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夏老妈陡然怔住,讶然无比地看向盛哲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盛哲宁轻勾唇角,阴险笑开:没错阿姨,我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我把我队友的人头亲自捧到您面前了,您可要看清楚,其实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哦~

盛哲宁道:“如果您一直在我家的话,夏浅就没办法离开,所以我才故意把您骗出来。”

夏老妈哼笑:“既然是故意骗我,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盛哲宁将双手插在裤兜里,垂下眼睑默了默,这才沉声道:“因为…我不想再在阿姨面前说谎话了。”

boss战第二招:把所有过错都推给队友。夏浅,你不要怪我,反正,你也已经是boss的口粮了嘛~多错了一点和少错一点差不多。

盛哲宁道:“阿姨,你刚才不是问我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我回答您——是的。那个时候,夏浅曾经利用我假扮成她男朋友来骗您,我识破后想要糗糗她,就故意在您面前说我是送货的。可后来…”

“可后来【假男友】变成了【真男友】,你们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夏老妈接着盛哲宁的话往下说。盛哲宁闻言噙笑,点头。

“对于之前的欺骗,我非常抱歉。但我对您女儿的心,天地可鉴。这次过年来郦城,其实我就是希望能拜访拜访二老,将之前的误会解开。可夏浅一直都说时机还不成熟…”

boss战第三招:获取boss的同情,趁其防备低下时,一举攻下。

见盛哲宁的黑眸里已溢出盈盈水光,夏老妈心头一颤,语气也柔下三分道:“嗨,我和你夏伯伯哪有夏浅说得那么厉害?只要是误会,解开就对了嘛,我们还能吃了你们啊?夏浅这孩子也真是的,谈个恋爱还偷偷摸摸的。”

闻言,盛哲宁眸子陡亮,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清了清嗓子,盛总大人继续扮委屈,“我也不想这样。可夏浅说,我们关系没确定前就不让我见二老。所以,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求婚。”

听到最后两个字,夏老妈背脊一僵,咂舌道:“你…说…什么?”

见状,盛哲宁默默地、默默地勾了勾唇。啊,这里果然就是boss的弱点,接下来,只要会心一击,boss战就能圆满结束了。盛哲宁轻声道:“阿姨,您没听错,我说的是,求婚。”

*

翌日一大早,夏浅就假借着晨练之名,偷偷溜去了肯德基。一进店,夏浅就见盛哲宁已经点好餐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她了。坐到盛哲宁旁边后,夏浅也不客气,拿起一个汉堡就开啃,待酒饱饭足,这才哀怨地喟叹声:“再这么下去,我就快要被累死了啊啊啊!”

盛哲宁挑眉,“出来的时候又被你妈审问了?”

夏浅喝了口咖啡,点头,“我n年不晨练,今早突然说要出来跑步,她能不怀疑吗?问东问西,就差跟着我出来了——”话说到一半,夏浅又想起什么地眯了眯眼,道,“盛哲宁,话说,你昨晚都跟我妈说什么了啊?”为毛她总觉得两人会面后,她心里毛毛的,好像有哪儿不对劲,可到底是哪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盛哲宁看着手上的杂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然道:“能说什么,还不就那些。不是你吩咐的吗?不能承认我们俩的关系。”

夏浅心里咯噔声响,握着咖啡杯的手一紧,对,问题就在这…高高在上的盛总大人真的会听谁的吩咐乖乖行事咩?还有,今早他居然对求婚的事也绝口不提,好像…这也不太符合他的画风吧?

念及此,夏浅顿了顿,试探道:“盛哲宁,我不许你说我们俩的关系,你不生气?”

盛哲宁挑眉,“你希望我生气?”

夏浅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纠结地扯了扯头发,夏浅启齿正欲再说什么,一个蛋挞就被塞进了嘴里。

“唔!”夏浅瞪眼抗议。

盛哲宁见状嗤地一下笑开,又捏了捏女朋友粉嫩的小脸,宠溺道:“快吃!”话音刚落,盛哲宁却像被什么刺中般猛地一震,紧蹙眉头地看向窗外。可窗外,除了零星的几个路人,什么都没有。

这头,夏浅也察觉到盛哲宁不对劲,咬下一口蛋挞道:“怎么了?”

盛哲宁又瞥了眼窗外,轻抿薄唇,稍时才悠悠道:“没事。”

与此同时,躲在拐角处的男人又探头看了眼盛哲宁和夏浅的方向,确定两人没发现自己后终放心地呼出口气。他燃起一根烟,静静抽完后这才打开怀里的长镜头相机,一张接一张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画面里,盛哲宁正噙笑着捏夏浅的脸颊,夏浅则嘴含着蛋挞,娇嗔地瞪着自己的男朋友。虽然隔着整整一条街,两人的表情也捕捉得略微模糊,但隔着画面,男人还是能够感受到两人满溢的幸福。

见状,男人呵的一下笑出声,掐灭烟头,拉低帽檐,默默走出了角落。

*

日本,伊豆半岛。

夏浅和盛哲宁你侬我侬之际,宁萌和何之隽小两口也正在伊豆半岛度假。因为要陪老婆,何之隽一次性请了十天年假,赶在全国放假前夕就和宁萌登了岛。这几天随着除夕将至,游客也渐渐多了起来,小两口干脆就躲在客栈里不出门。

昨晚,宁萌突然嘴馋想要吃烧麦,为了满足老婆食欲,何之隽今天天蒙蒙亮就起了床,直往半岛上的一家中国餐馆。待他再回客栈时,天色已大亮,他跺手跺脚地进屋,原本以为宁萌还睡着,谁料被褥空空,只听后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闻声,何之隽就知道宁萌在泡汤。清晨露水,出汤美人,倒是不错的风景。念及此,何之隽就放下早餐准备往后院走,可脚刚抬起来,何之隽就听叮的一声,宁萌手机有新信息进来了。

何之隽拿起手机不经意地一瞥,登时愣在原地,犹如雷劈。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短信的部分内容:盛哲宁夏浅最新照…

见状,何之隽只觉血液倒流,四肢冰凉。盛哲宁夏浅最新照片?所以说,宁萌找人在跟踪调查两人?所以说,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何之隽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顺着自己的思绪,某些画面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面前。最近,宁萌没事就抱着手机,只要电话一响她就会跑到阳台去接。还有,最近宁萌莫名其妙地设了手机密码…

原本这些他都没在意,以为是宁萌心血来潮,又和闺蜜们在玩什么小游戏,可他万万没想到,宁萌竟然在悄悄调查夏浅?这么说,夏浅的身份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可她一直没有跟他挑明,反倒隐忍不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收集更多的证据,还是…

想到种种可能,何之隽只觉浑身一颤,怔了怔,他又拎起早餐盒,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稍时,宁萌才从后院回来,见手机有短信进来便紧忙打开。看清照片上的人和景后,她柳眉轻蹙,熟练地按下删除键后这才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微呼出口气,宁萌半躺在床上,心里的不快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想想也真是滑稽,两个月前,她还积极地帮着两人牵线搭桥,打心眼里希望夏浅能成为自己的嫂子。可现在,两人真的在一起了,宁萌心里却又是如此的不是滋味。

这一切都因为夏浅的另一个身份:何之隽的前女友。

想到这个身份,宁萌的手忍不住紧紧攥住床单,只觉微微窒息。没错,她现在无法祝福哥哥和夏浅就是因为这个。因为夏浅从头到脚就是个骗子!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却还是积极地接下他们的婚宴砍价案,甚至对自己撮合她和盛哲宁的事情也采取了默认态度。

自己对夏浅巴心巴肝,真的把她当成好朋友,未来的好嫂子,可她心里怎么想自己?呵呵,只有鬼才知道!还有,或许自己这次真的眼拙了,夏浅未必是自己想象中的纯良姑娘。试问,没点手段,她又怎么能把她哥勾到郦城老家去呢?这么说来,夏浅是认真的咯?真的想要嫁给他哥?

可是,她想要嫁入盛家到底是因为爱盛家的财,还是想要报复她?想到第二种可能,宁萌又深呼了口气,她下意识地发现,自己的手竟有点发抖。心里有个声音在悄悄说:不能让夏浅得逞,不能让夏浅嫁入盛家。

念及此,宁萌微微咬紧牙关,没错,夏浅这个嫂子到底做不做得成,还要先过了她这关再说——

“老婆,我回来啦!”宁萌正幽幽想着,就听门外传来何之隽的声音。

闻声宁萌赶紧擦干眼角的泪水,刚起身就见何之隽拎着早餐进来了。她眨了眨眼,满脸惊喜道:“老公,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便到了一年一度的除夕。按照往年惯例,大年三十夏浅一家都要回外婆家团年。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一大早,夏浅就载着爸妈往外婆家赶。

路上,老妈事先给夏浅打预防针,说今年表姐带着孩子们也回来了,让夏浅有个心理准备。夏浅一边开车一边哼哼,表姐带不带孩子回国团年关她毛事啊?再说了,她还盘算着早点应付完团年饭早点回家陪盛总大人呢,真心没空搭理亲戚们。

大抵也猜到了女儿的心思,老妈娓娓又道:“你表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孩子什么都好就那张嘴…哎,她难得回国一次,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忍着,啊!”

夏浅冲后视镜里的老妈翻了个白眼,哀怨道:“这还不是你们造的孽!”

说来话长——

表姐陈晨晨只比夏浅大了半岁,因为小时候两姐妹都由外婆照料,众人就总是有意无意地将两个孩子拿来做比较。夏家比陈家稍殷实些,所以夏浅从小穿着打扮也比陈晨晨洋气些,再加上夏浅肤白个高,自然而然就把矮个眼小的陈晨晨比了下去。

样貌打扮比不过,总可以拿成绩能力说事吧?可惜天不遂人愿,夏浅从小就是三好生,初中保送重点高中,之后又考上名牌大学,进入事业单位。再反观陈晨晨,从小到大,成绩那是一塌糊涂,后来好不容易念了个三流大学,出来还因为专业冷门找不到工作,东托西托才找关系进了一家私企。

彼时,每每家里说起陈晨晨的不如意,老妈都势必跳出来眉飞色舞地赞一遍女儿如何如何好。就这样,原本关系还不错的两姐妹就在这无形的比较中慢慢疏远了。每年过年见面,陈晨晨也势必对夏浅阴阳怪气地说上两句。

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风水轮流转,工作没两年,陈晨晨就结识了来中国分公司上班的加里。两人火速恋爱结婚,陈晨晨查出怀有龙凤胎时,加里也接到了调回总部的任命令,于是乎就这么,陈晨晨跟着老公回了国,定居法国。而这时候,夏浅刚好毅然辞掉了事业单位的工作,跑出来作了亲戚们闻所未闻的砍价师。

一个已超25岁的大龄女青年,没对象、没房子,工作也飘忽不定——就这么,夏浅顿时从“别人家的孩子”成了“问题女青年”。

这么一晃又是好几年,这次表姐带着龙凤胎回来,明摆着就是来报仇的,所以其实老妈打不打预防针效果都一样。念及此,夏浅叹息声,望向后视镜又道:“放心吧,今天我就是聋子,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说话间,车已缓缓驶入外婆家的小巷子里。

*

外婆住的地方是个小四合院,夏浅一家到时,其他亲戚们已经七七八八地聚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了。进屋后,夏浅简单给外婆拜了年、奉上红包后,就躲在角落刷手机。可这么大好的机会,陈晨晨怎么会放过,稍时就牵着龙凤胎过来了,笑眯眯道:“宝宝们乖,快给姨妈拜年。”

夏浅早有准备,摸出红包正说给两个孩子,陈晨晨的手一挡,便道:“别,怎么能要你的红包?你自己工作都那么辛苦,又缺钱缺物的。再说了,我听我妈说你还单着,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办,留着钱傍身也是好的。”

夏浅嘴角抽搐,表姐,你的声音敢再大一点吗?表情敢再夸张一点吗?啧,她就想不明白了,她不过是结了个婚,嫁了个外国人,又不是中了女状元,怎么就能摆出副衣锦还乡的模样呢?

夏浅深呼口气,作势就要反驳,刚张嘴就听老妈在她身后咳嗽了声。夏浅一咬牙:我忍!然后又在心里默念了十遍“我是聋子”这才将红包默默地又收了回去。

陈晨晨见状小眼一弯,咧嘴道:“这样就对了嘛!我们也不缺这点零花钱,倒是你,那个砍价师做得怎么样啊?天天都要帮大妈们去菜市场讨价还价很辛苦吧?”

夏浅头顶三根黑线,心底默默啐了句:xx你妹夫的!骂完,才恍然发现盛总大人躺着也中枪了。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点是,这货侮辱她的职业啊啊啊!

老头老太太们不理解她的职业也就算了,她陈晨晨年纪轻轻的一个人,拜托不懂就先上网查查再说话好吗!还有老娘不用你可怜,老娘赚得比你多!去年年薪直逼七位数,咳咳,虽然大部分是“你妹夫”给的。但是!那也是凭老娘勤劳的双手自己赚来的!和你这个靠老公的已婚妇女不!一!样!

夏浅撑起身就要开骂,老妈又咳了一声。夏浅掐得自己大腿都青了才忍住,自我安慰道:呵呵哒,本宫大人有大量,不和已婚妇女一般见识。

可是,她不和已婚妇女一般见识,已婚妇女却死活不肯放过她。陈晨晨见夏浅不说话,心里暗爽,叹息声,继续又道:“小浅,除了工作,你还是要抓紧些。这时间不等人,女人最宝贵的那几年说没就没了,就算你保养得再好那也没用!你都不知道,这女人一过三十老得有多快,别说生孩子恢复得慢了,好多人连怀都怀不上呢!”

好嘛,这看攻击她职业她无动于衷,于是开始攻击她以后生不出孩子了?这还有没有人管了?!夏浅怒视老妈,老妈却打哈哈地看向一边。

“还有,你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吧?嗳,再这么下去啊,别人都该叫你老处丨女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夏浅闻言终于冷笑出声,幽幽道:“呵呵,你怎么知道我还是处丨女?”

话音刚落,聊着天品着茶、实则一直都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亲戚们瞬间噤了声。处丨男处丨女神马的,对于长辈们来说还是太劲爆啦!

老妈怔了怔,率先反应过来,结舌道:“嗳你这孩子——”

“妈。”夏浅起身打断老妈,镇定道,“我说过当聋子,可没说过当哑巴。”说完,这才面对陈晨晨道:“表姐,你能这么关心我我感激不尽。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觉得嫁人就是一辈子的终生目标。我有我自己的事业、梦想和朋友,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都只是我生活的一小部分而不是全部,所以不劳你替我着急。还有,如果你一定要和我比较才能找到优越感和幸福感的话,那么对不起,恕我直言,你活得特别可悲。”

“你!”陈晨晨被夏浅最后一句话激怒,拍案而起正要发作,众人就听门口传来清脆的拍掌声。夏浅循声望过去,看清来者后心里陡然一颤,门口长身玉立的不是盛哲宁又是谁?

他怎么会找到她外婆家的?又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刚刚她和表姐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刹那间,夏浅心里乱如麻,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她却一个都回答不了。

这头,盛哲宁见众人齐刷刷向他行注目礼倒也不惧,不慌不忙地走进四合院,将手上的一大堆礼盒搁在石桌上,盛哲宁这才对坐在藤椅上的外婆道:“婆婆,新年快乐。”

外婆睁着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道:“你是?”

见状,夏老妈终乐颠颠地小跑到盛哲宁跟前,弯眼道:“我跟大家介绍下,这是咱们小浅的男朋友,盛哲宁。”

话音刚落,陈晨晨脸就一黑,只觉像被谁狠狠抽了下。

这头,老妈则转向盛哲宁又道:“哎呀,小盛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

“应该的。”盛哲宁不卑不亢,“第一次见各位长辈也不知道各位喜欢什么,所以就按人头买了些电子产品,希望各位不要嫌弃。”

小表弟闻言奔到石桌前一看,哇的叫出声:“是h!不是说要年后才上市吗?这…表姐夫你怎么弄来的?也不像山寨货呀。”

这头小表妹见状也按捺不住了,冲到礼盒前一边翻找一边嚷嚷道:“我要银色款的,你们都别和我抢!!”

另一边,大表哥鄙夷地看了眼弟弟妹妹们,冷哼,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熊孩子,一个h就把你们收买了!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为了给弟弟妹妹们演示什么叫【有节操】,大表哥晃悠悠地走到盛哲宁面前,抬下巴道:“别以为自己是高帅富,买点东西收买人心就能过关了。要想当我妹夫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盛哲宁道:“什么?”

听了这话,大表哥说翻脸就翻脸,立马换上一身谄媚笑脸,抱大腿道:“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这头,小表弟小表妹们见状,汗颜地捂住了脸。大表哥,以后走在大街上,千万别说你认识我们。

望着众亲戚围着盛哲宁团团打转的样子,陈晨晨只听耳边又是啪啪两声,脸已经被人打肿。牵着一儿一女站在角落,陈晨晨正觉尴尬,一抬头,就见盛哲宁已走到了自己跟前。

“你——”

陈晨晨咂舌之际,就见盛哲宁蓦地一笑,道:“谢谢表姐提醒,我和夏浅一定在三十岁之前要孩子,绝对不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

啪啪啪,又是几耳光,陈晨晨被打脸打得晕头转向,一时间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盛哲宁见状微微扬唇,得意地看向女朋友邀功:汪!看,朕替你报了一箭之仇!可谁料他一回头,就见夏浅正阴测测地站在树下,长发披散,一双杏眼正如鬼魅般死死地瞪着他。

盛哲宁一激灵,平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毛(hai)骨(pa)悚(lao)然(po)”。

第四十二章

饭后,因为爸妈还要打麻将,夏浅就和盛哲宁先回了家。一路上,夏浅都沉默不语,直到车开到临安河畔,夏浅才冷不丁道:“我们下去走走。”

郦城有过年放河灯许愿的习惯,此时离凌晨零点还有好几个小时,可河边已聚集了不少人。两人就在星光点点的河边驻足,看灯火璀璨。盛哲宁瞥了眼依旧阴沉着脸的夏浅,蹙眉:“我帮你教训你表姐,你不高兴?”

夏浅抿了抿唇,抬头看向盛哲宁,“你觉得我不高兴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结果搞了半天,别人连她气什么都不知道?夏浅深呼口气道:“盛哲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外婆家地址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在外婆家团年的,还有,你又是从哪知道秦家有多少口人的?”

盛哲宁一愣,透亮的黑眸渐渐变得深邃,答案不言而喻。夏浅呵笑声,又道:“那天你送我妈出门,都说了些什么?”

盛哲宁星眸幽幽凝住夏浅,稍时才启齿道:“夏浅,你很奇怪。”

夏浅拧眉,“什么?”

“不是吗?”盛哲宁抱胸,“从一开始你就千方百计地阻拦我来郦城,不肯承认我的存在;不愿告诉亲戚邻里你已有男朋友的事实,甚至在我见过你家人后的现在——对我大发脾气。”

话说到这,盛哲宁舒出口气,这才接着道:“夏浅,你觉得这样的你不奇怪吗?”

闻言,夏浅陡然心跳加速,扪心自问:这样的自己奇怪吗?不,不奇怪,这应该直接叫作了吧?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事,一个女人死活不准男朋友去见她的父母,对所有亲戚朋友都声称自己还是单身,说这个女人心里没有鬼,打死她都不信。

什么“觉得彼此关系还不够稳定所以暂时不方便见父母”,什么“不公开恋爱关系是为人低调”,统统都是鬼扯蛋!这些都是掩饰内心真实想法的借口,哪怕不是借口、真有人这样考虑,那个人也不该是自己。她夏浅向来直爽大方,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即便真的不想大肆宣扬也不至于说盛哲宁去她外婆家后大发雷霆。所以现在这样藏藏掖掖是因为——

“因为你潜意识里觉得我们俩走不到终点。”盛哲宁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幽幽响起,眸子似乎也被这夜色染上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

叹息声,夏浅搭下眼睑。没错,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被自己看好。哪怕她自欺欺人,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是那个隐藏在角落的□□还是滴答滴答地倒计着时。

爆炸,是注定的事,不过早与迟罢了。夏浅承认自己是个孬种,她连想都不敢想爆炸后的局面,就更别说面对了。所以,才会一再地回避盛哲宁与父母相见的事情;所以,才不敢正大光明地告诉亲戚朋友们她已恋爱。她怕的,是有朝一日与盛哲宁分道扬镳,为人耻笑、让父母无故担忧。

盛哲宁神色幽幽,“夏浅,你到底在怕什么?”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在怕什么、担心什么…”夏浅倒抽了口凉气,抬眸娓娓道,“盛哲宁,你不比我更清楚吗?”

盛哲宁黑眸陡沉,紧抿唇瓣不言语。

夏浅冲盛哲宁撇了撇嘴,说出那个压在心底的□□,“宁萌。”

不敢看盛哲宁的反应,夏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才接着道:“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你妹妹。身为外人,我可以痛骂何之隽是狗屎,可以和宁萌不来往,可如果身为亲人…咳!你今天也看到了,我吧,在外面好像八面玲珑,和谁都可以混得很熟很好,可亲戚关系却处得一塌糊涂。

“朋友不好,三观不合可以不来往,可亲戚是没得选的。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一年总有那么一两个场合你需要去应付交际。你虽然嘴上不说,可其实我看得出来,盛哲宁,你很在乎宁萌这个妹妹。毕竟,她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话音落下,刚好一阵寒风刮来,吹得河边放灯的人们哇哇直叫。可盛哲宁和夏浅却像被定在原地般,直视对方不言语。

敛了敛目光,盛哲宁伸手握住夏浅的柔荑,声音竟出奇的温柔,“在恋爱之前我就说过了,这些事由我来解决,你不必——”

不等盛哲宁说完,夏浅就郁闷地摇了摇脑袋,涩笑开:“我也想,可你其实心里也清楚吧?有些东西必须由我自己来面对。如果宁萌从别人口中得知我是何之隽的前女友,效果或许会更糟。还有,以后逢年过节,我和你妹妹妹夫到底要怎么相处也必须由我自己来面对。”

说到这,夏浅没由来地想起何之隽那张脸,顿觉阵阵恶心。纠结地捶了捶胸口,夏浅拍盛哲宁的肩,挨着盛哲宁坐下,满脸感慨道:“呐,姐姐给你讲个笑话吧。当年,我知道何之隽出轨后,乐颖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何之隽回心转意,我还会再接受他吗?当时,我是这么回答乐颖的。这碗啊,一旦装过屎,哪怕你洗得再干净,我也没办法再拿来盛饭了。

“哎~如果我和你真结了婚,虽然抱着装过狗屎的碗吃饭的人是宁萌,但想想我还得和她同桌进食还是蛮虐心虐身的。这么跟你说,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吧?”说罢,夏浅就冲盛哲宁调皮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