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赫连之和虎子迅速的冲出水榭查看,别说假山了,就是石块也是粉碎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石味道,两人几乎同时想到,如此威力的东西,小月是如何想出来的,赫连之细细回想了这东西的制作过程,原理算是极简单,可是却从来没人这样做过,在如今拥有了这样的武器,南北局势走向还真难猜。

赫连之透过水榭的窗子,看到小月仿佛并不很高兴,甚至脸上有些许的不忍和落寞,赫连之不觉心中一动,不管还在四处察看的虎子,悄悄进了水榭,小月有些出神的望着地上,还没来的及拆的炮仗,心里实际矛盾的很,炸药的威力,即使亲眼目睹,恐怕赫连之和虎子也不如小月了解的深,中国几百年间,这个东西把多少人送进了死亡之城,可是那个和自己没有关系,可是如今自己在这个时代发明了这个东西,带给这里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噩梦,和多少家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战争虽然必然流血,可是如果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小月还是异常难过,侧首打量一眼外面,满面欣喜的虎子,也罢,只此一次吧,为了家人,其实算起来,战争就是个双面的东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小月有些头疼的用手指按按自己的太阳穴,赫连之眼眸闪过一丝怜惜,轻声道:“你不用如此,死伤自然难免,你我不过是无奈罢了,不要过分想那些东西”小月抬头正撞入赫连之暗褐色的眸中,眼中闪烁的怜惜心疼,令小月不禁想起了另一个人,微微苦笑,果然习惯很难改掉了,思念也是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

京城皇城东宫的翰墨阁灯火明亮,这里被新太子云子冲用作了书房,原因很简单,地势颇高,在阁上无论看书,还是批公文,抬头就可见窗外的新月,那样明亮,那样皎洁,像那丫头流转的眸光,更像她高华的味道,云子冲不觉有些神似缥缈,事情的发展,自己丝毫不能控制,尧国的规矩守灵要满三七之数,所以云子冲在灵堂替父守灵尽孝,这本天经地义,可是云子冲怎么也没想到,二十一天之后,自己匆忙出宫赶回世子府,掬月阁已是人去阁空,只余一纸铿锵小诗,像是讽刺也像是决裂。

云子冲当时顿觉浑身簌簌发抖,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再次醒来却是在东宫的寝室,床边坐着神色莫测的外祖父司马容,手里拿着的正是小月的留诗,云子冲蹭的就做了起来,可是头重脚轻。片刻又躺了回去,浑身仿佛没有一丝气力,但还是低低的问道:“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诗句留下”司马容叹了口气道:“你守灵日久原就疲惫已极,又加急怒攻心,这才如此,休息几日遍可痊愈,小月那丫头应该是追随她哥哥纪晨星去了郾城了”“郾城”?云子冲好看的双眉顿时一皱道:“郾城,她怎么回去郾城,哪里不是正在交战吗”司马容目光微微闪动道:“赫连之推荐纪晨星,皇上发下恩旨,破例金殿比武,纪晨星连挫太学顶级武监生,破格获封威武将军,几日前去郾城对战了”云子冲不觉大惊,二十天而已,外面已经如此天翻地覆了,云子冲比谁都了解小月,她把亲情看的比什么都重,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去送死,定然要跟着去的,可是这样的事情的确太匪夷所思了,朝堂的官员历来都是从太学挑选的,而远在月城的纪晨星怎么可能,这一切都不对劲,最不对劲的是,云子冲有很不好的预感,仿佛这一次,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即将遗落。

云子冲脑子里飞速的转着:赫连之,对啊赫连之,云子冲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肯定是这个家伙弄鬼,从第一次看见到赫连之看小月的目光,云子冲就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一样暗地喜欢着小月,所以自己才和那家伙不对盘,那家伙表面上温文尔雅,内里绝对阴险狡诈,这一计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的话,赫连之是一举两得的离间计,即把小月拉到了他身边,也给自己和小月之间种下了一道深深的隔阂,从小月这首诗中,云子冲就可以想象,当时那丫头的心情,无奈委屈中夹杂着埋怨。

云子冲暗暗计量,自己需尽快去郾城,不然误会久了,恐生变故,云子冲的计划再急迫,可是也赶不上事情的变化,休息了一天后,虽然还是有些使不上力,不过云子冲还是坚决的准备去郾城,可是父皇云烨却一夜间忽然病倒。拖住了云子冲的脚步,即使云子冲再急,也要坐镇京城,尤其在如今交战的时刻。

桌上的烛火突的一跳,惊醒了沉思的云子冲,低低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深深,月光朦胧,算起来这是第一次自己和小月无法预知的分离,黑色如暮的天空中,那轮静静的月异常明亮,如小月晶莹的眸光,思念仿佛不请自来,时时侵扰云子冲,就不知那个绝情的丫头,如今怎么样了。

云子冲转回身,眼光投到对面,嘴角不觉牵起一丝微笑,对面墙上是一幅画,自己亲手所画的桃花,旁边是小月脊骨分明的漂亮题诗:“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郾城城外昭王大帐,昭王云子烈手握一本诗集,正是近年来,尧国新出的一册诗集,其中包括了几年来尧国文人学子们的出色诗作,倒是新鲜的很,云子烈最喜欢的就是那首女子所作的《桃花诗》:"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说实话,不大像一个女子会做出的诗作,诗中的淡泊富贵,安于贫贱,仿佛是那么的潇洒快乐,纪小月其人,最近几年可以说在尧国声名大振,人尽皆知,被奉为尧国第一奇女子,可是这个奇在何处,至今也只有这首桃花诗而已,不过读过这首诗,确实很令人有一见其人的欲望。

云子烈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子不止是在床上有用,别的方面也可以有些歪才的,就不知道这所谓的才女,在床底间的表现如何,是不是也像那些在自己身下□的女子一样呢,还是别有味道,想到此,不觉邪魅一笑,随手放下诗集,站起身走出大帐,帐外一个美丽的戎装女子连忙施礼,云子烈摆摆手道:“你不用跟着,本王随意走走”女子沉默片刻,急急进帐取了一件黑色披风,追上云子烈轻轻披在他的肩头,云子烈拢拢披风,夜色深谙,阵阵夜风确实有些凉意,迈步向前走去,女子在不远处悄悄跟着,到了最前面,抬头就可以看见对面城楼上的点点灯火,映着天上多如牛毛的繁星,倒是有种别样的景致。

郾城虽然站了地利的优势,异常难攻,不过说实话,也看不到云子烈的眼里,云子烈更好奇的是尧国派来御敌的主帅,究竟是是个什么人,纪晨星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子,年仅十六岁的寒族,这样卑微的身份,是如何得到司马家认同的,云子烈很好奇,暗卫今天传来的消息,若说这个纪晨星有什么不同之处,就是有一个知名的妹妹,这个纪晨星竟然是那个纪小月的嫡亲哥哥,而纪小月的身份,恐尧国无人不知,司马容的关门弟子,获得尧国几个大儒的一致好评称赞。

可是也不过是诗文出色,除了这点也没什么了,不过和司马家的关系确实有些令人难猜,云子烈眸中暗光一闪,心道:来吧纪晨星,就让本王来试试你的斤两,遂开口道:“紫月传本王令,明日一早全力攻城”后面的女子答应一声,身影很快消失在营帐间,云子烈抬头望望夜空,不禁低低笑道:“纪晨星,纪小月,名字倒是都高高在上的,就让本王亲手摘下来一观如何”而此时的郾城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按小月的法子制作炸药包,虎子很有些军械方面的天资,从小月的点子中更延伸出了炸药桶,就是命人制作比水桶细些的铁桶,把炸药包塞到里面,这样扔出去威力势必要扩大数倍,小月看见时 不觉暗暗苦笑,是自己的主意迫不得已,可是虎子这个东西,已经有些类似手榴弹炮弹的原理了,这样先进据杀伤力的东西,真不知道会给这个冷兵器时代带了多大的转变。

三日来这种炸药桶已经制作了几千个,均全部运上了城楼备战,赫连之说过昭王攻城,势必会在这几天,所以即使表面上不动声色,郾城却已经戒备几天了,这日夜间,小月实在睡不着,才想着上城楼来看看虎子和赫连之,这两个人已经三天没睡了。

小月登上城楼时,虎子和赫连之还在热烈的讨论,如何改造炸药桶使之威力更大的话题,看见小月,两人俱是一怔,赫连之站起身笑道:“这么晚了怎的不歇息”声音很温柔,和他的人一样,透着那么亲切温润,小月打量了他几眼,即使如此不眠不休,赫连之依然衣着整洁,行动从容,举手投足间丝毫看不出疲惫,不过漂亮的眼睛,细看之下还是流露出一丝不可查的倦意,小月不禁笑道:“我不过是睡不着罢了”赫连之眸光霎时有些深谙低声道:“睡不着,是在想念家人吗”小月眼光有些放空,家人算吗,说实话云子冲在小月心中真的很难界定,虎子却异常兴奋的道:“大丫你想的这个东西太厉害了,这样的东西可敌千军万马啊”小月眼光一跳,急急的道:“你答应过我的,过了这次,就和我回月城对吗,再说你难道忘了明慧”说道明慧,小月不禁露出一丝浅笑,司马峻刚走的三天后,司马明慧就女扮男装单人匹马的来了郾城,而战地的爱情向来是发展迅速的,几天的时间,司马明慧和虎子就已经郎情妾意,私定终身了,令小月觉得司马明慧比自己还像穿越来的,作风大胆,思想前卫,不过小月当然乐观其成,毕竟有了爱情的牵扯,也许虎子会痛快的放弃英雄梦也未可知。

无论如何,这次后自己一定会把他弄回去,虎子挠挠头憨憨的一笑道:“好好就这一次,这次后咱们就回月城,好了你比明慧还要唠叨”赫连之和小月相对失笑,天色有些蒙蒙亮了,突然城下一阵号角声吹响,几人大惊,急忙凑上前张望,对面俨然已经摆出了一副攻城的架势,云梯和军队均严阵以待,号角吹响之际,一阵阵喊声传来,虎子急忙大声道:“敌军来了给本将军备战”话音刚落,守在城楼的士兵就迅速的站成了数队,虎子一指城下道:“只要他们一接近,就给我点燃炸药桶扔下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血肉之躯”小月不禁连连后退,说实话,小月实在没有勇气亲眼见证死亡,而且这些死亡还是自己带来的,退了几步险些绊倒,赫连之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灯光下小月白皙的脸庞几乎没有血色,浮现出一种透明的苍白,身子也软软的有些虚弱,赫连之急忙揽住她的腰肢,扶着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感觉一阵馥郁的幽香从她身上传了过来,如兰如麝。

赫连之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听见咚咚咚的炸药爆炸声,一时地动山摇,惨叫声不觉于耳,赫连之急忙招来一个伺候的婆子,搀着小月回府,自己上前望去,城下一片火光烟雾闪出,是接连的惨叫,厮杀声已经没落,一向剽悍的北军,竟然停住了前进的气势节节败退。

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云子烈就知道坏了,在后面,他亲眼看见了从郾城城楼上投下来的东西,带着火星落地即炸开来,立即就是死伤一片,那里有这种东西,那里来的这种东西,云子烈立即命令退兵,不在原地扎营,而是率大军退到了距离郾城五十里的豢城驻扎。

豢城也是一个山城,地势便利,百姓富足,原是刚刚得了的新城。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云子烈高高坐在城守府大厅,面前的长案上摆着一个没炸开的怪异铁桶,就是这个东西,令自己饱尝了失败的滋味,扫了眼台阶下的众人,无论文臣武将,均对这个东西充满了恐惧,这是什么东西,是谁制造的,令人深思,原来尧国有这样的神鬼之才,自己太大意了。

舞剑

云子烈脸色难测的盯着案上的东西,如果不是自己命令下的及时,自己的二十万大军的伤亡数量,恐怕远不是现在这些,紫月抱剑站在云子烈身侧,见底下都没有人回话,遂悄悄的凑到云子烈耳边道:“不如请师父出山看看”云子烈眼睛一亮,心道:对啊!这整个尧国,还有谁比自己的师傅文武双圣更有见识的呢,遂摆摆手,众人这才退出了大厅,沉思片刻云子烈道:“紫月你亲自走一趟吧,务必把师傅他老人家请来”紫月答应着,身影一闪消失在厅中,云子烈左右打量这个东西,招来了小厮好好放起来,等待师傅给他解惑,再说郾城,如今是一片欢声笑语,久违的胜利给积弱的南兵将士们,打了一剂最有力的强心剂,如今对方退兵了,可是众人都知道,云子烈不过是退到了五十里外的豢城驻扎,依然是虎视眈眈,形势仍不容乐观,不过也是值得庆祝的不是吗,毕竟是第一场胜利。

小月坐在后院的水池边默默出神,前面的宴席大概还在继续吧,小月紧紧皱了皱眉头,爽朗的司马明慧也去了前面,整个后院仿佛只有她一个人,显得异常安静,今夜的月亮很大很圆,有道是月圆人圆,真不知道还有多久,自己才能回去月城,水中的一池芙蕖在月色下静静开放,粉色的花瓣在氤氲的水光中悄悄半卷,如美人的粉面一般,颔首低垂说不出的娇媚。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轻缓从容的气息随着夜风缓缓而来,小月不禁回头一笑,赫连之顿时一愣,月色中映着一池盛开的粉荷,小月的回眸一笑惊心动魄,赫连之不禁有些微微失神,暗夜中,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小月只模糊的看见赫连之优美的脸部轮廓,和愈发明亮的双眸,小月道:“你怎的不在前面庆祝,作为军师缺席庆功宴仿佛不好”赫连之缓缓走近,在小月身边的一块青石上落座,轻摇折扇道:“在下以为真正的功臣应该在后院,故此来寻”小月低低叹气道:“什么功臣,不过是杀手罢了,无数的生命,一朝之间尽丧,我本是一个济世救人的大夫啊!如今我何以能以功臣自居”语气中矛盾苦恼,还有丝丝的后悔,赫连之从背后拿出一个酒坛子,上面扣着两个喝酒的粗碗,轻声道:“来可愿陪我一醉,在这样难得的月色下,不想以前,不想以后,只说现在,只说今夜”小月眼睛一亮心道:这个赫连之倒有几分侠客风范,自己一直以为他是个儒雅君子,却原来也有这样的豪情,倒不禁勾起了小月的兴致,伸手拿过坛子拍开封泥,一阵浓烈的酒香盈鼻,这个时期的酒,完全不同于现代的二窝头老白干,大多是米发酵酿制而成的,劲儿很小,放上冰糖口感很好,有些类似现代的香槟,醇香甘甜。

小月很喜欢,不过以前云子冲总是不让她多喝就是了,云子冲,小月不禁有些黯然,现在想来,自己的生活中,回忆中,仿佛都离不开这个名字,以前还不觉得,分开了才知道,原来他在自己过去的人生中,站着这么大的比重,低低叹口气,算了,不想他了,小月满满倒了两碗酒递给赫连之道:“来 !今天你我不醉不归”赫连之不觉轻笑,这样的小月是异常陌生的,他印象中的小月,是木槿中侃侃而谈风趣睿智的小丫头,还有桃林中温柔和悦的女子,就是没见过这样豪气干云,有些小女儿烦恼的小月,虽然新奇却异常可爱,遂按着她的要求一口喝干,平常喝来有些粗陋的米酒,入口却异常甘甜,仿佛甜到了赫连之的内心深处。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一坛子就见了底,赫连之倒没什么,小月却是有些醉了,感觉眼前的美男都是两个,小月不禁吃吃笑了起来,上前一把抓住赫连之的衣襟,拉到自己面前,近到咫尺,呼吸可闻,赫连之不禁有些意乱情迷,小月朱红带着光泽的红唇,仿佛急待自己品尝,可是赫连之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自己费尽心思才接近这丫头的,因为一时而坏了万世的事情,不是赫连之的风格。

小月朦胧的目光细细端详赫连之片刻,笑道:“你长的可真好看,不过你不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男人,以前看过一个比你和子冲都要帅的美男,可以说清国倾城”小月的手轻轻滑过赫连之的眉眼,垂了下去,不想却碰到赫连之腰间的佩剑,小月不禁一笑,顺手刷一声抽出了宝剑,退后两步就着月色观看,一片莹白的锋利,剑锋一近皮肤,就能感觉到一阵逼人的寒气,赫连之急忙去夺她手中的剑,怕她伤到自己,可是赫连之一夺之间,竟然没有碰到剑柄躲被小月使了个巧妙的身形多了开去。

赫连之不禁一愣,自己的武功师承名师,一般的人那躲得过,这个丫头不过是在风华学了些简单的骑射,如今这样的身手到令赫连之讶异了,不过醉态可掬的小月,有一种平常见不到的迷糊妩媚,霎时迷人,小月举着剑,斜斜踉跄的走了几步,走到池边一块空地上,背剑而立道:“帅哥我舞剑给你看可好”虽然不知道帅哥为何物,赫连之还是含笑说:“好!”

月色下一身白色儒裙的小月好不美丽,窈窕的身影背剑而立,妩媚的醉意中有几分飒爽的男儿气,很是令人惊艳,小月左手捏起两指,遥遥一领,右手执剑随着身形一动舞了起来,剑气划过夜空闪过一道寒光,小月饱含醉意的开口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身形一个侧翻,衣袂飘飘,剑尖斜斜一指前方,口中继续道:“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身子前倾,脚轻轻一点,姿势异常优美,冲着赫连之眼波流转灿烂一笑,一转头原地跃起,垂下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随风飘舞,丝丝流动间仿佛撩动着赫连之的心弦,不断缠绕直到绕出一个难以开解的结。赫连之不觉有些痴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的佳人,剑光一闪,小月弯腰一刺道:“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轻轻抖动剑身,一边悦耳的嗡鸣声,一个侧翻身子一弯,卧在青石板地上,剑尖斜指上方:“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小”小月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前方是城守府后院的围墙,围墙边上有一颗异常茂密的老槐,树叶掩映间,小月的眼睛正对上一双犀利的黑眸。一惊之下,急忙站起身形,酒也醒了大半,那个黑眸小月觉得异常熟悉,仿佛在那里见过,小月站定,急忙向围墙处张望,却哪有什么人影。

赫连之回过神,见小月不大对劲,急忙上前顺着她的视线也向围墙处看去,除了月色中树影婆娑什么也没有,不觉疑惑的道:“怎么你看什么呢?”

小月用剑一指道:“刚才那里仿佛有一双眼睛在偷看”赫连之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扬手间,搜的一声射了过去,紧接着几声短促的欧欧声,从老槐树的枝桠间响起,一只夜莺扑棱棱的飞了出来,赫连之不禁失笑道:“夜莺而已,那里有什么眼睛”小月抬手摸摸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不禁低低呻吟一声道:“看来我真是醉了”赫连之低低一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越好听:“你不醉了,我还看不到这样美得惊心动魄的剑法,仿佛月中的精灵翩翩起舞”小月不禁被他逗笑道:“不过舞剑罢了,依我看你的武功才很不错,都可以摘花飞叶即可伤人了”赫连之不觉莞尔,小月抬头看看天色,把手中的宝剑递给赫连之道:“谢谢你,让我忘了忧烦,今晚很快乐,夜色不早你也早些安置吧”说着盈盈一褔,转身走了,直到白色的裙角消失在水榭,赫连之才低下头细细打量自己的宝剑,浅浅一笑轻轻归入剑鞘,眸光晶莹一闪,低声喃喃的道:“我也很快乐呢”抬头望望天上越发皎洁的月色:“且希望以后的月亮都如今天一样圆”缓步走出了小花园,过了半响,院墙处的树叶一阵微动,从上面跃出一个黑衣男子,站在小月刚才舞剑的所在,若有所思,低头间看见地上微光闪过,仔细一看仿佛是一个明亮的珠子,弯身捡起,对着月色原来是一只珍珠耳坠,样式极简单,银丝缀着一个成色极好的珍珠,珠子圆润光滑,算的是难得的上品,看来不是一般人家有的东西,紧紧握在掌心,男子扯下蒙脸的黑巾,一张异常美丽妖孽的脸,曝露在月色中,正是新败的云子烈。

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水榭,冷厉的眸光不觉闪过一丝笑意,这样的倾城佳人,合该属于我云子烈的,看了看掌中的明珠,放在怀中,身形一闪而没,瞬间就越墙而去了。第二天,到了中午小月才起来,感觉头痛欲裂,昨天的事情几乎都记不得了,只模糊的记得自己好像和赫连之说话来着,敲敲自己的脑袋暗自懊恼。

抬头看看前面眉目传情的司马明慧和虎子,小月不禁翻翻白眼道:“我说你们两个别在我面前这样成吗,请理解妹妹我消受不起”司马明慧双颊顿时顿时绯红一片,呸了一声道:“我们怎么了,不过是在这里说话罢了”小月摇头道:“姑奶奶,你们说话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干嘛上我房里来”虎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这不是找你有事吗”“什么事?难不成是你们两个着急成亲了,这个你们放心我这个做妹妹的绝对举双手双脚支持”司马明慧起身道:“看我不过去撕你的嘴,让你信口胡说”小月急忙闪躲,两人你追我躲,不时传出一阵清越的笑声,令刚走进后院的云子冲不觉微微一笑,看来这丫头过的不错。

来使

赫连之摇摇扇子,脸色阴晴不定的道:“是啊!她过得不错,所以太子急切的赶到这里,有些失望了吧”云子冲瞥了一眼赫连之,低声道:“小月是我的,从她六岁起我就知道,奉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赫连之微微一笑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美丽的月色,太子就是想藏恐怕也难吧”云子冲低低的冷哼一声,快步走进了水榭,正在花厅追打笑闹的小月,一抬头间,正看到门边修长的身影,无数次梦中相见,极力想忘也忘不了的云子冲,还是一样的清隽过人,眼眸中是不容错辨的浓浓欣喜和思念,小月不禁有些呆呆的望着他,赫连之轻轻一咳,小月才回神,眼眸闪动,错开云子冲的目光,和司马明慧微微一福道:“见过太子殿下”态度异常的陌生疏远,虎子也急忙见礼,云子冲目光中闪过一丝怒意,深深的看了一眼小月道:“以前到不知道你如此的知礼节”司马明慧偷偷扫了两人一眼,悄悄一拉虎子,退了出去,临走前虎子还拽走了不情不愿的赫连之,少了司马明慧,水榭立即显得异常安静起来,小月沉默不语,过了半响,云子冲低低叹口气道:“你这个绝情的丫头,留了一首那样的诗,我险些急疯了,你哥哥这件事我事前不知道的,我在宫中为皇祖母守灵,外面的事情那里能得知,所幸没造成遗憾,反而立了大功,这倒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小月微微皱皱眉头,抬头道:“是啊!这些原和太子殿下没有干系,放心民女也不会怪责殿下,也不敢,殿下请便吧,民女头痛的厉害,请恕民女不能相陪”声音清清楚楚异常冷淡尖锐,云子冲压抑了很久的怒气,不觉嘭的一声爆发开来,走到小月身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颚,让她真真切切的望着自己的眼睛,暗暗咬牙道:“你到底和我闹什么别扭,你自己擅自跑来了战场,这件事情我也跟你解释了,且我只等父皇病体一好转,就日夜兼程的赶了来,你就是如此对我的吗,你到底心里想些什么,你说,你告诉我,从进京起,你就不对劲了,对我多是敷衍,难道我们七年的情分不过如此吗”小月眼中光芒一闪,挣脱他的手掌,走到一边临窗而立,望着池水中亭亭玉立的粉荷低声道:“我们的情分不过是兄妹罢了,以前小,现在一天天大了,还是有些规矩距离才好,免得…”

小月的话没说完,就被云子冲的一阵笑声打断,笑声落寞凄凉:“兄妹,我们七年的情分,你说是兄妹,我道怎样,原来是姑娘大了,有了别的心思了,对不起,我没有妹妹,再说你的身份,想做我的妹妹仿佛也不够格”激怒中云子冲有些口不择言,小月身子微微一震,沉默半响开口道:“太子殿下说的对,以民女卑贱的身份,恐怕做个太子身边的粗使丫头也不够格的,是民女儃越了,还望太子大人大量宽恕民女的不敬之罪”话语冷淡平静的很,云子冲几乎要气疯了,本来一时气急,脱口说出尖刻的话后,就异常后悔,却不想被这丫头拾起来反过来气自己,顿时只觉得胸肋郁满,根结难消,一个用力手中的茶盏啪的被生生捏了个粉碎,瓷片扎入手掌刺心的疼,鲜血也立即滴滴答答的冒了出来,听到声音,小月回头一看,不禁大惊,急忙走过来,要掰开他的手掌细看,无奈云子冲就是紧抿着薄唇,死死的握着手不张开,任那鲜血不停的往外渗。眼睛死死的盯着小月一言不发。

小月知道这家伙向来是有些执拗的,遂轻轻叹口气道:“好了,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先松开手,我给你清理伤口,不然瓷片进到肉里就糟了”云子冲执拗的道:“不许再叫我殿下”“好好叫子冲行了吧”云子冲眸光一闪,手掌缓缓打开,手心被碎瓷片割了一个细长的口子,几块瓷片还扎在肉中,瞧着有些触目惊心,小月不禁深深吸口气,拿出自己的针灸包,用尖细的针一点点的挑出碎片,又洒上了三七粉止血,用干净的棉布裹住,才松了口气,收拾好了,小月不禁满头大汗,一抬头正撞入云子冲的眸子,眸光温柔如水异常缠绵。

小月不禁有些呆住,这样近的距离恍若梦中,竟然有一种隔世而见的感觉,云子冲缓缓低头,嘴唇在小月的发髻边轻轻一触,滑到她的耳边道:“丫头我想你了,你呢”声音低沉磁性如大提琴般带着一种深沉厚重,温热的气息吹得小月的耳际痒痒的难过,小月感觉自己的全身仿佛在火边炙烤一样的滚烫。轻轻颔首,错开一些距离,云子冲低头一看,小丫头耳际都红透了,浅浅的粉红甚至蔓延到了她白皙的脖颈处,云子冲低低一笑,轻声道:“今天就先放过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无论何时,做什么事情,都要事先告诉我”小月犹豫了一下,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阳光透过水榭的窗棍照进了房中,给清凉的花厅添了几分热意,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即使小月如何挣扎,可是一个多月的分离想念,还是令小月明白了,自己大概真的喜欢上了云子冲,虽然也知道两人前景渺茫,可是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混一天是一天吧,毕竟除了这样,小月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对策。

云子冲此次带来了朝廷的嘉奖,虎子也因为郾城一战而名扬天下,翌日,云子冲和虎子赫连之正在商量下一步的对策时,军校来报说,昭王遣使在城外求来见太子,三人俱是一惊,云子冲不过才刚到一天,昭王那边就知道,可见人家的消息多灵通,不过三人都是很纳闷,昭王云子烈其人异常高傲,陈兵之初皇上曾要求过和谈,可是却被他断然拒绝。

即使如今他新败,三人也明白两方的实力,他还是站着绝对的优势,且三人心里都清楚的很,即使小月发明的炸药包,起到了暂时退敌的功效,可是制作简单,原理一看即明,昭王帐下能人术士众多,估计没多久也制造出来,甚至更为先进也未可知,到时南北交兵,胜算还是颇大的,这时候昭王倒是主动遣使来,倒有几分诡异之处,云子冲道:“所遣何人?”

小军校道:“来人说之北地周晋”三人不觉更是大惊,周晋何人,那是可以和赫连昱司马容齐名的鸿儒之士,昭王的文臣之首,治国能臣,除了这些,他还是昭王的亲舅舅,北地的开荒,均田都是出自他的主意,这样一个颇有分量的人被昭王派来做使,倒是很令人很意外,同时昭王的目的更是令人猜不透。

三人对看几眼,云子冲站起身道:“既然周先生亲自前来,两位就随我出迎吧,算起来也是我的长辈了”打开城门,一个白须老者站在城外,身材矍铄,面色慈祥,不同于昭王逼人的戾气,浑身上下有一种令人舒服的祥和,一身灰色儒袍,头上儒生帽,身后只有两个小厮跟随,傲然立于城下,这份胆气这份从容,就先令人不觉肃然起敬,云子冲拱手道:“周先生一向安好”周晋为什么来了,这要从前夜说起,云子烈遣了紫月去请师父,自己却越想越生气,自己的二十万铁骑就败在了这么个怪东西上,太冤枉,究竟郾城何人弄出的这个东西,倒是颇费疑猜,难道是哪个十六岁的少年将军,这点倒勾起了云子烈的兴趣,夜色深沉之际,换了夜行衣,悄悄潜入了郾城。

郾城他早就在图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顺着记忆摸到了城守府,在院外就可听见里面的一片喝酒喧闹声,估计正在开庆功宴,顺着院墙溜达的一圈,发现临着后院有一株异常高大茂密的老槐,若是在树上应该可以一窥城守府内貌,遂一纵身跃上了枝桠间,举目看去,是一个小小的花园,月色正好,院中没有灯火却异常明亮。

云子烈几乎以为一个人没有了,可是一声叹息随着夜风飘入了耳际,不远的水池边,有一个女子静静而坐,几乎和侧面的假山融成了一体,不是这声叹息,云子烈一时还真没注意,云子烈栖身的老槐距离女子做的地方有段距离,不过还是可以出女子身着一身白色儒裙,年龄应该不大,低头侧首望着池中的芙蕖,有一种淡淡的忧郁,和她的年龄不搭。

忧郁女子是低着头的,所以云子烈一时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即使看不清容貌,月色中的白衣少女临水而叹也异常动人,云子烈不禁勾起了一丝邪邪的笑意,心道如此佳人,望月长叹,倒是可惜了,如果是在自己府中,势必要芙蓉帐中给她解解愁烦的,正暗自龌龊,从月洞门进来一个白衣男子。

即使离得稍远,那种如玉的风采也令人惊叹,云子烈不仅微微牵起一丝笑意,心道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的话,此人应该是和自己齐名的京城赫连,如玉公子,赫连之,就不知这样的深夜他不在前面庆功,跑到后院来作甚,赫连之的到来,令水边的少女蓦然抬首,回眸一笑间不禁看痴了赫连之,就连树上的云子烈也不禁有些怔楞,仔细打量,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五官算起来只能称清秀,不过笑颜如花却令人有瞬间的惊艳。

云子烈摇摇头暗道:赫连之妄称如玉公子,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迷住了眼,有些可笑,两人说些什么听不大清,过了片刻两人喝起酒来,云子烈心道:这个丫头到是有几分豪爽的男儿气,有些不同寻常,喝到中途,女子突然趋近赫连之,到令云子烈暗乐,想不到尧国也有如此有趣的女人,谁知却是抽出赫连之的佩剑,踉跄的走到池边的空地上舞将起来。

空地距离云子烈栖身的大树就近多了,所以云子烈也看的异常清楚,起手背剑,一招一式很有章法,能看出是个有底子的,随口吟咏一首没听过的诗句,相当的有气势:“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这是怎样的诗句啊!英雄壮志饱含其中,令人热血沸腾,白衣翻飞间竟如月光仙子一般轻灵,优美不足以形容,此等佳人恍惚如梦,云子烈紧紧盯着月色下的女子,心里涌出一种从没有过的悸动,眸光闪动间正对上女子的双眸,两人都不觉一怔,这双明眸似曾相识啊

求亲(捉虫)

回到豢城的云子烈无论如何也不能安眠,一闭眼,那个翩若惊鸿照影的曼妙身姿就出现在眼前,还有那似曾相识的眸子,从来不相信前世今生的云子烈,这一刻有几分信了,那双如水的眸子,盛满了温暖,仿佛一直能暖到自己的心里去,辗转难眠间,遂招来暗卫,吩咐即刻去查郾城城守府里的少女,究竟是什么人,暗卫领命而去。

天还没亮,就传来了消息,整个郾城城守府,只有司马峻的女儿司马明慧一个女眷,并没有其它女人,司马明慧,云子烈暗暗念着这个名字,司马峻的女儿,司马容的外孙女,司马家的千金,到是和她的气质很吻合,即使只是偷窥,云子烈也知道哪个女子的教养良好,绝不是寻常出身,那种举手投足间的高华气质,确实难以掩藏。

这就对了,也只有尧国第一世族司马家出来的女子,才可能那样幽雅从容,魅力绝伦,可谓佳人绝代,午后文武双圣两位师傅终于被紫月请了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自己的亲舅舅周晋,以及表妹周若。

当年若不是舅舅执意跟着自己来了蛮荒的北地,并且殚尽竭虑的辅佐自己,恐星城没有今日之盛,舅舅年过六旬而膝下只有一老来女,名唤周若,明眸皓齿美丽非常,周晋爱若掌珠,从小就很得昭王的喜爱,和昭王虽名为表兄妹,其实就情分而言,却和父女类似,且周若喜欢武多于文,昭王时常指点其骑射武功,如今即将及笄,已是一身的好本领,更兼容貌艳丽,喜穿红衣,故此北地称其为北地胭脂。

虽然没有纪小月出名,也算是尧国数得着的美人,昭王曾经说过,自己这个表妹的夫婿,必须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否则一概打出去,可见其受宠的程度,这次周若却是随着父亲一起来了豢城,文武双圣,文圣不禁精通兵书战策,治国良谋,对各种技艺均有涉猎,是个冠绝天下的隐士,若不是和云子烈投了缘法,是不会轻易下山的。

两个老人的年纪多大,甚至云子烈也不知道,不过仙风道骨颇有修行就是了,文圣小心的打开案上的炸药包,不禁一愣,用手指沾了些凑到鼻端轻嗅,一股硝石混合着沙土的味道,老人家立刻皱皱眉道:“这个东西真不知是何人发明的,的确很有威力,如果再改进些,当能瞬间开山裂石了,何况区区血肉之躯,这可是个大大的不详之物”说着简单的把此物包起来,在一边坐定,云子烈道:“师傅怎样,这个东西好不好弄”文圣点点头道:“倒是不难,可是你要答应我,尽量不要用这个东西,即使你为了拿下尧国,可过度的杀生也有违天理的,要知道最终南兵也是你的子民不是吗”云子烈沉思片刻道:“即使本王不用,可是南兵用,我们不是注定失败吗,那里还能谈大业”文圣道:“为师说过多次,德仁以求天下,才会天下归心,武力只能是辅助罢了,这个你可以和尧国和谈,能不战而驱人之兵才是上策,至少你们要达成协议,双方都不能使用这个东西,不然对谁也没有好处,再说以为师来看,你统一尧国尚欠时机”云子烈脸色莫测的想了想道:“如今之计,师傅不妨也做出来几个威力更大些的,我们拿去震慑他们,也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才好,既然师傅说时机未到,那么再等些日子也不妨,反正我那个叔父也没什么治国的才能”周晋道:“虽然云烨不行,可是你忘了他身后还有势力庞大的司马家,还有惊才绝艳的赫连之,还有太子云子冲都不是寻常的角色,算起来你们这对嫡亲的堂兄弟,到今天还没见过面呢”云子烈道:“人言尧国俊才甲天下,北地有子煭,京城蕴赫连,月城当属世子冲,三人之才不算绝,空中仍藏月,一首桃花诗,天下谁不知,我这个堂弟倒是和我齐名呢,不过司马家却是有些门道”想到昨夜的月光佳人,云子烈不禁露出一丝微笑,眼前一亮道:“不若我们双方先和谈,拖些日子,如果不出我的估计,仅仅那几个世族之间的内斗,不出几年也会拖垮尧国,到时我们在相机行事”周晋眸光一闪,心道自己这个野心勃勃的外甥,今日有些不大对头啊,他报仇心切,自己屡劝不改,一心要最快的拿下尧国,其实他不知道,当年的一番恩怨情仇,实际上也不能都怪司马家的那丫头,自己的妹妹何尝不是用尽了心机呢,所以真论起来,究竟谁对谁错也很难说,不过也许是童年的记忆太深刻,也许是当时太苦难,所以这个外甥有些偏执的厉害,如今仿佛有些正常了,这是什么原因呢。

云子烈道:“舅舅不若您代我去求亲可好”文武双圣和周晋都不觉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云子烈又重复了一遍,三人才有真实感,求亲这个词从云子烈嘴里吐出来,听着真是别样的新鲜,他的昭王宫几乎名扬天下,美女如云,无论是贵族侯女,还是青楼歌姬,他何曾想过给她们哪怕是侍妾的名分,如今竟然突然要娶亲,怎能不令人惊讶。

大厅一时寂静的诡异,一阵清越的笑声传来,伴着一阵风刮进了议事厅,一个明眸皓齿顾盼神飞的少女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根马鞭,身着大红的骑装,英姿飒爽分外精神,一进来给几人行了礼后,就直接做到云子烈的身边道:“怎么表哥,我可听到了你要求亲,这个倒是新鲜,是什么样的绝代佳人啊,竟然让我倾国倾城的表哥动了凡心,这可太奇了”云子烈不由的笑着点点她的小鼻子道:“说实话,表哥也没看太真切,不过表哥知道就是她了,只有她配得上我身边的位子”文武双圣和周晋对望了一眼道:“谁,你说的是哪家闺秀”云子烈站起来,缓步走到窗前,正是六月间,窗外的水池里也盛开了一池的芙蕖,却和郾城的不同,这里是一池亭亭的白莲,翠叶微动间,更显得风姿卓越,比起那一池粉荷,云子烈觉得这一池白莲更适合她,回头见几个人都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不觉一笑道:“司马明慧,司马峻的爱女,本王要向她求亲”三个老人不由的暗惊:若说别人还罢了,她是司马家的嫡女,地位上等同郡主,身份虽然匹配,可是司马峻会答应吗,这个倒有些难办,周若歪着头盯着云子烈道:“表哥你见过这个司马明慧,比我怎样”云子烈上下打量她半响道:“若说姿色她不如你,但若论其他,估计你输她多矣”周若小嘴一撅道:“我不信,她的骑射和剑术应该比我不上吧”云子烈想着那晚月色中的闪转腾挪,虽然美丽的犹如一曲曼妙的舞蹈,可他是行家也可看的出来,那同时也是一套真正的剑法,可以御敌于无形,不是简单的花式,遂笑道:“不止剑术,她允文允武惊才绝艳”说着把自己连夜写下的那首长短句,命下人打开,道:“这就是她舞剑时所吟唱的句子”武圣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可是文圣和周晋却是这里的泰斗,凑上去一看,不禁相对长叹,却是一首千古难见的好句子,气势雄伟,英雄之气破纸而出,可见能随口吟出这样的句子的人,却称得上是一代奇女子,文圣抚须笑道:“人言尧国才子甲天下,我说这尧国的才女也可甲天下啊,前几年有个纪小月,一首桃花诗天下谁不知,如今这个司马明慧,老夫看着也不差多少,看来南地人杰地灵啊”周晋道:“好既然昭王青睐,我倒要亲自去跑一趟”云子烈道:“云子冲和赫连之如今也都在郾城,还有纪小月的嫡亲哥哥纪晨星也在”周晋笑道:“倒是难得把你们这些才俊都聚齐了,如果纪小月也在,倒也算是风云际会的一大盛事”商量妥当后,这才有今日的城下相迎,周晋暗暗瞥了眼自己左侧的小厮,微微皱眉,心道自己算是把这丫头宠坏了,一个不妨,她到打扮成小厮的模样,愣是跟了来,真是没法子,城门一打开,不禁周晋,就是周若,都有些愣住,即使面对自己表哥的那张美人脸十几年了,可是迎面走来的三个男子依然令人赞叹。

当中男子十八九的年纪,身着浅青色蟠龙袍,头上金冠束发,更显的俊眉朗目,贵气中透着少见的清隽,比表哥也不论多让,左侧的男子手持折扇,白衣锦袍,气质如玉,五官俊美,行动间自由一种难得的倜傥,右侧男子浓眉大眼英气逼人,比前两个稍差,不过气势威武有堂堂男儿气,总之三个人异常出色。

听到云子冲的寒暄,周晋不免微微躬身道:“见过太子殿下”云子冲急忙道:“不敢,先生请”几个人很快进到了城守府,在城守府正厅四人分宾主落座,云子冲道:“不知昭王有何要事,到劳动先生亲自奔波”周晋微微一笑,命手下把手中的包裹放到案上打开,三人一看,竟是数个细长的铁管,侧面有一根引信,云子冲道:“这是何物?”

周晋一捋自己的胡须道:“这是我昭王帐下的工匠,连夜制作的武器,名曰烈石管,顾名思义任何一个,点燃引信即可开山裂石”三人不觉大惊,即使知道那个炸药包保密不了多久,可是如此效率,还是令人震惊,周晋暗暗打量三人的脸色半响才道:“有道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使昭王研制出了如此武器,也想和贵方定一个城下的君子协定,双方都不用这样的武器”云子冲赫连之和虎子同时松了口气,可是如此一来,局势岂不又后退到之前了吗,于己方实在不利,且有这样的武器,好战的云子烈却要定什么君子协定,令人不敢置信,云子冲道:“周先生还有何话,不妨明讲”周晋笑道:“不瞒你们,老夫这次来,实是俸了昭王的旨意来休战和谈的”“和谈休战”云子冲和赫连之同时惊问,周晋点点头,云子冲莫测的看了眼周晋道:“昭王有何条件?”

周晋道:“太子请放宽心,没什么苛刻的条件,不过红鸾星动而,昭王愿以前些日子得的三城为聘,向朝廷求亲”三人再也想不到这上面来,不由同时盯着周晋,云子冲道:“不知昭王心仪谁家闺秀”周晋屡屡胡须笑道:“司马将军的嫡女司马明慧”。

周若

“什么?明慧”虎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周晋,脸和脖子都涨的通红通红,双手紧紧握住拳头,骨节突起,指甲都深深的嵌入了肉里,微微的刺疼,这更让虎子觉得这一切不是梦,是真的,云子冲急忙站起来走过去,拍拍虎子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暗地里却直皱眉,明慧心仪虎子,他早就知道的,这次来郾城,虽然才一天,不过看到两人两情相悦的情境,心里还是颇为安慰的,可是如今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尧国的黎民百姓,如果因此真的能休战,即使不愿意,也只能这样做,毕竟儿女私情终,究不能和国家大事相提并论。

余光忧虑的扫了一眼虎子,现在只能期望两人时日尚短,感情还不深,不过云子冲还是非常讶异,据说云子烈容颜俊美,风流的很,他的昭王府可说是遍藏美人,阅尽春色的昭王,如何会打明慧的主意,明慧虽然明艳爽朗,不过云子冲确信,生涩的她,应该入不了云子烈的法眼,那么这件事情就值得深思了,不是喜欢美人,那么就是冲着美人背后的势利了。

难道云子烈打得是司马家族的主意,正冥想间,一声娇吓响起,司马明慧从后面冲进来,也不管厅中是何情景,直接过来抓住云子冲的胳膊道:“喂!子冲哥哥,红渠说你要把我送去和亲,不要,我不喜欢那个昭王,我喜欢晨星,这个你是知道的”司马明慧一语未落,周晋后面打扮成小厮的周若哧笑了道:“真是不知羞,光天化日之下,就说这个,依我看,你也配不上我家昭王,你长的好丑”周晋心道:坏了,这丫头又要惹事,明慧那里想到,一个小厮竟然也敢嘲笑她,遂气得刷的抽出佩剑,挺身一剑就冲着周若刺了过去,周若伶俐的一闪,左右看看,云子冲旁边有两个佩剑侍卫,周若身影一动,窜了过去,冲其中一个灿然一笑,趁对方愣神间,一把抽出他的佩剑跳了开来,冲着司马明慧道:“来!来!我来领教领教你出色的剑法,表哥说你允文允武天下无双,我今天就是特意来看看的,依我看,表哥说的话实在不可信,你若要不服气,跟我到院子里较量一下吧”说完率先冲了出去,司马明慧原是个暴躁的性子,那里受的了这样的话,哼了一声也追了出去,虎子也顾不得礼仪,随后跑出了大厅,云子冲和赫连之对看一眼,同时望向周晋,刚才的小厮一开口,他们就知道,那分明就是个女子的声音,娇媚甜糯。

周晋尴尬的笑道:“老夫失礼了,这本是小女周若,昨个听了王爷对司马小姐赞不绝口,有些不服气,今天竟然趁老夫不注意乔装跟了来,对不住,对不住”云子冲和赫连之不禁莞尔,可是转念一想,不对,这样说来,云子烈是见过司马明慧的,那么他曾经夜探过郾城了,不然哪见得到司马明慧,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郾城,自己这边没有丝毫发现,可见昭王的武功已经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

云子冲和赫连之陪着周晋也走出了大厅,郾城城守府不算很大,不过是个三进的院落,大厅前面是一大块青石空地,霎时空阔,侧面的月洞门连着回廊,直通后院的小花园,院子中两人已经打在了一起,周晋急道:“若若快停下”那周若避开司马明慧的一剑,回首笑道:“父亲放心,她赢不了我的,可见表哥说大话了,她也不过而而”司马明慧更是气得脸颊通红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我今天定要刺你几个大窟窿”两人你来我往打得热闹,旁边看的人却暗暗焦急,懂行的几个人都看出来,司马明慧完全不是那个周若的对手,周若一招一式简直可以说是在戏耍明慧,且周若气定神闲,打斗间隙,还不忘说几句讽刺之语,把司马明慧气得越发的没了章法,渐渐落了下风,可是倔强的仍死命支持。

旁边的虎子急的抓耳挠腮,可也不能上前帮忙,毕竟是两个妙龄女子,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参合,正在焦急间,周若想是打烦了,没心思在逗弄明慧,眼眸一闪,斜斜刺出一剑,司马明慧用手中的剑去挑,谁知却是周若的虚招,剑尖刺到一半,突然后撤,转身一剑砍向司马明慧的脖颈处,剑光一闪间,速度超快,就是司马明慧勉强躲过这一剑,恐头发也会被消去大半。

周晋大急高声喊道:“若若不可”司马明慧毕竟也是家学渊博,弯腰一闪,脑袋躲过了,披在后面的青丝可躲不过去了,周若笑道:“表哥还夸的你剑法超绝,待我消掉你的几缕头发,去给表哥,让他瞧瞧到底谁才是天下无双”旁边几人不禁大惊,云子冲正要出手相救,这时从月洞门出飞快的闪出一个身影,一拉一带就把司马明慧拉到了一边,一转身速度超快的抬手一抓,就抓住了周若的手腕,轻轻一折,周若手中的剑当一声掉到了地上,云子冲不禁勾起一丝笑意,小月的这几招近身拳法,自己和她对了七年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虽然简单,但是极管用,就是自己有内力的情况下,若不注意的话,也会落败。

问过她多次,她说这是一种叫形意拳的招式,虽然简单却要精准的抓住对方的关节才管用,这一点,学医的小月当然不可匹敌,故此这几招也只有她能使得出来,一瞬间,院中情势大变,司马明慧站在小月身后,兀自急促的喘着气,周若却是一愣之下,细细打量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白衣儒裙,论五官不如那个司马明慧妍丽,不过举手投足间,自由一种难以难说的魅力,不能说她如何美丽,但是却异常的有味道,很出色的女子,身材修长,举动从容,微微含笑的站在那里,令人不敢轻易亵渎。

刚才的一瞬间,自己甚至没看清她是何时出的招,只感觉一只软绵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腕,即使力道很轻的一折,自己的剑就再也握不住,可见她的确高明,年龄和自己应该差不多,但是身量要比自己和那个司马明慧高一些,迎风而立,显得分外的脱俗,周若道:“你是何人”小月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少女,清晨的阳光越过青青的屋脊照在院中,对面的少女一身不伦不类的小厮衣着,帽子已经在打斗中脱落,一头黑亮的青丝披在身后,秀眉微微上挑,眼睛是那种狭长的凤眼,眸光流转间不自觉流露出万种风情,红唇瑶鼻,皮肤白皙透亮,身材比自己发育的要好很多,蜂腰长腿妩媚窈窕,这是一种张扬的美丽,比之司马明慧的娇艳,又更胜一筹。

她的声音软糯娇甜,和她的妩媚外表并不相称,小月私下以为,如此魔鬼身材天使面孔的女子,若是配上有些低沉的声音才更性感,小月道:“我是纪小月,既然来和谈,伤了和气可就不美了,我说的可对”周晋恍然,说实话,院中的三个少女各有各的味道,不过总体上而言,这个远近闻名的纪小月在气质上,已经大大压倒了另外两个,即使一向知道自己的女儿美得少见,不过周晋依然觉得比这个纪小月的脱俗不凡,自己的女儿不免有些流俗了。

那个司马明慧却是大大的出乎周晋的意外,虽然美貌明丽的罕见,不过说实话,比之昭王宫中千种风姿的美人,还是太青涩了些,自己有些不敢苟同昭王的眼光了,若是眼前这个纪小月到更和情理些,周晋上前一步抓住周若的手道:“你不要莽撞了,这位就是一首桃花诗,天下谁不知的,尧国第一才女纪小月啊”周若不禁好奇的上下打量纪小月道:“哦!我知道你的那首桃花诗,表哥常常念的,不羡武林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我最喜欢这两句,潇洒豪爽,痛快的很”小月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几下道:“那里,周先生才是博学弘儒”周若倒是个异常爽快的性子,显然也非常喜欢纪小月,上前一把拉住小月的手道:“你快教教我刚才那招,我都没看清,就被你卸了剑,你好厉害,还会做那么美的诗句,你应该才称得上允文允武吧,某些人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说着眼角轻轻扫过司马明慧,众人不觉失笑,司马明慧到是冷静了下来,冲她做个鬼脸道:“谁说我允文允武了,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周晋不由的皱皱眉,总感觉那里仿佛不大对头,一时也想不起来,年轻的女孩子倒是也都没什么心机,刚才还不对盘,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可以在一起讨论衣服首饰了,小月望了侧面不停嘀咕的两个人,不觉暗暗失笑,抬头却撞上云子冲扫过来的眸光,一触之下,顿时温柔的如同能滴出水来,小月不禁脸颊发烫。

两人的互动看在赫连之眼里,却暗暗有些苦涩难言,眸光一闪错过身子和周晋说话,这是云子冲给周晋父女特意设得酒宴,因为周若的关系,小月和司马明慧也陪席而坐,酒过三旬,周晋旧事重提,司马明慧不禁有些着急,小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云子冲扫了虎子和司马明慧一眼道:“周先生这件事还请容我禀报舅父知晓才好,毕竟婚姻之事,我虽然身为太子,也不好全权做主,再说明慧还没有及笄,现在说这个仿佛有点过早了吧”周晋道:“不知司马小姐何时及笄?”

云子冲道:“算起来,明慧刚过了十三岁生日,要到明年的五月间才及笄”周晋不禁暗暗沉思,以他对昭王的了解,若是想要什么东西,是万万等不了的,尤其听他的语气和态度,对这个司马明慧仿佛已经动了几分真情,虽然自己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这件亲事势必要促成的,这不禁关系到他们两个人,还有尧国的万千百姓,自己也不希望看到同室操戈不是吗,遂开口道:“不如先这样,我们先定下亲,待司马小姐明年及笄,再商量迎娶事宜如何”司马明慧顿时面如死灰,虎子也是愣愣的呆住不言不语,纪小月不禁暗暗着急心道:这个云子烈是个举世闻名的种马,即使不为自己的哥哥着想,心思单纯的司马明慧嫁给他,也是大大的不妥,更别提她和哥哥才刚刚定情,可是关乎国家大事,仿佛爱情也不过是可以牺牲的小事罢了。

不过细细想来,云子烈怎么会看上司马明慧呢,遂开口道:“周先生请赎民女冒昧,昭王远在豢城,是如何见过明慧,进而倾慕的呢”周晋屡屡自己的胡须笑道:“这个也许是缘法使然,阴错阳差的昭王和司马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仅仅一面,昭王却觉得甚为投缘,这才差了老夫来求亲”云子冲和小月对视一眼,云子冲道:“如此,请周先生在这里住上几日,待我凑上朝廷知晓,再议可好”周晋点点头,周若却是笑道:“太好了我要和小月住在一起”周晋不禁莞尔,说真的,还真没见过自己这个女儿,对那个女子这样喜欢过,这也许也是缘分,毕竟以他短短的接触来看,这个纪小月聪明睿智的超乎常理,言谈间从容淡定,气质超俗,不愧为一代奇女子,其实女儿有一点说的很对,这个纪小月仿佛才称得上允文允武,天下无双。

及笄

三天,三天的时间司马容赫连昱和司马峻,就联袂赶来了郾城,并且带来了皇上的圣旨,赐封骁勇将军司马峻嫡女司马明慧为和悦公主,待明年后下嫁昭王云子烈,这件利好的消息使得人人都松了口气,只除了虎子和司马明慧。

司马容和赫连昱赶到的当天,就把司马明慧唤到书房里,密谈了一个时辰之久,再次见到司马明慧的时候,她就很顺从的答应了和亲,表情很平静,仿佛她真的是愿意的,可是小月却看到了她眼中一向明亮灿烂的光芒,已经瞬间没落,变成了一滩毫无生气的死水,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不知是不是有意,自从和亲的事情一开始,云子冲就有意无意的隔开了虎子和司马明慧。

最后双方定下了休战盟约,以及等待明年五月初八履行婚约的婚书,周晋满意的带着周若,和一纸婚书以及休战盟约回了豢城,约定三日后,昭王交还三座城池,北地大军仍退回星月河以北,南北之战来的迅速,去的也突然。

整个尧国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昭王爱美人不爱江山,而司马明慧也因为此事,被封为尧国第一美人,一场来势汹汹的战争,就因为一个女孩的牺牲而落幕了,她救了尧国,却把自己的一生尽负,不知道该恨该怨。

月城的冬天,不是那种小月几乎忘记的寒冷,却是一种刺骨的冰凉,凉了天,凉了地,凉了两个人的心,窗外有丝丝的冬雨慢慢落下,给这个分外冰凉的冬季,更添上了几分别样的凄清,掬月阁里司马明慧靠在软榻上出神的望着窗子,神思仿佛随着冬雨飘到了遥远而不可知的地方。

小月放下手中的药书,悄悄打量司马明慧,几个月的时间,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沉默而顺从,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布娃娃,只是流露制式的僵硬表情,过去那个天真爱笑,吵闹不休的小丫头,随着一纸婚书,留在了几个月前的郾城,而如今的明慧,时常呈现出一种和她年龄不搭的忧郁,令小月很担心。

虎子还滞留在了星月河南岸的邺城,无论小月如何劝他,他也不回来,问得急了,他就喃喃的说,他要在哪里等着,亲自送明慧最后一程,小月无话可说,这才是虎子,即使放手的无奈,即使万分的心痛,却依然有铿锵的男儿胸襟,令人敬佩。

小月微微叹口气,眼睛投向窗外,也默默出神,试想如果这样的事情落到云子冲头上,为了尧国,他的选择,不用想也能知道,毕竟云子冲是个异常理智的人,这再一次令小月明白自己和云子冲之间的距离,即使他们彼此喜欢,可是这种喜欢毕竟不是爱啊。

小月在现代时没来得及谈恋爱,可是现代的资讯发达,爱情又是千古传唱的主题,电视剧电影几乎每天都在演绎不同的爱情,那些爱情虽然形式各自不同,但是本质上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爱情来时,那还有什么理智,记得大学时,有一个陷入苦恋的学姐,曾经跟她说过,爱情就像一场无法预知的瘟疫,如果能理智的预防,那么就不是爱情了。

即使云子冲喜欢自己,小月估计也许是一种习惯使然,当有外力介入时,这种习惯就会毫无悬念的破碎,再过一个月就是自己及笄的时候了,因为司马明慧的关系,自己至今也没搬出掬月阁,及笄后应该可以了吧,也许这也是自己和云子冲的无奈。

尧国北地星城昭王宫,大殿上笙歌动听舞姿曼妙,云子烈斜靠在软榻上,手里执着酒杯,望着下面不停舞动的窈窕身影,神思不仅想起了四个月前的那个夜晚,月色皎洁,白衣飘飘,回眸浅笑间倾国倾城,和记忆中的身影相比,下面的歌舞真是俗不可耐。

昭王挥挥手,歌舞幽的停住,舞姬恭顺的退了下去,大殿瞬间一片寂静,紫月悄悄打量他,自从豢城归来,总感觉他不一样了,突然喜欢上了白莲,命人找遍了北地,寻来最名贵的白莲,植在昭王宫他独居的寝殿窗外,可是北地寒冷,那些娇弱的南方花卉,那里能够存活,为此他下令修筑观荷宫,宫殿就建在他的寝殿旁边,虽然不大,却费尽了心思。

观荷宫顶子完全是透明的琉璃制成,不会阻挡阳光的射入,在宫殿中间修了白玉池,水池里移植了一池的白莲,为了留住短暂的花期,命人在观荷宫中地下修筑宽阔的地龙,令宫中四季如春,这一切简直就像得了一场热病一般,虽然还是每夜必招美女临幸,不过就紫月冷眼旁观,云子烈的趣味已经大大的改变了,以前他多喜欢那种千娇百媚,妖娆的女人,如今却多招幸那些以前从来不会看上眼的清秀佳人,且身材高挑偏瘦的最受青睐。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如今甚至在看歌舞时,也会时时的走神,正想着,云子烈慵懒的声音响起道:

“紫月可会舞剑”

紫月一愣之下,躬身道:

“会”

“去下面舞一曲来看”

紫月答应一声,抽出宝剑翩然跃到中间的空地上,右手执剑,手腕一抖一个漂亮的剑花挽出,身形一动舞了起来,云子烈暗暗摇头,若说紫月的剑法是武圣指点过的,且紫月本身生的极有姿色,且身材修长窈窕,可是舞起来虽然也很漂亮,还是缺少那种韵味,少了飘飘若仙的感觉,多了几分杀伐的戾气,不像,一丝也不像,挥挥手,紫月望了他一眼施礼退在一边。

云子烈不由的有些想见那丫头了,虽然每夜都尽量找些和她差不多的女子侍寝,可还是不能稍解自己想见她的欲望,这种陌生的情绪,令云子烈日夜难安烦躁异常,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道:

“紫月随我去月城走一趟如何”

紫月漂亮的眸子一闪道:

“如今虽然休战。也定下了婚约,可是贸然前去恐有变故”

云子烈哈哈一笑道:

“我不过是去月城看看我的未婚妻,这总不过分吧”

紫月眼神一跳道:

“这个仿佛于理不合”

云子烈道:

“放心,我们悄悄的微服去,不惊动他们,那里来的那么多狗屁礼节,再说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就是我的昭王妃了。就是见上一面。也无可厚非吧,吩咐下去,明日出发,估计半个月后就可到月城了,对了,那时正值元宵节,常闻月城的灯节甚是热闹,本王倒是要去游览一番”

正月十五的月城异常热闹,大街小巷的花灯均都先挂了出来,只等天色一黑就,点起来,掬月阁,今天也很特别,平日几乎足不出户的小月,早早的就起来了,就连一向沉默的司马明慧,今天都有了些精神。

今天是小月的及笄礼,即使小月极力反对,可是最终她的及笄礼还是要在司马宗祠举行,这是云子冲和司马容的坚持,说到云子冲,小月不禁有些感叹,在其位谋其政,几个月的时间,他迅速的成长了起来,以前孤僻冷漠的少年,如今已是深沉莫测的东宫太子了,举手投足间除了逼人的清隽,还有几分张扬的王者气。

就说小月的及笄礼吧,小月的记忆里几乎自己决定的事情,云子冲都会随了小月,即使短暂的争执,最后也会以小月胜利,云子冲妥协告终,可是在及笄礼这件事情上,两人争执几次,云子冲依然坚持,小月虽然不明白他这次到底怎么了,可是最终还是顺了他一次,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贵族的及笄礼,算是比较复杂的,参礼人员有笄者;主人——一般为笄者的双亲;正宾——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有司1人——为笄者托盘的人;赞者1人——协助正宾行礼,一般为笄者的好友、姊妹,器物陈设,场地、服制、礼器、音乐均有很多讲究,及笄分三次进行,三次的服饰均不同,据司马明慧说,都有其极深的意义,采衣色泽纯丽,象征着女童的天真烂漫;色浅而素雅的襦裙,象征着豆蔻少女的纯真;端庄的深衣(尤其是曲裾的),是公认的最能体现女子之美的服饰,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丽;最后隆重的大袖礼衣,则反映了女子的审美取向——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这种成人礼,说真的把小月折腾的够呛,到了司马氏宗祠,虽然在司马氏宗祠举行仪式,不过主人还是纪青山和李素娘,正宾请了司马明慧的母亲,将军夫人担任,而司者却是司马明慧,赞者何人,小月始终不知道,即使已经到了现在也不知道,问了多次,司马明慧坚决不说,总是神秘的微微一笑,令小月异常懊恼。

想到远在邺城的虎子,小月不禁有些难过,看来自己的成人礼他必要缺席了,不过云子冲今天也没见到,不知道跑到那里了,收拾停当小月细细打量铜镜中模糊的影子,小月向来不喜欢照镜子,再说这种模糊的只能映出轮廓的镜子,也有些很不习惯,可是今天即使模糊,小月也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不同。

昔日的幼稚仿佛在眉宇间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几丝清愁,遥想一下自己在现代时,这个年纪不过刚刚初中毕业而已,那里知道愁的滋味,在这里生活,即使自己也早早的就有了愁烦,皮肤已经不同于以前的小麦色,白皙的很,眉眼依稀有些近似自己现代时的长相,不能说美丽只能称清秀。

这一刻小月突然想回溯到过去,回到自己刚穿来的那时候,即使有烦恼,可是和现在相比,也轻松的多,成长的代价自己仿佛有些难以适应啊,不仅自己,司马明慧、虎子,每个人都仿佛陷在矛盾和无奈里不可自拔,想到此,小月微微叹了口气。

清晨的阳光照在古老庄严的祠堂屋檐上,给那份腐朽的庄重添上了一丝朝气,祠堂东面已经搭好了临时的东房,小月低眉敛目的进到了里面,东房内是竹席矮几,小月在正中的软垫上跪坐,一阵繁琐而永长的仪式后,是三次的及笄礼,换过最后的大袖衣后,就剩下最后的仪式了。

小月低首等待,可以感觉两旁宾客的目光都转向了祠堂的入口处,半响后,一阵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小月,小月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来人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门外照进的阳光,把来人的影子清晰的投影在地上,金冠锦袍,风姿俊雅,是一早就不见踪影的云子冲,小月没有回头,不过嘴角却牵起一丝笑意,感觉身后的人都退到了一边,云子冲才轻轻抓起小月的头发,缓缓的绾起,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一根簪子□了发髻里,轻松熟练的很。

小月不禁想起来以前,现代的时候,自己是一头利落清爽的短发,到了这里一开始只梳简单的麻花辫,也能应付,后来头发渐渐长了,就是云子冲和半夏的事情了,前几年几乎都是云子冲打理的,后来他去了太学,半夏才接手,云子冲也因此对绾发异常熟练,就不知道他将来会绾起多少女子的秀发,小月不禁自嘲的一笑,算起来自己也算是他的开山祖师了。

绾好了头发,云子冲低低颔首在小月耳边轻轻的道:

“愿得一心人,临窗绾青丝”

小月不禁一愣,这是以前自己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诗,虽不合平仄,但独独喜欢它的意境,曾经写了不知扔在那里,他倒知道,心里不禁一暖,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触手有些粗糙,仿佛是树枝打磨而成的,遂站起转过身形,见云子冲含笑而立,温柔的目光仿佛一坛上好的陈酿,霎时醉人,定定的望着小月轻声道:

“我终于等到你长大了,小丫头,真是好不容易啊”

烟火

小月微微有些脸红,低声道:“怎么你会做这个赞者”云子冲低低笑道:“当然能绾起你这一头青丝的,也只能是我”语气很霸道,有几分执拗的幼稚,小月不禁失笑,云子冲道:“及笄礼后,你就真的长大了,来!我们去走走吧,这次我再进京,定要带你一起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小月微不可查的皱皱眉,想反驳他,可是心里还被刚才的事情感动着,有些温温软软的,遂低低叹口气,心道就先这样吧,至少过了今天再说,云子冲牵着小月的手缓缓而行,就像七年间的无数次一般,登上马车,车轮辘辘的驶向前方,小月瞬间竟有一种,如果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而她和云子冲也能这样一直并肩而坐该多好。

车子进了风华学院,大概是因为年假的关系,中级园中几乎没几个人,剩下的几个不过是洒扫的下人,走进园中,入目是一片凋零枯萎的桃林,没有春日的灼灼风华,只有干涩难看的老枝在风中瑟缩,桃林的侧面已经新添了一块长方形的石碑,上面镌刻的是小月剽窃的桃花诗,字迹也是小月漂亮的颜体字,是陆羽强烈要求小月写来刻上去的,为此小月足足羞愧了几日。

中级园后面,临湖有两间厢房,是云子冲课间的休息之处,自从来了小月,就成了两个人课间喝茶的地方,迈步走进去,小月不禁一愣,虽然几年过去了,这里却依然完整的吓人,仿佛她和云子冲从来也没离开过一般,书架上的书籍,书桌上的湖笔,软榻上的靠枕,还有窗前的一枝别有风致的老梅,虬枝曲折间攒满了红红的梅花,凌寒而开,美丽而骄傲。

天色有些阴,仿佛要落雪,这里下雪的时候很少,一般整个冬季也只有一两场雪,不是那种纷飞扬扬的鹅毛大雪,稀落落的雪花,有时还夹杂着雨丝,更显的这里的冬季异常的萧瑟,小月坐在软榻上,想到自己头上的发簪,遂顺手抽出,一头青丝瞬间披洒下来,有一种别样迷人的风情,不禁令云子冲一时呆住。

小月低头端详手中的簪子,是个荆枝削成的,荆枝上的粗陋疙瘩也清晰可见,不漂亮甚至可以说丑陋,却令小月想起了两年前四月间,云子冲从京城回来看自己,当时自己在尧山采药,云子冲竟然上山寻到了自己,两人相伴下山,却被山道边斜斜伸出的荆枝勾破了小月的稠裤,当时小月还记得自己尴尬异常,其实在现代也没什么,不过是走动间露出些小腿,不过在这里却不成,异常的失礼。

当时云子冲脱下自己的锦袍裹在小月的腰间,远远看去,就如同穿了一件儒裙,可是走路却难免露馅,最后云子冲背着小月下的是山,临走还折下了当时的荆枝,只因小月和他玩笑的说了拙荆的典故,如今想来,自己这根及笄的荆钗,难道是当时那枝。

小月询问的看向云子冲,云子冲温柔的点点头道:“就是那根荆枝,我的手艺粗笨,削了几天也不过是这个样子,你也觉的难看吧”小月笑道:“这个本来就是非常坚硬的材质,不适宜雕琢,不过是山里的人没银钱去买那些漂亮的簪子,才图方便随手折了它挽发,那里能好看的了”云子冲眸光更是温柔,走进小月和她并肩而坐,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低声道:“可是你带着这根荆钗,在我眼里,却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丫头你可愿做我的拙荆”小月不禁一愣,转头看他,正对上云子冲异常认真的眼睛,眸光中的执着和坚持令小月知道他有多认真,对看了片刻,小月错开眼光,微微挣开他的怀抱,起身走到窗前,屋子里有烧的正旺的火盆,红红的银丝碳无声无息的燃着,给屋子里添了一股烟火气,刚才还不觉的,这时小月却觉得有些气闷,随手推开琉璃窗,梅枝上落了些细细的雪花,天空中的雪也缓缓的飘下,罕见的没有夹杂雨丝,且雪下的有些细密,落在近处的湖上,几乎立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她在想些什么?云子冲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近一年来,自己每每试探,均不了了之,那时可以说她还小,自己还可以等,可是经过了郾城之战,从她对虎子和明慧的理解来看,她不是不懂情之一字的,而是根本一直在顾所有而言他,不断的闪避这个话题,每当自己一提起这个,云子冲就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抗拒和无奈。

这一点云子冲如论如何也想不透,执意在司马宗祠给她及笄,就是尽了自己最大努力来保障她将来的地位,不然在注重出身,地位的宫廷里,她何以立足,可是自己的一番苦心,还要先说服固执的她才可以,说实话,云子冲有些急躁了,虽然小月不过刚十四岁,可是自己却已经二十岁了,关于选妃事宜,父皇母后已经提了多次,自己就是想再拖,恐也只是过了这个元宵节罢了。

云子冲的烦闷来自于对小月心里的不确定,两人之间仿佛从一年前,就各有心思,这种心思到了今天,竟然隐隐发展成了不可逾越的隔阂,云子冲突然想到在郾城时,小月和赫连之相处的情境,大异于以前的生疏淡然,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间,均透出一种熟悉的默契,难道小月…

想到此,云子冲脸色一沉道:“你不会是喜欢赫连之了吧”语气阴沉的比外面的天色更晦暗,小月惊讶的回头,平日风姿俊雅从容淡定的云子冲,此时却很不一样,面色有些急躁发红,眼眸中闪过的,是不容错辨的恼怒和醋意,哪有身为太子的雍容气度,到像个别扭的小男孩,不禁令小月想起了,七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境。仿佛也是这样别扭,但却异常的可爱。

小月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我倾国倾城吗,赫连之那会看得上我这样的山野丫头,你这话好没道理”云子冲不禁松了口气,心道赫连之妄用心机,这丫头根本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云子冲当然不会傻的提醒小月,遂岔开话题道:“那刚才我说的那个…你的回答是…”

语气有些迟疑和紧张,小月盯着云子冲俊秀的眼睛,里面的坚定和果决是那么显而易见,也许自己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许会不一样也不一定,毕竟至少现在看起来,他异常的真诚,还有七年的相处,即使将来摈弃了爱情的机会,也还有亲情友情维系,这些是无论如何也撇不开的。

想到这里,小月微微叹道:“如果你不嫌弃我的粗陋,那么这支荆钗我就收下了”云子冲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提出这件事当然是云子冲的故意的,但没想到,一向在此事上别扭的小月,这次倒是如此痛快,不禁令云子冲一愣之下,才涌上巨大的惊喜,站起身趋近小月身边,深深注视着她的眼睛,极认真的的道:“相信我,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声音温柔坚定饱含深情,窗外的细雪无声落下,落在那些还含苞的虬枝上,花苞在细雪的滋润下静静绽放,一阵微风吹过,沁人心脾的禀洌清香飘到了房中,氤氲在相拥的两人周围,暗香浮动,美丽祥和,这一刻恍如最美最甜的梦境。

天色渐渐沉了,透过湖水可以看见远处逐渐点亮的灯火,云子冲揽着小月的肩膀道:“对了,走,去瞧瞧我送你的成人礼”说着拉着小月出了风华学院,夜色刚落,大街上已经点燃了各种各样的灯笼,花色齐全,异常漂亮,有别于往日的冷清,大街上到处是出来观灯的百姓,无论贵族商贾,还是贩夫走卒,今天仿佛都聚在了这条街上,风华学院门前的大街,是一条通着月城南北的长街,大约有十几里远,横跨了月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段,是月城最宽最长的一条大街。

所以这里也是正月十五华灯集会的中心,大街中间是司马家的三层茶楼,有个很别致的名字茗香园,就是魏先生和司马容时常来看戏兼客串的地方,虽然只三层,不过在这里却可以算是月城最高的地方了,且飞檐吊脚极是漂亮,当然价格也和它的门槛一般,寻常百姓只能仰视,整个第三层布置的非常奢华,整个三层也不过只有三间雅室,雅室临街而建,临着大街的一面是透明的琉璃窗,笼着淡绿色的窗纱,非常雅致。

在雅室临窗而望,可以清楚的看见,不远处月城最大的天然湖,明瑟湖,湖畔如今也是灯火摇曳,异常热闹,虽然天上还飘着小雪,湖上依然可以看见几艘灯火通明的画舫,茗香园的设计很特别,中间是镂空的,侧面才是精致的雅阁,中间搭建了宽大的戏台,纪班主的戏班在底下依依呀呀的唱着不知名的曲子,小月觉得这些曲子,和自己那个时代的昆曲极相似,唱起来行腔优美,细细品味却缠绵婉转、柔漫悠远。

三楼是茗香园的顶级雅室,寻常宾客是上不来的,如今虽然刚过了晚膳时间,却是已经有了客人,透过隔断的纱帘,可以看见旁边的雅室影影绰绰,仿佛有人,偌大的茗香园也只有自己这间和旁边那间雅室临窗而建,占尽优势,同时价格也是天价,小月每次和司马容或是魏先生来,也不过坐在一楼的散座,说起来小月到更喜欢下面的散座,觉得那里听戏喝茶仿佛才更有味道,毕竟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图清净不是吗。