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过了几分钟曾子牧又回来了,手里拎了个网袋,里面装着各色用具,一看全是堆沙用的。
他把袋子递给严幼微,解释道:“这里有卖的。”
严幼微于是把网袋拆开,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阳阳面前的沙池里,冲他一努嘴:“行了,玩吧。”
阳阳笑得比花还灿烂,很快就跟旁边的小美女打成一片,欢快地一起玩了。严幼微看他这样子就放心地到边上去坐着了。曾子牧则又走了出去,不多时就拿了两杯咖啡进来。
他递了一杯给严幼微,自己手里拿一杯慢慢喝着。严幼微身边还有空位,他却不坐,两只眼睛一直盯着那边玩沙的阳阳。
严幼微就笑了:“怎么,童心发作想陪孩子一起玩?算了,你的衣服不便宜,回头弄脏了就报废了。再说阳阳正忙着勾搭小美女,你别去当电灯泡。”
“我想起咱们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没有沙玩,就总玩泥巴。你一点女孩样也没有,每天不把衣服玩成全黑绝不罢休。我记得有一次你妈给你买了件很漂亮的粉色裙子,刚穿第一天你就拉我去玩泥巴,还爬树偷摘人桃子。结果那裙子从头到脚全是黑泥,裙摆还被树枝划了一大道口子。那天回家就听你家传出了男女混合双打的直播,我还趴门缝偷看来着。”
严幼微很想把没喝完的咖啡倒曾子牧头上。所以说青梅竹马是什么?妥妥的黑历史无误啊。
为了扳回点面子,严幼微只能选择“攻击”曾子牧:“行了,别说我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有一回你偷开隔壁邻居的大卡车,让你妈扒光衣服在院子里胖揍。你那时候还不到四岁吧,也不比阳阳现在大多少。”
她说到最后有点兴奋,声音不由就提高了一些。结果周围的家长就都往这里看了过来,一见曾子牧高大英俊的样子,再想像他小时候的糗样,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曾子牧并不生气,反倒跟着一起笑:“觉得很有面子是吗?你可以说得再大声点。”
意识到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严幼微赶紧笑着闭嘴。结果不远处有一对夫妻却起身走了过来。那女的一见严幼微就上前打招呼:“哎呀阳阳妈妈,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严幼微一看那是阳阳幼儿园同学强强的妈妈,赶紧起来跟人打招呼。强强妈妈又去看曾子牧,眼里一下子就放出光芒来了:“这是阳阳的爸爸吧?真是一表人才。每次去接阳阳都没见阳阳的爸爸,我还以为…”
强强妈妈说到这里,身边的男人赶紧扯她一把,令她及时闭嘴。严幼微猜出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好脾气地笑笑并不生气。
她还在那儿想要不要就曾子牧的身份解释几句,强强妈妈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找了个借口就跟丈夫走了。待他们走后严幼微凑近到曾子牧耳边道:“他们就是阳阳说的晚上在家里做运动的那对夫妻。”
曾子牧恍然大悟:“果然是模范夫妻,天作之合。”
这话说得有点损。强强父母长得都很一般,十分之不起眼。曾子牧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显示他嘴贱的一面。
嘴贱的曾子牧喝完咖啡后把杯子扔掉,回头就坐在了严幼微身边。坐下时他又说道:“别人看我们大概挺像一家子。阳阳回头在幼儿园可以抬头挺胸做人了。”
“可万一强强父母回家跟孩子一说,强强又去跟阳阳说,那又怎么办?”
“那也没什么。说不定阳阳会挺高兴的。如果把柯建中和我的照片摆在孩子面前,让他自己比较的话。我想阳阳这么聪明,应该懂得选哪个的。”
严幼微这会儿倒真希望柯建中能从棺材里爬出来,直接飘到他们面前,掐死曾子牧才好。
嘴贱的男人真是太不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剁椒豆芽菜妹子扔的地雷。我能说这个名字让我食欲大振吗?
昨天这章一出,就有妹子在猜曾董要帮小严报仇了。大家猜对了哦,不过这么“特别”的报复方法,有人猜到了吗?
发现一个问题,昨天那章好多妹子问戴娇娇是不是柯建中的出轨对象。我前面几章就有提过啊柯建中的出轨对象的,大家都不记得了吗?看文要仔细啊。
☆、第48章 受伤
嘴贱的曾子牧有兴致地坐在那里看阳阳堆沙子,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开始的时候所有的家长都在关心自己的孩子,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沙池上。可慢慢的开始有人关注起曾子牧来了。有相熟的家长就在那里窃窃私语,议论这个长相出众气质不俗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有些女人钱没多少眼睛却很尖,一眼就认出曾董浑身上下的穿戴价格不菲。虽然从款式上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质感绝对一流。还有人眼睛更尖,想起之前看过的报纸专访,仔细打量了曾董几眼后越看越像,不由就兴奋了起来。
旁边人一听这是致美航运的董事长,吓得下巴都要掉了。有小心谨慎的赶紧拿出手机上网来查,将那张曾经登在报上的照片来回跟真人对照,最后得出此话为真的结论。
游乐园里一下子便炸了窝。大家的兴趣立马转移到了曾子牧身上。严幼微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目光在朝这里望,于是拿手肘捅捅曾子牧:“你要不要先走?”
曾子牧给了她一记白眼。
“那你要不要出去晃晃,喝杯咖啡什么的。”
“我刚刚已经喝过了。”
“你没有工作要忙吗?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整天电话不断吧。”
曾子牧转头冲她笑笑:“今天回学校参加庆典,我已经让秘书推掉了所有的应酬。所有的电话都归他负责接,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否则他不会给我打电话。”
严幼微假笑了两下:“哦,你秘书还挺辛苦的。大周末要加班,都没时间谈恋爱陪男朋友了。”
“他是男的。如果他有男朋友的话,我可能要考虑换秘书了。”
“男的?可婷婷说每次打电话都是女人接的啊。”
“那是秘书助理。”曾子牧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看严幼微一眼,“你很介意我身边有女秘书?”
“没有。”严幼微立马收起笑容一本正经,“我只是认为秘书都是女的。”
她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好玩。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下,曾子牧还真想再逗逗她。不过这会儿就先算了,温水煮青蛙不能心急,慢慢来比较好。等哪天水烫得她再也没力气跳出来了,事情就可以圆满解决了。
打着小算盘的曾董事长十分满意严幼微的表现,在决定暂时放过她后他站起身来,迎着一众人仰视的目光,走到沙池边陪阳阳玩沙。
小朋友玩了这么一大会儿,显然已经有些不满足于站在沙池边玩了。就连身边的小美女都有点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了。他一看到曾子牧过来就自然地张开双臂:“曾叔叔,抱抱。”
曾子牧弯下腰,脱了阳阳的鞋子袜子,然后就把他抱进了沙池里。两脚一沾沙小朋友就高兴得直跳,在沙池里疯跑了一圈后又重新跑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拿工具堆“作品”。曾子牧也不走,脱了外套卷起袖子在旁边“指导”,一大一小两个人玩得兴高彩烈,也不管周围的家长都在那儿议论他们两个。
有些妈妈还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唉,我要是有这样的老公和儿子该多好。”
这么想的人越多,严幼微收到的白眼也就越多。到最后她简直有些坐不住了,借口自己肚子饿要吃饭,催着曾子牧赶紧带阳阳一起离开。
曾子牧一面抱阳阳去旁边的小浴室洗脚,一面嘲笑严幼微:“瞧你那点出息,至于饿成这样吗?”
“我中午就没吃几口。”
“我也没吃。”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体质比你弱。”
“男人消耗更大,更容易饿。”
阳阳一开始还认真洗脚,听到最后一脸萌样地抬头,喃喃道:“你们不要吵了,一会儿饭都给你们吃,我不吃好不好?”
两人大人瞬间露出“投降”的表情,同时收起嘴巴装出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来。阳阳十分满意这个结果,在避开这两人的视线时偷偷地给自己比了个“Yeah”的手势。
曾子牧抱着阳阳去停车场取车,严幼微踩着高跟鞋跟在后面,越看这两人越有父子相。阳阳明显很喜欢曾子牧,和他玩得很高兴。甚至这会儿被他抱在怀里也乖乖地把下巴靠他肩膀上,一点儿不挣扎,还对着自己一个劲儿地笑。
严幼微想如果把这个事情告诉阳阳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要是知道自己的爸爸还活着,肯定会高兴得整晚不睡的。
她这么想着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微笑。结果还没走到曾子牧的车前,迎面就走来了一个有些脸熟的男人。严幼微盯着对方看的同时发现那人也在看自己。两人走近了互相打量片刻,严幼微终于认了出来。
那是吴楚,前一段时间被她放鸽子的相亲男。
吴楚一见她就打招呼,“严小姐”三个字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前面的曾子牧和他怀里的孩子。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气里无声地交流了一下,随后吴楚率先露出了笑容。
“曾子牧,好久不见。”
“嗯,你最近怎么样?”
“刚跟幼微见过几次面。对了上次见面的时候撞见你了,当时没顾得上打招呼。”
他一提这个事情严幼微就觉得是在故意找茬。但曾子牧一脸淡定,完全没被激怒:“是,上次我有事在身走得匆忙,没找你说两句。对了,我们这会儿赶着去吃饭,先告辞了。”
吴楚也不生气,冲他们摆手道别,就径直去取车了。严幼微扭头看他几眼,前面曾子牧轻咳了两声,她只能收回目光赶紧跟了上去。
其实她应该跟吴楚说声抱歉的,可惜今天的机会错过了。
曾子牧开车带她一直往城南开,最后去了一家本市很有名的海鲜自助餐厅。他是这么解释的:“这下你可以敞开肚皮使劲吃了。”
对他的嘲笑严幼微丝毫不放在心上,她现在满脑子就是怎么吃饱吃好。服务生一见曾子牧就迎了过来,问他要不要去包厢。曾子牧却看向严幼微,征询她的意见。
“不用了,就在大厅好了。”等服务生在前头领路时,严幼微又凑近了曾子牧小声道,“吃自助餐就要人多才有意思,去包厢太无聊了。”
曾子牧想起自己以前总在包厢里吃各种饭,那场景确实挺无聊的。
他又看看阳阳:“这孩子对海鲜过敏吗?”
“不过敏。不过最好别吃太多,吃点蔬菜米饭更好。他不挑食。”
曾子牧揉揉阳阳的头发,赞了句:“好孩子。”
他们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这家餐厅位于这栋楼的二楼,严幼微他们坐的那一面一整面墙全是茶色落地玻璃。从玻璃向外望可以看到楼下建了个人工湖,湖上还搭了假山水道和亭子,蜿蜒曲折景色迷人。这会儿湖里的灯全都开了,照得整个湖面点点星光般灿烂。
在这样的地方吃饭,胃口会变得更好的。
于是那天的晚餐严幼微真的没客气,一个人消灭了三大盘的各类海鲜。曾子牧一直面带微笑看着她吃,每当她吃完了他就会体贴地起身再挑一盘过来。他是吃惯好东西的人,知道什么东西最值得吃,也很清楚严幼微的口味,所以每次挑的都很对严幼微的胃口。
至于阳阳则被放在高高的餐椅里,面前一个小盘子里装了各种东西,少少的海鲜,还有寿司烤肉蔬菜什么的。他拿着小小的餐具认真地吃着,偶尔曾子牧也会帮忙,替他捡掉在外面的饭粒,给他的杯子里添水,或者是替他擦掉嘴边沾上的食物。
这顿饭严幼微吃得真是少见得轻松。以前出门吃饭她总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照顾孩子上,不是喂饭就是倒水的。现在曾子牧替她把事情都做了。而且阳阳在曾子牧面前表现得特别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家也一直这么乖呢。
难怪说小孩子都是人精儿,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他们能凭本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举动,大人们真是被他们吃得死死的。
看来小朋友还是应该有个爸爸。男人心肠比较硬,也比较坚持原则,在对待孩子时会宠爱但很少会溺爱。这跟妈妈或是爷爷奶奶带孩子的感觉完全不同。小朋友虽然小,但完全感觉得到其中的差别。
阳阳应该是跟曾子牧不太熟,所以还比较拘谨,处处看着都乖巧可爱。不过再乖巧的孩子坐久也是会闹的。在吃了近一个小时后,阳阳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冲曾子牧笑了又笑,见对方一脸和善地看着自己,就壮着胆子提出要下来走走。
严幼微不大想让他下来,因为她知道所谓的走走其实就是跑跑,最后还要打翻一两只碗碟才能收场。但曾子牧完全是别人家的孩子宠坏了没关系的姿态,所以对阳阳是有求必应,二话不说就解开餐椅上的安全扣,把小朋友抱了出来。
阳阳两脚一沾地就活络了起来。起先还只是围着他们吃饭的桌子转,转了三四圈后觉得不过瘾了,又开始往远的地方跑。严幼微当时正在对付一只帝王蟹腿,眼神没顾得上盯住孩子。阳阳一转身就跑出了三四米远,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举着托盘的男服务生。
那托盘里托着的高脚杯就这么直直地落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在了孩子头上。曾子牧眼明手快,迈着长腿冲了出去,抢在杯子砸下来的前一刻把阳阳拉进了怀里。
杯子直接砸在了曾子牧的左手臂上,满杯子的透明液体浇透了他的衬衣。他只觉得手臂上一片刺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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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包厢里,曾子牧正在脱衣服。
严幼微搂着阳阳坐在离他大概几米远的沙发里,眼神飘忽不定。她有点想看又不太敢看,深怕一抬头对方赤/裸精壮的身体会直接戳进她的眼睛里。
曾子牧身上就穿了一件衬衣,大衣早在进餐厅的时候就脱下来了。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时节,他算是穿得单薄的。刚刚那一杯热水浇湿了他半个手臂,到这会儿还隐隐有刺痛感。
他本想把袖子卷起来处理一下,但因为肩膀上也湿了,实在卷不到这么高,索性便解了扣子,脱掉了一只袖子。
于是顷刻间,严幼微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半祼的男人。
她除了把头压得更低外,找不到第二条路可选。
阳阳却完全不在乎,大着嗓子喊:“曾叔叔,你不冷吗?”
“不冷。”
曾子牧微笑着冲他招手。阳阳挣扎着从严幼微怀里出来,朝曾子牧奔了过去。因为跑得太急来不及煞车,他直接撞进了曾子牧的怀里,“咯咯”笑个不停。
看他们两个玩成一团乐不可支,严幼微也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她正准备起身,就有服务生在外面敲门,说是拿药箱过来了。
严幼微就顺便过去开门,接了药箱后转身过来给曾子牧处理手臂。那杯水倒得真是很彻底,曾子牧的整个左手臂都没能幸免,从上到下一片发红。
严幼微就嘟囔了一句:“这人怎么搞的,端着那么烫的水到处走,也不怕烫着顾客吗?”
“估计是新来的不懂事,顾客要热水就直接端着开水上了。怎么,你不高兴,要投诉吗?”
“不用不用。我可不想害人丢饭碗。人家也不容易。”她坐在曾子牧身边察看他的手臂情况,阳阳则已经爬到沙发上跳来跳去玩个不停了。严幼微见他没注意这里的情况,就凑近了小声道,“就倒在手臂上了吗?其他地方有烫到吗?”
曾子牧低头看看下半身:“没有,重要部位没烫到。”
“真可惜。”
“你说什么?”
尽管严幼微说得很小声,但曾子牧还是一下子就听到了。他伸手捏住严幼微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严幼微,你胆子变大了嘛。”
“我从小就这样,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哎我说你放开,放开行不行。”严幼微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因为动静太大反倒吸引在了一边自己玩的阳阳的注意力。
小朋友转过头来惊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眨巴了几下眼睛道:“妈妈,你要跟曾叔叔玩亲亲吗?”
“当然不是。妈妈只是要帮曾叔叔擦点药。”
严幼微用力一拧曾子牧的手背,强迫对方把手放开。然后她从药箱里拿出一罐烫伤膏来,挤了一大坨在手上,胡乱地就往对方的手臂上擦。
曾子牧觉得这哪里是在擦药啊,分明是在替他磨皮啊。看严幼微那一脸愤恨的表情,曾子牧觉得有必要提醒两句:“轻一点,再这么下去手臂没烫坏,也得让你磨坏了。”
严幼微停后一看,果然擦过的皮肤颜色比刚才更深了。
“不好意思啊,我轻一点。”
“还以为你要像从前一样眼睛一瞪头一昂,死鸭子嘴硬说什么这样药效才能到时候快进入皮肤之类的蠢话呢。”
这下严幼微真瞪眼睛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吗?小学六年级在你家玩,你非让我站椅子上给你偷拿你妈放在衣橱上面的盒子。结果害我从上面摔下来,膝盖肿了一大片。这也就算了,你又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给我涂,结果越涂越红,越红你越涂。还跟我乱吹,说皮肤变红证明药效已经被吸收了。到最后我那原本只肿了小笼包大小的膝盖,硬生生让你给涂成了个大肉包子。还笑,你还好意思笑?”
尽管都三十一了,但一想到童年的趣事严幼微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几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那是你蠢,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是啊,我那时候怎么那么蠢,怎么就不知道一巴掌煽飞你。害我拖着一条坏腿挪回家去,让我妈看见骂了个臭死。我那腿大半个月才消肿。我妈带我去看医生,那医生一见之下吓了一跳。听说是给个小屁孩揉出来的死活不信,非说是什么绝世高人干的。我看那医生也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还在那里跟我妈扯什么内力之类的狗屁东西。我前半辈子遇见的怎么都是你们这些人渣啊。”
向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曾子牧,说起往事来居然这么有喜感,严幼微原本已经忍住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一个人在包厢里放声大笑起来。因为笑得太夸张,连阳阳都好奇地盯着她看,最终他也跟着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曾子牧说的那个事情她还记得,当时她见他摔下来也有点慌了,随便拿了管东西就给他涂。那时候曾子牧六年级她五年,那罐东西上的字她也没认全,只看到一个疮字算是认识,觉得会有效就给他涂了。
事隔多年再想起来,她终于明白自己当时拿的是什么了。可她一直没敢告诉曾子牧。要是让高高在上的致美董事长知道,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让人用痔疮膏涂了一整个膝盖,估计会直接杀人灭口吧。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曾子牧回忆了半天后话锋一转:“我说你当时到底拿了什么给我涂?”
严幼微的笑容一僵,赶紧摇头道:“不记得了。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住啊。”
她一边掩饰自己的心虚一边偷看曾子牧的表情。好在曾子牧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没再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他从严幼微手里拿过药膏,自己给自己涂起来。严幼微就在一旁准备纱布,询问道:“要包扎吗?”
“不用了,不是很严重。况且整个手臂都包起来,回头我怎么走出去。你又想害我出丑吗?”
他一说这个严幼微又想到那个包子样的膝盖,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他们在包厢里停留了大半个小时,一直到阳阳走过来蔫蔫地靠在严幼微怀里说困的时候,曾子牧才穿好衣服起身抱起孩子,带着严幼微去取车。
阳阳下午睡得不够,后来又玩又吃饭的着实累着了。所以刚上车没多久他就睡着了。严幼微照例陪他坐在后排。曾子牧从后视镜里想看他们母子一眼,正好和严幼微抬头时的眼神对上了。
“今天谢谢你。”严幼微的声音听上去暖暖的。
“谢我什么?”
“谢你救了阳阳。如果你不挡这一下,阳阳就该送医院了。”
曾子牧一手挂档一手转方向盘,语气平静道:“成年人救孩子是一种本能。你不需要谢我。阳阳叫我一声叔叔,我也得尽一点叔叔的责任才是。”
那如果他叫你一声爸爸,你是不是会为他赴汤蹈火?
这话严幼微只在心里说说,没敢说出口。她已经打定主意,即便那晚真说了什么,只要曾子牧不说,她就不会主动去捅那层窗户纸。
“你的伤真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烫伤这种事情可小可大。我有一回手被热水烫了下,本来以为擦点药就会好,没想到后来红肿发炎,去医院折腾了大半个月才好。你这回面积比我大,自己小心点,别为了赚钱拼命工作,把身体都给耽误了。”
曾子牧从后视镜里给了她一个微笑:“你这唠叨的劲儿跟我妈倒是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