房,可这关盛家、关宁萌一毛钱关系!这些钱都是她爸妈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原本夏爸夏妈的意思是,这钱是给女儿的嫁妆钱,但夏浅和爸妈商议了番,说自己手上还有些钱可以做嫁妆,就让他们二老将这笔钱自己拿去投资。

老人家能懂什么投资?两口子合计来合计去,最后觉得还是买房最划算,于是就又在郦城新城区买了个电梯公寓。夏浅去年赚盛总大人赚得略狠,手头宽裕,就又支柱了爸妈一些装修费,所以,这样都有错?这样都要向盛家打报告?

宁萌昂首道:“如果这些钱是你自己的,当然没关系,可这些钱都是你讹之隽的!”

夏浅咂舌,“什么?”

这头,盛总大人也听不下去了,声音冻人道:“胡说什么!”

宁萌呵笑:“哥,我说你被她迷得七荤八素吧,你还不信!你还被蒙在鼓里吧?自从你们交往以来,夏浅就三番五次地找之隽拿钱,以他们之前的关系威胁之隽!之隽没办法,前前后后给了她差不多有三四十万,这样的女人,你相信她是真爱你吗?她图的都是盛家的钱!”

夏浅:“…”这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夏浅一时半会儿竟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找、何、之、隽、拿、过、钱?这样的事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还有三四十万这么多?我去!到底是她自己失忆了还是何狗屎太过恶劣,骗了别人宁萌的嫁妆钱还要栽赃到她的头上?

显而易见,盛总大人也和夏浅想到了一块,眯眼幽幽凝住何狗屎。何狗屎见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他这边,清了清嗓子,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就是!这女人…夏浅她一直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给她钱就要把我和她之前的事告诉萌萌,还说要告诉萌萌我和她藕断丝连,我、我…我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把这一切都告诉了萌萌,还好萌萌信任我…”

“我【哗——】你大爷的【哗——】【哗——】”何狗屎话还没说完,护女心切的夏老爸就开始大骂特骂,一边骂一边冲上去就要揍人。夏老妈和夏浅齐心拉住夏老爸,顿了顿,才冲着何狗屎阴阴笑开。

“行!”夏老妈道,“小何,你说咱们夏浅前前后后找你要了三四十万,这么多钱你总不能给的是现金吧?那你们转账你总得知道咱们夏浅的银行账号吧?你把她的银行账号拿出来,咱们立马去查查,户主是不是夏浅,这钱又是不是真转了三四十万这么多!”

何狗屎一听愣了,结舌道:“我、我…她那么狡猾,怎么可能拿自己的账号给我?她给的都是她朋友的账号。”

盛哲宁瞅夏浅眼,接着未来丈母娘的话往下说,“那那个朋友的账号呢?拿出来。”

闻言,何狗屎吞咽了下口水,只觉后背阵阵发凉。再这么问下去,他非穿帮不可,到时候不仅治不了夏浅,连他也吃不了兜着走。这么念想着,何狗屎再抬头看夏浅、夏妈和盛哲宁,只觉六只眼睛正幽幽闪着绿光,连带着旁边宁萌看他的眼神也不对了。

何狗屎一咬牙,一跺脚便道:“先别说钱的事,你你你你先说清楚昨天为什么约我出来!你不是说有朋友要招主持人吗?好啊,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对峙,按公放键让大家都听听!”

这一次,夏浅是真呆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何狗屎还学会举一反三了,啧!不错,真不错!可是,关于到底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夏浅却微微有些犹豫,从刚才盛哲宁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还是不愿意家丑外扬的。

妹妹是小三的事尚且如此,就更提私生子了。而且,现在外公外婆也在场,这么一说出来,不仅盛家颜面扫地,搞不好两位老人家血压一高,厥过去都说不定。所以关于昨天的真正意图,她不能说。

偏偏这头,何狗屎还嚣张到不行,叉腰哼哼道:“说啊!你倒是说你找我想干什么?”

夏浅紧抿唇瓣,不发一言。虽然没有抬头,但她依旧能感受得到众人炽热的目光。那目光中有不解、有猜忌、也有厌恶…呵呵呵,她这才真是日了狗了,此时此刻,夏浅恨不能立马扇自己两耳光:让你以后再多管闲事!让你以后再当圣母婊!

夏浅纠结抓狂之际,旁边的盛总大人突然舒出口长气来。闻声,夏浅心里咯噔一声响,像是有预感地抬起头来,果不其然就见盛总大人目光清冷地凝着何之隽道:“何之隽,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别后悔。”

何狗屎一怔,还来不及反应,这头盛哲宁就转头看向宁萌,启齿娓娓道:“宁萌,昨天夏浅去找何之隽是我授意的。之所以背着你悄悄找他,本来是想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不需要了。”

宁萌皱眉,“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夏浅讹之隽钱的事情你知道?”

盛哲宁呵笑声,抱胸道:“第一,我的女人还看不上你家之隽那点碎钱,你最好清醒一下重新查一下这钱是不是他给外面的小三了。第二,宁萌,你当真是一婚傻三年,你老公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你不知道吗?”

你老公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你不知道吗?

有个私生子你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吗?

知道吗?

夏浅呵呵呵,盛总大人,对自己亲妹妹都这么毒舌真的好吗?

第六十四章

这顿饭吃到最后,自然不欢而散。

夏爸夏妈虽然对宁萌的事呕个半死,但对未来女婿的处理态度还算满意,最终在两家人的协商下,将领证的日子定在了下个月的初七。双方长辈的意思,小两口扯完证后也别拖,跟着就举办婚礼。是以,夏浅一面筹备着荷琳答谢宴的事情,一面也开始慢慢做婚礼的准备工作,一时忙得脚不沾地,对于宁萌和何狗屎后来的事情她也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这件事,盛哲宁也是缄口不提,夏浅也懒得问。可没想到最后,夏浅还是从旁人嘴里知道了宁萌和何狗屎的后续剧情——

话说荷琳答谢宴当天,新旧姨婆居然出奇地配合,两人不仅没有吵架丢女儿的脸,反倒双双上台给一对新人送戒指,感动得荷琳泪流满面。夏浅在台下看着这一幕,正感慨,就听旁边金研冷不丁道:“听说了吗?他们在闹离婚。”

夏浅蓦地一怔,扭头瞪大眼睛地看着金研,结舌:“你是说荷琳和她老公…”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在演戏?可他们这才结婚多久啊就离了?

察觉到自己词不达意,金研失笑,摇头道:“我是说何之隽和他老婆。”

闻言,夏浅哦了声,心头的大石刚刚落地就又被陡然悬起,失声道:“你说谁?”

话音落下,夏浅就见金研勾唇苦笑开,稍顿,她才幽幽道:“他老婆宁萌…来找过我了。”

夏浅紧抿唇瓣,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答,过了好半晌才猜测道:“她要求去做亲子鉴定?”

“没有,”金研叹息声,道,“什么都没有。她只问了我和何之隽在一起的时间,还有一些细节就离开了。”话至此,金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低低又道,“她说…我和何之隽在一起时,正是她和何之隽暧昧之时,也就是说,那时候何之隽不仅和你在谈恋爱,还和宁萌勾搭着;时不时的,还要出校和我这个□□聚聚。呵!可真够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