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太师,学生是冤枉的”张宏祖连声喊冤。

“冤枉?”庞太师冷笑,“老夫接到秦彭年发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指出你乃叛国奸细,你有何冤枉可言?”

展昭不由替他分辨,“启禀太师,张宏祖一案尚有诸多疑点,且此案丞相已交由包大人审理,请太师交出此人,让展昭带回开封府。”

庞太师十分不爽地一挑眉,“你拿开封府压人?”

耶律梦龙一见机不可失,马上近前挑拨,“包大人与秦大人素有旧怨,审理此案恐怕有所不便。”

庞太师心说:我大宋朝的事关你一个契丹人何事?但嘴上脸上却是半点儿也没显,继续做盛怒状。

“对,你说得没错。”话音微顿,庞太师继续往下说,“那秦彭年乃老夫门生,包拯处处与他作对,老夫早就满。”

展昭立时反驳道:“包大人秉公办案不偏不倚,朝野皆知,太师慎言。”

庞太师心里这个气呀,好你个展昭,你是在说本太师徇私,你个没眼色的混帐东西。

于是,庞太师更加怒气难歇,道:“将嫌犯给老夫押过来。”

展昭一急。

耶律梦龙赶紧火上浇油,“怎么?展护卫还想对太师动手?”

“展昭不敢。”

庞太师下巴高傲的一扬,冲御猫哼了一声,十分官僚主义地道:“这张宏祖本太师带走了。”

展昭欲言又止,面色很不好,他这老丈人真是太不会选时候跟他家大人做对了,这可是要案。

庞太师又哼了一声,一甩袍袖,道:“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人我送刑部了。老夫倒要看看,他包黑子敢怎么样。”

展昭猛然间福至心灵,遂一抱拳,面上颇不情愿且生硬地道:“展昭告退。”然后兔起鹘落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庞太师回了自己的轿子,轿帘一落下,脸上那倨傲不愤的神情就变成了一脸的冷肃。

哼!

契丹小儿!这样明晃晃的利用看轻他,会让他知道厉害的。

而且,他再看那只猫不顺眼,那也是他庞吉的女婿,断没有让外人欺侮的道理。

第211章

“庞太师这么说的?”公孙策听到展昭转告之语后如此问。

展昭肯定的点头,“是的。”

公孙策去看包大人,“大人,按理人送去大理寺似乎更合适,但太师却——”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包拯缓缓捋着胡须,道:“刑部孙大人与我有些交情,倒是可以行事。”

公孙策做为包拯的亲密战友,默契程度自然不需赘言,点头道:“学生这就去准备。”

展昭面露不解,“大人?”

包拯道:“如今那张宏祖已然是众矢之的,对方断然不可能让他继续活着,在刑部我们尚能做些手脚,但若到了兵部,甚至是大理寺,只怕就”

展昭懂了。

包拯道:“这次倒是多亏了庞太师,否则那耶律梦龙必不会如此轻易放手。”

展昭默然,有时候双方敌对关系反而倒是件好事了。

真是始料不及!

那耶律梦龙若是知晓真相,还不知要如何懊恼呢。

这么一想,御猫大人的心情顿时无以言状的愉悦。

其实,这就是典型的幸灾乐祸。

南侠虽然义薄云天,豪气干云,但是这毕竟涉及到了敢垂涎自家媳妇的敌国王爷,那就真的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必须得幸灾乐祸!

开封府这边紧锣密鼓安排就绪,就等好戏开锣。

第二天,大理寺从刑部提走了张宏祖。

庭审过堂时,原本大理寺收到的线报说是张宏祖随着携带着辽国奸细都持有的信物一方玉佩,结果大理寺的人却没能在张宏祖身上搜出那东西,这堂一时便过不下去了。

至于那块经过耶律梦龙花言巧语让秦冰姬上当,使团出行前被她硬塞给张宏祖当做救命符用的玉佩,之所以未能在堂审时如耶律梦龙所期望的般发挥出它最大的功效的原因就在于南侠和北侠,甚至于锦毛鼠,这三人都曾收到小凤姑娘的交待,一定要将张宏祖身上的玉佩类东西全部摸走。

具体执行这件事的人是——南侠展昭。

没错,就是南侠。

锦毛鼠白玉堂是没机会。

北侠欧阳春同样,当时光顾着救张宏祖了。

也就是御猫大人在护送张宏祖回开封府的路上有机会动手脚,所以他十分听老婆话的就动手了。

小凤姑娘说过的,不管谁抓到机会一定要摸一遍,不怕重复摸,就怕没摸到!

关于玉佩的疑问,白玉堂曾经逮到机会问过自家六妹。

小凤姑娘给的官方说法是:因为围观耶律梦龙跟秦冰姬的戏太专心,所以不小心知道得多了一点。

白玉堂:“”真是无法言表的心情。

那确实是因为陆小凤派人盯秦冰姬盯得紧,所以才发现的,因为她虽然不记得此单元剧的具体细节,但大体是记得女主蠢得帮男配插了男主一刀——真是蠢哭了。

像耶律梦龙这种货色,怎么也不可能成为国民好备胎的啊,秦冰姬真是太过单蠢好骗了。竟然会相信耶律梦龙是因为爱她,才决定把代表契丹皇族的玉佩送给张宏祖当护身符,以方便他在大辽行走。

这种伎俩如果把对象换成小凤姑娘这样的,百分之两百成功不了。

小凤姑娘看正常人都像在看嫌疑犯,更何况对耶律梦龙这样的大反派,当然会从头发丝里找疑点出来佐证此货到底想借她的手去干什么坏事。

她大抵会整个真假难辩的赝品出来试水,进而顺藤摸瓜,最后给他来个大翻盘。

这确实是小凤姑娘惯常的风格。

而张宏祖在知道秦冰姬送自己的玉佩竟然是契丹奸细的身份表征的时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昨天因为急于逃命,几时丢掉的他也不知道,没想到却是阴差阳错救了他自己一命。

可是,冰姬又怎么会拿这样的东西送他,还一再嘱咐他贴身携带?

张宏祖不由便想到了冰姬的父亲兵部侍郎秦鹏年的身上,他此次潜回大宋,便是因为知道了秦鹏年通敌卖国的事,并得到了确凿的证据,难道会是那秦侍郎在使团出发前就设计好了要陷害他?

这么一想,张宏祖简直遍体生寒,实在是太过恶毒了。

不得不说,尚未归国的秦鹏年替耶律梦龙背了好大一口锅。

没有那块足以确认张宏祖私通辽国的间谍玉佩,张宏祖通敌之罪一时之间因缺少关键性证据只能等兵部侍郎秦鹏年归宋拿出确凿证据方可定罪。

这就导致了张宏祖如今虽是嫌疑犯的身份羁押在大理寺大牢内,但他暂时却没有性命之忧。他不死,秦鹏年根本就不敢归宋,某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只好千方百计置他于死地。

所以,张宏祖死了。

死在了大理寺的监牢内,对外的说法是深夜自谥而亡,因其妹妹到大理寺哭诉,将尸体归还,让她领回家去入土为安。

此事结果实是令人吹嘘不已。

张宏祖死了,自责不已懊悔不已的秦冰姬以未嫁之身替未婚夫婿披麻戴孝,实是感人。

这妥妥就是火龙驹和大祭桩的即视感,父亲不慈,女儿却痴情无悔。

然后,三击鼓隆重登场。

秦冰姬至开封状告自己生父,指他才是通敌卖国,而张宏祖正是因为发现了父亲通敌的铁证才会冒死归宋。她一再在亲情和国家大义之间摇摆,如今宏祖身死,她也万念俱灰,只想还他一个清白。

父女亲情比不过家国大义。

儿女情长重不过山河社稷。

秦冰姬泪洒开封府大堂,字字血泪。

然而这并没有卵用。

因为关键的证据——羊皮书被人抢走了嘛。

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开封府父母官包拯也对此事一筹莫展,爱莫能助。

一切事情都对秦鹏年有利极了,而一再滞留大辽的秦侍郎也终于在张宏祖身死之后启程归宋。

对此,小凤姑娘只想说: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节奏吗?

她必须得给秦鹏年大人点个赞啊!

收到这一消息的包大人很是愤怒,言道:“张宏祖的死讯一出这秦大人便启程归宋,这可真是不打自招了。”

公孙策叹道:“大人所言极是。”

可偏偏就是这样明显的事实,许多朝官却都视而不见。

如果让陆小凤发表感想,小凤姑娘只能说:大宋朝果然是奸侫之臣太多啊。

历史上,唐朝忠臣良臣多,宋朝却恰恰相反,真是两个杰出的典型啊。

陆小凤忍不住替自家那便宜皇兄觉得内伤,摊上这样的成员班子,也真是难为皇帝了。

这就是明晃晃的猪队友嘛。

同情!

张宏祖身死,张家设了灵堂。

做为痴情女一号的秦冰姬便跑到了张家去守灵堂,全然不管她亲爹几时归国。

而耶律梦龙这个逗比又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跑到张家去慰问未婚夫过世的秦小姐去了。

暗地里监视张家的白玉堂简直都快无法忍受某个辽国小王爷的无耻程度了,一边不停对他家六妹献殷勤,一边又跟秦侍郎的闺女纠缠不清,简直了——

六妹常爱说的一个字,用来形容这货十分合适!

对,渣!

打着为秦冰姬好、替张宏祖抱不平的想法,一再暗搓搓地唆挑着秦冰姬开棺验尸,人死都不让人安生,真是太狠了。

而秦冰姬这个女人就真的傻得听了他的话,同意他开棺。

这耳朵也太软了点吧?

白玉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他记得义妹说过的,一旦张宏祖的棺材被打开,他就得赶紧赶往秦府去蹲点守候。

白五侠再不耽搁,立马走人。

听六妹的话才不会被继续鄙视,这是白五侠最新领悟到的真理,并很有可能成为他后半辈子行动的指导方针。

可白玉堂跑得快了点,没看到棺材打开后的情况。

里面真的躺着一个人,确实是张宏祖。

这惹得秦冰姬又是了痛哭。

而耶律梦龙却皱着眉头,难道真的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他没想多,只不过是有人比他想得还多。

在得知秦冰姬开棺的消息后,公孙策在开封府后堂对包大人笑着说道:“大人,您还别说,陆姑娘这画尸的功夫真不错,真算是帮了大忙了。”关键她还能料敌机先。

包拯道:“这样也算是瞒过了那耶律梦龙。”

公孙策道:“现在只等秦大人回国了。”

包拯面色一肃道:“到时本府倒要看看那秦鹏年可有丝毫悔意。”

公孙策看向他,“大人——”

包拯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六合王默默围观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出来插了一杠子。

六合王精挑细选了自己的出场时间,在耶律梦龙又一次到小店造访的时候,赵祥也隆重登场了。

在后面小院的陆小凤一听说便宜堂兄来了,眼睛顿时就瞪大了,问:“他来凑什么热闹?”

小禾很老实地说:“这不小姐常说的,重在参与嘛。”

陆小凤:“”

严冬低了低头,忍住没笑。

小凤姑娘收拾了下情绪,又问:“前面现在什么情况?”

小禾道:“正掐着呢。”

“他们有什么好掐的啊?”小凤姑娘表示自己很不解。

小禾言简意赅地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真没胡说,刚她偷偷看了下,王爷唱的就是这么一出。

严冬:“”可真服了小禾了,什么话都敢这么平铺直述的。

然而,他更服的是他家大人总是能平心静气地听下去,冷不防地还能来点儿别开生面的见解,很让他涨知识。

陆小凤叹气,“这没事非把自己搁戏台上这叫个什么爱好啊?”

小禾心说:这您得去问王爷。

严冬抓了问题的关键,“小姐,现在咱们怎么办?”要出去露个面掺和一下吗?

陆小凤说:“戏瘾这么大,不让他演舒服了,这不扫您人家的兴嘛,咱不做那不识趣的人啊,老实等着,今儿这出不需要咱露脸。”

小禾不解,“不用出去?”

陆小凤笑道:“外面那叫旗逢对手,背景身份那可都称得上旗鼓相当,智商如果持平,戏会很精彩。”

小禾很会捉关键,有些疑惑地问:“难道智商不持平?”

陆小凤咕哝了句:“总不能两个都是逗比吧。”

小禾虽然不是很懂“逗比”这个词的具体意思,但她觉得自己能猜出几分。

严冬也同样。

他们都觉得这是个调侃兼鄙视通用的词。

调侃的肯定是六合王,被鄙视的不用说都知道是耶律梦龙。

小店今儿被清场,店外挂了歇业的牌子,里面有两尊大佛,张掌柜和店伙计小宝趴在柜台后默默围观。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们做为小店的资深成员早就明白得十分通透,所以自家老板在外面就是个背景很简单的独居女子。

甭管谁来问,都这话。时间一长,假的也就成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