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众人好奇地凑过来一看,见某个爆料类型的公众号微博里今天爆的料是“亿万富翁仇富女友有孕,高富帅化身宠妻狂魔医院陪护,疑似好事将近?”
“这是什…咳咳咳,什么鬼!”
仇复瞟了一眼,顿时一口饭噎住,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什么宠妻狂魔,什么好事将近?!
新闻确实有一张仇复陪着女友出院的配图,因为江静身体还虚弱,仇复是全程揽着她的,看起来就像是小心翼翼怕她跌倒的样子,倒很符合上面“有孕”的设定。
问题是他女友是因为疲劳过度住院,不是怀孕啊!
仇复倒没觉得是公司里的人把话传出去的,那天他接到电话急急忙忙去见晕倒的女友,完全不记得戴口罩做伪装,一路被不少人看到了,还有小护士要签名,后来在公司里搞出“怀孕”的乌龙来,大楼里其他公司不少人也好奇的打听过。
都是一个楼里待了几年的程序员同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过去也经常互相串门子,你帮我敲敲代码我帮你看看测试的,都脸熟,关系却没好到为你保密的地步。
“这些人都疯了,我和江静又不是什么明星,我们两个结不结婚、江静怀不怀孕有什么好爆料的!”
仇复不知道自己该哭好,还是笑好。
“哇,你可别妄自菲薄,现在网上一堆姑娘排着队在你微博底下等着,就看有没有机会当江静的‘接班人’人呢!上次苏经理那事以后,你现在的女粉比不少明星多多了!”
前台小萧幸灾乐祸地说,“哈哈,这新闻一出,今天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女粉丝要心碎满地了!”
一屋子人都觉得这事挺搞笑的,这种小道消息一般都掀不起多少浪,而且连谣都不必辟,再过几个月江静肚子没大起来,谣言自然不攻而破,大家也都很放松,只是拿着这个开开仇复玩笑。
“不过仇复,你准备什么时候和江静结婚啊?这都谈了五六年了吧?”
也有好奇地人问。
仇复最近和江静已经搬到了一起住,虽然下班以后换了方向,要骑电瓶车开四十多分钟才能到江静的公寓,可江妈妈走了,江静的单身公寓又只有一张床,仇复这阵子简直是老鼠掉进了糖罐子里,一听人提起这个话题就春风满面,连笑容都在荡漾。
“嗯,等‘筑梦家’上线了就准备结婚。”
仇复说话时眉眼都是扬着的,“我们两家人口都简单,准备到时候在本市办一场,再回静静老家办一场,可能下半年吧。”
“哇,那我们得提前存钱,准备好红包了。”财务部的人开着玩笑,又问,“婚房想好在哪里买了没有?”
仇复脸上的笑意略收了收,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摇头。
“没有,这不是准备趁静静休病假去看么。”
“你操心什么啊!我们这种人才考虑房子在哪儿买,仇复这样的只考虑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买房!”
几个程序员嬉闹着,“只要钱到位,什么房子买不到?!”
“话不能这么说,买房要讲究的东西还是很多的,采光啊通风啊,甚至还有周边的风水。”过来人一副仇大苦深地样子说,“我们当初就是为了结婚急急忙忙地挑了一个,后面发现一堆问题,仇复你可别因为有钱就真随意!”
这都是好意,仇复自然听得出来,连忙点头。
于是一群人饭吃着吃着,从仇复什么时候结婚又歪到买房和装修中那些不如意的一二三四事去了。
时间就这样节奏匆忙却充满斗志地又过去了一天,直到仇复下班离开了公司,郎晨都没对仇复说出孙总的要求。
他外表还算淡定,可是嘴里却急得起了一嘴泡。
孙总大部分时间常驻魔都,会来本市是因为他有好几个子公司在这里,定期会过来处理一些公务,能留给郎晨的时间和机会不多,如果错过了明天的会面,下一次又不知是几个月后,到那时,恐怕他已经发不下来工资了。
孙总那边的要求很明确,那通电话是“决定式”而不是“请求式”的,意思也很直白:如果仇复没来,你也不用来了。
所以到了第二天,在资金的紧迫和公司对孙总的资金强烈的需求下,即使郎晨内心再怎么挣扎纠结,还是在接到孙总助理的确认电话后,不得不做出艰难地决定。
“仇复。”
他极为缓慢又踌躇地走到正在忙碌的仇复桌旁,伸出食指叩了叩他的桌面。
“嗯?”
仇复茫然地抬起头。
“你跟我出去一趟,换上正装。”
郎晨看着更加茫然的仇复,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们的投资人孙总想要见见你。”
第73章 针锋相对
对仇复来说, 公司所谓的投资人“孙总”, 就是个传说中的人物。
按照晨曦老员工们私下里的讨论,这位不差钱的老总就是“钱多了烧得慌”的典范, 每年撒网一样遍地开花投了几十个项目,最终能给他赚钱的就那么几个,能“蒙中”,全靠按数量取胜。
仇复倒不觉得一个商人会“钱多了烧得慌”,既然能家大业大到这个地步,必然有他独特的成功之处。
但仇复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和这么一个著名的商人有什么交集。
“仇复, 你要相信我,我是很不愿意把你也牵扯到‘拉赞助’这种事里来的, 求人这种事情, 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你看我甚至都没带上苏红袖…”
郎晨一边开车, 一边解释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是对方一口咬死了要见见你, 否则就没时间见我, 我也是没办法…”
“但是老大, 我怕我要给你丢脸啊!”
仇复心慌意乱地整理着匆忙换上的正装,“拉赞助这种事,我一点也不在行啊!”
不是他贬低自己, 一提到有关钱的事儿, 他八竿子都打不出一个屁。
“还是和以前一样, 如果孙总有问, 你就答就行了,别的话也不用你多说。”郎晨也不知道孙总要见他干嘛,只能尽量将拉赞助的事情自己承担。
孙总约见郎晨和仇复的地方不在公司,而是他在园区的别墅里。
这间别墅是他在这个城市办公时的住处,是这个城市房价最高的富人区,位于本市著名的某个湖畔,是最一线的观湖豪宅。
郎晨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经过层层身份认证后,孙总的助理出来迎接了他们,领他们步行进入小区。
郎晨还好,仇复一进入这样的地方就浑身不自在。
上一次在“嘉园”里被别人各种挑剔目光打量的经历他还记忆深刻,这个地方比“嘉园”还要难受,“嘉园”因为有人住,好歹还有些人气,这里虽然一花一木都明显经过了园艺师们的精心打理,可看起来就跟冷冰冰的商品一样,让人不自觉地就拘束起来。
还没孙总的别墅,先被伸出院子的樱花夺走了眼球,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别墅院子里的樱花开得轰轰烈烈,一阵风吹来,花瓣就在仇复的头顶上盘旋飞舞。
刹那间,仇复还以为自己到了一衣带水的邻国彼岸。
孙总的助理见仇复驻足欣赏樱花,露出一个骄傲地笑容:“孙总的花园是由著名园林设计大师王灿设计的,一年四季的花树皆不相同,所以每个季度孙总都会和家人来这里观赏花景,现在正好是樱花的花期,你们可以大饱眼福了。”
仇复只是单纯地看看花,郎晨自然不会让孙总的助理冷场,拍了些类似“这是我们的幸运”之类的彩虹屁,又耐住性子欣赏了下院子正中央欧式的喷水池和其他众多雕塑、花卉,这才跟着孙总助理一起踏入他的别墅。
室外的园林布景都做的这么别致,室内更不要说,郎晨一进门就愣住了,下意识地不敢抬脚。
“怎么了?”
仇复压低了声音问郎晨。
“门口这张地毯是葡萄牙纹章地毯,是古董,这么一张上百万。”
郎晨做“筑梦家”一段时间了,对各种奢侈品类的家具品牌、装饰品牌也颇有研究,现在大小也是个专家。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进去?”
仇复左右环顾,没有在门口找到鞋套,也没看到主人家准备的拖鞋。
眼见着孙总的助理就这么无所谓地踏上了地毯走了进去,郎晨也是一咬牙:“我们也这么踩吧。像孙总这样的人家,房子和房子里的东西都是找知名设计师捯饬的,孙总和孙总的助理都未必知道这张地毯的价值。”
贵倒是其次,它至少有两百年了啊!
仇复是普通人的心理,听郎晨说门口的地毯都值上百万,从地毯上踩过去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下脚都轻了点,郎晨也是一样。
等随着孙总的助理过了门厅,郎晨更是觉得窒息,不但屋子里家具和装饰都大有来头极为昂贵,就连调高吊顶上的纯水晶吊灯都价值不菲,目测估计至少得几百万。
欣赏完孙总的别墅,郎晨的心都在滴血。
这哪是一间屋子,这简直就是堆着一屋子的钱啊!
他辛辛苦苦拉投资,别人家里一盏吊灯、一件沙发,可能就够他一半的资金了。
如果说之前听闻孙总的富有只是传闻,那这一次,郎晨是真正的领教到了孙总的“富有”到了何等地步,这让他不禁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样一位富豪,做投资还真有可能是“玩票”,如何用言语打动说服他“投资”便成了个难题;
喜的是这样一位富豪,在资金方面肯定是宽裕的,如果能够说服他,就一定能够尽快的拿到这笔投资。
一想到这里,郎晨就觉得浑身都是干劲儿,更是用眼神安抚仇复、让他不要紧张,和仇复一起在客厅的沙发上静等着孙总的会面。
仇复是抱着一颗“纯陪客”的心来的,又不似郎晨那般认得出屋子里大部分家具家饰的价值,只安静地靠着 爱马仕的抱枕上等孙总的到来,反倒显得从容自在。
在他看来,他只觉得这栋别墅美好的好似样板房,无一装饰不美,无一细节不精,就连家具上的每一处雕刻、每一个镂空,都因为佣人的精心打扫而纤尘不染,也没有东西乱丢乱放的凌乱随意,恨不得连一粒米都有自己的位置,让人伸展不开手脚。
反正换了仇复自己,他是绝不会买这样的家具的,好好的家具上这么多镂空,是想抠灰尘抠死吗?
好在孙总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大概只过了五分钟,他便带着一脸的笑意,从别墅的旋转楼梯上快步走下,朝着郎晨和仇复的方向热情地迎了过来。
郎晨一推仇复,赶紧拉他起身相迎。
“孙总您好,我…”
他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孙总,连忙伸出手。
“你好你好,你就是那个中奖的小仇吧?小伙子一表人才啊!”
孙总径直略过了面前的郎晨,大力地拍着仇复的肩膀,对他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一旁伸出手的郎晨看着擦肩而过的孙总,脸色一僵,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仇复万分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中年人,对方一上来就这么热情,仇复也被弄懵了,只能下意识地点头,任他拍着自己的肩膀。
“我叫仇复,谢,谢谢孙总。”
然后他按照之前苏红袖和郎晨教导的商务礼仪,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恭恭敬敬地将公司刚印的副总名片递了过去。
孙总是仇复最大的投资人,自然知道“晨曦科技”的架构,他接过名片,目光从上面“联合创始人”、“副总”的名头上一扫而过,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什么也没说的收起了名片,也递了张烫金的黑色名片给他。
仇复懵懵懂懂地收起了名片,完全不明白那张名片对于其他人来说有什么意义。
郎晨耐着性子等孙总打量完仇复,这才开腔:
“孙总,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完我上次给您递交的‘商业计划书’,我…”
“你说什么‘商业计划书’?”
孙总像才看到郎晨这么个人似的,看了他一眼,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在找小仇聊天,什么商业计划书的事情,能不能晚一点再说?”
郎晨脸色更僵了,他认为自己对孙总助理表述的会面请求的原因非常清楚,孙总没理由不知道他的来意。
但为了投资,他还是忍住了那份屈辱感,从善如流地承认了错误。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等你们。”
公司实际掌控者的郎晨被晾在了一遍,挂着副总虚名的仇复不可能自在的起来,尤其孙总对自己的好奇心太重,问的都是一些关于彩票中奖的问题,更是让他回答的吞吞吐吐、战战兢兢,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你之前一直买彩票吗?”
“没有。”
“那就是一次就中啊!这运气!”孙总啧啧称奇,“那你是怎么买的那注号码的呢?”
“就,就随便买的…没想中奖,就买着玩…”
“机选?还中了一百注?我的天,你这运气简直了!”
孙总倒吸口凉气,看着仇复的表情就像是挖到了什么宝藏。
面对这位身价几百亿的大佬,仇复完全不知道他在吃惊个什么,就算他中了五个亿,在这种级别的企业家面前也实在是不够看的。
仇复不安地看了眼身边干坐着的郎晨,想强行把话题转回到公司上,“孙总,要不,我给你说说我们的‘筑梦家’吧,这款软件真的很有意思,它…”
“不慌不慌。”
孙总似乎对仇复的运气更感兴趣,感慨着说,“你不知道,外人看我好像很光鲜厉害,其实我这个人运气特别差,所以最喜欢和运气好的人多接触来往。你再说说,当时中奖是什么感觉?我从小到大什么奖都没中过!”
孙总这话倒不是为了不冷场胡说的,他确实觉得自己运气很差。
别人做天使投资,一年投几十个项目,有些有十分之一能盈利,他投上百个大概就几个,概率是百分之几。
在实际生活里,类似“到他的专机起飞时总遇到风暴不能起飞”、“谈生意到最后一步总出波折”这种事更是不胜枚数,虽然都是小麻烦,以他现在的人手和财富都是随时能解决的小问题,但这种小麻烦多了,也是件头疼的事。
听到孙总说自己运气差,仇复没忍住吐槽:“您的出身就已经是中了最大的奖了。”
孙总的父亲是中国最早的一批下海企业家之一,庞大的家族靠着改革开放的第一批浪潮发家致富,他的家族在南方沿海和香港最先开展了生意往来,也因此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作为这个家族的长子,孙总一出生就获得了旁人没有的资源,虽然孙总的父亲还没有退休,但家族大部分的产业已经陆陆续续移交给了他接管,老孙总还留下了一群精明能干的属下辅佐自己的儿子。
这样的说法让孙总愣了下,然后开心地大笑了起来,终 于释然,“你说的没错,难怪我运气不好,原来我出生的时候运气就已经用完了!”
郎晨原本还为仇复的“口不择言”捏了把汗,见孙总居然没生气还好似很开心的样子,总算松了口气。
趁着和仇复聊天的机会,孙总又问了仇复不少问题,有些是有关个人的,有些是有关网上那些传闻的,仇复谨记着来时郎晨嘱咐地“有问有答”的原则,基本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有些太过私人的问题不好回答的,就沉默着不吱声。
不提孙总商场上的能力,出身在这么复杂的家族里,看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大概就和仇复聊了个半个多小时,就把仇复的性格、经历和家庭背景都摸的差不多了,对他这个人的兴趣也消失了大半。
在他看来,这就是个普通家庭里出身的普通人,也许读书的本事不错,也有毅力,却没什么野心,头脑也不够灵活,在人际交往的能力上更是连他们家五岁的孩子都不如。
如果没有中了那五个亿的奖,这样的人是很难完成阶级跨越的。
所以说,还是运气好啊,这样的人做什么事情都顺利!
想到这,孙总有些羡慕地问:“不知道小仇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澳门玩一玩?我陪你,你就负责玩,输赢都算我的,你这样的运气,不试试手气实在是太可惜了。”
仇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去澳门干什么,听到后面,吓得脸色大变。
“赌博?我们家家教严,我连麻将都不会啊!”
“很简单的,有些一看就会了。”
孙总笑着说。
“谢谢孙总好意,我不会这个,去了也是给您增添损失。而且…”仇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有港澳通行证。”
穷,没钱出去玩,他陪江静出去旅游,最远也就跑过海南省,国都没出过。
孙总怔住了,这算什么理由?
他还只以为这只是仇复的推搪之词,便没有再勉强。
“那好吧,其实小赌可以怡情的。”
孙总原本对仇复也不太关注,还是有助理开玩笑地说这个亿万富翁在他投资的公司里上班,才对他产生了好奇。
他家一直和香港人做生意,本来就迷信一些运命上面的事情,自己运气不好,就有点“借运”的念头,想要结交这个小朋友。
仇复不愿和他一起去澳门“玩一玩”,他想了下,又问:
“不知道小仇中了奖之后,对自己的资金有什么规划?我对这个还比较擅长,可以帮你一起参考参考。”
不但孙总好奇,就连郎晨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想听听仇复究竟是怎么“用”这笔钱的。
他每天和仇复在一起上班,最了解仇复的情况,除了他给父母买的房子,仇复就没置办过什么不动产,也没看他关注过什么股票期货交易市场的,他甚至怀疑仇复有可能把这笔钱存了个定期,每年拿利息而已。
但他也不好多问。
而在孙总看来,一个年轻人乍然暴富,有了几个亿的现金,必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妥善处理这笔财富的,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又不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一生下来就有人教导怎么打理财富,用这个话题切入是最好的闲聊办法。
仇复最怕人问起这笔钱的去向,孙总一问,他就像是全身寒毛竖起来的小动物一般,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不用麻烦您了,我已经请了人帮忙打理我的资产,我对他很满意。”
“哦,不知是哪位著名的理财专家?”
他倒不意外这个结果,自己不擅长理财的话,委托他人理财往往是最有效的理财方法。
仇复哪里认识什么理财专家,支支吾吾地报了“何学斌”的名字。
“何学斌?是哪家投资银行的投资经理?”
孙总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也有可能是自己疏漏了,所以又多问了一句。
仇复报出了那家国内的银行名称。
这下,孙总彻底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甚至觉得仇复是在瞧不起自己。
他是真心实意在和这个小伙子探讨如何配置资产以增值的问题,结果这仇复完全没有“求教”的意思,反倒信任一个普通商业银行的不知名理财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